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25日
第四十一节【心理创伤】
出发前往医院那边时,夜已过半。
车驶出地下停车场,接着在桥边停下。
从车后排也能看到雄介落下车窗,让看哨检查着出入许可证。正是牧浦签发的那张。
而那个跟隆司一同搭乘在面包车里的牧浦如今则是拿毛毯裹着自己躲在后排。
以那么一句话,来辜负掉那些一直以来信赖着自己的人。
自己对此当然是有所自觉。
牧浦在医务室当中留下纸条说自己为了隆司的手术而将他带到医院去。这么一来就算晚了回来引起骚动也不至于让自己成为行踪不明的状态了吧。即使这次独断的行动将使牧浦的信用受损,可这也比不上孩子的一条性命。
要是回不来的话·········
牧浦不愿再继续思索下去。
自己以稍微检查检查一下状况为由,从那个照顾着自家弟弟的深月手里要过隆司。而对方对此也毫不生疑,只是回给自己一句那就拜托您了。
可如今,自己,却领着这孩子前往死地。
(这么做真的好吗·········?)
心里浮起一丝困惑。
可双手握着雄介身上却又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紧张。
进到市区后,牧浦偷偷地撑起身子,透着窗户窥视着车外。
再度映入双眼的城镇里的景象把牧浦的心都勾走了。自打丧尸泛滥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从市政府里面出来。
映着微弱的月光,面包车在两侧植树的宽广车道上缓缓前进,在已化作废墟的镇上穿梭。一路上路边不知被弃置了多少辆车,又有多少家店的玻璃碎满一地。行人道上到处散满垃圾,自动贩卖机更是被嵌进了辆机车如今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眼前这景象根本没法让人跟日本联系起来。
窗外,牧浦盯着那片缓缓流逝的光景,可忽然,她屏住了呼吸。她在一建筑物的二楼,看到了个人影。看对方那动作貌似正在瞄着这边。
“武村先生········“
她压着声音微微喊道。
透过后视镜,能看到雄介的目光往牧浦指着的地方移过去,随即又摆回来。”别在意。在那头的话不会冲过来的“
“·········那是,丧尸吗?难道不是幸存者··········”
“谁知道呢?不管是哪边眼下都不关我们的事儿“
这一句就把牧浦的话都塞了回去。
其他地方也都透着一股危险,于是雄介便把车速拉起来迅速通过。
不久后,眼前映入一座熟悉的建筑物。正是牧浦父亲所持的妇科医院。
“有那么些从周边望的话很难发现,又能泊车的地方么?””·······我觉得救护车辆入口那边比正门安全多了。就左拐进去“
在院内停好车后,雄介双手提着扎枪跟手电就下了车。
“每三十分我就会联络你一次。千万别跑到外头来。要有什么事儿就立马喊我”
说着便将一个小型无线电通话机放下。
即使自己学习过如何使用这机器,也试过相互通信,可不安依旧是不安,牧浦也还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地望着那台无线电通话机。
车外却是一阵寂静。
冬季的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牧浦拉紧大衣的衣领,呼出一口白息。
而作为患者的隆司则是服用了少量的止痛剂。由于体力下降,隆司也只能在简易担架上裹着毛毯歇息。牧浦理了理隆司的被子,也不敢打盹就这么候着。
时间缓慢流逝。自己都快觉得这都该过了一个小时那时,第一次联络便来了。
“·········这边是武村。没问题吧?“
“没问题·········就目前来讲”
突然,后方传来沉闷的一声。牧浦反射性地回过头去。
这便与建筑那边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尽管距离挺远,可那男人还是紧贴着一楼的窗户玻璃,直直地盯着这边。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随即竖了起来。
不知是否感知到这边的动静,那男人开始粗暴地敲打着窗户。一肘子锤在玻璃上,碎裂声也应此而起。
牧浦不禁滑倒,也因此想起了那台无线电通话机,紧接着另一头传来了呼叫。
“怎么了?“
“那从一楼的窗户那,爬出来了···········”
“距离呢?从你那边看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大概在五十米,左边·······大概,是休息室”
“你别动。千万别跑出来“
通话到此中断。
由于那被打破的窗户较小,男人要想从那儿出来还得挣扎一番。它没法钻出来,窗框上的碎玻璃便不断往他身上增添伤痕,脸上的肉都被削下来不少。手上翻着皮肉,肌肉纤维更是裸露着。窗框也因它所淌出的黑血而显得污不堪。
那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狰狞着脸孔,不断试图爬到这边来。
牧浦一手拿过车板上的扎枪,紧紧握在手
中。自己也自觉使不好这扎枪,可心底到底还是想拿点什么来作倚赖。
随着玻璃再度碎落,留给那丧尸的空间也越大了。而正当它把手攀出窗框那时,突然,那男人动作有些失衡。像是被抓住双脚般摇曳着上身,那男人把嘴张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也都凝住了。
而在那男人的背后,雄介的身影从一处黑暗中现出。左手紧扯着男人的头,右手则是在它的后颈附近拧着些什么。
那已经不再动弹的男人的身体朝着一旁滑落到地上,雄介也借着重力一把将小刀抽了出来。带血的刀刃映着月光,闪出一瞬的光辉。
雄介瞄了一眼这边后,又里面退回黑暗之中。
随后无线电通话机传来声音。
“一楼大致上清理完成了。我这就往上走“
也不像是等候着这边的回应,无线电通话机再度陷入沉默。
“·········哈,哈·········”
回过气来,牧浦正大口大口地喘着。
接着放下手上的扎枪。
在困守于市政府初期那时,自己也曾经历过与侵入到建筑物当中的丧尸的战斗。当时大家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怒吼着,悲鸣着,冲向那些同为人形的对手。
然而像这样无声地了结掉丧尸的人,却是没有见过。
(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牧浦不禁想起自己曾想过这般无谋的行动不过是说说罢了。
(说真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从没听过他的身世。他也一副对周围漠不关心的模样。然而眼下,却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不知接到了多少通联络,时间也都随之缓缓流逝。
随着这片死城深沉的寂静之中。
有时牧浦会看看隆司的情况,然后又随意瞄了瞄车外。
忽然,后背猛地渗出大量冷汗。
心跳也急速起来。
比起理性,身体反倒是先对什么起着反应。
(什么·······?)
不知何时,视野之中,在那个开放的停车场中央,有个小小块状物。
就跟猫差不多大小,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居然看到那东西竟然古怪地动着。
心脏的跃动再度加速。
自己有在哪儿见过这东西的。
颤抖的这手指摸向无线电通话机,而这时牧浦察觉到一丝违和感。
那伫立于停车场的那东西,没有影子。
映于月下,沥青路上显出的那模糊的轮廓,正是个初生儿的幻影。
真察觉出那究竟是什么后,牧浦又从无线电通话机那儿挪回自己那不断颤抖着的手。
(那个·······那个是不同的)
那个,是跟方才的丧尸是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要否认出现在视野当中的那东西般,牧浦紧紧闭着双眼。
黑暗之中,她的心跳却愈加猛烈。
雄介曾对自己说过这丧尸不能破坏掉这车的车身,没法跑到车里来。
不过,那是·········
(不对。那种东西本就是不存在的··········)
自己不断努力试图转移注意力,又或者让自己脑袋空下来不再去想。
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以前,独自走在昏暗的市政府走廊里时也都会突然在视野一处冒了出来。根本移不开视线,直到有其他人走到身边为止,自己都一直定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然而自己作为医师对此还是能做出判断的。
正是极度失眠与疲劳所造成的幻觉。
这话没让自己轻松下来。
反倒变本加厉了。
这比什么都来的可怕。
缓缓撑开眼,才发觉那东西比刚才又近了些。
“噫·········“
自己不禁嘴里露出微弱的悲鸣。
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东西会靠过来的。
至此以来,不过都是在蹲在暗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罢了。
牧浦不禁想拉开车门,就这么逃亡远方。
然而自己身边还有个还是小孩的患者,使她硬是压下这个念头。
突然,无线电通话机又传出声音。声音伴着杂音响了起来。
“·········啊,这边是武村。搞定了。你准备好出发”
“呜·······“
牧浦摁下通话键,想说点什么,可在下个瞬间,发觉视野当中的蠕动着的物体消失不见了。
无人的停车场显得十分宽阔。
月光撒落其中,沥青路面也只映起朦胧的光采。
左右环视,什么都没。
异样的情况也随即烟消云散。
“···········”
手指从按钮上滑落。
那空落落的感觉让心塞得难受。抖着手伸入口袋翻着,掏出药盒子。将其中的药片倒到手心里,正打算不服水直接吞下时,牧浦突然回过神来。
(··········)
随后凝视着手中的药。
缓缓地将摊平的手掌握成拳,将药片紧握于手心。
接下来还有手术。
怎么能让头脑迟钝下来呢。
小小地呼了一口气,牧浦将药片又放回药盒子之中。
机电室当中紧急用的发电机里头早就没燃料了。
大概是自打大规模停电以来就切换到自家发电,然后就运作至今了吧。这一瞬间不禁让人觉得日暮途穷了,然而也幸好找着了储备的轻油,发电机总算是得以补给。
牧浦按着紧急用操作指南让变电箱再次启动。
根据电的使用量,这应该能撑个十二个小时。冷却水倒可能是个问题。水箱里头的水没了的话也就无法带走热量,这箱式变压器应该就会立马因状况异常而罢工。
随着发电机响着那低沉的震动声,院内愈渐变得光亮起来。
牧浦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也幸好自己曾一度参加过医院的专属工程师连同灾害应对委员会主导的一次进修。就算碰到故障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不过话说回来,紧急电源也只能输出平日一半的左右的店里而已。于是供给便显得十分紧张。通常都是优先供给与手术室啊检验科,新生儿室啊还有呼吸装置,还有就是维持生命所必需的机器一类。而相比之下不太重要的走廊则是到处都黑沉沉的。
从地下上来后,首先就是到一楼进行检查。通过超声波以及腹部X光检查确定下来这是典型的阑尾肥大后,那么接下来的诊疗就是开刀把它给切了。
雄介用手抵住只剩一台能动的电梯门,让牧浦推着医用病床进到里面去。
牧浦透过正面的镜子,看到里面自己那副疲乏十分的面容。
而躺在医用病床上的隆司更是不安地到处游走着视线。
按下手术室所在的三楼按钮,电梯开始缓缓往上上升。牧浦看着那开始变换的楼层指示屏,开口道。
“上面,谁都,不在吗?···········我指幸存者“
“··········”
看到黑着脸沉默起来的雄介,牧浦慌张地接着说。
“这隔壁就是我父亲住地方。说不定,他还在那里头“
“·········啊啊,也有可能呢”
这有如抚慰般的话,让牧浦羞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那样,完全不顾及现实。
这附近就没人的气息。
打从自己到这儿以来,心底就稍稍明白到了才是。
“等会儿我再去你父亲家看看。不过能先把心放到隆司上吗?“
“·······好的。抱歉”
牧浦低着头应道。
以这三间手术室组建了独立于本楼的手术部。由于产科有自己的分娩室,所以除去剖腹产以外这里主要都是妇科在使用。
钻过那大大的门,能感受到空气微微流动。
进到更衣室,牧浦脱下大衣,换上预备的白衣。
雄介见此,
“啊········我刚刚没换衣服就进到里面了,没关系吧?“
“正压送风还在运作,只要没碰到器材的话············。做好手术的准备之后,我会再消毒一次这周围并换上手术服的”
由于手术室里面的气压通常要比外面的稍大,导致外头的空气吹不进来。是一种防止病毒,细菌以及一些细小尘埃侵入到手术室中的手段。
“准备的工作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没······只是,你要充当手术中的助手。完全消毒过后,由于我不能接触手术室以外的地方,这样一来手就不够用了”
“我明白了。那我到去确保下这附近”
“确保吗?”
