31. 末日之前 H
情侣们看到圣诞节三个字就会发情,即便他跟陆洐之不是那种美好关系,但似乎也无法免俗。更多小说 ltxs520.com
谁都不想在这喧闹的日子里被落下,就算只是短暂的一夜激情,温度仍有不少份量。两人吃饱喝足了,移师卧房,脱乾净外衣,如同新生儿般,赤裸地滚在一起。
乔可南下午被按摩器弄了一阵,甬道里还是湿的,陆洐之从背後按著他,先进三手指在里头转了几圈,确定不会受伤,才解开裤扣,掏出阳器撸了会,一口气捅了进去。
「啊……呀。」陆洐之坚硬的具一挺入,乔可南腰肢便敏感地发颤,嗓音柔腻,像支小毛刷,挠得人心里都痒痒的。
当然,青年身下的棍,则是胀到不行。
实在是太习惯陆洐之的「大家伙」,那小小的按摩器只能算小菜一碟。乔可南内里柔润,黏膜贪婪地包覆著陆洐之的,一阵一阵收合翕敛,像是饿了很久。
陆洐之低笑,抬高乔可南的臀,恶趣味地将他两片瓣掰开,只见那被撑到极致的殷红小,正欢快地吞食著自己的。这靡景象,致使陆洐之下腹一烫,忍不住干得更深。
於是那口外,便只剩一丛墨黑色的卷曲毛发。
「啊──太深了,肚子难受……」刚吃饱,胃里犹沉甸甸的,陆洐之太太长,即便在空腹的情况下,乔可南都「吃」得很辛苦,何况肚子里还积了食?「别、别得这麽深……嗯……」
「我怕你上面吃饱了,下面没饱。」陆洐之俯身在他耳边邪地道,边咬他泛红的耳,边将硬烫的具抽出了些。「哥就靠这天天灌饱你,好不好?」
乔可南本没法回答。
拔出的具上沾了乔可南体内的,又湿又滑,晶莹地反屋内的灯光。陆洐之就著那些体浅浅地了一会,乔可南似乎得趣了,抱著枕头,哈啊哈啊地直喘。
青年的肩膀线条很漂亮,劲瘦结实,尤其蝴蝶骨那儿,更是标致如真有一双翅膀,随时破茧而出。陆洐之很受鼓动地抬手摩挲,弯身在上头柔柔地落下亲吻。
他边边亲,乔可南的背骨很敏感,被咬上的时候,他呻吟声不自觉地拔高,悦耳至极。
「嗯……啊……」
乔可南被用背後位了一阵,这次陆洐之动得很慢、很浅,但这样徐缓的摩擦累积出来的快感,爆发起来却很巨大。他爽得整个腰都麻,头酥酥的,忍不住动腰,在床铺上揉蹭。
床单太软了,蹭不出效果,乔可南伸手想给自己抒解,双手却一下子被陆洐之拗到身後。
「啊!」他叫了声,歪了身躯,怨怨地转头瞪他。
陆洐之一笑,此刻乔可南双眼湿润,面颊被情欲蒸腾出潮红,这一瞪,可谓春情四溢,除了增加男人的嗜虐欲外全无杀伤力。他用力顶了顶乔可南的屁股,说:「走,下床。」
乔可南:「?」
他还不及反应,两条手臂就被猛地往後拉。
青年整个上半身被迫仰起,而陆洐之便在深入的情况底下,催促著乔可南下床。
乔可南低低呜咽几声,两条颤软的腿迈下地,他整个下身酸麻到不行,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只能挨了陆洐之,勉强站住。
陆洐之挺胯,彷佛把自己那物当成了马鞭,拍打在乔可南肠壁上。「走。」
走去哪啊?乔可南被顶得全身抖颤,话都讲不出,只得颤颤迈步,每走一点,陆洐之的便紧追在後,往前入。
到最後乔可南本是被男人顶著走,走到了房里那奢华漂亮的马毛沙发边,陆洐之让他上半身靠在上头,提起他的腰,俯身道:「你之前不是问坐在上头,会不会有骑马打仗的FU?」
「……嗯?」
陆洐之一笑:「今天,我就让你在上头,嚐嚐被骑的滋味,如何?」
别……别来吧?
