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 必范_着急了,又来扶我,又赶着叫侍女去传太医。更多小说 ltxs520.com
我拼命推开他,颤抖着下地,一步一步往门口挪。胤禵抢上来,展臂欲揽我:“纱纱!快回去躺着,你还没痊愈,身子还虚……你这是去哪里?”我甩开他,并不言语,只冷冷看他,目光如冰川般寒冷。胤禵被我的目光刺痛了,退后几步,张嘴欲言,又被我目光震住。
从床到门口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我挪了足足一柱香时间!
平日里,轻巧飘过的门槛,今天在我看来,竟是如悬崖峭壁!我扶着门框,喘息数下,挣了命抬起左脚想要跨过门槛,心里对胤禵道:“早知道你会这样去说。我那天晚上就该让你死!”不料眼前忽然一黑,我又晕过去了……残存的意识里,自己是倒在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四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从漆黑的梦里猛然惊醒!脸上凉凉的,用手一摸,满脸是泪,枕头不知何时打湿一大片。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雍亲王府的床上!
我偏过脸看向床边,喜悦顿时充盈了胸间,伸手抚摩他的脸:“四哥,不要把我许给任何人……我永远是你的雪纱……”胤禛似乎很感动的样子,眼里漂浮着隐隐泪光:“你的心思,我明白的。那天我不该抛下你,和你赌气。你又昏迷了一天,太医说不碍事,吐得血不过是一时血不归经,急上心头,带出来的一星半点。”他将我的手放在唇边,吻着我的指尖,“当我知道,你昏迷中,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叫我不要离开你,我立刻亲自去老十四那里把你接回来了。车上,你昏睡在我怀中,口中喃喃全是我的名字。更让我难受的,昏迷中的你竟然泪流不止!纱纱,我已经一口回绝老十四了,你别担心了。”“四哥……”我心里松弛了,眼泪却依然绝堤。胤禛探手为我抹去泪珠:“还哭什么呢?心里还气着?哦,有个事儿,得给你说说。”“什么事?”“那天来给你治病的张明德,昨日被老十请到八阿哥府上了。”胤禛顿了顿,“老九、老十把老八混在一堆下人里面,张明德竟能一眼就认出。并说老八头顶白气,如虹似霓,缕缕纷纷,聚合不定,乃是王气!”我正喝着云舒递来燕窝汤,“扑”地喷出来。胤禛忙取帕子为我擦拭:“小心别呛着。”我喘过气来,笑说:“四哥,夏天习武之人,因为热气蒸腾,头顶一样有聚散不定的白气,还很明显呢。”胤禛忧郁道:“张明德将老八话里一美字拆开,说是‘美’字八画,可拆为‘羊大’,‘羊’者,‘祥’也,乃‘大祥’之意。又可拆为‘八王大’三字,竟是贵不可言!如今朝里举荐老八的奏章如雪片一般,唉!”我摇头浅笑:“四哥,看来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进去。那‘美’字还能拆为‘王八大’、‘大王八’呢?带绿帽子也贵不可言?举荐老八的奏章越多越好,才真正埋住他!四哥还是一门心思保太子就行了。旁的事,四哥都别担心。”胤禛闻言略略宽心:“言之有理。纱纱,还是你的话最熨贴我的心。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西山看雪景,好不好?”“恩,四哥,你的小福晋进门没?”我突然想起这事,胤禛打趣我:“你还吃醋不成?后日了,后日大吉,娶她过门。”“我才不吃那没育完全的小女孩子的醋呢!刚刚想起罢了。她来了,你可要雨露均匀哦,现在咱们是一门心思对外,可别让后院葡萄架子倒了,刮了你的脸。”胤禛大笑:“‘葡萄架子’?这个典用的新鲜。说说,什么意思?”我强压笑意,说道:“前朝,有一个人特别怕老婆。一天被老婆打了,一脸的伤痕。 去他朋友家玩,朋友问他:‘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老婆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他遮遮掩掩道;‘后院的葡萄架子倒了,刮的。’朋友不屑道:‘被老婆抓的就是抓的嘛,还拉上葡萄架子!