“原本我还打算迟些再搞那些被锁上的房间的,不过眼下有空我就先去搞定。要不然手术中闹起骚动也容易让人分心呢。你也是,别进去些特奇怪的地方里头啊“
“·······好的”
对于这么一脸轻松说出去搞定的雄介,牧浦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点了点头。
在器材室收集必要的物品的过程中,牧浦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发稳定。
由于隆司还是小孩子,必需全身麻醉。对于孩子来说,在保有意识的状态下进行手术是在难熬。在术中闹腾起来更是会引起悲剧。
可是,在全身麻醉导致呼吸都停止的过程中,必定要有麻醉师陪同并进行生命体征的一个管理,然而眼下只能一个人做两份事儿了。
在全身麻醉下,身体各项机能都会下降。除去呼吸以外,还得根据血压心跳的变动来投入相应的药剂以此控制住患者。
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负责全身麻醉的小孩的开腹手术,冷汗便咻咻地冒了出来。
(即便如此,也只能上了···········)
也有利用下腹部的局部麻醉与让患者进入睡眠的镇静剂相并用,使得呼吸不停止的拟似全身麻醉的手段,然而这种方法需要高度的管理能力。
镇静剂剂量过大就会使呼吸停止,少了又会让身体动起来,糟蹋了这场手术。特别对象是小孩
子。
要是能保留患者的自主呼吸并让其失去意识,又能维持住手术必要的麻醉深度的话这将使牧浦省力不少。可独自来干的话一旦失败那时又难以恢复,出点差池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牧浦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横竖都有风险。
既然来到这里也就不会再说晦气话了。这里的条件远比市政府时要好。
(况且········)
牧浦垂下美目。
自己肩上担着医师的责任,可雄介不是。
他为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又如何不去回报他这份努力呢。
牧浦如此想到。
完成三楼的压制的雄介被喊回手术室,听取屏幕以及各项机器的说明。
心跳,血压,体温,呼吸次数,二氧化碳浓度所标示的部分都由于便于观察而贴上了贴纸。而雄介的任务则是监视这些数据。
准备在这儿的药剂的针管上都贴上写有各自的名称并列于手推车之中。把封有麻醉药的针管置入持续注入镇痛泵中,接着连上管子。
随后检查好从医疗气体的配管中供给着二氧化碳跟一氧化二氮后,跟着再确认麻醉雾化器是否正常工作。
由于医院内的血液制剂都失去冷藏,所以只得从市政府的冷藏库当中保管着的血袋给带过来。当然这些血袋都是已经检查过是否配对的了。尽管量有些少,而输液的种类则是较为丰富,正因这些都是打算拿来将就着用的。毕竟还是想将输血作为最后的手段。
确认完机器后,雄介拿过手术室当中放有的护士向操作指南当作参考资料。最初人还挺有兴趣地翻着的,可不过一会儿眉头就皱了起来。
“完全搞不懂··········“
“基本事情都是由我来负责。你只要大概了解下手术的流程是怎么样就行”
由于执刀医生不能把视线移开术野,通常都是跟护士喊出需要的东西的名称让对方递到手上,然而这回却不能奢求这个了。
随着手术室的准备,牧浦想起了二氧化碳浓度计,麻醉回路,适合的面罩等等各种各类的物品都得换成小儿用的才行。只不过五岁左右的孩子用的物品在三楼不多,得去地下仓库取才行。
两人留下由于术前投药正进入浅睡眠的隆司,锁上大门,便急忙跑出了手术部。由雄介判断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不着边的东西,所以牧浦也得亲自去一趟。
在于雄介二人一同搭乘电梯下去时,牧浦沉浸在一片忧虑当中。
自己在当实习医生时是有转到麻醉科去过,可小儿麻醉这还是第一次。心中的不安愈加加剧。
(········或者不插管了直接靠自主呼吸,就盖上面罩来维持麻醉的话·········)
这样一来就能省去许多复杂的技术。
不禁又迷惑起来。
只戴面罩的话,一旦呕吐将会变得十分可怕。
通常情况下,异物进入气管时身体便会下意识反应将其吐出来,可在麻醉当中这种反应将会消失。
混杂着胃酸的呕吐物一旦到了肺部,将会引起误咽性肺炎,这可是会要了命的。为此,需要麻醉的情况下都是需要在事前进行绝食的··········
(虽然进食固体物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儿了,可腹膜炎的话,消化又会显得特慢··········)
这么年幼的孩子的话,呼吸一旦停止将会是十分危险。而这回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干,再怎么也该做好完全的准备才是。
下到地下,雄介拿出钥匙打开仓库。独自进去确保安全后,牧浦也跟着进了来。
在仓库中将必要的东西从架上堆到手推车中。以防万一也收集了不少包括后备在内的许多东西,而这么一来手推车也就不够空间了。
“走廊那有手推车,我去拿“
走出仓库,接着往走廊途中放置的一辆手推车边上迈去。原本还想扔开那里头的一件皱巴巴的白大褂,可当目光扫到上面的铭牌时,却发现这铭牌上有张熟悉的免冠头像。
这件是父亲的白大褂。
牧浦不由得止住了身子。
(·········)
她战战兢兢地将其捧在手中。
接着,两手扬开。
衣摆上,染着些微的茶色。
“··········”
那是父亲的。在那混乱的日子里,父亲肯定是为了帮助伤患而到处奔走了吧。他也应该没那么从容能去顾虑自身的安全才对。
牧浦注视了一会儿这件白衣后,便细致地将其叠起来。
将这份思念收进心中,牧浦推着手推车打算回到仓库时,脚步却停了下来。
感觉有谁在呼喊。
竖起耳朵倾听。
(声音········?)
从灰暗的走廊深处传来。
“············是谁?“
传入耳中的,是如风声般含糊,十分微弱的声音。
(幻听了吗···········不对。是在喊我············?)
像是被诱惑着,
牧浦推着手推车向着黑暗深处迈出了步。
随着自己远离光亮,那因回响而变得沉闷的声音,如今也随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谁···········?)
突然,跟前有人喊住了自己。
“——耶香,是沙耶香吗?!”
熟悉不已的声音透过门,传到自己耳中。
牧浦惊讶地定住了身子,瞪大了双眼。
接着回过神来,慌张地赶了过去。门无法打开。牧浦双手抵在门上,大声喊道。
“爸爸!?您没事吧?!“
“啊,啊啊·········真的是沙耶香啊···········我被困在这里好久了。你呢没事吧?”
“嗯,我·········太好了·········真的·········“
一股足以让全身瘫软下来的安心感向全身袭来。接下来所有事情都会有所好转。只要是跟父亲两个人一同,手术就肯定没问题。这下就能保住性命了。
“我这下就开!”
这拉门被绳子死死捆在一侧墙壁的扶手上。牧浦胡乱扒着也解不开,随即便从手推车里的盘子上取过剪刀,强行将绳子给切开。
都松开后,猛地将门打开。
透过身后射来的那微弱的光线,能看见那边是父亲的面容。虽然有些消瘦,脸色也青了些,可除此以外就还是以往父亲的面容。
“爸爸············“
“···········”
两人无言地打算抱到一块,却在此途中受到身旁而来的冲击。
一时之间,自己完全没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视野都在回转,接着摔在地上。
“疼,疼·············“
揉着被撞的地方,撑起身子的牧浦看到的便是跟父亲叠到一块儿的雄介的身影。她这才明白刚刚是雄介将自己给撞飞。
“怎么···············”
还打算发问的牧浦顿时哑了。
小刀从父亲的下颚下方刺了进去。随着那副身体的痉挛而涌出的血将雄介手染得粘稠不堪。
一看就知道是致命伤。
“什,什···········“
语不成声。
雄介松开紧握住小刀的手。那剩下的肉体则如断线的玩偶般滑落到地上。
牧浦拖着提不起劲的腰匍匐着靠近,拼命地盯着父亲的脸。
“啊,啊啊,啊········”
那从下巴下方深刺进去的小刀直达大脑。父亲双眼失去焦点,虚无地望着天花板。
牧浦将父亲的头抱在自己膝上,摆首朝向雄介。
“你,你疯了吗··········?为什么,这么·······过分··········“
美目涌出无数泪珠。
肯定是因为杀了太多丧尸所以他对于杀人也都完全不会踌躇了。不对,原本他就已经在超市那里杀过人了············
雄介皱了皱眉头,朝自己瞪着眼。
“你···········在你眼中那是什么”
“诶············?”
雄介提过灯。
原本隐藏于黑暗当中的四周,如今都沐浴在光线之下。
到处都溅上干了的血迹。干瘪的肉屑更是到处都是。
而牧浦膝上的,更是个没了半边的脑袋。
这脸的左半边就如颊骨粉碎了般被挖去。口腔更是露着一半,其中更是被银色的刀刃给贯穿。左眼眼珠子快要从眼窝里掉出来似的,肩上的锁骨更是从体内插出,露着一半。就是没小刀这么一捅,这也原本就是具尸体了。
“············呜!”