乔可南嘴巴惊恐张大,像重新领会到陆洐之的色情程度。「你……啊呀!」
不同於刚才在床铺上那种缓慢的抽,这次陆洐之是发狠地捅干。乔可南上半身伴随身後剧烈的冲撞,在那柔软又带点硬的毛皮上一阵摩擦。
马毛相比一般动物毛要显短,且刺,那感觉像有一把毛刷,在他前刷啊刷,两颗粒在这般刺激下,很快地肿胀发痒,色泽鲜豔。
为了缓解那股挠人心肺的酥痒,乔可南只得更加用力地蹭,蹭得头又红又麻,这时陆洐之伸手一捏,青年难挨地低叫一声,腰腹发软,双腿难受地夹紧。
「喜欢?是不是很舒服?」陆洐之反覆揉著他的头,故意拧住朝那毛皮上擦。「这样爽不爽?」
乔可南叫都叫不出来了。腰际麻得厉害,陆洐之的阳具还拚命朝他前列腺顶,前头早已暴胀的器更是可怜兮兮地抖动著,渗了不少泪珠在地板上。
「好可怜的样子。」陆洐之轻轻握了握他颤动的器,不敢太用力,怕乔可南一下子了。「这儿想不想一并试试马毛的滋味?」
「呜──」乔可南呜咽,眸目失神,嗯嗯啊啊地进入了随便啦怎样都好的阶段。
陆洐之当他是同意了。他一边捅,一手边捉住乔可南的皮,将之往後拉扯,露出青年饱满红润的,用指箍住,在毛皮上来回滑动。
乔可南简直要疯了,原就酥麻难当的马眼被这般一弄,不断渗出,很快便在沙发上落下一片深色的水痕。
青年前头的感带被马毛刷著,後则被男人捅著,一擦一间,配合默契,毫无罅隙,这过分强烈的快感令他头皮发麻,太阳一颤一跳,很快就被顶上高氵朝。
「啊嗯、啊嗯!」酥胀的前端喷出了白,在沙发上湿了一片。他整片口都是麻的,略带刺疼,陆洐之一手在他尖上揉捏,一手抚著他犹在排,一阵一抖的伞处,帮助他延长这股足以烧人神智的快意。
陆洐之亲亲他红得像发烧的脸。「是不是很刺激?」
乔可南:「……」
「比骑马打仗更爽吧?」陆洐之边捅边道。「下次可以考虑真的搞匹马,我一边骑马,一边干你……」
别吧!您老会被人告虐待动物的!
乔可南了,身体的热度尚未消褪,陆洐之的便在他後庭里猛。
他今天了两次,两次都玩得很猛,要勃起第三次看来有点儿难度,乔可南虽软垂著,後仍感酥麻,被陆洐之得很是舒畅,索嘴巴一张,嗯嗯啊啊地吐出一连串靡的喘息来。
陆洐之就喜欢看他被自己干得这般春潮难当的样子,乔可南在床上一向放得开,该则该荡则荡,丝毫不扭捏;害羞的时候更可爱,连鼻子都红通通的,整个人像块柔滑的巧克力,充满诱人香气,让人恨不得将之放进嘴里,恣意品嚐。
最好融化了,化作一体,这样不管现实如何,都不会分开了。
陆洐之为自己难得文艺的想像苦笑,扳过青年的脸亲了亲。不同於上身展现出来的温柔,他下身狠辣,加速捣干,随即屏了气,将具抽出些许,在乔可南口处喷出了。
因为得很浅,有一些浓从他们结合的边缘溢了出来。男人抽身,只见红润的小边沾了一圈白浊,乔可南甬道仍在收缩,贪馋地把那些体往内吞。
这画面令陆洐之看得很爽,不禁嘻笑道:「哥没喂饱你?」
「饱……了啦!」乔可南整个下体都麻痹了,仅剩的感觉就是体内那股潮润,很烫、很热。
「真的?别跟哥客气……」说著,陆洐之还未完全软下的又往里捅,噎住了青年接下来的抗议。
乔可南真是快哭了。
陆洐之这晚兴奋得很,不知是不是为报复他下午的「把戏」,直到大半夜他阳都没离开过乔可南的身体。
两人回到床上,男人从他背後把人搂紧,用侧躺的姿势,不急不徐地缓慢抽。
陆洐之今天也了两次,这第三次做得很慢,慢得乔可南都想不起自己究竟何时又了,只舒服地浅浅呻吟。
这样温柔的作法也别有一番滋味,两人不时舔舔吻吻,唾沫相递。这次的爱,做得算是既甜蜜、又绵长。
堪称末日之前,最後的一晌贪欢。
至於那被自己脏的沙发要怎样清理,乔可南实在是没法管了。
32. 小偷
乔可南被陆洐之折腾了一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反倒是陆洐之抱著他,逐渐地失去了睡意。
他抚了抚小孩儿泛红的眼角,心知这晚,他有些失控,做得过分了。
他爬起来,赤著上身,拿了床头柜上的Marlboro,走到阳台。
他不畏冷,事实上,他现在极度需要冷静一下。
男人想,自己去年的圣诞夜是如何度过的?在PUB里,喝了一堆不知名的酒,与素不相识的人身体交媾,发泄了欲望,神上却很空虚,隔天上班,有个傻小子还拿了自家制的糖果饼乾分送,一脸沉浸在幸福里的模样,扎眼得要死。
陆洐之不吃甜,纵欲加宿醉,让他心情很不好,罕见地上了脾气,冷冷道:「你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乔可南一愣,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打扰你了,陆律师。」
陆洐之事後想想,其实有点儿後悔,青年毕竟是一片好意。
