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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被留下,狂人从东国社出来,边走边思量如何解决芯片的事情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悲哀席卷了他,狂人几乎不能站立,他踉跄地捉住路角的一块广告牌的柱子坐下,这悲哀来的汹涌澎湃,几乎全身的骨骼筋肉哗然崩溃了般,不可遏制。
这是什么状况,没来由啊,是对李素的关心吗?不,是完全不同的情感。宋允儿、真纪子死的时候,都曾有过类似的状况,但这次来的更突然,更凶猛。
狂人能感受到的是,来自自己体内的,不,是来自自己本身最纯粹的构成部分,正一星一点地在发散消逝,只有他才能看的清楚的那些发散自他肌肤骨骼的微小的光粒,急速失控地弥散在午后的空气中,他想要伸手留住它们,但最终捉到的是满手空空的虚无。整个身体都要消失发散了似的,那些数量之多的微小光粒,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朦胧黯淡下去,最终模糊不见,漆黑的视线代替了光明,他生命中最亮的一朵火花噗地一声熄灭了,这一声,听的很清晰,发自自己的心,是的,这一刻他能准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的位置,但是这心已经永远地缺失了。
虽然整个人被这悲哀炸的糊糊的,但他没有流泪,猛然袭来的虚脱感甚至连他流泪的能力都吸的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有段时间他真觉得自己要死了,即使是死而复生过那么多次的他,这次却真的有那么一刹那体到会永恒死亡掉的无助与恐惧,害怕自身消逝的一丝不剩。今天这股连自身都会消逝的悲哀是即使同很多很多萍水相逢的女孩睡觉也无法获得替代与能量补偿的。
就这么瘫坐在街角,久久地闭目合眼,直到有人上来询问。他睁开眼睛,阳光的刺痛感,让他用指尖揉了揉眼球。
“没事,”他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现在需要找个静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当从猫眼里看到是狂人在按门铃时,韩彩英立即开了门。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问。
狂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别动,我扶你,”韩彩英将狂人扶进卧室,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你这是什么衣服?”狂人靠在床头,气息调匀后,盯盯注视着韩彩英的身上。
“什么衣服?我为这件衣服打败了三个女人!”韩彩英惊讶道,这件豹纹束身皮衣本是她在卖场跟人抢下来的,同时看上的还有好几个女人。
“别整这些没用的,脱掉衣服!”狂人的眼神很男人,语气却淡淡。
彩英同学一下脸红红的,她没想到狂人会突然这么说。
“凭什么?”哑口无言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说这句话时,她其实是心虚的。这个机会既诱惑她,又令她觉得没有尊严。
“哦,我饿了。不脱就算了,”虚脱与疲惫还没有消失,狂人轻微地转过身,给她一个背影。丢下韩彩英独个咬着嘴唇站在床头。
“你真的饿了?”她局促不安地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恩,”狂人没有回头。
“那你转过来,”她说。
“干嘛,你又不脱,”狂人依旧不转身。
“你真饿的话,那我可以喂你吃一个大汉堡,你转不转过来?”韩彩英的语气有点急,又有点羞涩。
“汉堡?”狂人笑了,他转过身,韩彩英已经脱掉上衣,胸前果然有一对雄伟的大汉堡,溢着乳香的大汉堡。
“就只脱上衣,你不能有更过分的要求了,”她将狂人的头抱着,轻轻按在胸前。
松软,温热,散着微香,狂人几乎整个脸部的肌肤都被照顾到了。他贴实地紧挨着韩彩英的肌肤,鼻尖细细吮吸着一丝一缕的精华,企图用它填补自己缺失的部分。
当他的手滑进韩彩英的裤带,触摸到那细细干爽的一片毛丛时,却被捉住了。他有些惊奇地抬起头望着她,她的举动出乎他的意料。
“这是我们亲热的极限,我们不能再过分了,你不是不想惹麻烦吗?我可是比梁小姐会更麻烦的哟,”韩彩英说,虽然有些言不由衷,但她知道一点,吸引住男人的办法就是让他一直得不到。
但是狂人的视线却被什么吸引住了,他并没有在听她说话,他看着床头茶几,眼神里出现了比男女私情更强烈的欲望。
第一百零八章
茶几正中,被华丽丽地一些小饰品簇拥围绕着的是一颗糖,一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糖。
“这是?”狂人想要伸手拿糖,但手不够长。
“这巧克力糖是你送我的,你不记得啦?”韩彩英帮他把糖拿过来。
这颗巧克力糖让狂人回忆起来了一些细节,一些虽然发生了但自己不曾在意甚至忘记了的事情,那个临死前死活都要把这糖塞给他的议员,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初自己没上心,以致给天忌讲在韩国的经历时,都根本忘记了这事,现在回想起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莫非跟这颗糖有什么联系。
狂人小心地剥开巧克力糖的外包装,摊在手掌上,仔细地观察这颗糖有什么不同之处,但他没有发现丝毫问题。
最终他决定用牙齿咬咬看。
“嗨!”看见狂人把巧克力糖往嘴里送,韩彩英着急,她把糖抢过来。
“要吃,也要一人一半,”韩彩英用手指掰着巧克力糖,笑道,“其实我一直想像着咱俩能一起吃这颗糖呢,现在好了”。
“你闭眼,我喂你,”她笑吟吟地说。
“咦?这是什么?”
