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3〉
杨淮雨心知就算现在出言阻止,两人也不会同意了,只好在一旁静静的看著。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柳紫铃从怀里取出第一枚蝶之翼,夹在两指之间,闭目静心。运动真气,等到气聚集在丹田时,她瞬间睁开双眼。身形一旋,蝶之翼对准朱千阳咽喉,如疾鹰一般迅速的去。
就在蝶之翼离他咽喉一寸的距离,朱千阳气走全身筋脉,身旁一株柳树的叶子,受到他真气牵引,飘然落下,不偏不倚的挡下了蝶之翼。
杨淮雨不禁啧啧称服,想不到朱千阳只凭真气运行,就足以挡下宛如钢刀一般锋利的蝶之翼。那片柳叶难起来虽然柔弱,飘落之时借力打力,弹开了蝶之翼的攻势。
「你还有两次机会。」朱千阳倒了一杯酒,捧起酒杯细细的品嚐。
柳紫铃虽然一次失手,但并不灰心,接著以同样的手法出第二枚蝶之翼,朱千阳以同样的方法巧妙避开。
「你再不拿出真本事,就谁也救不了了。」朱千阳笑著,又饮了一杯酒。
柳紫铃心里有数,取出第三枚蝶之翼,使出绝招「云寄仙踪」。此招出之时,因速度之快,飞镖像似在风中藏匿行踪,等到朱千阳发现之时,飞镖已然到临。
但他功力深厚,蝶之翼虽然被他身上真气震开,却也削落他一头发。
「胜负已分,还望朱门主守信。」柳紫铃并未表现出得意神色,反较之前更为平静。
「那是自然,今日老夫才知道,为甚麽天蝶盟上下甘心听你的号令了,柳大小姐果然有些本事。」朱千阳对翠娘道:「你可以离开了,可是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的杨大哥已经不是你的了。」
「为甚麽要我走?淮雨,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翠娘本搞不清楚状况,为何柳紫铃要与朱千阳打赌?现在她赢了,为甚麽要离开的那个人竟然是她翠娘?她转头瞧著杨淮雨,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翠娘,别问那麽多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杨淮雨朝她挥挥手,现在局势混乱,他也无法向她说明甚麽,只希望她能赶紧脱离险地,免得朱千阳反悔将她扣押起来,当作筹码威胁他和柳紫铃。
「淮雨,你不和我一起走吗?你不走的话,那我也不离开。」翠娘脾气拗起来,任谁来劝也没办法,在她心中只在意杨淮雨一个人,其他甚麽人甚麽事,她都不放在眼里。
「翠娘,我不能跟你走,我和铃儿还有些事要处理,这样吧,你先到前头等我们。」杨淮雨摇摇头,他不能为了翠娘,刚柳紫铃置之险地而不顾。
「淮雨,难道在你心中,从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情感,竟然比不上一个柳家大小姐?如果你是想趁机和我解除婚约的话,大可说一声,何必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开?」翠娘眼眶中盈满热泪,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然无关紧要,她看得出来,他很关心柳紫铃,而这份关心之情,更胜於对她。
「翠娘,听话,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杨淮雨也也有些不耐烦了,她要闹脾气也得看情况,现在情形危急万分,她居然还有閒情逸致,计较在他心中究竟谁比较重要的问题?
「杨大哥,你陪翠娘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柳紫铃不想他们继续争吵,让朱千阳看笑话,连忙向杨淮雨使个眼色,要他们先离开。
「可是你……」杨淮雨仍然不放心,柳紫铃嘴上虽然这麽说,但难保她不是逞强。
「你和翠娘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我为难,使事情变得更难处理,你放心我一个人能应付的,这麽多年来我不也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快走吧,就当是帮我好吗?」柳紫铃逐渐恢复往日的镇定,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能自乱阵脚。
「那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和翠娘在前头的小庙等你。」杨淮雨想了一下,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便先带翠娘离开此地。
顿时,柳紫铃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甚麽似的,其实她多麽希望,他能留下陪她,她虽然表面上坚强,心里却比一棵草还要柔弱。
「哈哈,真是彩,真是一出好戏啊!」朱千阳看得可是津津有味,拍手叫绝,这可是他心安排的。
「朱千阳,我警告你,如果我爹或是翠娘有个甚麽不测,天蝶盟就算只剩下三个人,也不会放过你的。」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柳紫铃今天才知道,甚麽是老狐狸。
「柳大小姐,你放心我做人很有原则的,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身边的人一头发也不会少,可是如果不答应的话,那就难说的很了。」朱千阳也缓缓站起身,其实他大可一声令下,命人杀了她,可是碍於杨淮雨的恩情,以及所谓的江湖道义,他没有这麽做。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後会有期。」她得到了这个承诺之後,就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要不要我派人送你,毕竟一个姑娘家,是很危险的。」
「不敢劳烦。」她用不著他猫哭老鼠假扮好心,一个人抱起了琵琶,坐上了原先的小船离开。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4〉
柳紫铃一心只想和杨淮雨及翠娘会合,便匆忙将琵琶放入皮套里背在背上,赶到杨淮雨所说的小庙与他们会合。
来到小庙门口,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她认出来这是杨淮雨和翠娘的声音,一时好奇伫立在门边,侧耳倾听他们究竟在谈些甚麽。
「淮雨,无论如何,你今天都要给我一个解释,为何你会突然变成别人的丈夫,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吗?」翠娘十分激动的质问著他,这件事对她来说打击非常大,她一心只盼著能来到京城与他团聚,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至此?该说是江湖险恶,还是人心难测?