偏他拉不下脸,又不想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他走出办公室,想给自己倒杯热的,舒缓头疼,刚好又遇到乔可南。他像是不计前嫌,走了过来:「陆律师你宿醉对吧?我这儿有解酒药,你吃一颗,会舒服一些。」
陆洐之怔怔地,乔可南的态度完全不像巴结讨好,只是自然而然的随手之举。
他接过了药片,不可否认青年的行径,柔软了他某些长久以来,很坚硬、很冰冷的部分。
那天他吃了药,头痛缓和许多,心里头堆积的暗,也稍稍地,得到了缓解。
像是长年蜗居在湿角落的人,忽然见了阳光,双眼刺痛之馀,周身泛暖,不禁赞叹:世界上,原来有这般美好的东西。
简直差一点,就想将之禁锢,据为己有。
後来他的助理离职了,宇文律师问他要招人还是想调谁过去,陆洐之想了一秒便答:「让乔可南过来我这边吧。」
宇文博很意外:「那小子?他散散的但做事挺认真,又是事务所的吉祥物,你别把人家用跑。」谁不知道陆洐之在事务所内,是最难伺候的主子?
他脾气乖戾,喜怒不扬,扭曲暗,即便做了他这麽多年的老师,对於学生这一部份,宇文博始终很无能为力。
好在这孩子本质不错,没往利欲薰心,最不堪的方向走。
陆洐之笑笑,没多说。
学生的要求,做老师的总是愿意满足的。於是乔可南便在众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目光下,转到了他的办公室来。
那一天,乔可南朝他笑了笑:「陆律师,往後请多指教。」
乾净清爽的笑意,彷佛教人喝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甘甜滋润。
这时候,陆洐之尚没有其他念头,他只是想把这颗小太阳放在身边,离得近些,或许他就不会再老是觉得冷。
两人共事半年,他曾听见乔可南与其他实习律师的对话,那人说:「欸,没想到你能从陆魔头手里存活下来。」
乔可南愣了愣。「我觉得陆律师挺不错的,严是严了点,可教人都挺仔细的。」
陆洐之默默听著,嘴角勾了勾。傻小子,换做别人,我才没那般閒心。
总之一整天,陆洐之心情都很好。
好到那小子还呆呆问他:「欸,陆律师,你发票中头奖了吗?」而得了他一枚爆栗。
……
陆洐之指尖一阵微疼,眼看烟头就要烧到手指,他抽了最後一口,把烟拈熄。
连同回忆。
身体在冬日夜风底下凉得厉害,他退进了室内,吁了口气,走回卧室。
乔可南躺在床上沉睡,四肢慵懒伸展,呼吸绵长。
陆洐之看了一会儿,掀开床被,躺了进去。
床铺里很温暖,他刚吹了一阵冷风,整个身躯冻得像冰块一样,乔可南颤了颤,终於被冷醒。「你怎麽……这麽冰?」
陆洐之看著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亲亲他的眉角,道:「刚出去抽了一烟。」
「哦。」乔可南迷迷糊糊地应,伸手把陆洐之冻冷的上半身抱入怀里,拍了拍他背。「抱一抱,就不冷了……」说著,又睡了去。
抱一抱,就不冷了。
可你分明被我给冻到发抖。
陆洐之偎在青年怀里,汲取他的温热。这一瞬,眼眶竟微微地烫了一下。
那感觉忽然而来,又忽然散去。
他想,明天圣诞节,乔可南不会像去年那样带著满满一袋的饼乾糖果,一脸幸福地在职场上发送了。
但自己也不会再拖著颓废糜烂的身躯,满心空乏地上班。
他是个小偷。
他从乔可南身上攫取了幸福、温暖,却没同等地填补回去。
陆洐之抱紧那人的腰,微微叹息:等这个年过完吧。
等这个年过完了,他该做什麽做什麽,两人该如何就如何。乔可南值得更好的对象,更值得的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也不会是他。
33. 二○一二
转眼又过了一个年,二○一二到了。
传说中二○一二是世界末日,有些人惶惶不安,有些人继续过活,乔可南很显然是後者。
新的年份,对他来说也没带来多少展望,反正每天照例要吃喝拉撒睡,上班下班,日复一日,差异不了多少。
圣诞夜那天他没赴菊花黑的约,跨年前事务所诸事繁忙,更是无暇他顾,终於在二○一二他腾出了时间与菊花黑看电影,菊花黑一见他便不忘调侃:「您老简直比财神爷还难请!」
乔可南毫不羞耻地笑了笑。「我不介意你把我供起来拜。」
安掬乐:「我不如去养只猪!肥了还能宰来吃掉。」
乔可南哈哈大笑,两人相偕进了戏院。
等电影散场,外头天色已黑,两人在戏院附设的美食街吃饭,乔可南:「我去上个厕所。」
安掬乐:「去。」
乔可南手机搁在桌子上,安掬乐怕不小心被人走,便帮他收进手里,不一会儿手机传来震动及音乐声响,耳熟能详的小叮当主题曲让安掬乐噗嗤一声,太宝了,这人是谁?被设了这样一个铃声。
安掬乐低眼一瞧,陆洐之三个字在画面上,他皱了眉,奇怪这名字好像有点……眼熟?
