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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波
小七一直是个挺拎得清的人,至少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么个,但是站在柳成寄面前,挺没有底气的,总觉得矮人家那么一头,以前还可能不会,现在瞅瞅人家哦,她那个眼发酸的。
以前她是省委书记的女儿,他也是一省之长的儿子,论着背后的身份,两个人算是门当户对,谁也没有屈就谁这一说。
而如今,他父亲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她嘛,有个贪污犯的父亲,这个污点,怎么也是抹不去的,更何况这天朝解放以来,她爸可是头一号给执行枪决的省委书记。
先不说这个,就看看他们双方,一个是年纪的市委书记,前途嘛,都不用说的,再看看她,呃,都没有个着落的,看着挺落魄的,还跟着快要结婚的人不清不白的搭在一块儿。
这就是她,所以她觉得有那一点点的自卑,也不太想见以前那些认识的脸,有些人还好说,没把那些个同情流露出来,可有些人,那可是往着她心口上捅刀子。
她真不知道伍红旗把钱弄哪去了,一点儿也不知道,要知道的话,她早就坦白从宽了,不是不爱钱,而是这钱拿在手里都是扎手的,她自己有手有脚,没道理去用那些钱。
可——
她真不能出国,真的,给限制出境了,还是有人定期来“看”她的,待遇也是挺好的,至少没去坐牢,这天朝地方大的很,她也不是有那么想出国。
“回去吧,别跟我闹别扭。”柳成寄的声音那是很温和的,带着一种让人不忍驳斥的亲和力,抓着她的手,力道放轻了许多,仅仅是抓着,“小七,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忍心叫我失望?”
看着他的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以为是早已经忘记他的脸,然而,一见面,所有的事一下子就能涌上心头来,不是她忘记了,而她刻意地压在心底,“失望?”
她破声而笑,觉得这个话太过于叫人玩味,怎么叫忍心让他失望的,“难不成我为了不叫你失望,就违背自己的心意?”
她直白相问,问的那叫一个坦白,眉眼间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骄傲,仿佛落魄至此,也不能叫她低下头逢迎于人一样。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头是怎么想,她只是在想,真是倒了血楣了,没曾想,还在这里能碰到他,高高在上的市委书记,哪里是她一介小人物可以见得着的,见的最多的都是新闻里头的样子。
柳成寄眼神一暗,看着她仰起小脸面对着自己,一点不自然的态度也没有,叫他心中极没有主意,可又不想把她放开,手便是要抓住她手臂,好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
小七不是吃素的,她自小就是学过防身术的,对付有底子的人,是有点吃力,但是平时防防身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她手一格挡,已经往后退开两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这位,“别再说什么你是我先生之类的话,我可不想有人找上门,说我配不上他家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是极为冷淡,像是冬天里刺骨的寒风,站在她面前的人,仿佛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更没有当日快到结婚地步的亲热。
陌生人。
那是一种看着陌生人的目光,而且还带着几分讥讽,叫柳成寄的心都疼了,不是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不是不知道家里头的境况。
但是,他怎么能放弃,她是他心头上的那根刺,永远也拔不了的刺,永远都留在那里。
“你不觉得你太冷静了吗?”柳成寄没有再试图靠近她,双臂环抱在xiōng前,目光渐冷,盯着她,“小七,你有爱过我吗?我真怀疑!”
他怀疑?
他怀疑!
小七本来是满腹的委屈,怎么可能不爱,年少时的爱恋,如汹涌的洪水将她吞没,到头来,从洪水里出来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他早就让人拉着上去。
可看着他的脸,硬是把这份委屈给压在心底,双手在身侧,捏握成拳,尖锐的指甲,差点儿往她自个儿的手心里掐进去。
也许,以前她还会在他的面前哭成一团,现在,她终是没那个小女儿娇态了,现实的生活带给她的不止是人情冷暖,还有几分理智。
她不再是那个站在顶端的女孩儿,现在的她,仅仅就是就一个路人,她凭什么叫别人陪着她蹉跎年华到天涯?现实太沉重,她的肩膀已然承受不起,何不如,各自转身!