「翠娘,我知道是我负你在先,无论我再说些甚麽,也都无法弥补对你的亏欠。我和铃儿这桩婚事,原本只是为了偿还她爹柳出岚当年救我一命的恩情,可是今时今日,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她。」杨淮雨知道自己再怎样辩解,也无法弥补对她的亏欠。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淮雨,我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对我。」翠娘悲痛交加,她早该猜到的,若非她心里头有了别人,当初她找上天蝶盟时,他又怎麽会这麽轻率的就将她打发走?
「翠娘,对不起,我不想装作甚麽事都没发生,继续欺骗你,等到从朱千阳手中救回柳初岚,我们之间的事,再从长计议好吗?」杨淮雨现在实在没心情,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他的一颗心只牵挂著,还在湖畔的柳紫铃。
「不行,今天你一定要给我一个答案,如果你还在乎我的话,就跟我回去,再也不要过问江湖的事情,否则咱们就一刀两断算了。」翠娘态度十分坚决。
「你别闹脾气了好吗?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心很乱,柳初岚能不能救得成还是未知数,你别再添乱了好吗?」杨淮雨忍无可忍,朝她大声吼著。
听到这里,柳紫铃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虽然她很舍不得杨淮雨,也想自私的拥有他。可是此时此刻,她更加不忍心,因为她的自私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如果注定要有一个人痛苦,那就让她来承受吧。
打定主意,柳紫铃就推开庙门,走了进去。
「铃儿,朱千阳没有为难你吧?见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杨淮雨一见到她,一颗心就飞到她身上,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赶忙走到她身旁。
「我没事,这些日子为了我爹的事,让杨大哥费心了。以後天蝶盟的事,再也不用杨大哥费心,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著和翠娘离开这里吧。」柳紫铃语气很平静。
「你这话是甚麽意思?难道你答应了朱千阳的条件?」杨淮雨想不通,她为何突然要他离开,难道她答应解散天蝶盟,换回柳初岚。
「答应与否,从今以後都和你无关,到了今时今日我也不怕告诉你,从头到尾你都是我被利用的一颗棋子,我利用你巩固我自己的权位,我利用你帮我救出我爹,现在我只需要答应朱千阳开出的条件,我爹就能回来,所以我再也不需要你这个假姑爷了。」柳紫铃故意编出这番谎话,她知道这样说很伤他的心,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离开。她不想破坏他和翠娘的婚事,与其三个人都痛苦,不如让她一人痛苦就够了。
「铃儿,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我不会就这样就走的。」杨淮雨不相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也许他还不够了解她,可是要分辨她的话是真是假,并不是这麽困难。
「这个妖女,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淮雨,枉费他这麽在乎你,你居然骗他!」翠娘不明所以,以为她这番话是出自肺腑,十分恼怒的,走到她面前毫不留情面的打了她一巴掌。
「翠娘,你怎麽可以这麽做?」杨淮雨瞪了她一眼,翠娘本甚麽都不懂,怎麽随便出手伤人?
「我是打了她那又怎样,怎麽你心疼了?」翠娘满腹委屈的望著他,她觉得她好冤,好心帮他教训这个一直都在欺骗他的女人,他却反过来骂她。
「翠娘打得对,我是妖女,我是个骗子,甚麽比武招亲,甚麽假凤虚凰,这一切都是我编出来的谎言,杨淮雨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就不要再和我纠缠不清,免得坏了我的大事。」柳紫铃脸上被人掴了一掌,心却是在淌血,她万万没想到要说这番违心之言,心里竟然是这样的难受。
她朝门口跑了出去,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也许只有她离开,才是真的为他著想吧。
「铃儿。」杨淮雨大喊一声,想随後追上去,却被翠娘拦住:「淮雨,我和她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如果你追上去了,你以後再也不用来找我,也不用履行甚麽婚约。」
「翠娘,为何你会变得这麽不可理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杨淮雨一直以为,翠娘该是最能体谅他的,没想到她竟然也学会争风吃醋了。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5〉
「一个女人为了她心爱的男人,甚麽事都能做得出,淮雨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你,你明白吗?」一滴清泪从翠娘脸上滑落,对她而言,杨淮雨就是她的一切,叫她怎麽能不在乎?
「铃儿比你更需要我,你明不明白,朱千阳一定派人跟踪她,要是她不答应解散天蝶盟,随时都有命之忧。」他不知要如何解释,她才会了解,事情并没她想得那样简单。
「她有命之忧,难道我就没有吗?说到底,在你心中,在乎她还是比在乎我多一点。」翠娘不需要明白太多,她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听起来约有七、八人。
杨淮雨本来还想再说些甚麽,听到声响,心中明白来者不善,随即抽出腰间的无名剑。
「怎麽了?」翠娘没习过武,敏锐度不如他来得高,见到杨淮雨神情有异,因而小生问道。
「嘘,别出声。」他以食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她不要说话。
等到脚步声很明显时,杨淮雨便提剑冲出庙门,朝来人大喝:「来者何人?」
「取汝命之人。」其中一名领头的黑一人答道,话甫刚出口,便与其他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他们手中并无兵器,看得出来是暗杀高手,擅於用镖。
「是朱千阳吩咐的吗?」他会派人追来,杨淮雨并不意外,只是暗暗担心孤身一人的柳紫铃,不知她是否平安?