他没动乔可南电话,铃声ㄤㄤㄤ响了一会,终於停止。
对方没再打来,倒是乔可南回来了。安掬乐完璧归赵:「喏,你的手机,我知道它很高级,但也不用搁在那儿显阔。」
乔可南感激地笑了笑,按开来看了下,脸上表情瞬间变化,安掬乐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有丝惊讶。
乔可南朝他示意,回拨了过去。
「喂?哦,我去跟朋友看电影……不了,跟朋友在外面吃,嗯,不过去了……好,明天见。」他一笑。
从头到尾,乔可南并没说任何劲爆的话,但安掬乐光看他那眼神模样,就觉够劲爆的了。
有句老话说,世界上有三件事无法掩盖:一是贫穷,二是咳嗽,三是爱。
乔可南从不是个善於隐瞒的人,他脸面上每一个细节,乃至微笑的弧度、深度,都在实实在在地传达:他喜欢电话里的那个人,甚至那个喜欢应该是单方面的──因为此刻乔可南的眼里,并没有两情相悦的光。
乔可南挂了电话,迎上安掬乐探究的目光,他直问:「你的坑?」
乔可南点点头。「嗯。」
安掬乐:「你跌惨了。」
乔可南苦笑,没否认。
安掬乐没多说,那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事,就算乔可南是他最好的朋友,感情事依然要自己去经历,即便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满地心碎,不过求仁得仁。
只是──
陆洐之……陆洐之……陆洐之……安掬乐一直觉得这名字耳熟,偏偏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很折腾人,像有把刷子在心上刷啊刷地。他一晚上都在想,直到和乔可南说掰掰了还在想,安掬乐独自一人走在归宅路上,忽地福至心灵,像是被雷劈到,停步大喊:「啊!魔术师!」
他这喊声响彻街道,路边有人奇怪地看过来。
是啊是啊魔术师!安掬乐会知道这人的名字,是因为他是他堂哥的男友的甥女的男友的朋友。那人和乔可南一样都是律师,对了,Joke工作的事务所叫啥来著?
安掬乐越想越脸绿:天啊,要死了!
安掬乐连忙掏手机,打给乔可南:「你那坑的名字是不是就叫陆洐之?」
乔可南:「蛤?」他刚到家,莫名其妙接了这通电话,他原本就没计画隐瞒菊花到底,只是不解他怎会突然猜到。「你怎知道?」
安掬乐:「别问我怎会知道……他就是魔术师,对不对?」
乔可南满脸黑线。「我说啊……这称号真的很耸……」
安掬乐咆哮:「别管耸不耸,你现在就离开他!立刻!马上!Right now!」
乔可南一头雾水。「蛤?我现在又不在他旁边……」
安掬乐:「你懂我意思!你们分手,别再往来……我挂电话,你打过去,三分钟後我再打给你……」
三分钟分手,你当在煮泡面?