老婆有什么好怕的,你看我就不怕我老婆,我叫她怎么她就得怎么!’正好被他朋友的老婆听见了,朋友的老婆转到屏风后,声音低沉含有怒气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四哥,你猜他朋友怎么说?”我对胤禛挤挤眼睛,胤禛想了想,摇头。我忍住笑:“他朋友赶紧给他说;‘你快回吧,我家的葡萄架子也要倒了!’”“哈哈哈哈!”胤禛笑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我,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你……”我边笑边道;“看四哥郁闷,说说笑话解解闷儿。”胤禛将掌心在我额头上试试:“唔,烧好象全退了。你还是病中人,别多说话,再睡会儿吧。我晚间再来看你。”他扶我躺下,亲自为我盖好被子,又把火盆里的碳火拨旺,才出去了。
(八)小福晋
今日,雍亲王府被一片浓重的红笼罩,张灯结彩,看似喜气洋洋。
和胤禛消除芥蒂后,我身子恢复很快,已经能下地扶了人慢慢行走。
我执意要看整个婚礼过程。已经打扮做新郎的胤禛怕我再度受凉,硬逼我批上他日常穿的那件裘皮大氅,严严地裹了。那拉氏本意我一个病人,这样大喜的日子出来一来怕我累着,二来怕冲撞了什么。她刚给胤禛婉转表露了这个意思,胤禛冷冷不答,那拉氏只有作罢。胤禛去正堂等候新娘之前,又检查了一遍我是否严密包在他的大氅里,才特许我四处走动。
我扶了云舒去大门口守着。云舒笑话我,亲自替四爷迎亲?我对她笑笑,道:“看看,他和她的婚礼是怎样的而已。”云舒笑道:“将来,雪姨和四爷的婚礼必定隆重万分。那将是怎样一个万国来朝,盛世繁华的景象?我好期待的!”我的笑缓缓褪去,低头不语。云舒自知失言,转脸过去看大路上:“雪姨!雪姨!你看花轿来了!”
我掀起大氅的帽檐,远远地一队送亲队伍,唢呐欢快,锣鼓震天,大红的花轿在轿夫有节奏的欢快摇动下,向着王府渐行渐近。
恍惚间,我觉得是自己含羞坐在那轿子里,站在门口的是喜气洋洋的胤禛……
“雪姨,花轿要直接抬进二门,到大堂门口的。我们进去吧,在大堂去。”云舒的声音唤醒失神的我,我忙扶了她进门去。
“舒儿,我们回屋去吧,我不想看了……”听着喧嚣地喜乐,我心里一时惆怅起来,想起了那一世,你娶你的妻……心象撕裂一样痛,痛得我几乎要窒息!那一世,他、你的新婚之夜,我独自抱一小坛酒,在院子里舞了一夜醉剑。喝下的酒都化作泪水,撒满院子的每个角落……东方露白时,你披衣到院子里晨读时,我醉倒在挂满露珠的草叶上……
花轿停在大堂门口,喜娘弯腰扶出顶着绣有金色龙凤相戏红盖头的新娘钮祜禄氏,用中间结着大红绣球的红绫引给胤禛牵着。新郎引着新娘往堂内走去……
我的视线,在他们的背影中模糊,纵然知道这个小小的女孩子不会是他的最爱……心中的痛楚却一点都不会减少。爱,是自私的,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来划分哪怕一丁点儿!我下意识用力将手捏成拳头,听得骨骼“格格”的响。云舒觉察到了,从袖内把手伸来握住我的拳头,一点一点掰开:“雪姨,你不应该是这么没气度的人。”我微微摇头:“舒儿,感情之事,你是不懂的。感情象眼睛,揉不得一点沙子。沙子进了眼睛,眼睛就要痛,就要流泪。”
新郎新娘已经拜过天地,送入洞房。
我的心仿佛要炸裂了,已经感觉不到痛,指甲嵌进手心的肉里寸许都感觉不到痛!头又开始晕,我告诉自己坚持,一定要坚持,不能在胤禛的婚礼上晕倒,绝对不能,一面落人话柄!可是,怎么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舒儿!”我大叫一声,人慢慢软了下去……
醒来,已是晚间。云舒、墨香等围在床边,汀紫为我更换着额头上的冰毛巾。
云舒见我醒了,忙说:“雪姨,你又烧了。刚才太医来看过,还奇怪呢,本来都看着看着大好了,怎么又烧了?刚刚你晕倒在大堂上,可把大家都吓着了。四爷本来已经进了洞房,几步奔出来,一把抱起来,连呼你几声都没反应。”我心道不好:“是四爷送我进的房?”墨香道:“是的,四爷在堂上抱了小姐,不要别人插手,直接送来的屋里。”她咽了口唾沫,看看四周只我与云舒,旁的人都不在,方压低声音道:“小姐,恕奴婢多嘴,今天是那新过门小福晋的大喜日子,可是四爷却在人前表现的如此疼爱小姐……只怕……”我抬手拍拍墨香的手背:“不妨事的,我又不和她们争四爷。不过,难得你有这份心……舒儿,拿盒子里那串大东珠手链给墨香。”墨香忙着要下跪谢恩,我让云舒扶住她,道:“墨香,在我面前不必多礼了。我在府里也就只你和云舒最贴心……以后无人处,你可呼我为姐吧,我自然看顾你不同别人。”墨香感动了,眼中泪光点点,又要拜下去,云舒拉她起来:“不是不让你多礼吗?日后尽心服侍我雪姨便可。”