反射性地将其推开,接着蹭着地面往后倒着。
心跳快得让心脏都感觉到疼痛。
这尸体,刚刚还在动。
丧尸。
是丧尸。
“可,可是,刚刚它还········还在说话········!“
“·········说话的人只有你一个”
“不是·········因为,刚刚·········“
牧浦似要寻求什么的证明般,到处游离着视线。
而眼前,一块写着太平间的牌子映入眼球。
(········)
父亲的声音响起。
从这房间里。
被锁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
被死死捆住的门。
自己不过将心中残留着的父亲的身姿,以及他那温柔的笑脸覆盖过那被自己藏到内心深处的景象罢了。
而当敞开门时,自己眼里的。
其实是。
“啊············”
意识从脑中抽离。
眼前突然一片黑。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只是一面白色的墙。
是在三楼的休息室呢。
躺在医用病床上,盖着被子。
虽然挺早之前就已经恢复意识了,可视野能对的上焦也就刚刚的事。
缓慢地撑起身子,翻着口袋。可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这才想起自己换了一身白衣。
那东西在大衣里。
站起身子,走向更衣室。
从柜子的大衣里掏出药盒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心。正打算一口全都吞下,却被右边伸来的一只手扯住手脖子。药片从手心散落一地。
“··········不觉得量太多了吗,那东西“
“···········”
牧浦胡乱地仰视着那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男人的脸。
“我很同情你,同时也觉得自己太蠢了。明明知道你有点奇怪了就不应该还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呢。只不过,我们是时间不是无限的。你要吃药还是什么的能不能之后再干呢“
“············”
牧浦落下视线,沉默不语。雄介的手一松开,她便缓缓倚在墙上,随后脱力般坐到了地上。
雄介无言地俯视着。那视线就如在评估一件东西的价格般。
不过自己对此也不是特别在意。
一阵沉默过后,那声音再度压了下来。
“···········做不到吗?”
这句话,让牧浦嘴角漏出些许笑声。
“你这是要拜托一个疯了的医生吗?你所要紧的那孩子会因此死掉唷。我已经,没办法再信任自己了“
雄介沉默不语。
随后,开口说道。
“没其他人了”
“·············也是呢。真的。都走到尽头了···········大家都不在了“
“············”
“我们也不远了········是这样的吧?“
“你要是进行隆司的手术的话,不管怎样我都会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行。以此作为交换条件”
“那么,就请你帮帮我”
“·······”
“帮我完成这个手术”
雄介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着,不久后便转身一语不发地离开。
牧浦好一会儿没动作,接着强忍住那从心底涌起的那阵呜咽,将脸埋在臂间。
第四十二节【手术】
牧浦以前曾一度想过辞掉产科的工作。
那是由于分娩后的状况恶化,导致那名进去ICU的新生儿在诞生的第十天里就离开了人间时的事儿了。
当时全体医护人员都拼命想要延续他的生命,可惜却无法如愿。根本无能为力。
对于这名过早离开人间的孩子,母亲也只是如掏空了般伫立着。牧浦也还年轻,本就没去安慰别的立场,还反倒抱着对方嚎啕大哭了起来,最后还是对方环抱着自己抚着背反过来安慰着自己。她真觉得自己没资格当医生了。
从此之后,自己大概还会碰到不少类似的事情的吧。想到这,牧浦就更是没继续任职下去的勇气了。
就在这时,她被父亲带去扫墓了。正是那在牧浦幼年时便去世的母亲的墓。然而历年扫墓都应订别的日子里的,这令当时牧浦感觉十分讶然。
换过祭拜用的花,她对着已经没有印象的母亲双手合十,此时父亲在旁说道。
“我到现在还是很不甘心”
“··········?“
“我懊悔于自己当时要是有现在的技术跟知识的话”
“········嗯“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了。不仅仅是母亲。所有的人,都将会在某日逝去。这连父亲,都不例外”
“·············这种事“
没有缘由,自己也不愿去想象的事情。
父亲他,一直都是走在自己前面的存在。自己也无法想象得到这个存在会消失不见。父亲他一定是会伫立在自己的前方。
“不过,那也没关系。母亲她,已经努力到最后一刻了。这是大家,努力活着的结果。所以,那也没关系了”
“··········”
那是作为医生,见证过无数生与死的背影。
也是跨越过牧浦那经已忘却的母亲的死亡的背影。
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休息室的墙壁。
身体都冻僵了。
打算动动身子,却突然涌起一股恶心感。她别过脸,把胃液都喷到地上。
“呃,哈········“
那股苦涩将喉咙灼得发疼,眼泪也不禁随之涌出。
手捂着那不断蠕动着的胃,将淤塞于体内的东西如痉挛般全数吐出。
擦了擦嘴角,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后,牧浦飘渺地望着头顶那片天花板。
“我都在干嘛啊···········”
自嘲地嘟囔着。
抵着墙,撑起那吱吱作响的关节,牧浦站起了身子。
时间都已经浪费不少了。自己也都怀疑发电机的燃料还能再撑多久。
换过一身脏
衣服,理了理仪容后,牧浦拖着沉重的身子踱到了隆司的房间里。
然而,
(不在··········?)
房间里空无一人。
医用病床也被推走了。
她诧异地到处翻查。
可哪儿都不见人。
她带着一丝难不成的想法,推开了手术室的门。
一名身着绿色手术服,头戴口罩与帽子,双手套着塑胶手套的男人站在手术台一侧,向着这边转过头来。
“·············爸爸···········?“
没被裹着的那双眼,向自己射来锐利的目光。
是雄介。
牧浦沉默了会儿,
“············请问你在干嘛?”
“·················“
没有回应。
手术台上,被无影灯照着的隆司横躺着。他张着眼,飘渺地望着虚空。手上卷着个血压计,袒露着的胸上贴着心电图的电极。不知是否在牧浦睡着的期间读过操作手册了,各项数值都好好地表示着。
盛有各种器具的手推车被拉到身边,雄介也都站在隆司的正对面。这情景,让牧浦不禁踌躇了一瞬。
“·········干嘛”
“做手术啊。切开肚子,接着把鼓起来的东西取出来就行了吧。不费吹灰之力就完了啊“
“·············你这是认真的吗?!”
“没干劲的话就请退场。别吵着我”
雄介脚边都散着一堆似乎是在院内收集起来的,面向实习医生的手术图解本。书都翻开着,被那支放在地上的手电照射出来的光映着书页。似乎是由于术中手不能触碰不洁的东西,所以他采取用脚翻页来进行参考这么个方式。这么冷的天,还得赤脚穿着拖鞋。真是太乱来了。
生物钉,以及缝合切开的皮肤所用的打钉用的器具都准备在这儿了。对于没有技术的雄介来说,他的确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断尝试模仿真正的手术了。
并且,自己视线也还扫过那些没什么印象的注射器跟瓶子。
(氯胺酮···········居然还把这个翻出来了···········。尽管这麻药好使,可单靠这个是没办法维持的)
这是种呼吸压抑作用低,同时具有强烈镇痛作用的麻醉药。由于不会降低血压,而在一些没什么设备的野战医院当中十分受欢迎。
可是,这同时也是一种作用于精神的麻药,必需时刻注意患者的动向。一般情况下,这得跟镇静剂搭配着一起使用才是。
隆司这副精神恍惚的模样,正是氯胺酮的解离症状。再一瞧,手背上贴着张药膏。这正是注射过的痕迹。
居然也还不采取静脉点滴,而是靠这么一次注射来进行麻醉,接着再开始手术。这让牧浦吓得不轻。
“太乱来了···········!快给我住手”
雄介也没扭过头来,只是轻轻抛下一句。
“不用再求你了。我自己干就行“
“·········这不是外行能干的事儿!恐怕这还会穿孔。这场手术可不会这么简单地就结束的”
“可这么放着的话不还是只有死?就算这是给他挖坟造墓,我也得尽我所能”
与语气平淡的雄介交谈中,口气越发激烈的牧浦终于察觉到了。
雄介正强忍着眉间跟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密密麻麻的脂汗。
一看就知道他有多紧张。
这一瞧,牧浦才明白过来。
雄介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手术会成功。
他只不过是觉得,由于懦弱而袖手对一名小孩见死不救不是一件好事罢了。
牧浦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我·········)
牧浦低着头。
她感觉着雄介毫不介怀地到处走动的步伐,不久,扬起头来。
“··········手套你怎么戴的?“
“·········没怎样啊。就通常那样戴啊”
“戴手套也是有讲究的。来我们从洗手那步开始重新来一遍吧。你也不想由于初步感染就害死他的吧“
“··········”
感受着背后射来的那纳闷的视线,牧浦进入到了手术的准备当中。
止痛已经生效,得抓紧确保点滴跟静脉连起来才行。紧接着就是从药液注射件中投入镇静剂,先让隆司睡下。
然后往膀胱插导尿管,将探头放入直肠以测取体温。再把脉动式血氧计设在中指上,让血液中的氧气浓度在荧幕中显示出来。
接下来就是往气管内插管。
只要确保好把流淌着血液的静脉跟摄取氧气的气管二者的话,那接下来就好搞了。
牧浦她站在隆司头的一侧,帮他带上面罩。接着用手指扬起他的下巴以确保呼吸道的位置。等到氧气在肺部里充分进行气体交换后,便开始麻醉让呼吸停止,随后暂时维持着这状况。
待气体交换完成后,
“罗库溴铵注射液。量
的话打到标记的那位置就行了“
听到牧浦的话,雄介挑开注射器看了看。一支贴有写着肌肉松弛剂便签的注射器正连接在点滴管道中段的三路活塞中。
他点了点头,随后往以油性笔做着记号的地方缓缓注入推入芯杆。
药剂随即流淌于点滴的管道中。
这本不应由外行人来进行辅助的,可自己实在是忙不过来。只能采取向雄介告知操作顺序以及传授一些简单操作并必需在牧浦的监视下进行操作这般的穷末之计了。
肌肉松弛剂在数分后生效。
拧过雾化器上的阀子,让面罩里的氧气跟麻醉药剂混起来为插管做准备。
过了会儿,隆司便停止了呼吸。
摘下面罩,两手撑开隆司的嘴。
从手推车上拿出个L型喉镜,打着灯,接着把叶片伸里面去。将里头见到的会厌软骨跟舌头一并抬起,再夹开左右两边的声带便能看到下面的气管了。
随后将涂满胶状物的管子拿在右手上,伸进声带之间。经过一系列的微调把管子完全插入进去以后,再将里面的导芯跟喉头镜取出,用胶带将管子临时固定在嘴边。
跟着观察荧屏上闪烁着的信息。因为没有助手所以在处理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幸好氧气浓度没有降低。血压也还正常。