狂人随着她的声音看去,巧克力虽然被掰开了,但露出了奇怪的东西
,指甲盖大小的一片东西,薄薄的。
“好象是数码相机的存储芯片,又像是手机卡什么的?”韩彩英拿在手上端详着说道。
“芯片?”狂人注意到这两个字,他从女人手上取过来,放在自己的手掌上研究,可惜他对此一窍不通。
“这糖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韩彩英不解地问。“是你放进去的?”
“不是,”狂人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但他知道他已经拿到那个所谓的芯片了。
“我得走了,”他起身说。
“走?我不要,不要走,”韩彩英把头靠在男人肩头,不顾自己还裸露着上身,小声说道,“把人家弄的这样心里一片火热,那要负责任的。”
“你不是更麻烦嘛,我可不想再惹麻烦。”狂人用手拍了拍她的屁股,示意她从自己的腿上起来。
“那你现在就来解决我这个麻烦吧,”韩彩英咬着嘴角期待着就是不起来,平时够洒脱的她,撒娇的时候也不赖。
“那好,我现在是需要解决一点麻烦,”狂人想到一个问题。“你有熟悉电脑的朋友吗?”
“恩?我认识一个电脑工程师,你有什么事吗?”韩彩英不解。
“我需要他帮点忙。”
“现在?”
“恩,就现在!”
半小时后,韩彩英的电脑工程师朋友赶到了,在尝试了一些方法后说道:
“这是一片微型存储器,里面的东西加密了,不能打开,我可以把它拷贝出来,但是拷贝出来的也是加密了的,要解密需要时间。”
“恩,把它拷贝出来就可以。”狂人说。
通过一种专用的读卡器和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工程师将芯片里的东西拷贝到另外一片存储器上,并将两片存储器交给狂人。
“谢谢你为此赶来一躺,挺不好意思的,”韩彩英急着把朋友送走。
“里面不是什么照片吧,现在有些潮流人士喜欢自拍一些照片,”临走时工程师笑着对狂人说。
“不是了,竟瞎想,”韩彩英接话。
“呵呵,二位如果真有什么照片,可记得保管好哦,”电脑工程师最终笑着离开。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等工程师朋友离开后,韩彩英问狂人,“不是如他所说,真的有你的什么女朋友或者什么亲密关系的人的照片?”