乔可南点点点,他第一次见菊花这般激动,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的。「那个啊,我们并没交往……所以无所谓分手,何况他还是我上司呢。」
安掬乐猜到了,正因为猜到了他才会暴走。陆洐之是个坑,但这坑一直都在,它本来跟乔可南相安无事,直到他这个推手把乔可南推到坑边,然後……乔可南就毫无悬念地跌下去了。噔隆噔噔隆隆噔~
安掬乐深呼吸。「你分不分?」
乔可南安抚:「菊花,你别激动……」
「我别激动?我***不激动?」安掬乐大吼:「妈得我兄弟都快被我害死了,我能不激动?!Joke,你在玩火!」
乔可南:「……」
「陆洐之是谁?坑王之王!死在他这坑里的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好吧我夸饰了,总之尸体很多,他本就是个藏尸洞!」
乔可南一时噎了,菊花黑讲的他不是不明白,但……「你先前没反对。」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对手是他!」安掬乐简直要抓狂。「我还以为你了不起跟人搞个两败俱伤,但这人不行,你玩不起,情况完全是一面倒!」
乔可南沉默了。
「我当初介绍他给你,就是他够冷漠无情,不是东西,一夜爽过了大家好聚好散,从此萧郎是路人──」
「其实他……没你讲得这麽糟。」乔可南终於回话了,说出的内容却让安掬乐心里一阵凉。「他一直都挺照顾我,给了我不少帮助,做人也挺坦白,偶尔有点冷漠,但绝不是无情……」
安掬乐伫立在路边,夜风吹凉了他。心想如果这是网路游戏,他现在立刻就会去开个小号,积攒各种复活和补血技能,预先做好准备。
但现实生活不是游戏,很多伤一旦受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即便愈合了,丑陋的疤痕依旧会在那儿,消磨不去。
安掬乐俯首瞧了瞧自己的左手腕,这不正血淋淋地摆在这儿吗?
那一道浅白色的疤痕,狰狞刺目,提醒他这辈子曾经有多傻、多犯贱。
从此,他被剥夺了一部份生为人的能力,再无法好好去爱一个人。
「Joke,你死定了。」安掬乐说道,他语气里有丝苍凉。「你看你,已经在帮人说好话了,苏沛的事还没完全过去,你打算置自己到何种地步?」
乔可南噤声,像一下子哑了。
「你死了我一定帮你收尸,但你也得有尸体让我收。」
乔可南:「……」
安掬乐闭上眼,沉沉道:「我不想你死无全尸。」
这晚,乔可南挂上菊花黑的电话,心情沉重。
他坐在空荡荡的屋里,表情虚无,目光没有焦聚,有些事他本来就心底有数,只是选择了不面对,就像很多人在吃不健康食品时,都只顾享受当前的美味,而不愿深思之後会产生的病痛。
陆洐之是他的哈达司,他欲罢不能,一口接一口,如今菊花黑指著他鼻子诅咒──或者说是预言:「吃!再吃!迟早有天吃死你!」
乔可南好气又好笑,忽地一阵作呕,大约是冰吃太多,他胃疼。
他摇摇晃晃起身,在药箱里翻出胃药,搁进嘴里咬碎,吞服,接著看见另一盒普拿疼,不知多久前买的,外盒以签字笔被人写了:亲亲,药别吃太多,头疼我给你揉。
是他的字迹。
写给苏沛的。
「喀嚓」一声,乔可南眼前一黑,阖上了药箱。
菊花黑说的没错:他在玩火。
一把能将他烧得连骨灰都不剩的火。
34. 不过是一个分手而已
时间是流动的,它无牵无挂,从不停驻,就算不想迎接明天,该来的还是会到来。
好像前一秒才在欢庆新年,後一秒就过了一个月。他跟陆洐之的关系依然这样,过年期间两人都无乡可回,索窝在陆洐之家里从除夕干活到初一,两人都在燃烧身上残馀不多的热情,谁知过了这个年,他们又会如何?
