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赵杏儿。她在望着陈默溪,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满的全是喜悦和骄傲,
嘴角的笑容刺得谢钧心中酸涩发疼。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神,与生母离开前望向他的一模一样,却从未被赵杏
儿用来看他过。原来赵杏儿是有心的,也是愿意把这颗心交付别人的。只是这人
不是他。
谢钧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半晌,终于无声地长长叹息出来,松开
了捏到关节发白的拳头,望着陈、赵二人,冷然道:「陈默溪,你这番话朕记下
了。念你心系百姓,朕这次便不罚你冲撞规矩。然而,像你这样行事莽撞、做事
不计后果,怕是不适合在这翰林院里就职。上月陇西南路永靖县的县令被边塞溜
进来的外贼所杀,你便替代他上任吧。那边塞苦荒之地,正好也磨磨你的性子。」
谢钧这番话虽然对陈默溪所说,眼睛却始终望着赵杏儿。听到「被杀」二字,
赵杏儿终于转过头来,一双眸子里微带惊讶,却始终淡淡地、不卑不亢地望着他。
陈默溪再度叩首:「学生~~不,臣谢主隆恩!」
赵杏儿嘴角微微弯起,随着陈默溪一起乖乖叩首,脆生生道:「臣女谢过皇
上提携相公之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请皇上许臣女辞了蜀中的官职,随夫一
同赴任陇西!」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就在赵杏儿隐约有些不耐地想皱眉时,忽然听到谢钧
开口,似乎有些疲惫似地回答:「好,赵杏儿,朕准了你便是。」
#番外:太后x大长公主
春日,朱老将军府。
她站在庭院的门廊下,望着施施然飘落的桃花面色惘然。
待字闺中,只进宫见过一次皇后,便被指婚给了太子。戏文里总说,女儿家
待嫁时应当又喜又羞,看云也笑,看湖也笑。朱婷芸却像是一潭死水,想挣扎,
想想也就算了。
三代将门的嫡出女子,婚事自然轮不得她做主。
今日是老将军大寿,传说着太子也想来相看眼未婚妻,她怎么着该去宴厅里
露一遭脸才是。
想着,朱婷芸咬住朱唇,垂眸往前走去。却不想,转角处撞上另一个人。
一头乌发被根金丝楠木的素钗挽起,象牙白的竹纹裙衫硬穿出张扬的味道。
眉目凌厉上扬,朱唇却娇艳欲滴。一双眼睛似要发怒,看清她的脸后,却忽然笑
出声来。脆生生的,溅得她心中一圈圈荡起涟漪来。
「你便是朱家的三小姐?」她凑近来,几乎要贴到朱婷芸脸上,「倒是个漂
亮的,配我那个不成器的皇兄怕是可惜了。」
朱婷芸愣了一愣,连忙下跪:「小女朱婷芸参见凌云公主!」
「起来起来,做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谢凌云不耐地摆摆手,见朱婷芸动作慢,索性直接把她扯起来,勾着她的发
梢,低头用手碾开了又握住,忽然笑嘻嘻问:「倒是也巧,我叫凌云,你叫『停
云』,倒不知道是我凌了你,还是你停了我?」
朱婷芸张张嘴,望着谢凌云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竟然全然忘了该如何作答。
死水变了呼啸的海,她被席卷其中,竟不自知。
大婚当天,她凤冠霞帔,却只迎来一个醉到人事不省的丈夫。
太子中意田侍郎家女儿,却因朱家位高权重,只立了田小姐做侧妃。第一日
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第二日便流连在了田氏房内。朱婷芸该恨她,却被一团天
真玉雪的女儿气打动,这恨便成了拳头软绵绵打在棉花上,只留她满心空寂。
还好,有谢凌云。
小女儿的密友交谊因婚事变了姑嫂亲情,这亲情又如何化作了别的什么?不
记得是谁先饮多了那杯桂花酒酿,似醉非醉间打趣似地轻吻,一吻上,便再分不
开。
难怪她始终如此排斥婚事,原来该嫁的不是「他」。
太子妃变了皇后,公主变了长公主。国丧守节,皇帝连装模作样的临幸都不
再有,倒方便了她们,整日地纠缠胡闹,满地的孝衣。
皇帝究竟是不知还是不问?她不想懂。娶她,不过是为了朱家的势力。求娶
的无一个真心,倒不如眼前不能成婚的人满心热忱。谢凌云总是爱恋地抚摸她的
脸,看着她的眼睛,亲吻她全身上下每一处,仿佛她谢凌云不是公主,朱婷芸才
是。
直到那一日,皇帝半夜闯进凤仪宫,身上还带着幸妃常用的香,醉醺醺又理
所当然地对她做了男女之间的事。
迟来的圆房,迟是因为酒,来也是因为酒。疼痛到极致时,她哭着喊出了谢
凌云的名字,却被捂住嘴巴,污了一身的精。
身上的人是她的丈夫,做出这种事她又能恨谁?
皇帝幽幽叹气:「到头来,你们一个两个,心里都没有朕。」
只是听说她被折辱,谢凌云便气得寻了皇兄狠骂半个时辰,最终一句「活该
她心里没你」不知戳了哪片逆鳞,皇帝关了她一个月的禁闭。朱婷芸去看她,却
因着劝慰被起了疑心,忍着泪回来沉沉地哭,竟哭到干呕。
月信迟了又迟,终于迟到避不过心头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