再而把从嘴里露出的管子接到人工呼吸器上的胶管那后,将听诊器置于胸上。
确认到不是以腹式呼吸为主而是两侧肺部充分进行换气后,牧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让牙齿咬住牙垫,然后在好好地用胶带固定住,别让管子给松掉了。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啊啊”
牧浦跟雄介换过身处的位置。监视血压,脉搏等生命体征的工作则是由雄介负责。毕竟在手术过程中,牧浦可没有这个从容去顾及其他。
让持续静脉麻醉泵开始工作后,牧浦再度回到手术室的洗手池进行消毒。
接着就是小心别触到乳胶手套的表面将其戴上,
(·········好)
鼓了鼓劲儿,然后回到手术台旁。
却发现雄介在专心监视荧幕时会不时瞄一眼躺在床上的隆司。自从知道牧浦是要认真进行这台手术后,他就变得没什么话,只是一味依照自己的指令去办事。也不知,他内心当中究竟是怀着怎样的一副心情。
总之还是先完成这台手术吧,牧浦如此想到。
然后站到沉睡中的隆司一侧。
首先消毒身体表面,腹部以外的地方都盖上手术包布。
将准备在台上的手术刀拿在手中,刀刃落在事前定好的,腹部右下方那点上。
(·········)
牢牢抓住心头那股感觉后,便以一息约五公分的节奏切开。
随后立马将视线移到旁边的荧幕上,血压,脉搏都没有显著的变化。这正是麻醉生效了的证据。要是感受到疼痛的话,这俩数据肯定会急剧上升才是。
换过高频电刀,开始对皮肤下的脂肪层开始进行电切。
再然后把脂肪层以下的肌肉切开,用剪刀将那银色的膜给剥离。直至见到内部的腹膜了,这才用开创器固定住开口部分。沿着那小小孔洞,能里头的内脏看得个清清楚楚。
换过长镊子,往里头探去。
找到盲肠不费多少劲。然后再沿此追溯,便找到了病变的阑尾。这会儿没愈合的症状,可又没淌出多少脓。作为阑尾炎来说这该算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由于小孩子的肠壁较薄,比较容易使得病情加剧,所以目前这状况可以说是太幸运了。说不定这都多亏了驻地那边开的抗生素的福。
捏住钳子,一边小心别碰到开口边缘,一边将阑尾拽出来。而从腹部那蹦出来的那活生生的东西,也不禁让雄介产生些许动摇。
自己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手术,就是得将活生生的人类当中一件没有感情的肉块来对待。而就算是专业医师,面对亲近的人的手术时,也都不禁会产生动摇。
牧浦迅速地进行手上的动作,把连接在阑尾的动脉前端结扎住再进行切除。而在没有助手的状况下独自操作,这也实在是太难了。即便是更换手上器具也都会造成延误,如今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处理完所有的动脉,好不容易终于将阑尾连根拔起时,
“呜··········“
渗出来汗居然落在了眼里头。
雄介立马从一旁赶来用纱布拭去自己眼皮上跟额头那儿的汗水。
闭上眼,好好感受他所带来的这份触感,
“病情比我想象当中还要轻。这回也真是多亏这才得救了”
“···········这样啊“
“生命体征没问题吧?”
“啊啊“
雄
介回到屏幕前。
牧浦将阑尾置于托盘那,再把腹腔当中的脓给吸取出来。而剩下的少数残渣则用生理盐水进行清洗。
(不用引流条了吧···········)
重度阑尾炎的话,就得搭条引流条以将术中残留的脓都排除体外,可这么一来整个手术过程将会延后不少。从外部导致感染的风险也十分高,而且投入清洗用的抗生素也得进行充分的判断才行。
“麻烦关掉持续静脉麻醉泵。这会儿我要开始进行缝合了”
走到持续静脉麻醉泵前,雄介朝这边望了过来。他将手指搭在其中一个开关上。见到牧浦点头了,他才把开关关上。注射器当中的麻药也随即停止注入。
接下来就是得一个人加油了。为了避免创口感染,缝合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才行。
认真把必需的器具跟纱布的数量都数了个遍,确定不漏下什么了之后。双手分别拿上镊子跟持针器,从最下面的腹膜开始顺着来,小心地用可吸收丝将其缝合起。
忘我地不断进行这份缝合的工作。
不久,把皮肤也都细致地缝好后,牧浦这才把头抬起来。
看了看钟。
宣布手术结束。
随后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花费了不少时间,可如今手术完成后再回头一想好像也就一瞬间的事儿罢了。
期间没出什么麻烦顺利地完成手术了。
“切换到纯氧吧。把麻醉断了我们就开始拔管“
说着牧浦望向雄介,却发现他不知为何一脸怪异地盯着屏幕。
“我说啊··············体温有些上升,这属于正常现象吗?”
“诶?“
确认了下屏幕上的数值。
36.6摄氏度。
再翻查下记录,在十分钟内上升了约0.3摄氏度。
“···········”
通常来说,开腹手术并不会使得体温上升。反而会使其下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一般都会准备上加热毛毯,或是使输液暖和起来的装置等等·······
不过也有可能是机器的误差。
“········总之,我们先关掉加热器吧。把布沿掀起来散散热吧”
掀开盖住四肢的毛毯,再将脚边正运作的暖气关掉后。由于手术室只进行换气,空调也不起作用的缘故,室温十分低。
可过了一会儿,隆司的体温却依旧攀升。
都过了37摄氏度了。
危机感猛地涌上心头。
(是腹膜炎导致的败血症?又或者说是从创口那感染了········。不过说回来这上升速度也太快了)
生命体征仪上显示脉律不齐。
氧气浓度也降低了。
一边提高人工呼吸仪的换气量,牧浦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症状。
从隆司脸上没看出痛苦的表情,反倒是跟刚才那样安稳地睡着,可汗却是冒出了不少。颈部也稍稍变得有些僵硬。
将输液换成冷的生理盐水,再投入利尿剂让其不断循环。
可这样也没法让体温降下来。
(他是有什么旧患吗?这发热········甲状腺吗?)
从动脉中采集血样,并放入血液气体分析仪当中。
正当自己刚想着用洗胃的办法使得体温下降时,血液气体分析的结果出来了。
PH值较低。血液呈酸性。
发生了酸中毒。
出汗。体温上升。肌肉僵硬。血液当中碳酸气体的增多。
牧浦不禁惊恐地于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病名。
(········恶性高热···········)
这是由雾化麻醉药,或是特定的肌肉松弛剂所引起的一种,极其罕见的症状。作为一种遗传性疾病,这种病在一万人当中只有一个人会发生,不过其中男孩子的发病率十分高。
如果不作任何应对的话,体温的持续上升将会导致肌肉组织崩坏,肾机能衰竭最后导致死亡。
这病可是会要了命的。
然而对此病症,却有种特效药。
(丹曲洛林!)
“拿酒精涂抹在他身上!怎样都行,找方法让他身体冷下来!我去拿药!”
这不像是会备在手术室架子上的药。牧浦冲出手术室,奔向药物保管库去。
点着灯,启动来客末端试图以此进行检索,却发现管理系统早就宕机了。
接着进到保管库里头,只能在架子上一点点地仔细翻了。
丹曲洛林虽然是分类在肌肉松弛剂一类中,但这同时又是款高价药物,除了恶性高热以外也不怎么能用得上。因此,许多医院平日都不会将其置于库中,都是到紧急关头再到别的地方要过来。
现在也只能赌一赌,这药是否在父亲手下经营的这家医院里了。
(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
当自己快翻了半个保管库时,找到了装有橙色粉末的药瓶。
立马确认上面的标签。
(有了!)
将药瓶双手抱于胸前,甩腿飞奔回手术室。
“从现在开始准备!拿注射用的水冲一冲管道!”
“麻烦你说得更明白些!“
俯身在隆司之上的雄介的声音里也都带着十二分的焦急。
牧浦调整了下呼吸,
“这药要是跟别的药物并用的话,会在管道里就反应并析出掉。为了避免发生这种状况,就请在现有的管道中用注射用水往体内冲一冲!”
“我明白了!”
牧浦将经过灭菌处理的注射用水注入药瓶当中,使粉末溶解。再把所得的溶液以注射器抽出,接着跟雄介换过位置,往三路活塞当中注入。自己拿着注射器的手指都不禁在颤抖。
两人都在一片焦急当中候着时间的流逝,过了会儿,事情终于迎来转机。
体温停止上升了。
虽然这不禁让人松下来了,可事情还没完。还必须稳定住乱掉的生命体征。
找准时机确保下另外一道静脉路线后,并投入抑制心率过快的药物,情况终于缓缓地恢复过来了。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处理都完成后,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手术完成后,隆司被送进了麻醉恢复室。
他正隔着玻璃,身上连着各种监视器,安稳地睡着。
牧浦她,则是贴着墙坐了下来,把飘渺的目光投到别的方向去。
“在看什么?”
不经意地被人喊道。
是雄介。
他双手拿着两个杯子,俯视着自己。
“········没。没什么“
平淡地应答着,拿过乘有咖啡的杯子。
视野边上,有个黑色的影子。躲在阴影处,直直地盯着自己。
不知是否在手术当中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如今对此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相反的,却是满怀的悲伤。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着咖啡所带来那股苦闷的香气,再缓缓打开眼帘。
那影子却消失不见了。
不可思议地,那股悲伤却变得更为强烈。
雄介倚在旁边的墙上,小口地啜着咖啡。
“这回这是多得有你。谢谢啦。我这是欠下你个恩情了呐“
“·······尽管我心里头还有些不安呢”
“没事啦。我们都做了该做的事儿了“
沉默,好一会儿笼罩在二人身上。
牧浦呆呆地望了望手中的咖啡,雄介在一旁缓缓道着。
“我说你啊,不如辞掉委员会的工作吧?再怎么看你都已经是满身疮痍了。有必要为了别人做到这个地步么?”
牧浦脸上绽出个浅浅的微笑。
“由你这个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拼命到这个地步的人来说这话,可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哦“
“············”
雄介紧皱眉头,露出一脸险峻。
他细细啜了一口咖啡,又隔了会儿,说道。
“不是这样的。················我要真看重那家伙的话,也不会想着自己操刀剖开他的肚子吧。说不定还会因此杀了他············要是深月在身边的话,说不定还会哭着求你帮帮他。还会抛弃自己尊严呢。可我呢,却从没想到过为了救隆司而向你跪下来唷”
“············”
“我不过是对他充满愧疚罢了。要是自己已经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儿的话,结果再怎么怎么我倒也还有个交代“
“············愧疚是指?”