何况这个年实在太冷,冷到没天理,冷到他还不想离开这个人。
於是到开工当天,事务所主持律师宇文博召开开工大会,大夥儿拜过天神,宇文老大给每个律师、助理、人员都发了红包,接著一脸喜色地宣布道:「乔律师这半年进步很大,跟著陆律师学习也差不多了,今年就安排你一间独立办公室,往後就要自立自强了。」
这突来的喜讯打懵了他,一旁同事们先回神,欢欣鼓舞,击掌热烈,有人喊:「乔律师,往後小的靠您提携啦!」
大家骇笑。乔可南在这间事务所待了三年,从小助理一路拚到律师,人缘极好,每个人都很看好他这位後进。
乔可南回神笑了笑,下意识瞥向陆洐之,他还是那般孤僻,不喜参与人群,独自一人站在边角,但这次他没手口袋,而是伴随众人鼓掌,祝福意味浓烈。
乔可南有一点受宠若惊。
「咳!还有一事。」宇文博打断众人,朝陆洐之那儿看了一眼。「陆律师在我们事务所服务多年,往後他会转去章世国的办公室服务,这是他个人职业生涯的一大转折,相信大家都明白是什麽意思。」
众人皆一愣,章世国是自民党不分区立委,声望极高,与宇文博为多年故交好友。没意外的话,章立委如今计画入阁,投入下届首都市长选举,这空出来的位置……大夥儿你看我、我看你,心下都有了了悟。
从宇文博这儿出去从政的人不少,何况陆律师一直有相关计画,他们并不太意外。
包括乔可南。
他随众人微笑拍手,心里淡淡地想:这一天,终於来了。
宇文博又说了些激励大家的吉祥话,会议散了,乔可南被好几人团团围住:「乔大律师,别忘请客啊!」
乔可南一笑,大方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好,一定一定。」
丁丁扬手。「那我想吃上閤屋~」
乔可南怔忡,转头看了眼陆洐之──他跟宇文律师貌似在谈事,并没离开会议室。
他吁了口气,道:「别挑海鲜多的,吃多了容易痛风。」
他还是习惯,习惯不自觉地为他想。
不论那人需不需要。
众人嘻嘻笑笑,各自散开做各自的事。乔可南回到办公室里,他下个星期就有自己的办公室了,得趁早收拾,何况往後陆洐之也不在……
不知之後是谁会接手这间办公室。
乔可南苦笑,他得找时间拿漂白剂把这儿全清乾净了才行。
胡思乱想间,陆洐之就进来了。
男人把门关上,朝他这儿看,乔可南同样瞟去,两人四目在空中交会,倘若一个人的眼睛最能显现出本质,那麽,陆洐之从头到尾就是黑的。他的黑掺不进任何杂质,所有明亮的色彩混到了他,都免不了被染黑的下场。
他就是个坑,而且是菊花黑所说的:藏尸洞。
陆洐之瞅了他好一会儿,那眸光……很复杂,彷佛在等他说点什麽,乔可南无奈地想:你又能让我说什麽?
他淡淡地垂下了眼,陆洐之走了过来,浅薄的嘴唇碾压在他唇角,炙热绵软。
乔可南睁眸,很意外此时两人间还会有这般温情脉脉的举动。
陆洐之唇片移转,在他眼睫上蹭了蹭,开口道:「晚上去我那儿。」
乔可南:「喔。」
他猜,陆洐之应该是要说分手了。
乔可南想自己到时会有什麽反应,大抵就是平静接受,从最开始和陆洐之牵扯的时候,他就没盼过两人会有未来,他的心思只是这场交手中的一点……意外,陆洐之完全没必要对此负责。
他对他,大抵符合那句:我爱你,与你无关。
乔可南来到男人的家,任由他白天做好了万般准备,却没料到是这一种──
两具早已娴熟双方温度的身躯,很自然而然地叠在了一起。
男人吻得很强势,在西装外套及衬衫被人剥除的时候,乔可南仅是想:啊,原来你还没腻啊。
他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为此涌现的感觉,究竟是无奈苦涩抑或喜悦,所有的知觉伴随欲望被搅得一塌糊涂,乔可南好似被拉进了黑洞里,接下来整个人就慢慢地消失不见了。
天空的蓝,白云的白,青草的绿……他生命中一切美好瑰丽的色彩,都在这一刻被涂抹至晦暗,仅剩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那是陆洐之的世界。
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麽你何苦不放过我,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溺死我。
乔可南苦闷地想,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没一下就被床铺给吸收。
这一晚,乔可南身体疲惫,神智却很清醒。
事後陆洐之在房间窗口抽烟,脸上讯息深沉难明。二月的天,外头温度始终很冷,乔可南隐约想起去年的圣诞夜,男人也冻得像冰块一样,他那时又是用怎样的心情表情,在思考关於两人的事?