「大公子有命,谁能取杨淮雨首级,重重有赏。」领头的人并未回答的问题,大声的对同伴说。
不知他们口中的大公子是谁?就在杨淮雨疑惑之时,翠娘担心他的安危,也跑了出来,唤了声:「杨大哥。」
「这里危险,快进去!」话还没说完,如疾雨般的九连环朝他来。九连环顾名思义,一镖九发,但若是只有一人凭他的武功,要闪过并非难事。但现在他面对的是九连环镖阵,处境就十分危急了。
杨淮雨忧心翠娘会受到波及,只想速战速决,再度使用了碎影流鸿此招。
此招一出,四窜的剑气有如惊鸿的气势,强劲刚烈,不同于紫气东来暗藏柔气劲。
碎影流鸿不但挡下九连环飞镖,剩馀剑气袭向黑衣人,那些刺客来不及躲避,当场气绝。
「杨大哥,你没事吧?」翠娘十分担心,还差点以为他小命不保了呢!她只听人说起,杨淮雨武功如何如何的好,从没亲眼瞧见,所以才这麽担心。
就在二人松了一口气之时,不知从哪里来九枚连环飞镖,杨淮雨连忙将她往身後一扯,但镖速之快,他已来不及用剑挡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人影闪入,迅速旋转手中白扇,一瞬间,那九枚飞镖掉落在地。
只听得附近树林中一阵沙沙作响,想必那人是见失手,所以快速逃离现场。
杨淮雨定睛一瞧,才发现救了他们的是白玉华。
「我说姑爷啊!你要跟情人谈心,怎麽选在这种鬼地方?」白玉华仍不忘调侃他几句,看起来他没记起上次的教训。
「你怎麽会在这里?」杨淮雨可没閒工夫和他磨牙,对於他方才的救命之恩,一点儿也不领情。
「哟,看来咱们天蝶盟的姑爷,这下子麻烦可大了。」路经此地的白玉华,大大方方的走入庙中,对於他正好赶上这场彩的好戏,正沾沾自喜。
「白玉华,你怎麽会来到这里?」杨淮雨充满敌意的瞧著他,对他的意外出现,十分不悦,上次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当然是来找姑爷和小姐的啊,李堂主见你们两位迟迟未回,担心朱千阳会为难你们,所以特地要我前来接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白玉华轻摇手中折扇,自鸣得意的笑著。
「既然来了,就帮我一个忙。」杨淮雨一心只怕柳紫铃会胡思乱想,想要追出去,可是又担心翠娘会再度遇到坏人。
「成啊,姑爷吩咐的,小的岂敢不照办。」
「好,你帮我照顾翠娘,将她先带回天蝶盟安置,我去将铃儿找回来。」杨淮雨正愁没人帮他这个忙,虽然这个白玉华时常与他作对,可是他总犯不著与一名女子为难吧。
「这个容易,照顾美女的差事,我最喜欢了。」白玉华点点头,拍拍补向他保证,一定安全将翠娘送回天蝶盟。
「那就多谢了。」杨淮雨不管翠娘是否同意,便赶紧走出小庙,去寻找早已不见踪影的柳紫铃。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6〉
柳紫铃离开小庙之後,打算到镇上雇匹马,先回天蝶盟再做打算,走没两步,一道人影挡在路中央,将她拦下。
「来者何人?」杨淮雨不在身边,她更加不敢掉以轻心,总觉得这人身上有股杀气,遂将琵琶卸下随手放在地上,双手握拳,内元暗提。
「呦,一别不过半个月,大小姐这麽快就把我给忘了,我可是夜夜魂牵梦萦哪!」那人一转过身,她随即认出他脸上的刀疤,原来是那天比武招亲代表阎浮门上场比武的人。
「你想怎麽样?」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她面对阎浮门的人,实在无法和颜悦目。
「想领教一下,大小姐的功夫。哼,门主让你走,我可没答应,欠人救命之恩的是他不是我。」他方才在冷香湖畔,假扮成一名仆人,本以为朱千阳会让他有大展身手的机会,没想到这麽轻易就放她离开。
说甚麽他都不甘心放过这个可以邀功的机会,若是她死了那天蝶盟想不解散也很困难,所以他偷偷跟在後头,伺机灭口。
「想杀我?总得有个理由吧?」一个小罗罗都欺负到她头上来,当下怒不可遏,也打算拿他来发泄这一肚子的怨气。
「很简单,我喜欢的女人,得不到就要毁了她。」那人冷冷的笑著,从怀里取出九枚飞镖,正是阎浮门的独门绝学,九连环。
「呸,就凭你也配喜欢我,真是玷污了我柳紫铃。」不会吧!她家那些堂主,为了争盟主之位想要娶她也就算了,怎麽连一个阎浮门的小混混,也妄想打她的主意。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不成?
「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来个先奸後杀好了。」那人如意算盘可打得真响。
她一听这话,没等他出手,衣袖轻扬,数枚蝶之翼朝他要害去,可是他轻轻一闪,就全都闪过了。
「现在换我出手了。」那人手一扬,九枚飞镖夺命而来,她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不再以暗器应敌。
当下暗提内元,使用上乘内功,一掌将九枚飞镖凝聚於掌前半尺处,随後一放劲,九枚飞镖尽数掉落在地。
她就在对方讶异当口,又由袖中取出一枚蝶之翼,使出「寄月穿云」镖法。趁他不备,看准那人要害,扬袖一,蝶之翼穿云破空,无声无息直逼咽喉取命,等到他察觉,已是倒在血泊中。
那人惨叫一声,就倒了下去,一动也不动。
眼看敌人已死,她这下才算松了口气,就在此时觉得口气闷,翻掌一看,掌心变成了黑色,料想是那镖上有毒,方才发功挡下时,也将毒气吸入体内,现在觉得整个人昏昏沈沈的,赶忙扶著身旁的大树,才勉强稳住身子。
也许是中了毒的关系,她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脑中浮现的全都是杨淮雨的笑脸。
她多希望,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朝她伸出手,扶她一把,温柔的说:铃儿,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她伸出手来,向前空抓了几下,喊了声:「杨大哥。」可是她除了空气,甚麽都抓不到,难道人生就只是一场空吗?