“你没从深月那听来吗?“
“我是听说过超市里头的事·············不过,你原本就没有该保护他们的义务不是吗?就算是被袭击这也是不可抗力,你也不需要这样过分内疚才是啊·············”
哈,雄介哼笑了一声。
“居然没说啊。不过也是呢。深月她啊,可是为了得到食物而被我上过了“
牧浦不禁用力握了握杯子。
紧紧盯着杯子当中泛出的波纹。
话儿似乎得使劲挤出似的说道。
“·········这什么跟什么·········”
“就为了食物就让人上这点也挺让人来火的呐”
牧浦咬住嘴唇。
自己确实受到了震撼。
这可是件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会儿该是对他冒起轻蔑的念头才是的。
可又在同时,脑海当中浮现起直至方才的情景。他那为了挽救一名命悬一线的孩子而拼命赎罪的身影。
在术前进行手掌跟手臂的消毒时,自己注意到了雄介手上满满的伤痕。都是些注射的痕迹。
自己的念头立马就转过来了。牧浦在学生时期,也曾跟同班同学相互拿对方当白老鼠以进行注射的练习。而雄介则是一个人进行这练习。一名外行人,在突然面对一场正式的手术前,独自作出这样的行为。
而对于那名自己合理与其进行性交的少女来说,雄介也没有对其抱有负
面的感情,反倒给人看出他包庇对方的行径。
自己对雄介所涌起的各样情感都不禁搅成一锅,自己亦不知得将其置于哪处而陷入混乱之中。
这种明明藏着掖着更好的事情,他居然还自己特意说出来这点让牧浦更觉不可思议。这种说法给人感觉就是他故意在显露自己丑恶的一面。
(·········真是个奇怪的人···········)
要是以前的牧浦的话,说不定还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不断痛斥雄介的吧。
然而,在这极限状态之下,自己也已经对自己的软弱以及缺点有着十分的自觉。
虽然雄介什么都没说,可牧浦作为医生,却把有限的药物供于私用。自己也没有好去说别人的立场呢。
把牧浦这些苦恼放到一边,雄介继续说道。
“所以啦···········这是只个交易的问题。我上了她,就有义务守护好他们三个人。然而这约定被打破,我也就只能像如今这样东奔西走咯。跟你这种因为自己喜欢就跑去当自愿者的不同。完全不同。我心里头认为呢你现在这模样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你是个傻瓜。不过我却因此而受益,所以也实在没法说些什么呢”
这是褒,还是贬。
这好像是在说,自己跟作为善意的医生所在的牧浦完全不同。
“··········哈·············”
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让我苦恼就这么让你开心么?“
“哈?”
说不定自己对这毫不拘泥地展露着自己内心一面的雄介有所触动。
自己也不禁在意起来接下来说的话会让对方心里怎么想了。
犹豫了会儿,牧浦开口道。
“那个············我能说件事儿给你听不“
“咋啦?别那么客气”
雄介漠不关心地啜饮着咖啡。
牧浦双眼盯着地面,将那沉于心底的情景,缓缓地,涌到嘴边。
“··········以前,在大学附属医院里·······我杀了个婴儿。当时被那母亲袭击,紧接着········“
雄介一语不发,侧耳倾听。
牧浦接着道。
“当时都忘我了··········。在那片黑暗之中,我看见了个十分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不过,那是否是丧尸呢··········我不清楚··········我亲手,将这说不定还活着的,毫无抵抗的婴儿给·················。那十分柔软,还几乎没什么手感·········可,当摧毁掉的那瞬间,我就非常清楚了·········”
话到了后头都抖了起来。
那股触感如今还十分鲜明。
“·······这样啊。···········这样子也当然会很难受呢“
“··········是········的···········”
强忍住喉咙深处涌上的那股感情,将其再度吞回肚子里去。
“············我,老是能见到那孩子·········到了晚上也睡不着。要是脑子里不塞满事情的话············所以,我想被原谅,一直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也说不定··············“
“···················”
雄介将嘴边的杯子挪开,远眺着远方。
不过一会儿,
“现在还看到吗?“
“···········刚刚,就见到。就在那······尽管相比以前,没让人感觉到一丝恐惧了。”
“那不就是表示已经原谅你了吗?虽然我也不太懂。放着不管的话就该会消失不见了吧”
听到对方这么生硬的说法,牧浦也不禁喷了。你有多不善于安慰别人啊。自己拭着泪,
“要真如你所说就好了“
“唔嘛·········老实说,感觉你是因药物依赖所导致的幻觉而精神不断受到打击呢。我觉得别跟我以外的人说起这事比较好哦”
唔,牧浦无可奈何地皱了皱眉。
随后又泄了气地,
“··········也是呢。我也认为自己不应再依赖药物才是了“
“那才是正确的做法呢。再对药物有依存性的话可是会浪费了一个美人儿啊”
她僵住了身子。
好一阵子都这么沉着头,
“···········你在说什么啊········”
脖子上染上一片绯红。
都因雄介突然这么一说。
“·······你来这反应也让我很难做的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还是没把头抬起来。
像是要驱散掉这尴尬的气氛般,雄介说道。
“啊·········对了。你还没听说往山上的野外中心转
移的计划吧?“
“··········是的。那是怎样的?”
牧浦一边用手捂住那通红的脖子,一边扬起火辣辣的脸。
接着雄介就对她说出春季时丧尸会跑到路上的可能性,以及为了应对此事,而计划往山上进行大规模的转移。
“虽然如今,你可能还没法能摆脱掉委员会的工作,不过转移到山上的话环境也会有所改变,到时你便说自己要专心于医生的份上把委员会的工作给辞了呗?或者造所诊疗所,让你宅到里头也行。大叔那群人里头,也有挺靠得住的家伙在的“
“···········”
牧浦,不禁对想象起山上的生活了。
似乎,心中泛起了星点希望。
“也是呢···········。那样说不定也不错呢“”你也别那么拼啊。多少得有个度啊“
原本还想着作为先前的反击,而开玩笑地说,这是说我们俩住到一块儿啊,最后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仿佛这话超乎自己想象般正式,让牧浦再一次脸红到脖子根儿上了。
第四十三节【日常】
隆司的手术之后,雄介和牧浦需要在医院停留两天左右。
如果只是单纯的阑尾手术第二天就能动了,但是脓液流出来了。因此,修养是有必要的。
幸好隆司没有发烧,轻微的运动还是可以的,等有了食欲,就可以回去了。这家医院中有着大量医药品和器具。
问题是,返回市政府该怎么解释了。
去医院给孩子手术,我们只留了个纸条,队长级别的大人物失踪,市政府应该会大吵大闹吧。
雄介被传唤到了会议室,这里几乎是审讯一样的气氛了。
“……”
雄介一边向椅子坐下,一边沉默的观察四周。有哭丧着脸的人,有让人幸灾乐祸的人,也有好奇的人。
这几天的行动,牧浦刚才说明后,谁都没有说话,场面寂静的能听见树叶飘落。
不久,会长水桥,叹息着开了口。用高中教师的语气镇定的说。
“总之,没事我就放心了……。希望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脏不好”
“……是的。对不起”
温顺的坐在我旁边低着头的牧浦小声的说。
“武村先生也是。行吗?”
“……”
雄介刚想要说什么了,但还是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那个草率的态度,让其他人非常愤怒。
“……你知道吗!在这里只有一个医生,大家的疾病都靠她了,这么危险的行动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救援才会到来,这个时候……”
“错了。反省。认真的反省”
实际上一点反省的心情也没有,有什么说的,毕竟治好了孩子的病。
牧浦善意安抚吵闹的人群。笨拙的说。
“那个……”
牧浦开口了。
“手术,是必要的。多亏了雄介先生的帮助,隆司才得救了……”
“……就算是这样,做法太鲁莽了。好好的规划,确保安全。老师,不能让他一个人胡来。”
“但是,隆司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处理,就算恢复也相当长的时间。死亡都有可能。虽然是独断的行动。但是,托武村先生的福,隆司得救也是事实。确实,行动鲁莽了点,但武村先生是有自信的,能够应付那样危险的事。就这样,我们三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是……是吗……”
平时不以强烈语气说话的牧浦,现在让其他的人有点吃惊了。怎么说呢,第一次看到牧浦罕见的强势态度。
雄介是什么人,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家纷纷观察着。
(喂……)
拖牧浦辩护的福,自己现在更加显眼了,雄介内心在呻吟。
责问的声音没有了。
本来就是为了救孩子的行动。大家也不能作太过强烈的谴责。那样会让大家的气氛越来越低落。
“啊……采购班有什么问题么?”
一边说着,社长一边拿出一个小册子,野外分布的资料。
牧浦和雄介回来之前,正在讨论转移计划。这本来就是雄介的提案,但现在在这微妙的气氛下。没有人在提起雄介的名字了。
从医院中收集的物品真是太多了,雄介一个人费劲的搬了进去。牧浦的失踪消息被封锁了么?这里的人都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从地下停车场到医务室途中,市政府的气氛变了。
(人类灭亡……大家适应了吗,完全?)
疲劳和困顿潦倒的气氛,比以前减少了似的。
这违和感在内心酝酿,拖着行李,看到在走廊处有一个仿佛候诊室的地方。门打开着,门旁放着一个长椅,几个人稍稍有点兴奋地聊着天取乐。
(什么鬼啊……?)
门上贴着纸牌。
用魔术字体写着。
《剪头发。免费。一个三十分钟。十九点接待》
房间里,小野寺在打扫地板上散乱的头发。是以前物
流中心遇到的人,戴着眼镜的男大学生。就打了个招呼。
“干什么呢……?”
“啊……武村先生”
小野寺,腼腆的笑容展现出来。
“嗨……”
越过小野寺的头看去,一个金发马尾辫的年轻男人,工藤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也是物流中心一起遇到的男人,不过,现在头发护理整齐,衣服体面,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镜子。原本这里是个小小的事务室,不过,现在变成美容室了。
工藤注意到了我们,
“哦,武村?!好久不见啊”
“啊。好久不见”
一边倚在门口,一边环顾周围。不是太宽敞,不过,好几个各种各样的年龄的女人在旁边站着谈笑。午后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房间,温和地照耀着。有点沙龙一样的气氛了。
“……什么?变成理发店了?”
“喔。不错吧!”