乔可南撇了撇嘴,心想:不过是一个分手而已。
◎ ◎ ◎
陆洐之计画三月离开。
尽管大家都有点忌惮这位陆律师,但仍风风光光地给人办了场欢送会。
会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了酒,玩闹起来不管不顾,身为主角的陆洐之依旧沉稳地坐在席边一角,跟宇文律师默默品酒,没加入他们这些小辈的欢闹。
乔可南酒量一向很好,他和几个年轻律师凑在一起,跟男人所在位置显然径渭分明。有人喝高了起哄要玩冒险游戏,谁输了就得听人号令,一开始比新人里谁能背出的法条最多,这点乔可南要称第二,真没人能称第一。
原因……咳,不解释。
「那现在比谁能背出的三国武将多!」发话的律师是个三国迷,无双系列的忠实拥护者。「大家轮一圈,一个喊完下个喊,不能喊到重复的,喊不出来就罚酒!」
大家拍手说好,一开始刘关张上阵,赵云曹孙家人通通喊了一遍,喊到最後受罚的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人喊:「干!蒋干!」
众人大笑,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网路上那则流传已久的笑话。「乔可南,该你了!」
「呃……」身为专业宅男,乔可南对三国游戏多少是有认知的,只是一下子要想出来,不容易。
「快点快点,不喊要倒数了。五、四、三──」
「萌……好萌!」乔可南福至心灵,蓦地大喊。
听得懂这梗的某律师故意装一脸娇羞,偎靠在乔可南身上:「哎呀,讨厌,你怎对著奴家这般喊,羞死了~」
乔可南:「去你的!我喊的是三国武将,郝柏村的郝,萌……萌芽的萌。」
一群人再度笑成一团,那律师还朝乔可南送了枚眼波,在他脸面上亲了一下:「嗯~小娘子皮肤真嫩。」
乔可南拿这群醉鬼真是无可奈何。「来,再亲一个,我好拍照存证,告你个倾家荡产。」
「哈哈哈……」
嘻笑声传了很远,宇文博看著这些平素严谨的徒子徒孙们玩闹,好气又好笑。
他拍拍陆洐之的肩,说:「你推荐得挺好,乔可南确实不错,我看他进退有据,该静则静该动则动,假以时日应该能独当一面,成为不错的律师。」
陆洐之沉默著没接话,仅一双眼目紧盯著乔可南的方向,今天是他的送别会,青年却能跟别人玩得这般开心……是他低估了那人的应变能力?
想著,陆洐之嘴角隐约郁闷地翘起,再垂下时却添了自嘲般的苦涩:他在想什麽,这样不是很好吗?
唯一不好的,是他没办法果断下来,好好厘清两人的关系。
男人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是一个分手而已。
偏偏,谁都讲不出口。
35. 盛竹如你别来
陆洐之走了,雨开始下了。
这两件事并没绝对的关系,纯粹是三月正值清明时节,那湿雨每天淅沥沥地下,不乾不脆地下得人心情烦闷,彷佛连脑袋都要潮湿生霉。
在陆洐之离开事务所後的这一个月,他们藕断丝连,一共上了五次床。
约莫是下个不停的雨教人心情闷燥,需求一个安定切实的存在,他很意外陆洐之还会继续找他,只是体堆叠出来的快感却一次比一次空虚,就像一杯凉掉走味的咖啡──
不过,身为小市民及夜市摊贩爱好者的乔可南,更偏爱冷掉的臭豆腐这样的形容──热的时候还能有滋有味,冷著吃那真是满嘴臭味,教人作呕。
乔可南觉得,是时候了。
就算让男人在自己体内,吃了那麽多对方的种子,不会留下的东西就是不会留下,如果他是女人,或许还有可能怀孕……乔可南低头了自己乾瘪的肚子:我可怜的儿喔~往後就只有你跟著爹了。
想著,青年在电梯里抱肚猛笑,笑得眼泪都喷了出来。
只是因为太好笑了而已,没有别的缘故。
乔可南拿著男人给的钥匙开门,不得不说陆洐之对待床伴还是不错的,给了自由进出的权力。里头一片漆黑,陆洐之不在家,乔可南事先问过了。
他提著手上的空行李箱,朝屋里鞠了个躬。「打扰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不受邀请的情况下,进入陆洐之的房子。
大抵也会是最後一次。
他晃晃手里的钥匙,直接走到卧室,他一直想找个时机收拾行当,当著那人的面太刻意,而自己也不想面对那种曲终人散似的荒凉。
「怎麽、怎麽,情愿一起沉没,也不欣赏泡沫,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
是啊,为何不愿立地成佛,宁愿要走火入魔?