“那么,你有爱过我吗?”她质问,却是带着笑意,没有先前的冷意,那张小脸,占着先天的优势,再加上那么一笑,得天独厚的小脸,就是当下最红的女明星也抵不过她的脸。
她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竖起食指在她的唇前,那唇瓣没上任何色彩,却是透着晶亮的粉色,能叫人想狠狠地啃上去,她眼里带着笑,还是再问道,“那么,柳成寄,你有爱过伍卫国吗?”
她说了,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再叫自己“小七”,而是伍卫国,这完完全全是一个男化性的名字,与她极度女性化的脸,形成个强烈的对比。
柳成寄爱她,这无庸置疑,爱的心都疼了,对着她满含着笑意的脸,满腔的爱意,竟是怎么说不出来,仿佛一说出口,就会玷污了他神圣的感情,“小七,你别这样——”
他低低的说,那声音似沉寂千年般的枯井,怎么听都有点绝望的意思。
小七摇摇头,手指还竖在唇瓣前,那个样子,颇有点娇俏的感觉,却怎么也不能叫人想起她年少时的样子,年少时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早已经是几个世纪前的事般。
“我别哪样?”她笑得眉儿弯弯,到是以纯粹的疑惑眼神瞅着他,好像闹不懂他在说些个什么,“成寄,你说说,我别哪样呀,我听不明白了?”
他想过一千次,甚至是一万次两个人重逢的样子,一次一次地想好着两个人重逢后说的第一句话,更是想好了两个人要怎么生活的事,“不许你跟于震在一块儿,不许!”
口气一转,他变的有几分霸道。
可她一愣,随即又是若无其事的笑开来,眼皮子一掀,那眼里都带着几分不客气的光芒,“怎么呢,你是我的谁呢,我的事儿用得着你来提醒?”
说的真是不客气。
“我们说好要结婚的,你忘记了?”柳成寄问出话,目光狠狠地盯着她,盯着她的脸庞,那张在他梦里总是出现的脸庞,那张叫他在半夜里起来去冲冷水澡的脸,那张叫他总在是寻找着相同的脸的脸庞。“小七,你真是伤我的心了,你知道吗?”
她的心都疼了,很疼,疼得一抽一抽的,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目光里冷冷的,像是在听一个疯子在说话,“你都说是说好要结婚,不是还没有结婚吗,我凭什么为着你来守身如玉?”
这个话,她说的还是很保守,她更想问的是她落魄时,被人逼的差点儿都快卖身了,他人在哪里?她也不想生活这么个狗血,可确实,生活就是给她一记牢牢的耳光,她不得不臣服在现实里。
从来没有白马王子,骑白马的有可能只是唐僧。
要说柳成寄怎么发现她的,还是通过张鸯鸯,本市的二把手陈法的妻子,要不是那张鸯鸯去找在于震,他才晓得她居然跟于震在一起,于家的人。
就算是小七不承认,那还是他的未婚妻,他自己的未婚妻自是要同他在一块儿,这是他自小的决定,他几乎是与小七一块儿长大的,小七是什么性子,他最了解,可如今,他有些看不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你别说这些叫自己难受的话,小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用得着在这里刺我吗?”柳成寄不是那种轻易就让她冷淡的话给蒙过去的人,索性地伸手拉住她的手,“小七,你这么些年,是不是连心都变得硬了?”
她不是心硬,她是心都结成冰了,都说了这么些年,她早已经不是她自己,碰到柳成寄,也只能是慨叹一声,不是她的东西,她受不起,更是要不起。
“我们当作没见过面吧,我现在再不登机,飞机恐怕就要起飞了。”她一瞅自己的腕间,眼看着就要到点,“我走了,你保重吧了,当然还祝你步步高升。”
她一个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就像已经是与他毫无瓜葛。
柳成寄没有追,贵宾候机室里,看着她远去,她的背影,总是留给他的背影,他不乐意,眼皮儿一掀,“小七,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