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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无我知他是情欲起来了,终于抱了回去。
这次息神秀得了曲无弦诊治,既是有效的,理当不会似往常那般沉沦欲海,却不知为何,反比之前难满足。
几次后师无我有些受不住,对方便自己在上方动作。
身体是愉悦的,师无我心里却没有底,屋内昏沉,他目力有限,却在某个间隙,与对方双眼对上。
那双眼微微眯起,不复平常的冷漠,但光彩却是清亮的。
师无我忽然意识到,对方此时是完全清醒的。
二人下边紧密结合在一起,那处甚至可说是缠绵地裹着他,他却由着这双眼,想起另一双冷如寒潭的眼,身体不可控制地发冷。
息神秀察觉他的异处,反将他压得更紧,在他耳边问:“你怕什么?”
师无我动弹不得,只得摇头。
息神秀仍不放过他:“我让你想起了谁?”
师无我脑中一瞬间空白,也不知如何挣脱了对方压制,伸手拔出簪分一叶,反手朝自己胸膛刺下。
24、
这番举动令息神秀大惊,幸而反应够快,劈手夺下短剑,捏着师无我下巴,抬起他头:“阿师!”
师无我感知到痛楚,清醒过来:“……我没事。”
息神秀不敢再逼他,草草收场,稍作清理后,二人肩挨着肩,再没做什么,各自睡去了。
实际曲无弦的琴曲的确能起作用,但要免除后患,要花费一段时日。
师无我只怕他治不了,至于时间长短根本不在意。
因上回谈话,他想与息神秀暂时冷一会儿,待好友情形稳定下后,自己先下了山。
这两月他们一直在一起,纵是最疏远的时候,对方也在触手可及处。师无我原本不是怕冷清的人,下山时候却精神恍惚,回过神已走出很远。
直至入夜躺在床上,他依旧有些浑噩,好不容易睡着了,竟又梦见了从前的事。
醒时天仍未明,他站在窗边,沾了一身露水,一会儿想到的是息神秀,一会儿又想见八年前的自己,两个人有时合在一道,有时又一点不像。
师无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总能从息神秀身上瞧见自己的影子,也正因此,他不舍得让对方吃一点苦——他已经知道那种滋味,如何能让好友也尝一遭?
可这回息神秀脱了情欲束缚,便又不像他了,二人仿佛倒了个个,又是他该做决定的时候。
师无我无法否认,息神秀的确很好,自己心中也并非没有过念头。只是朋友好做,情人难为,他宁可与对方一辈子安安稳稳做一对知己好友,也不想哪天情海翻覆,连最后一点情谊也消了。
分别短短三日,他已饱受煎熬。
前阵子与息神秀的肌肤相亲,虽非出自他本意,实际已叫他习惯这种亲昵。如今只剩他一个,夜里拥着薄衾,他周身清寒,冷得发抖,只得团起身来。
他想起翠微山的深处,云上宫依山而建,铺有三千玉阶,他看了二十多年,从未想过要走下去。
季雍关门弟子季合真,天资横溢,剑法绝伦,远胜同侪,满身光华。
常人使剑,需得用眼去看,他却是听。
他听觉生来灵敏,可以听见极微的声响,更能辨出剑势中的细小不同,所有的剑招在他眼中,都被剥去外衣,直指本源。
然而自二十岁起,与师父对招时,他只用眼去看,原就不是季雍对手,这一来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季雍何等人物,如何会不知内情,却未说什么。
季合真平生只有一桩亏心事,便是对师父生出了畸恋,平常慑于对方威仪,唯有对招时能光明正大多看几眼。
他想过自己的心思总会被揭露,却不想有一日,对方忽道:“……若要看,光明正大看便是,何必偷偷摸摸?”