她知道,杨淮雨不是她一个人的,他是翠娘的未婚夫,等到事情结束,他就会离开的。
可是她一点都不想接受这个事实,每天都与他睡在一张床上,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可是这是件多麽高兴的事。
即使是假的,她也宁愿骗自己这是真的。
自从见到他第一眼,她就爱上他了,只是她一直都把这爱意藏得很好,本来她下江南去向他求助时,是希望他真的能够娶她。
但是当她知道翠娘才是与他有过承诺的人时,当下她就放弃了,只要他能来到她身边帮助她,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有时候,她真的好羡慕翠娘,能够有个这麽好的未婚夫。
而她,柳紫铃虽然是天蝶盟的大小姐,柳初岚的掌上明珠,可是有的只是那些虚情假意的求婚者,这年头要找一个真心的人,难道真的这麽难麽?
就在方才,她要杨淮雨去追翠娘时,心都揪在一起,她多希望他不要去,紧紧抱著她,亲口说:他一生就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她柳紫铃。
可是这些都是妄想,都是奢求,连活在梦里都是奢望。
她一边想著,一边踉踉跄跄往回家的路上走,天上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但是为甚麽,疼的却是心?
就在她走到天蝶盟的门口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12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7〉
杨淮雨走了许久,找遍附近大街小巷,荒山野岭也不见她的踪影,真不知她会跑到哪里去?
他一面寻找,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实在不该丢下她一个人的。
不过当时的情况,他也不放心将翠娘一个人留在庙里,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麽办?
他不禁扪心自问,究竟柳紫铃和翠娘,在他心里哪个更重要些?
他现在心里特别的慌乱,也无心去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找到她,其馀的事情等找到她再说吧。
杨淮雨沿路脚步停歇的寻找,不断向路人询问,可是仍然不见她的踪影。她会去哪了呢?也许她已经回到天蝶盟了,当他想回去看看的时候,在一一条小溪旁发现她奄奄一息倒在地上。
「铃儿、铃儿。」杨淮雨忧心如焚的将她抱了起来,发现她嘴唇呈紫黑色,分明是中了毒。她的左肩了一枚九连环,杨淮雨将镖拔出一看,上面果然是涂上了毒的,会向她下如此重手的人,也就只有阎浮门的人了。
至於她究竟是如何受伤中毒的?此时此刻他无法再多想,幸好他曾经向师父学了点医术,现在总算可以派得上用场。
他取下柳紫铃发上的金钗,用尖锐的那一头,一连扎了她几个要,总算遏止了毒素蔓延,然後将她背在身後返回天蝶盟。
* * *
回到了天蝶盟之後,柳紫铃中毒的事情,很快的就弄得人尽皆知,毕竟她是天蝶盟的当家,中毒这麽严重的事情,就算想瞒也瞒不住。此刻天蝶盟上下都乱成一团,绣荷也赶忙去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大夫来医治,可是个个都是束手无策。
真的遇到了事情,那几位堂主没一个是帮得上忙的,他现在才知道柳紫铃在偌大的天蝶盟里,是多麽的孤单多麽的无助,就算真如她所言,她一直都在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
因为他知道,除了他杨淮雨之外,她已经无人可以依靠,在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是真心为她设想。
柳紫铃躺在床上面色发青, 嘴唇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气息也越来越弱,杨淮雨握著她冰冷的双手,心中是越来越焦急,看来毒素已经慢延至全身了。
他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原本还指望那些大夫能为她去毒,现在看起来只能用他自己的法子了。
「姑爷,能请的大夫我都请来了,可是他们都说没有办法医治小姐的毒患。」绣荷走进房来,一边哭一边说著。
「绣荷别哭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家小姐有事的,你先出去吧。」杨淮雨任凭如何忧心,也不能让绣荷见到,否则她会更加担心。
「姑爷,你是说,你有法子?」绣荷眼睛一亮,又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嗯,不过这法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你先出去。」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只不过到了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其他更好的方法能救她的命了,况且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不过总得试一试吧。
「好,绣荷一切都听姑爷吩咐。」她听话的离开房间,并将房门带上,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铃儿,对不起,我用这个办法也是迫於无奈,因为我不能让你死。」他轻轻的在她手上一吻。
「杨……大哥,是你麽?」昏睡已久的柳紫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喊著他的名字,全身发热的她,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直觉是他。
「铃儿,我现在要替你驱毒,必须先脱下你的衣裳,你……不会怪我吧?」他轻抚著她发烫的脸颊,他知道柳紫铃并不是真正醒来,她尚未脱离险境。
「杨大哥……其实我并不想赶你走……真的……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没有回答,嘴里只是重重复复这句话。在她命垂危之际,最放不下的,还是他杨淮雨。