“这也不是我的,我也跟你们一样好奇而已,你怎么跟他一样瞎想?”对于女人的好奇,狂人无奈答道。
“真的没有?”韩彩英笑问。
“如果你肯照,那就有了,”狂人说,眼神有点色。
“想的美,”女人还能保持一点矜持,她忘记了不久前还腻在男人腿上不起来的时候。
如此一来二去,不觉暮色上来,两人最终决定出去解决晚饭。在上菜的时间里,狂人被桌面上的一份今天的报纸所吸引,头版是霍然醒目的标题,黑帮再火拼,市民质疑警方不作为!恐怕是因为报纸不能登载尸体照吧,上面没有照片,只配以整篇的对昨晚到今早连续发生的几起黑社会分子非正常死亡的文字报道,但具体死亡原因却解释的不甚了了,相反用很大的篇幅详细报道了这几起命案中的死者与两星期前的被灭会的锐牙会之间的前仇后怨,似乎有意归结为黑道仇杀。至于议员李宪的死亡则在文章中不见提到,连翻几页后,才在第六版看到一点文字,大意是议员昨晚在家中不幸因煤气泄露中毒死亡,同时遇难的还有家中的女佣以及相关工作人员,最后文章提醒大家在天气变冷时节,洗澡做饭时要注意煤气安全等等。
这份新闻报道再次提醒了狂人,李素还在对方手中,吃饭期间他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把许多不相干的人牵涉进了自己的麻烦之中。
“不好吃?”韩彩英看他吃的闷不作声,所以问他。
“我得走了,真的要走了,”狂人起身,将未吃完的餐盘收拾到一边。
“你要走,我不阻拦你,我知道你又要去做你的事,但你做完之后,还会回来看我的对吗?”韩彩英低头呆呆地盯着自己盘里的食物,狂人要走她虽然预想到了,但她不想它来的太早。
但狂人摇摇头,他已决定不再停留。
“我很奇怪,有那么多的男人都想跟我在一起,是什么能让你居然总想着离开我,我不够好吗?是因为你还爱着梁小姐吗?还是你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人?”韩彩英憋着一口气,抬头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像你这样的好身材,放弃了当然很可惜,”看着眼前这个尤物为自己动情,狂人差点就不能控制自己,但梁孝琪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有些事情还必须先去做,他只能按下欲望,“可是,像你这样的好身材,白白跟男人发生关系的话,会被妈妈骂的!”
狂人笑着说完,丢下韩彩英离开,他已经学会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开着虚伪的玩笑,既不伤己,也不伤人。
“像你这样的好身材,放弃了当然很可惜,”这句话差点把韩彩英气倒,这个男人最终还是看上的是自己的身材啊。心头发堵的她解开外衣,摘去脖颈上的丝巾,瞪着狂人远去的背影,感觉心头被深深地剜了一个洞似的,从此不再有什么能填补充实。
“混蛋!就这么走了,再见都不说一声!”她恨恨说道。
这真是个令人心情发堵的秋日良宵,调淡了的苍茫暮色,给所有人的心情都设计了同一种沉沦虚无的风格。我们就像希望被人穿上的孤独的袜子,但总又和其他袜子配不上,只有期待变成抹布。
第一百零九章
东国社内,名叫藤堂的日本异能者,盘膝而坐,不作一声,仿佛一名严格苦修的武者,
在静等决战的到来。
“那茶里我们都下了药,当时藤堂先生何不将那男的一起捉下,拷问芯片下落?”长发的东国社老大在一旁问道。
但是,藤堂不作一言,静默无声。
“呵呵,我看好象那药也没起什么作用似的。这男的挺不寻常,”见对方没有反应,东国老大只能自圆其场。
“不过,我还是要衷心感谢藤堂先生,现在百鬼、流星、新友还有汉南帮都垮了,如果今后汉城能由我主持大局,我相信一定能和藤堂先生合作愉快的”。
“谢我不必,你还活着,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他们,”缄默的藤堂终于不耐东国老大的罗嗦,眼皮虽然不动,但他说话了。言下之意,倘若当初狂人选择的是后去汉南帮,那么现在活着的就该是汉南帮老大而不是你东国社老大。至于你现在跟我谈什么合作,那最好免谈。任何合作都要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上,如果没有实力便不能跟人谈条件谈合作,只能要求别人帮忙、宽恕、扶植、施舍或栽培。藤堂话不多,但说的很直接,也很简单明白。
“咳,咳,那是,那是”东国老大自觉在周围自家兄弟面前无光,只得干咳。
“来了。”藤堂蓦地轻声说道,眼皮微抬,盘膝的身躯却仿若山峦般随时即待拔起。
“来了?在哪?”整个东国社的黑社会分子都在张惶四顾,窗户,天花板,还有后门。
“我来了,在这里!”会议室的大门推开,楚狂人走进来,话是对大家说的,但那一双明净的眼神只盯着藤堂。
“东西?”藤堂依旧不动,问的也简单。
“人呢?”狂人是答也是问。
藤堂抬起手,挥了挥,两名东国社分子从会议室后面推出了李素。她的嘴巴被胶带封着,两手被反绑着,只剩一双愤怒的眼睛和一个挣扎扭动的充满活力的身子,这与当初她设计自绑讹诈她老爸时可完全不同。
“你还是这么精神,”狂人笑笑。
“废话,把你绑起来试试!”撕掉了胶带后李素向周围连踢几脚,东国社分子全都避开她一点距离。
“你自己能过来?”狂人止住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