乔可南哼唱王菲的〈阿修罗〉,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牙刷之类淘汰式的就扔,即便如此,原先充满馀裕的行李箱仍旧被彻底塞满。他很意外,当初想两人不会持久,所以他始终不敢进驻太多在这儿,没想到最後累积出的数量,远比想像中的多。
就像感情,分明不想投入,却还是不知不觉一分一分加重了法码,直到天秤彻底倾斜,都没知觉。
该走了。
这里不是他的家,他甚至没去过陆洐之其他房间。男人就像蓝胡子,可他却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新娘──或者他更傻,傻到宁可维持幸福的假象,沉浸在自以为是的Happy Ending当中。
乔可南提了行李,从陆洐之卧房走出,同时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响。
他下意识往後退,随即好笑地想自己又不是贼,遇到就遇到了,看来老天注定他们得正式做个告别……早晚而已,乔可南一开始也没打算默默走人,而是另行安排时间,归还钥匙。
想著,乔可南探出头,却骇然睁大了眼。
──他看到两个男人在门板上接吻。
那种火热的,不带感情,欲望四溢的吻。
一个他不认识,另一个,自然就是陆洐之。
……
盛竹如又在他脑内做口白了:他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陆洐之背对屋内方向,完全没察觉里头有别人。
还是那……奸夫?姘头?注意到,戳了戳男人肩膀,一指他身後,陆洐之才一脸惊醒,猛地推开身上男子,按开大灯。
灯闪了两下,映出乔可南僵硬呆立的轮廓。一室透亮,屋内是荒谬的三人剧场……男人一脸好似偷腥被抓包的慌,乔可南心想:何必呢?
历史总是不断轮回重演,用一种料想不到的方式。先前他在门外发现苏沛出轨,这次在门内……嗯,他跟陆洐之不是那种关系,所以盛竹如你别来,我才没有万劫不复。
他很好,非常好。
乔可南深呼吸,平复下中涌动的寒潮,提著行李上前,将手上钥匙递了过去。「我来收拾东西。」
陆洐之瞅了眼那只行李箱,整个人都愣了。
乔可南心怀抱歉地觑了隔壁那位男士一眼,嗯,长得挺不错的,不愧是哈达司家族,换他都想干。「陆先生,我不该在未经邀请的情况下擅自跑来,希望没有让你跟你……朋友太扫兴。」
那陌生男露出一脸很神奇的表情,他瞟了陆洐之一眼,这情况明显乔可南是原配,就算同志之间劈来劈去很常见,可当面目睹出轨现场还能这般镇定自若的,实在奇葩。
陆洐之始终怔怔望著他,并未接过乔可南手里的钥匙。
乔可南不以为意,把东西搁在鞋柜上,抓好行李朝陆洐之道:「让开。」
陆洐之:「……」
他没动。
好吧。乔可南心想,或许自己太没礼貌了,毕竟对於陌生人,妈妈从小教育我们要保持距离、妥善有礼。「请让开。」
陆洐之:「……」
乔可南瞬间一身疙瘩,很想吐。你有完没完?把人带回来爽的是你,现下露出这般苦大愁深的样子是怎样?「当初我们约法三章,你要跟别人那个,我们就切……所以……嗯,就这样。」
乔可南很冷静,冷静得字正腔圆,可他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手指在颤抖,这一切反应出卖了他,他其实很想学马教主咆哮大吼:放过我吧!我快撑不住了!
陆洐之沉默了很久,终於从门前移开。他说:「对不起。」
恁娘咧。
对不起是世上最没用的语言,对不起要有用,就不需要警察了。
乔可南哼哼地想,但表面上仍只一笑。「是,我收下了,早讲好的,你违约,确实该给我一句抱歉。」
陆洐之:「……」
乔可南:「谢谢你这段期间的照顾,不管於公於私……我都学到很多。」
妈的,还是哽咽了。
乔可南扭开门把,用的是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他想逃离这个令他心碎的空间,压儿无法顾及姿态好不好看。结果走没两步就被人揽住了腰,乔可南往後跌,差点破口大骂,却迎上了男人那双深沉黑润的眸。
好像此刻被甩被劈腿的,是另一个人。
「别走。」陆洐之说,眼里带了祈求。
「别走。」他说,眼里带了祈求。
「你想三劈?」乔可南冷笑。
他一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不是我,怎知道我想的哪样?乔可南觉得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心虚了。
他心说陆洐之你又是何必?看我多深明大义给我俩找了那麽漂亮的台阶,我下完换你下,皆大欢喜,从此你做你的立委市长总统宇宙王,我通通没意见,为何非要继续纠缠不清?
至少,他是真的累了。
乔可南也是男人,一下子挣脱了陆洐之的箝制。他说:「看在我这段期间尽心尽力,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给我个全尸吧。」
陆洐之错愕了。
乔可南没再管他露出怎样的情绪反应,提了行李就走了。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走出陆洐之的公寓,乔可南走在街路上,情不自禁又文艺了一把。
天气很好,难得地没下雨,夜风送爽,分明是春季最让人感到惬意的气候,乔可南却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他自己的小手臂,上头点点疙瘩,又冰又凉,甚至带点微微刺疼,这才恍悟自己刚才冷得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在这一刻,乔可南心里想的是:真好,我还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