「铃儿,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他看到她这样,心真的好痛好痛,如果不是他优柔寡断,就不会伤她的心,她也不会被人所伤,更加不会中毒。
这一切的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自他来到天蝶盟之後,甚麽忙也没有帮上,反而一次又一次的让她受到伤害,现在还弄得她在生死边缘中挣扎。
杨淮雨在黄山时曾学得一种功夫,不管是多厉害的毒,都能将之逼出。这个虽然是救命的法子,可是从来都是男人替男人治,女人替女人治,原因之一,医治过程,病人必须赤身裸体,且不能受到任何骚扰,否则不仅毒血逆冲,连救治者也会受到波及。
他之所以没有马上用这个法子为她驱毒,也是碍於男女始终授受不亲,他们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这样做恐怕对她不太公平。然而现在为了保住她的命,也无暇顾及这许多了,他替柳紫铃解开钮扣,褪下衣裳,盘腿坐在她背後,凝神运起真元,当双掌接触到她的肌肤时,一股真气也源源不绝涌入她的体内。
毒血渐渐的由体内被逼出体外,持续三刻,她突然「哇」了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其馀的毒血也从汗毛孔排了出来。
又过了三刻,毒素已被除尽,他的额上凝聚著豆大的汗珠,见大功告成,才缓缓收起真气。
他将她轻轻的放平,让她躺直了身子,由於毒血甫刚排出,不能马上替她穿衣,否则毒气无法散尽反而有害。
他把被子推到一旁,让她裸著身子,又将房里的窗户打开保持通风,好加速毒气的散去。
「好冷。」全身赤裸的她,在昏迷中喃喃的喊著,不停的微微颤抖著。
「铃儿,你忍一忍,等毒散掉了,就没事了。」他见到她额上的冷汗,取出怀里翠娘送他的手绢,替她擦拭。
可是她仍是不住的喊冷,而且身子越抖越厉害。
见到这种情形,心焦不已又别无选择的杨淮雨,只好脱了衣服上了床躺在她身边,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毫不吝惜把温暖给她。
他知道若是穿著衣裳,那布料会阻碍残馀毒气的散发,且以他的体温也能加速她体内气血运行,能够更快加速毒气的排出。
只是他必须一边运气,防止毒素由毛孔,进入自己的体内。
就在两人的体温达到平衡时,她也渐渐不抖了,呼吸恢复了以往的平顺,睡得更加安稳。
与她肌肤相亲,闻著她身上散发的香味,心却噗通噗通的跳,意识到当他见到她命在倾刻时,自己是多麽的焦急与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去追翠娘,又怎麽会让她一个人离开,不管她是如何中的毒,铁定是遇上了危险,而那时他却不在她的身边。
想起自己当初的承诺,不禁觉得可笑,还说要帮她救父亲呢,就连她都保护不好,他一直都不想伤害生命中的这两个女人,到头来却都伤害了。
(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8〉
在午後的烈阳下缓缓睁开双眼的柳紫铃,第一眼见到了将她紧抱在怀里的杨淮雨,起先是吃了一惊,接著她眨眨眼定了定神,想起自己发生了甚麽事情之後,对於眼前的他也没那麽惊讶了。
她在离开小庙之後,好死不死遇到阎浮门的人袭击,不慎中了一枚浸了阎浮门独门毒药的九连环,接著她就毒发昏厥。
现在的她除了感到浑身虚弱,以及有点头晕之外,其他倒是没有甚麽太大的不适,想来应是杨淮雨救了她。
「你醒了。」杨淮雨见她苏醒,露出了放心的微笑,又将手放在她的额上,确定她的体温以恢复正常後,终於可以松了一口气。
她在见到了他深情的一笑後,下意识的低头见到自己赤裸的身子,原本白玉般的脸庞,染上了两抹绯红,她羞得真不知如何是好,竟然这样与他过了一晚?
「对不起,昨晚你中了毒,我为了救你,不得不出此下策。」杨淮雨也觉得困窘,他很能体谅她的心情,就算她怪他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脉,确定毒素已然完全排出之後,才放心的松开她,随手拿来一件薄衫,很有技巧的替她披上,没有到不该的地方。等到穿好後让她平躺在床上,并温柔的替她盖上那床鸳鸯红被。
幸好抢救即时,她只昏迷了半日就能清醒,若是再晚几个时辰,恐怕就没这麽顺利了。
柳紫铃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当下六神无主,就算是面对天蝶盟的死对头,阎浮门之主朱千阳,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心慌意乱。
「现下你体内的毒,已经全排出了,我待会让绣荷去抓副药给你调养身子,再多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哦,切记,在一个月内不能动武。」杨淮雨一边穿衣,一边交代著,他本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忽略昨晚为她解衣驱寒的那件事。
瞧他说得云淡风清,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节,比甚麽都来得重要吗?她紧紧揪著衣裳的领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甚麽才好。不过却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她知道他也是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这麽做的,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她知道杨淮雨绝非有意趁人之危轻薄她,他会不顾礼教世俗为她驱毒,可想而知她柳紫铃在他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不过此时的她,有一件事是非弄清楚不可的。
「为甚麽?」柳紫铃抬起头,望向已经穿好衣服的他。
「你需要好好休养,所以暂时不能动武,否则……」杨淮雨以为她问的是这件事,不过很快的就被她给打断。
「我是问你为甚麽要抛下翠娘来找我?你不是应该和翠娘一起走的吗?」柳紫铃後面那具问得特别小声,她在小庙勉强自己说那些违心之言,就是为了成全他和翠娘,结果他居然还回来,岂不是辜负她一番苦心?