一边说话一边理发。头发的梳理、剪刀的拿法等,不象外行的样子。
“你也要剪头发么,晚上来这里吧。好久没一起聊天了”
“……噢。谢了……?”
雄介一边纳闷,一边离开了房间。
按说的那样,武村晚上七点多去理发间,正好是最后一位客人,一个年迈的阿姨,工藤终于完成了。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工藤也用笑脸回答。这是多么惊人坦率的笑容啊。
这女人低着头走向等待她的同龄女性,看起来快乐地一边说话一边走出了房间。两人远去,房间也安静了。
工藤叹了口气,看着站在门口的雄介。
“好了,进来吧,坐”
“你……”
雄介不知所措往椅子上坐下,工藤习惯了这样的情况。手势也很流畅。
旁边的小野寺也朝这边看过来,
“不如明天弄个男性专属日吧。老是女人过来男人就算想来也有点尴尬吧”
“也许不错。想理发的男人也很多。”
回答的是小野寺,他似乎在这担任着助手的工作。准备热水,湿毛巾,拖地等,勉强工作着。
望着他工作的模样,雄介一副深感意外地说道。
“是吗,工藤……你也会剪头发啊,原来你是美容师?”
“恩……嗯……”
稍微嗫嚅。
“……需要发型设计么?”
“帮我吧稍微长了些的地方适当剪短点就好”
“适当呢。了解”
轻轻地回答,用喷雾浸湿头发。手指夹着头发,对着镜子剪起来。
“但是很意外啊。工藤这样的技能是专业的吗?”
“啊。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也很吃惊”
两个人的话,让工藤露出苦笑。
“我也有各种各样的难处呢”
“社长不是说了么不管什么时候。人总是要工作的”
工藤嘟哝着。
“啊……是啊。我也是,本来想在这里找份工作哟。……虽然没怎么适合的”
“哼……?”
一边说话一边沙沙的把头发剪掉。纤细的手微微的重复,头发慢慢的成形。很专业的手艺。
工藤一时无言了,感觉到气氛有点沉默,于是开了口。
“我本来就是发型师,而且,技术还不坏啊。只是……和客人产生了纠纷”
“麻烦?”
工藤稍微沈黙后,动手开始了。
“……进入理发店的第三年左右吧。一个穿的乱七八糟的要饭的来了”
继续剪着头发,
“新人女孩子被弄哭了……。看起来确实不好对付,但是只要努力就是好孩子啊”。
停了下,从镜子里确认了下梳理的头发的形状。
“我是没办法才代替她的。真让人生气。洗头发的时候,一会太痒了,水温不对了。反正就算做的在好也被批评的非常糟糕”
于是工藤歇口气,
“……嘛,就当是炒鱿鱼陷阱吧”
“啊……”
“啊。……”
“我是喜欢剪头发这份工作,不过,那个客人以后,就找不到理发的工作了。托社长先生的照顾,在这里又开始了理发。我还没变外行,不过,这工作和我个性相合的”
“哼……为什么又?”
工藤害羞地说,
“不,按这家伙说的做……”
“难得技术有了,为大家服务。大家都很高兴了吧,武村先生”
“啊,好多人来找我啊……。怎么说呢,市政府的气氛也变好了。我担当着重要的工作也说不定哦。在这里也需要吃喝啊?”
“……这样啊,”
一边说一边修剪着,工藤也似乎也注意的氛围好了。
小野寺深深嘟哝。
“真的,人的外表的很重要的……。工藤先生,也读过很多书吧”
“诶诶……谎言吧。我看啊……”
雄介的投来怀疑视线,工藤在剪专心头发,
“只不过是历史小说而已……。因为中国的汉字很多,没什么特别难倒是真
的啊。只是有很多人不在意而已。”
“看漫画是不是很意外”。
“啊”
“……”
“喂,好好理头发。算了算了!不要谈那样的事了!”
看着理发的两人,小野寺喷出。
此后也持续着闲聊。
理发快结束了,工藤悄悄的说。
“说起来,明天晚上有空吗?”
“没有什么大事。”
嘻嘻,工藤笑了起来。
“那么呢,开个酒会吧”
“酒会?”
“之前跟来剪发的两个女人说要不来弄个联谊那样的东西吧。要是武村你也来的话,她们就会多带一名过来哦。虽然酒也就那么点,不过这样子不也是挺爽的嘛”
“……”
“……色情的事情也可以哦”
雄介沉默着,从布下伸出右手。
而工藤,则是将其牢牢地握着。
“可以么?”
“交给我吧!”
工藤清爽的笑容。
小野寺苦笑着看过来。
取下理发布,正要说什么,一个人影出现了在门口。
“啊,剪头发了?”
白衣身姿的牧浦出现在雄介的视野。
“医生也来剪头发了?现在的话免费啊”
“头发,?不,我是……”
牧浦踌躇的样子了,观察着变成简易美容室的房间,自己的头发也需要修剪下了吧。观察过后,把视线转向了雄介。
“……武村先生也剪了吗?”
“喔。清爽多了”
“……那么,拜托帮我剪一下吧?”
“交给我吧,请这边坐”
牧浦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镜子里出现牧浦不可思议的表情。突然想起来,雄介于是看着她,
“说起来找我什么事?”
“啊,会议有决定了。以后说。”
“嗯”
理发布盖在身上,调整镜子的位置。
“需要剪什么样的发型。一般的发型是可以吗”
工藤的话,牧浦沉默无言。然后,牧浦隔着镜子看着雄介,
“……武村先生,您喜欢什么样的发型呢?”
“我?”
“嗯。比如说喜欢短一点的……”
“不……我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吧”
“嗯……是吗?”
牧浦是一边纳闷,一边用手对着镜子拨弄自己的头发。
雄介突然注意到,工藤和小野寺两人惊讶的看着我们。
“……?”
困惑的雄介不解的看着工藤脸上有趣的表情,侧着肩膀,转过去,
工藤小声的说:
“……刚才说了奇怪话,真是对不起了。绝对没有酒会之类的事。”
“没有?”
“哎呀,都怪我不知道。真的抱歉啊。就我跟小野寺去就得了”
“喂,喂……”
工藤回到牧浦那里,按要求开始准备修理头发。雄介愣住了,呆呆的看着。
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消磨时间,牧浦从房间里出来了。
“那个……怎么样呢?”
牧浦害羞的把头转了转,仰望的看着我。长长的黑发整齐一致,把漂亮的脸廓露了出来,五官端正。每一处都非常的漂亮,相当的美丽。
“漂亮吗?”
“是吗?非常漂亮了。”
牧浦微微微笑。
“那么,一起回去吧?”
“医务室吗?”
“是。行李整理还没结束呢”
“好的。我知道了。我来帮忙”
“就是这样哦。接下来好一会儿都得让你好好还还债了”
一边走着,牧浦一边吃吃笑着。那正是指手术过后雄介所说的,自己欠下债了,这句话。
雄介叹着气,
“我等的就是,这个啊啊……”
隆司康复了,雄介的愧疚消失了。野外中心移民成功的话,就算离开这个集体也没关系。
医生,包括稳定的社区的构想,大体上可以实现。即使在街上生活,需要东西的话,可以交易就行了。和以前贸易商人一样。
(还有那些家伙么……)
非常担忧,是具有智慧的僵尸。不仅非常危险,雄介也可能成为猎物。
沉思的走着,雄介听到牧浦慌慌张张的说到。
“那个,话说,不被人看重也没关系哟。这边你也帮了不少忙……。那个,请如果忙的话……”
“啊?不,不用在意那么多。有什么话,趁现在说吧”
听到这句话,牧浦慌张的神色安定下来。
到达医务室后,就开始了医药品和器材的分类工作,牧浦说出了会议内容。
“野外中心的移动,决定了。路上的安全情况是有,但是……”
“咦……。那么,那么你们找到船了?”
“……不然又要从街上走?”
“啊。这样的船,操纵的练习也预计……
一周左右的时间吗?”
“……”
突然一看,牧浦的手停了。
“……果然很危险。到现在都是依靠武村先生,事到如今。”
“如今才发现实现啊”
“真的是”
“是啊……”
牧浦苦笑,站了起来。核对完医药品架排列名单,使用时需要注意的是,里面的休息室里虽然很拥挤但简单的手术器具也尽量的放进去。
牧浦背着我,
“我说的自以为事,不过,请小心哦。真正危险的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人,感觉像武村先生那样的人。”
听了这句话,雄介仔细的观察牧浦。
看着淡淡的整理药品的牧浦,无法窥见内心的心思。
自己的秘密被她发现了,但似乎也不像。
“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为什么呢?潜意识吧……。大概,像现在的状况,寻求安定就很困难吧。去四周活动搜索必要的东西。……我恐怕不行,就因为这是吗……”
后半几乎是自言自语。也没有深深的自责,突然注意到这样的语调。
雄介没有等待答复,而是继续工作。沈黙,尴尬。
以前的咨询,交谈一点也不紧张,现在,气氛很尴尬。在医院的事情,互相帮助。在那样的氛围牧浦逞强也没办法。
突然,牧浦开了口。
“啊啊,对了。房间分配的变更,也已经在会议上决定了。明天,再去看看。”
“房间分配?”
“现在的房间分配,是救援队到来之前的临时性的决定。刚到市政府的人,都会用篱笆隔开。新警备班也就是说你们也有分配,这种做法是给移居后野外中心的参考吧?”
“咦……”
人际关系,实在处理不来。任何组合,都有纠纷和不利于集团的人吧。移居之前,先试验性看看吧。
(那……)
救援队不来这件事实,会使难民相当的不安。
那时候,委员会提不出任何计划。市政府内的空气抑郁,为了不使气氛变得坏下去吧。移居野外中心计划简单的被承认了,他们需要有一个希望的目标。
分类工作继续,雄介发现一个不熟悉的箱子。
“啊?这里面放着什么?”
“啊,那是……”
取出了的小箱子里五颜六色的包装盒子。把其中一个拿在手上,在眼前举起。
避孕套。
牧浦的脸有点红,慌张的样子,马上移开视线的平静的声音说道。
“……女性保护用品。只有这个了,虽然性骚扰被禁止了,但现在的情况至少可以用在女性自卫方面”
“啊……原来如此”
拿市政府内的风纪来说呢。危险,闭塞的状况下,年轻的男女,只要有需要就必然发生的事情。怀孕风险高,它就可以防止怀孕。这里是没有产科医生照顾的。
我的手拿着避孕套,思考着我要不要拿点?……?。暂时用不着。时子酱精神还好吧……)
一边考虑那样的事一边望向牧浦。
“……可以的话你也可以拿一点”
“哎,不……好吧。”
“是吗?”