季合真跪在他脚下,额头贴地,不敢去想师父是否猜透了一切。
战战兢兢了一段时日,却发现师父待他一如往常,当真未惩戒他。
如此便是默许。
季合真被情爱蒙蔽了双眼,没有深想,沉浸在这意外的喜悦中,时间愈久,妄念愈多,某日站在师父身边时,竟牵住了对方的手。
季雍皱眉,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未挣开。
季合真欢欣难抑,只觉多年惴惴一朝散尽,世上再无有比他更幸运的人。
他年纪尚轻,自然想与心上人亲近,犹豫了两日,趁师父不注意,靠上去亲了一口。
对方积威甚重,他到底有所顾忌,着意只亲了脸颊。
季雍仍只是看了他一眼。
季合真得寸进尺,吻上肖想许久的唇。
对方抬手又放下,终是放任了他。
云上宫非是道门,因功法原因,也读道书,季合真为宫中翘楚,读的自然更多。
其中偶尔夹了几本房中术,他从前不会着意去看,此次想起师父冰冷面容,忍不住仔细翻看过一遍。
看得越多,心中越热。
情欲是人之本性,他也有,原本以为季雍那样人,是不会许他的,怎料无论他做什么,对方从无拒绝。
又七天,他终于忍不住亵渎了师父。
季雍功力通玄,年纪已然不小,但望之不过三十许人,肌肤光洁,身体不见一点瑕疵,当真似一尊玉人。
季合真情热异常,恨不得将他整个吞进腹中。
对方被弄疼了,也不过闷哼一声,任他施为,他平常冷得不像真人,床上竟也一动不动,没有一点活气。
季合真抱他在怀,无论做什么,都得不来一点回应,渐渐焦躁起来,迭声唤着师父。
因迟迟没有回应,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对方睁着的眼。
这双眼眸色浅淡,
略带灰色,仿佛冬天落了雪的屋檐,静谧得有些过分。
——与平常所见一般无二。
季合真如被冰水当头浇下,情欲瞬时消褪殆尽,抓了件衣裳披上,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师父对我可有爱意?”
季雍纹丝不动的神情,因这话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坐起身道:“你是我最满意的弟子。”
前阵子的喜悦,这时忽然变作了高不见顶的大山,将季合真压得动弹不得。
他仍不死心:“仅此而已?”
季雍眉头微蹙,似奇怪他为何问出这种话。
季合真几乎要笑出来:“既然不爱,为何许我做这些?”
季雍恢复了惯常的样子,道:“你前阵子分心太过,对剑法修行不利。只是不想你近来仍毫无长进,心思全在别的上,”他眼神又冷了几分,略有不满,“为师对你很失望。”
季合真大笑,直至笑出了泪。
许久笑声才歇,他面无表情道:“弟子对您也很失望。”
25、
说完这句,再未多留。
待独坐在房中时,季合真以手掩面,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一厢情愿了那么久,浑不知对方拿什么样眼光看他,也没仔细分辨对方待他是何种感情。
此时回想,其中也有自己掩耳盗铃的原因。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揭开了外皮,其下的真相竟是丑陋不堪。
他彻夜未眠,第二日照常取了佩剑,出门练剑。
怎料季雍站在外头,道:“步天歌乃我云上宫秘传,昨夜季合真潜入我房中盗取,被我察觉。按例应面壁二十年,以示惩戒,然而他未得手,改为两年即可。”
他身后跟着两个弟子,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然而见宫主不曾改主意,只得上来一人一边,拿住季合真臂膀,压他往后山去。
云上宫中,除了季雍,季合真不曾怕过任何人,此时站在原处没有动,道:“师父这是何意?”
步天歌的确是宫中秘传,然而以他身份,若开口讨要,对方想来会直接给他,何需盗取这种手段?再者昨夜发生了什么二人都清楚,季雍如此说,分明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处置他。
季雍与那两个弟子道:“对外便说是走火入魔,需得静养,给他留点脸面。”
季合真怒极反笑:“您做锁骨菩萨的时候不曾说什么,现在才来处置我,不嫌太迟了吗?”
两弟子听出内有隐情,却不敢多看多想,季雍见了,挥袖封了徒弟穴道,道:“带下去。”
季合真身体动不了,临走前瞥了季雍一眼,面上露出个冷讽的笑来,原本便过于锋锐的眉眼一瞬如出鞘剑。
季雍不觉得如何,那两个弟子对上这笑,仿佛被一剑当头劈下,吓软了手脚,赶忙移开眼。
季合真不在意师父给他定下什么罪名,面壁思过更算不得什么,后山廖无人烟,他一人待着倒也清净。
第三日季雍却来了,见他坐在地上,便皱了眉,道:“这几日没练剑吗?”
季合真想过他会说什么,万万不曾想会是这句话,难得愣住。
季雍从袖中摸出一卷书,扔在他面前:“这是步天歌,好生修习。”
季合真道:“这算什么?前脚说我偷盗秘籍,后脚又把秘籍给了我,别人不知,你却知道我根本没做什么,对这秘籍也没兴趣。”
季雍这时竟叹了口气,道:“徒儿是在怪我吗?”