「你就这麽希望我一走了之?」杨淮雨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她面前,在床沿坐下,一掌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问著。
「我想不出你在知道我一直都在利用你的时候,还有甚麽理由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在她想转过头,别开他的目光时,杨淮雨俯身吻上她的唇。
柳紫铃想逃开他的吻,可是纤腰却被他紧紧抱住,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她本挣不开他的怀抱。
他的动作很轻柔,轻轻吻著她的唇,她的脸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编出来的谎言吗?是你高估你说谎的能力,还是低估我的智商?」杨淮雨停止亲吻,瞧著她盈满热泪的双眼。
「杨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自私,又多牵连一个无辜的人。」她眼眶盈满热泪,她知道没有立场要求他原谅她,毕竟说谎的人是她。
「铃儿在我眼里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会这麽说,只是不想伤害我和翠娘,可是你知道吗?」杨淮雨轻轻握著她的手,道:「我同样不忍心你受到伤害,更不忍心你这样伤害自己,虽然虽谎的是你,但受伤最深的也是你。」
「杨大哥。」柳紫铃闻言,再也按耐不住起伏不定的心情,张开双臂紧紧的抱著他,把头埋在他的怀中:「你知道吗?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害怕,爹失踪的时候我很害怕,与朱千阳谈判的时候我同样也很害怕,每当那些堂主问我该怎麽办的时候,我……真的是很害怕。」
「我知道,铃儿,我都知道。」杨淮雨一边轻轻拍著她的背,一边轻轻吻著她的发。
「可是我是天蝶盟的大小姐,我能怎麽办?我表现上看起来很风光,所有的人都要听从我的号令,可是有谁知道我的心在颤抖。杨大哥我真的很爱你,我一点都不希望你离开,我想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不想和你作一对假夫妻,一直都不想。」她在他怀中尽情哭泣著,也只有依偎在他怀中她才能感到安全。
(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29〉
「铃儿,你不必委屈自己,是我配不上你。」杨淮雨抱著她说道:「如果你不嫌弃我出身贫门,等到救出令尊,我就正式向他提亲,你说好吗?」
「杨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那翠娘要怎麽办呢?」柳紫铃不希望无辜的翠娘受到伤害,但是结果已经注定无法皆大欢喜了。
「我会和她说清楚,虽然与她解除婚约会伤了她的心,但我也不希望因此而换来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这样才是对她最大的欺骗,你说是吗,铃儿?」杨淮雨低头瞧著伏在他怀中的柳紫铃。
「嗯,那你要答应我,尽量用最圆满的方式解决。」她一定要听他亲口承诺才能够放心。
「当然,我答应你。」他点头微笑。
此时,门外传来叩门声,杨淮雨才穿了一半的衣服,便走过去开门,见到绣荷站在门口。
「绣荷,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姑爷,小姐情况如何?毒都解了吗?」绣荷见到他半露的膛,有点不好意思的避开目光,可是又忧心柳紫铃的伤势,眼神忍不住掠过他,望著躺在床上的柳紫铃。
「解是解了,只是她身子还很虚弱,需要调养。我开个药方给你,你去药房抓药。」他让她走进房来,接著将穿了一半的衣裳穿好。
「好的,我去拿笔墨给您。」绣荷点点头,走到书桌前,取来了纸张与笔墨,递给他,等他写完之後,便拿著药方急忙抓药去了。
柳紫铃就在这个空档,缓缓的坐起身子,忍著头晕四肢发软的不适,想要下床。她觉得口乾舌燥,想要喝一瓢清水。足一沾地,刚要站起身时,突觉双腿发软,整个人向前仆去,杨淮雨送走了绣荷。
甫一回头,看见快要跌倒的她,赶忙冲到她身畔,一手拦著她的腰,将她扶至床上,让她坐卧在床边。
「身子这麽虚,就别下床了。」他心疼的抚上她的额,探了探温度,竟然有些微发热。
「我……口渴。」经他这一抱,她心中一乱,如同吹皱的一池春水,险些忘了为甚麽要勉强下床。
「你等著,我去倒。」原来是这麽简单的事,嘱咐他一声就好了,何必自己这麽辛苦?他笑著走到桌旁,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清水,随後又走回她的身边,将杯子递给她。
她感激的接过茶杯,可是拿著杯子的手却不停的颤抖,大概是毒素刚驱散,身子还很虚弱的缘故,可她没料到连一个杯子都拿不稳。
正在懊恼之际,杨淮雨温柔的接过杯子:「还是让我来吧!」他将杯子凑到她的唇畔,喂她饮水。
柳紫铃如久罕逢甘雨般,一口将水饮尽,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水,她朝他感激的笑笑:「真是抱歉,竟要你伺候我。」
「哈哈,你说这句话就太见外了,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伺候你,还有谁来伺候你啊?」他笑著点了她的鼻头一下,这是他心甘情愿的。
「谢谢。」
「难道你对我就只有这句话好说?」这短短的半个月内,她可是几乎每天都要对他说这句话,有时候还照三餐说呢!
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是啊!虽说礼多人不怪,但对於他的确是不需这麽多礼的。
「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要不是因为我和翠娘的事,你也不会受伤,是不是朱千阳下的手?」杨淮雨皱著眉问道。
「不是,是阎浮门的人没错,但不是朱千阳。」她摇摇头,虽然朱千阳为人险,善攻於心计,也不至於要置她於死地。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
「那会是谁?」他想不出阎浮门还有哪个不知死活的人,敢擅自作主。
「就是那天比武招亲与你动手的那一个。」
「是他啊!那天不该留他一命的。」早知如此,就应该一剑送他去见阎王,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死了。」她虽中毒,可是他也没占便宜,她的镖法还足以自保,会中那一镖纯粹只是因为她一时分神所致。
「你杀了他?」以柳紫铃的武功,对付这种二流角色,仍是绰绰有馀。
「嗯。」她点点头,她从没杀过人,这还是头一回呢!