“……那么我。”
把几个小小的包装揣进怀里。
牧浦这边不看,
“很少,所以自慰请不要使用。”
“我自慰的说……”
“没有女性邀请你,真遗憾啊”
雄介马上想到工藤的酒会的事。
(我可不是没有哦……)
就像色情书被风纪委员发现了的心情。
“……啊,真遗憾。是谁”
“……”
赌气似的回答,没有回答。
牧浦放下手头的工作双手撑着桌面凝视着我,
“……对不起。这么说挖苦话实在不应该……那个”
牧浦的眼睛注视这里,视线在摇晃着,样子很奇怪。
“……喂,你没事吧?”
“……”
突然在分类工作的牧浦,蹲了下来,手撑着地板,脸色发白。
牧浦低头不语,断断续续的说道,
“……大概,戒药的症状复了…………”
“啊,什么药的?”
雄介问道。
牧浦服用了缓释性的吗啡。医疗用毒品,用于缓解癌症患者的痛苦。为了抑制痛苦的话,没有问题,不过,像牧浦一样产生精神上的依赖,就会成瘾。
现在发生的是突然减少了药的计量造成的戒断症。
成瘾比较轻的,会发热和发冷、头痛和恶心等,像患了感冒的症状。离开医院前戒断症高峰到来,然后稍微平静了,但现在
又犯了。
“总之好好休息……不,还要吸药么?”
牧浦微微摇头。用少量的吗啡可以抑制症状,但是必须戒掉它。
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雄介扶着牧浦的手站起来,倚靠在桌上,回应了下屋外的人。门被打开,一个女人进来了。
“来晚了抱歉。那里有个人在呕吐,想请老师去看看……”
“没关系。我准备下就过来可以吗?”
看到那女人为难的表情,牧浦小点头。
“我知道了。我再外面等。”
“喂……”
雄介还要说什么,牧浦摇了摇头,然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可以的话,跟我一起去”
“我明白了。我来拿急救包。”
“……好的。”
拿着出诊用的急救包,两人跟在那女人之后。
患者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没有发烧,牧浦看出来,是单纯的饮食呕吐吧。为了慎重起见,开了一些药方,说明之后,从大房间出来。
然后返回医务室。
市政府的照明几乎都没有了,四周非常昏暗,行人也少,走廊尽头的中央大厅,有大量的人类的气息。嘈杂声和光泄漏进了走廊。
雄介非常疑惑,牧浦自言自语一样的道,
“嗯?……电影。”
“电影?”
大厅的灯光是故意调暗下来的。在大厅中,很多的人影。墙的一角上放映着外国的街道场景。
投影机在放电影。地板上铺了座席,欣赏的人坐着,都对着屏幕凝视着。
(天气冷……)
身上有毛毯戴帽子的人,雄介认为,大厅的放映会充满了希望的气氛。
墙边的管道上的人,椅子上的人,那些小声地聊天取乐的人,路过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观看的人。就像节日一样的氛围。避难的慰抚节目吧,排除大楼内的焦虑感。
(考虑很多啊……)
突然,在观众中雄介的视线停在了一个小小的影子上。
隆司。今天早上才刚刚分别,不过,此后也会健康的活着。
那边,驻扎地发现的女孩来。她在人多的地方很紧张,不安的打量着周围,非常警觉。
在那旁边还有一个细长的影子,她正对女孩说着悄悄话。
是深月。
在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
女孩犹豫的伸出手。战战兢兢地握着他的手,然后转头看着屏幕。
坐在旁边的男人的影子上前向深月说话些什么。深月微微点了点头,男人开心的摇晃着。
那四人,看起来非常的适合。
看到这种情形,周围的人都微笑着,很羡慕。
理由我马上就明白了。
现在情况,一家人都聚集在这里的很少。都是分散了的人。都是无依无靠的人。
无论多少钱,无论怎样的气氛,也无法把那分寂寥感给消除吧。
周围觉得那四人的组合更加温馨,这是曾经的家人团圆的景象。
(……)
感觉到视线的关注,深月扭头看向这边。
我赶在深月发现之前出来了,但旁边的牧浦却死死的盯着我不放。
第四十四节【安身之处】
牧浦在休息室躺下后,雄介振笔疾书做目录的清单。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工作还没有做完。
桌子上的灯光非常明亮,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哈……”
叹息了一声,伸了伸懒腰。
放弃没做完的工作,把台灯关掉,然后走到窗户前把卷帘拨开,月光下模模糊糊公园的样子浮现眼帘。沿着河边没有看到警备班在守望,应该是在在树荫下隐藏着。
雄介是陷入了沉思,目光定在了远处树梢的下面的。
隆司的手术成功了。药剂器具保证。应该没什么事和我有关了吧。
“为什么……就不保护我了吗?”
在超市的深月的话语,忽然横过了头。
“人情就算还完了啊……”
没有特别的心情。最近的打算就是,帮助牧浦了,应该不会太长时间。完成野外生存中心转移就差不多了。
在那之后……
“适当地活着吧。”
回到街上,像以前一样的生活。收集附近的食物,收集美丽的僵尸,无所事事地度过每一天就好了。智慧僵尸总会有办法对付的。
决定后,心情的迷雾一下子解开了。
肚子突然传来饥饿的感觉,回想起桌子上还有食物,那是放在纸箱里的桃子罐头,牧浦安排给消化不好,身体状况不好的人的食品。
打开盖子,用一次性筷子吃着桃子,从休息室传来微弱的声音。
没多久门打开了,出现牧浦打扮过的样子,
牧浦呆呆的靠在门框上。
“已经没事了什么?”
“……嗯,好多了。”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心情好转了。现在也没穿白衣,展现出毛衣和长裙便服身姿。
雄介举桃子罐说,
“要不要吃点?随便吃点吧。”
“……我开动了”
临近的脚步坚实。应该恢复的不错。
吃过罐头后,雄介打开桌子上的台灯,继续完成目录的清单工作。
牧浦接过罐头后,拿在手上,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注视着雄介工作。
不时的看看手上的罐头和雄介的工作,似呼有什么心事。
安静的房间,只剩下钢笔写字的声音。
突然牧浦说的。
“……武村先生,是想要离开了吗?”
“……”
突然的提问,雄介停止写字,沉默起来。
那个反应,牧浦更加确信。桃罐放下,往这边走过来。
“……今天的举动,总算明白了。你是想离开这里。果然是这样啊”
“……”
“……为什么呢?”
雄介轻声的说道。
“可能,现在就出去或着过阵子再出去”
“野外中心转移之后?”
“……”
牧浦困惑的表情,
“为什么?这里很安全,有食物和水。很多人在互相的帮助。……不,武村先生的话,一个人也能这样的生活。但是……”
牧浦突然停下,觉得说不出什么。
“为什么,打算变成一个人吗?……不喜欢和别人在一起吗?”
“……”
“……家的感觉是什么呢?这里是自己的归宿。所以,打开心扉好吗?”
(想要自由生活着。你们很累赘啊)
牧浦的语调会让你介意并且反射性地回答了。牧浦向这边走过来,但是却跌倒了。
牧浦呆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远眺之后,看向了雄介。
“……如果觉得没有归宿的话……那是,没有打开自己的心扉。孤僻自己,戴着假面具,只会自己难受而已……”
“……”
空气沈黙而紧张。
雄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门走去。这个谈话的模仿已经没有互相的理解了。
刚到门把手的地方,牧浦的脚步声加快了,然后背上被柔软的东西覆盖着。牧浦纤细的双臂从后面环绕抱住了雄介的腰。互相缠住手腕,慢慢地收紧了力量。
“……”
雄介踌躇着,身体也动不了。
牧浦也什么都不说,五个手指抚摸着雄介谜一样的身体。
微弱的声音响起,
“很想知道你的事”
听到这句话,雄介慢慢的放松了身体。
“……可以的话,等处理好那些可怜的家伙在走好么”
“……对不起”
一边说着,一边享受牧浦温柔的拥抱,雄介非常犹豫。而作为一个女人,牧浦敏锐的意识到了雄介的犹豫。
牧浦把脸埋在雄介背上,
“我也是,我也知道。这种情景下需要逃跑,所以……”
“……大概,如果我自己有些问题,和你完全不同。”
“即便如此,总比一个人……”
手臂的力量加重了。
被柔软的身体挤压着酝酿出了微妙的感觉,有牧浦小声嘟哝。
“……武村先生,对我,没有兴趣吗?”
这是非常不安的声音。
“那当然是……有,但是”
“……有兴趣,我没有误解的话,就好了,不过”
“……什么”
“……我美么,喜欢的话……告诉我”
“很美……但是,真的……,我没误会吧”
“真的吗?”
“啊”
一段沈黙之后,牧浦小声的说。
“……到里面的房间去好吗?”
进入休息室,背后传来锁和钥匙的声音。
雄介用双手从牧浦背后轻轻地抱紧了。鼻子满是她脖子上微微汗水的味道。
牧浦急了,
“啊,等一下……!”
“不,你那么诱惑我,就该好好继续……”
“……被子也在这里,我去拿过来……”
房间里面,在桌子和橱柜背阴的地方把床垫,毛毯铺开来。牧浦把小加热器转身,打开开关了。橙色的光芒,照耀着黑暗的房间。
“请,请坐下”
“……嗯?”
盘腿坐下,不知为何牧浦很紧张,端坐在正面。裙子也漂亮地折进去了,一本正经的凝视着这里。
“……”
“……”
烦恼的伸出手动个不停,牧浦开了口。
“总之……那个,统一下见解吧。”
“啊,是什么?”
“嗯……,是这样的。信赖的基础你知道吗?”
“……说吧?”
很不解这突然的话语。
“这是一种信任关系,没有信任就会不相信任何人。这是人际关系的基础。”
“……嗯。然后呢?”
“信赖酿造方法很多……那个,亲密接触也是其中之
一。比如说……”
牧浦伸出双手握住雄介的手,轻轻包裹一样地握紧着。稍微有一点冷的体温传来。
“握手也是一样,皮肤和皮肤的接触会本能产生平静,产生亲近感。当然,至少在对方不讨厌的情况下。”
“哦……”
“男女行为也位于该行为延长线上。通过身体上的交流,通过彼此互相爱护,相互理解产生信赖。”
(……那,教教我怎么做?)