季合真一语不发。
季雍道:“我也是为你好。此处僻静无人来,你一人在这儿便不会被打扰,修习剑法事半功倍。”
季合真看他的目光直似看个怪物。
季雍误解了他意思,道:“思过一事只宫中知道,你莫要害怕损了声名。”
季合真道:“您让我来此,只是为了让我专心修习?”
季雍道:“不好吗?”
“好得很,”季合真站起身来,冷笑道,“都到这时候了,你竟还想我修习剑法?你要我如何修习剑法!”
季雍不慌不忙:“当年我找了三年,才找到的你,资质心性无不是绝佳,将来必不会辜负合真之名。你有如此好的条件,怎能不修习剑法?”
季合真道:“若我不肯呢?”
季雍皱起眉:“你再好好想想。”
他离开后,季合真看了眼地上的步天歌,拿了过来,枕在脑袋下面,睡去了。
此地当真没有人来,每日吃食都是放在外头让他自取,时间久了未免百无聊赖,他不练步天歌,闲来无事只好练些别的,权当消遣。
三个月后,季雍来看他,见步天歌被弃如敝履,难得有些恼怒:“你这是做什么?”
季合真的剑叫做止水怀月,乃是对方早年佩剑,他将剑回鞘,道:“师父想我做什么?”
季雍冷静下来,道:“你在与我呕气。”
季合真只笑不语。
又三月,季雍见他仍不肯碰步天歌,沉默了会儿,道:“之前是我太惯着你。宫中不需你做什么,你若再不听话,便永远留在这儿吧,对你也好。”
季合真却道:“永远留在这儿的确挺好。”
季雍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之后又来了几回,季合真却没松过一次口。
起初季雍很是平静,时间拖长了,也开始着急,某次没控制住情绪,竟掐着徒弟脖子,将人抵在石壁上,道:“合真合真,你是要与道合真的,如何能止步于此!”
季合真头回见他失态,断断续续道:“不过一……一个……名字。”
季雍眯起眼,手下力道更大:“你既叫了这名,如何能回头!”
若非不方便,季合真几乎要笑出来:“您为……为何……
比我还……还——”
直至发觉对方闭了气,季雍才松开手,任人摔在地上。
他并未真正起杀心,没过一会儿,季合真便醒了,见他站在跟前,撑坐起来:“我不会学步天歌的。”
季雍不解:“此乃云上宫不传之秘,不知为多少人觊觎,你怎能不学它?”
季合真低低笑了几声,道:“天下人都说我偷盗秘籍又如何?我知道自己没做过便够了。可若我学了步天歌,又算什么?与偷盗秘籍有何异?”
他抬头看对方:“这事不能做。”
季雍道:“你且想清楚。”
两年期满,季合真想法未变。
季雍道:“你既静不下心,便再待两年吧。”
没有人喜欢被囚的日子,季合真面上不显,实际憋了许久,原先以为师父不过是威胁,此时方知竟不是假的。
——若他不肯顺从,关上一辈子也可能。
然而他年纪尚轻,还未学会低头,笑道:“您再关我三十年,我也不会碰步天歌的。”
季雍看了他一会儿,点了他穴道,将步天歌摊在他眼前。
季合真一口气憋了两年,此时身体不能动,连目光也移不开,只觉心如火烧,气血翻涌。
他目光落在秘籍上,心思却早飘远了。
过了许久,季雍才解了他穴道。
两年。季合真头回肃容,拔出了止水怀月。
季雍原以为他听话了,不想徒弟一剑向他刺来。
二人修为有差,纵然季合真拼尽全力,耳朵没有错过一点细节,也撑不过百招。
季雍道:“你若要杀我,便认真习剑,想来那一日不会远,到时谁也阻不了你。”
季合真知他这话出自真心,却道:“我不是什么一言九鼎的大人物,但说过的话万万不会更改,说了不想学,就是不想学。”
季雍蹙眉,正要说话,见徒弟左手持剑,划过右腕,之后一掌劈在腹下。
季合真唇角挂着血,笑道:“云上宫弟子入门时,需由师长在丹田放入气种,如此方可修习内功。若我没记错,要离开云上宫,只需废了修为便行。今日我将右手也废了,师父肯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