「铃儿,你和朱千阳做了甚麽协定?告诉我好吗?」杨淮雨一掌抚上她苍白的脸庞,柔生问道。那天她说与朱千阳做了协定,只要履行条件就能换回柳初岚,但是她那天在小庙却没有说,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於怀,总觉得事情没这麽简单。
「没甚麽?」她神色黯然的低下头,不想回答。
「铃儿,难道你现在仍把我当外人?还是你对我和翠娘有婚约的事仍耿耿於怀?」杨淮雨想不透她有甚麽理由,隐瞒他这件事。
「不是这样的,杨大哥,你别胡思乱想。」她连忙摇头否认。
「那就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铃儿。」他温柔的望著她。
「其实也没甚麽,解散天蝶盟而已。」她无法抗拒他如此温柔的眼神,更不想让他担心,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最後还是说了。原本她是打算一个人承受的。
「解散天蝶盟,这叫做没甚麽?」杨淮雨闻言皱仅了双眉,脸色忽然变得严肃。
「这件事我可以解决,你不用担心。」柳紫铃早已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
「那你打算怎麽处理?」
「过几天我再告诉你好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我需要时间静下心。」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需要时间想一想。
(9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0〉
过了数日,柳紫铃的身体逐渐恢复,在这段时间,天蝶盟的大小事务,只好由杨淮雨这个名义上的姑爷,兼赤蝶堂主来打点了。
这日,他刚从外面回来,正想要回房去看柳紫铃。见到绣荷和几个丫鬟们,满头大汗的走来。其中一人,怀里抱著一把琵琶。
「绣荷,你不在房中照顾小姐,怎麽到处乱跑?」杨淮雨有些不悦,她现在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绣荷却不在房中伺候著,真不知她一个丫鬟,有甚麽好忙的?
「姑爷,您不知道……」绣荷喘了口气,用手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继续说道:「小姐今天突然兴起想弹琵琶,可是却找不著她最心爱的那把白玉琵琶。我就问小姐,是不是上次带去冷香湖,忘在途中了。小姐这才想起来,说的确是遗落在路上了。於是我就带人去寻找。」
「那找著了麽?」
「找著是找著了,可是弦却断了一,呶,您瞧,就是这条子弦。」绣荷朝琵琶指了指,最左边的第一弦果真断了。
「这还不容易,找个琴师修补不就得了。」他记得,京城不乏有名的琴师,不过修条弦,有这麽难吗?
「哎呀,姑爷您倒是说得轻松。这把琵琶,是小姐十六岁生日时,盟主特地命人从缅甸运来白玉打造的,这木料用的是一百年的紫檀木呢!这弦也不是随便的弦,是以天蚕丝混合金、铜两种金属做成的,这种弦十分罕见,我们今天跑遍了北京城所有乐器行,但是都没有这种弦。」绣荷拍了一下额头,觉得杨淮雨虽然武艺不差,对琵琶却完全外行。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难道非这种弦不可,换其他不行麽?」何必一条肠子通到底?既然没有天蚕丝,就用普通的钢弦代替不就行了。
「当然……不成。姑爷,您瞧瞧这琵琶是多麽的珍贵,随便配一条弦,音色必然不协调,而且小姐即使不会怪罪,心里也一定不舒坦,毕竟这是盟主送的,盟主现下失了踪,小姐一定触景伤情,这样对伤体肯定没好处,而且……」
正当绣荷说得口沫横飞时,杨淮雨一掌挡在她的面前,要她别再说下去了,如果继续让她「而且」下去,晕倒的肯定是他。
不过就是一把琵琶麽?哪里来的这麽多的学问?
「我知道了,你把琵琶交给我,我负责修好它。」杨淮雨二话不说,接下这门差事,他也不希望她因此又伤起心来。
「姑爷,您有法子麽?」对他不太有信心的绣荷,疑惑的问了声。
「我已有适当的人选,应该不成问题。」他从丫鬟手里接过琵琶,还真沈,就像是石头做的。
「那好,这事就拜托您了,我先回房去照顾小姐。」绣荷终於找到倒楣鬼接这苦差事,当下十分高兴的逃之夭夭了。
杨淮雨心想这麽特殊的琴弦,一般的乐器行大概也不会有,否则绣荷不会忙了大半天也一无所获。
他当下想起一个人,曾听柳紫铃说起,京城城郊住著一名,名声响遍全京城的铸剑师莫非言,此人与柳初岚是知交好友,蝶之翼就是他的杰作。
这个莫非言,他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他曾听师父提起,无名剑就是出自他之手。听说他人也有一把年纪了,格却还是像小孩子似的,如果不是他看上眼的人,想要向他求一把剑,是绝对不可能的。
曾经有个人,以千金想要跟他买一把旷世神兵,莫非言说他资质不够,使不动他铸的剑,叫他别糟蹋了剑。那人不死心,隔天又来,拿了万两黄金,莫非言仍是不为所动,还嘲笑说,拿这麽几个碎银子就想换他的剑。
那人一听还以为,是嫌他的钱少,到了最後把全国的银子、黄金、珠宝都搬来了,还在他家门口跪了七天七夜,直到咽了最後一口气时,莫非言都没答应。
这跪死人还是旷古奇闻,听说那人是被他所带来的珠宝给压死的,也有人说是莫非言铸的剑太神奇了,剑还未出鞘,那人就死了。
杨淮雨来到莫非言的住处,缠著他好半天,把好话都说尽了,可莫非言仍在铁炉旁敲敲打打,无动於衷。
「莫前辈,全北京城就您最出名,您不会没有办法吧?」杨淮雨差点连激将法都用上了,他在这个热烘烘的炉子前,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任谁都会失去耐心。
「小子,你方才说些甚麽,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莫非言将打好的剑,放在清水中冷却,然後十分严肃的转头望著他。
甚麽?他都快变成焦炭了,他居然说没听清楚?