“小姐,我去厨房看看,四爷吩咐今晚专门给你准备了些新鲜的水果。难得这样的腊月里,皇上赏了一个南方进贡来的西瓜,说是在温泉地区栽种出来的。皇上本来是赏给四爷今天晚上和新娘子洞房用。但四爷见小姐又烧了,一口也没舍得吃,让厨房切成小块用冰镇过,等小姐醒了就送来。”墨香去外间邀约了月痕一起去厨房了。
汀紫从外面铲了一盆雪进来,拿过我头上的毛巾,在雪水里涤荡了,拧干复为我搭在额头上:“小姐,烧老是不退,急死人了!”我笑道:“偏你这丫头性子急躁。罢了,今天府里大喜,你也累了一天了。把东西放下去歇着吧,留云舒守着我就行。”
屋里静下来,云舒坐在床边,若有所思:“雪姨,今天那小女子,你仔细看了没?”“没,我那阵晕得要死。”“雪姨,我好同情四爷,那小福晋看上去就一小屁孩,都没育完全。”“舒儿,不可如此无礼。她再小,也是这里的正经主子。”我制止她,“仔细被人听见了,笑话咱们轻狂。”云舒吐吐舌头,继续道:“不过这小女子,人小心眼不少。四爷抱你时,我能看出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怨毒,但很快掩饰过去,又换上天真烂漫的表情。年氏等却是明显的打翻醋坛子!”我无所谓道:“随她们去吧,我自己知道我在四爷心里的分量就行了。唉,如果真象你说的那样,那小女子很有心计,这屋子里的女人们新一轮争斗就开始了。烦啊……”云舒自言自语道:“都怪四爷,收那么多女人轮流陪他睡觉干吗?女人多了是非就多,也不嫌麻烦!我去给你看看西瓜,墨香她们去好久了,难道是现从地里长出来的?”我“噗嗤”笑出来:“死妮子,嘴真碎。回头我大好了,还得好好调教一下你。”
云舒去了多时了,我自己睡着了。朦胧中听见云舒气鼓鼓回来,语气不对。我唤她:“舒儿,你跟谁怄气呢?”云舒一脸怒色:“西瓜没拿着,被那小福晋钮祜禄氏的丫头们抢走了!”墨香面色也不好看:“我过去时,厨房刚刚把西瓜做好端上来。那个小福晋带过来的丫头,叫什么菊花的,就冲西瓜来了。我说是四爷留给小姐吃的,因为小姐还在烧。那个菊花马上虎着脸:‘我并不知道这些呢!是大福晋告诉小福晋,皇上为祝贺主子和小福晋新婚,赏了个稀罕的西瓜,小福晋这会儿和主子爷刚刚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孙饽饽,渴着呢。小福晋才打我来取西瓜。’”云舒气道:“我去的时候墨香、月痕正和那菊花争执。我本来是想挽袖子打那菊花一个满脸花,见不得她那张狂样。可是,一下想起平素你教导我,多忍让,不要冲动。我便让墨香她们把西瓜让给她们了。想想今天也是她的好日子,不和她一般见识!”我连连点头:“果然进益了,也不枉我日常的教导。”又对墨香等道:“你们去睡吧,西瓜不吃也罢,我睡了这阵,汀紫又替我敷了这样久的冰毛巾,感觉好多。你们歇息吧。”墨香等忙告退。
云舒梳洗后,爬上床,紧紧挨着我,我在被子里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今天做得很好。如果你想吃西瓜,明日让青行灯送点过来。”云舒笑道:“我哪里是想吃西瓜。”忽低声凑近我耳边:“雪姨,我当时想,西瓜就那么大点,四爷明说了是给你吃,如今那小女子死活硬要夺去,敢情今晚她的洞房……”我暗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也学会耍心计了。”
早上醒得很早,窗上糊的霞影纱微微透出青红光芒时,我就醒转来,烧似乎又退下去,身上感觉略好点,便慢慢支起身,拿枕头垫在腰上坐起来。云舒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又睡沉了。我用手梳理着我的银色长,望着窗上的纱出神。昨夜又梦见他的前世,结婚时的场面……婚礼上,我将心里的酸楚和脸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