一向敬老尊贤的杨淮雨,额上青筋不时浮现,要不时这会儿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他真想拔出背上的无名剑,一剑给他来个了断。
「嘿嘿,小子,别发火,老头子蒙你呢!」莫非言瞧著他那有趣的表情,比甚麽都还高兴,这老头甚麽都好,就是爱耍弄後生晚辈,而且乐此不疲。
「莫前辈,那您是肯答应帮忙罗!」杨淮雨顿时怒火全消,连忙握著他的手,差点高兴得跳起来。
「小子,谁告诉你我会打造弦来著?老头子又不是乐师,你是急昏头啦!」莫非言又冷笑了一声,他也不去打听打听,他可是铸剑师,又不是琴师,想要砸招牌,也得要砸对人啊!
「莫前辈……」正当杨淮雨还想开口,再说些好话。莫非言突然停下打铁的动作,抬起头来,目光很自然的停在杨淮雨腰间的那把剑上。
(8鲜币)小楼昨夜又东风〈31〉
「小子,这剑好用吗?」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也许是他看到自己铸造的剑,格外地兴奋吧!
「挺顺手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著,除了这四个字,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你师父是个有远见的人,把这把剑传了给你,碎影流鸿你练得有几分火候啦?」莫非言只是点点头,目光又移到他的身上,从头到尾把他仔细打量一番。
「莫前辈也知道碎影流鸿这招?」杨淮雨有些惊讶,虽然知道他与他的师父是有些交情的,可是没想到连黄山不传之招,他都知道,不愧是一流的铸剑师,知剑,也懂剑。
「别老是前辈、前辈的叫,老头子也不过比你虚长几岁而已。来,咱们来比画比画。」莫非言说著,走进屋里拿了把扇子出来,朝他笑道:「我怕伤了你,这扇子正合适。」
「这……不太合适吧?」杨淮雨心中十分犹豫,莫非言要试他武功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他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了,且刀剑无情,万一闪到腰甚麽的,人家定要说他不懂得敬老尊贤。
「甚麽合不合适,哎,我说你这年轻人,怎麽这麽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这样吧!我就跟你过一招,也不用多,施展那招碎影流鸿就行了。」他前脚跨出,摆出马步姿势,准备接招。
杨淮雨心想,如果不跟他过招,是绝对讨不到琴弦的,虽然不情愿,还是抽出腰间配剑。
剑一出鞘,光芒万丈。
杨淮雨走到一个大槐树下,树上长著茂密的绿叶。他闭起双眼,静听四周的风声,等到大地一片寂静之时,迅速挥动手中的剑,剑气扰动风势,所有的树叶都掉落殆尽。
他眼尖,抓准时机,在叶子掉到地面上之前,他将剑尖平举,一道刚猛剑气朝前急速奔驰,倏地,又四散分成千百剑流,卷像树叶。
那些树叶受到剑流扰动,纷纷由下往上垂直弹起,此时杨淮雨身形一旋,右手长剑当空一划,树叶如利刃般向莫非言。
莫非言横掌将扇平推而出,迅速的做了个白鹤亮翅,单脚站立在地,一脚抬起。最後扇子高举过头,「唰地」一声,扇子如孔雀开屏般展开,所有的树叶都被击落在地。
「哈哈,不错、不错,能将碎影流鸿收放自如,又懂得无名剑出鞘必剑血的特。不直接拿剑砍我,而是用剑气将树叶震了下来,又借力打力。你师父果然没看错人,老头子也越来越欣赏你了。」莫非言拿著扇子轻轻扇了起来,眯著眼睛笑著说。
「晚辈得罪了。」杨淮雨将剑收入剑鞘,朝他拱手。
「小子,你知道这把剑的来历吗?」莫非言小声的问道。
「这剑不是莫老赠与家师的麽?」杨淮雨感到好奇,他师父把这剑交给他时,的确是这麽说的。而他的师父又把这把剑给了他,事情本不是应该就这麽简单的吗?难道还另有隐情?
「甚麽赠?老头子不过是把这把剑,暂时寄放在你师父那里而已。甚麽时候变成他的了?那时候你师父还没上山拜师学艺,不过是一个作木工的十七八岁小伙子而已,他赚的钱,连一把像样的小刀都买不起,更别提买我的剑了。」莫非言朝他笑笑。
「莫老那时就已经铸了这把无名剑啊?」杨淮雨有些惊讶,总觉得与传说不符,这把剑可称剑中极品,没有四、五十年功力是绝对铸不成的。莫非言看上去与他师父年龄差不多,那时候那也不过是个小伙子而已。
「小子,你看不起老头子啊!嘿嘿,老头子十岁就会铸剑了,你手中的这把剑是我十五岁时候的作品。」莫非言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啊!这……不太可能吧!莫非莫老是天才?」除了天才,他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可能了。想那干将、莫邪宝剑,可是古人穷极毕生之力才铸成的,甚至为铸成神兵还牺牲了命。
莫非言铸剑却像吃饭喝水一般容易,莫非他从上辈子就开始铸剑了?
「小子,这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太多了,就拿你来说吧!你幼年时全家都被人给灭了,你还不是好端端的活了下来。」
「你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杨淮雨感到讶异,这件事他没对几个人提起过,与这个莫非言加上这次,也不过第二次见面,他怎麽就知道他的过去。
「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师父跟我说的,别忘了我跟他可是数十年的好友呢!」
「说得也是。」杨淮雨点点头,提起过去,他神情有些黯然。毕竟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禁忌,虽然他没有一天不思报仇,可是为了父亲临终不入江湖的遗言,也只能暂时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