雄介呆呆的张开了嘴,注视着牧浦。看到有些效果,牧浦漏出满足的表情。
“……就这样啊,很合适啊,这不是挺好的嘛。”
“不行。还是很难理解的,请继续讲解”
“啊……嗯。明白吗。皮肤和皮肤的接触可以让信赖加深。那么脱衣服吧。”
“……是、是这样吗。”
雄介脱掉夹克、衬衫也脱了下来漏出短袖,牧浦生硬的手也开始脱衣服了。长长的头发滑进毛衣里。然后,漏出脖子和手臂下面的白色衬衫,毛衣脱下来了。
牧浦开始解开纽扣,但瞬间停止了动作,脸红发烫。
哦……那种显瘦的类型吗
在微微摇动的衬衫的缝隙中,雄介看见了白色花边的膨胀。牧浦衬衫的按钮慢慢的解开,感觉到雄介视线,动作停止了。
加热器照着这里的原因,这一带还是很温暖的。老实说牧浦的言行让我产生马上就想推倒她的兴趣。
“然后,怎么办呢?只是握手吗?”
“……”
牧浦下了决心的那样抬起脸了。
放开按住衬衫的手,直起腰。两人的膝盖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牧浦的眼睛凝视着我。
“触摸吧……”
“……”
那个诱惑很吸引人,手自然伸展把衬衫打开,抚摸着白色的小腹修长的侧腹,牧浦身体颤抖着。
“真是的……”
声音从鼻子里泄漏出来。
皮肤很光滑,把衬衫向下一滑。皮肤很细,但皮肤柔软而有弹力,夹杂着微弱的肋骨的触感,从手指传来。
牧浦双手放在膝盖,胸口遭遇突袭,忍耐着被入侵的感觉。把衬衫完全脱下,漏出白色的花边的两个巨大膨胀,雄介的手覆盖过去。
牧浦微弱的声音响起,
“那个,舒服吗……?”
“当然了……”雄介点了点头。
牧浦的手指从短袖的下摆伸进来。柔软冰冷的指尖,抚摸着侧腹。羽毛一样轻盈,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雄介把牧浦接近半裸的胸部,压在自己的怀里。
“……啊……”
牧浦往雄介脖子上吻去。嘴唇的温度和湿滑舌头的感觉,从脖子上爬出来。快感跑了出来。
牧浦的嘴唇离开了脖子。微微伸出舌头,嘴唇慢慢接近雄介。
“……真是的”
湿润的嘴唇重叠在了一起。
雄介是盘腿而坐的,强烈的拥抱牧浦的腰。让牧浦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嘴唇轻揉的接吻之后,牧浦漏出蛊惑性的眼神说道。
“……交流的重要性,明白了吗?”
“明白了”
“真的?”
“……”
雄介无言,悄悄的把牧浦背后的挂钩卸掉了。
“啊……”
把胸罩从两人紧贴着的身体之间抽出,白色的鼓涨溢了出来。被挤压着的柔软的乳房中间,传来尖尖的触感。从下面用手握住乳房,用手指夹住那小小的花蕾,轻轻压迫着摩擦着。
“……!”
牧浦身体不断地颤抖着。
在耳边,雄介是小声说的。
“比如说啊……刚才亲密接触的理解,也包含哪里很舒服吗?”
牧浦呼吸略有提高,
“嗯……是这样的。那样的也……有可能的……”
“那你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让人心情更舒畅?”
“这样都不懂啊……!”
“自己不怎么理解,是撒娇吗?怎样的呢?”
“呜……”
胸部传来舒服的感觉啊,牧浦红着脸说。
“那、那……武村先生,能感觉出来吧……”
“……”
“先生!”
突然被推倒,牧浦尖叫起来。
取暖器微微照耀下,在垫子上两人纠着。雄介的腰抵在牧浦两腿之间。裙子被翻开,丝袜包裹的内裤露了出来。
一边揉摸着乳房,一边脱衬衫,牧浦突然的停止了动作。
“啊……”
牧浦看到雄介的手臂满是小小的伤痕。
牧浦用几乎裸体的身体悄悄地拥抱着左臂。湿润的眼眸抬头望我,
“……这个,已经还疼吗……?”
“啊,完全不疼了”
“……等一下。”
牧浦用手把雄介的皮带卡子摘掉。裤子拉锁被拉下,那东西被解放了出来。内裤上面显现出谜一样坚硬的轮廓。牧浦隔着布移动手指,快感跑了出来。
“啊,好硬啊……
”
慢慢地,伸进短裤,牧浦的手握住了坚挺。
那柔软的手,把雄介的尖端像易碎品样的轻轻地拉了出来,然后从根部悄悄地握住了。
牧浦的手压迫着坚硬的东西。用手掌轻轻滑动着,尖端流出粘糊糊的液体。
牧浦继续动作着,雄介的呼吸开始急促。
“你真好色啊……”
“啊,是么?”
“我说……”
“武村先生打开心菲的话,我门好好沟通理解的话,我想就行了哦……?”
“嗯……。……我觉得,这只是前戏”
“交流的前戏,……”
“……这样啊”
牧浦害羞地说了。
“因为,如果有更多时间的话普通的接触就可以了……。但是,现在的环境,要打开武村先生的心,就只有这个办法似的……”
“……这么说我是个好色的家伙?”
“那个,不是吧……”
牧浦困惑似的笑了。
扭动着把裙子丝袜都脱掉了,但触及内裤的地方时,牧浦抵抗了。紧紧地闭上眼睛,用手压住大腿上自己的内裤,不让其被脱掉。
“……喂?”
“……这,这是不行的。”
“不,不是到这里就可以的吧?在这里还阻止太无理了……”
“那,那好吧……不脱掉行吗。”
“……”
雄介移动双手,抓住内裤两边把内裤脱下来了,牧浦抵抗也是徒劳。
手指轻轻地拨开草丛,向温热的那部分探索着。
“啊……啊……”
牧浦哭着叫到,雄介不与理睬。
那里已经稠糊濡湿了。
抚摸着蜜穴,那里充满液体,雄介坏心眼地在牧浦耳边小声的说。
“……为打开我的心,温柔的牧浦老师,请把交流的方法告诉我啊?是这样吗?”
“啊呜!”
泥泞的蜜穴里被手指侵入,牧浦呻吟出声。拇指柔压着裂缝上的突起,随着每一次手指的揉擦,一个个的快感让牧浦呻吟声提高。
“啊,不要!好奇怪的感觉……!”
“那么,这是什么啊?”
“一点……不……”
牧浦移开含着眼泪在视线。无力的按住在蜜穴上活动的手。
第二支手指也轻易被吞噬了。湿热柔软的阴道内,手指被肉壁紧紧被包裹着,而大拇指轻夹磨擦着裂缝上的栗子,牧浦要高潮了。身体颤抖起来,发出紧迫的呻吟声。
“雄,请原谅……不行……!变得很奇怪……!”
“……”
雄介也到了忍耐的极限。取出避孕套,麻利地带好。
牧浦用双手遮住裸胸,喘着粗气,一边看着雄介。大腿依旧被打开着,蜜穴被加热器微薄的灯光,照的及其淫秘!。
跪在泥泞的蜜穴前,忍着想要一下子插到根部的欲望。
用手扶住大腿根部的坚挺,慢慢插入牧浦的身体中。
“啊……啊……!”
胸口翻起乳浪,乳房摇曳不停。
牧浦把脸移开,咬着手背,声音压抑着。
蜜穴中稠糊的快要融化了,但是却非常紧固。一直插到根部,雄介吐一口气强忍住快感的袭击。
牧浦大腿被大大地打开,雄介从上面欣赏着牧浦的姿态。
散乱铺开的黑发中,牧浦手捂着嘴,含有水分的瞳孔看着旁边,有时害羞地偷看一下这边。在她心中偶尔跑出快感的颤抖,让阴道内的痉挛传达到雄介。
“……感觉舒服了吧?”
“……啊”
牧浦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回答。
肉棒满满的插在了牧浦的蜜穴里。
雄介停止了动作,牧浦一边把在嘴角交叉的手向下移动,漏出染红的脸颊,一边抬头向这边说到。
“啦,武村先生……舒服了……吗……?”
“啊……相当的舒服”
“……”
牧浦眼睛瞄向横在垫子上雄介的手臂。然而,雄介逃避一样,转了转手背。
“插,满了……”
“啊……”
“啊,要动了……?我,心情舒畅了……”
“……”
腰部稍微的抽插。
“好!”
膨胀的龟头在蜜穴泥泞中进进出出。
每次腰部撞击着牧浦的时候,牧浦两侧大开的大腿,上下摇晃着。垫子上的臀肉随着裂缝中的蜜穴被抽送而颤动。牧浦柔软,简单的肉壁。湿滑胶连的摩擦着肉棒。
“啊,快,先生!”
旁边的塌上的乳房被汗液弄得有点濡湿了,抚摸着胸脯就像被吸吮一样的感觉。乳房上樱花色的突起,从下面用手指转动着。接合部位热的能融化肉棒,随着每次抽插都发出吸吮粘液的声音。
快感被灼烧了出来,混乱牧浦的身姿和曾经的身姿闪现重叠了。
第一次见面的公园,害怕表情。作为领导人坚强的微笑。冷酷的医生的脸。等候室的黑暗里蹲的身姿。
“真是的,武村……”
脸颊被双手捧着,温柔的诱导,嘴唇对着嘴唇。
“……”
露出了舌头的尖端的嘴唇触碰到嘴唇的缝隙。牧浦通红着脸,嘴唇重叠了。
雄介吐着粗气,
“啊……差不多该高潮了”
“……好哟……忍耐,不……总是……!”
牧浦被动的摇晃着,放荡的眼睛看向这边。
沸腾起来的射精感,腰部加速了。
“射了!啊!”
我强忍着牧浦的蜜穴里传来的快感。狠狠的一插到底。仿佛麻木的快感,从身体深处跑到了龟头的尖端。
和牧浦充满快感的眼睛对视了。性感的嘴唇微开,其蛊惑性的瞳孔的颜色,使我的快感超越了极限。
“要射……出来……了!”
“出来……!射出来吧……!往我的深处射吧……!”
牧浦挺着腰将坚硬的东西往深处送。
滑溜溜的内壁摩擦着龟头,碰上了里面最柔软的墙壁。
“……啊!!”
牧浦的小穴和身体都颤抖了。
龟头的尖端,传来被无数肉褶强行压迫的感觉,奔涌的快感从身体跑了出来。
空白的脑海中,积累到极限的欲望,在牧浦的小穴中释放出来。
射精持续了很长时间。
慢慢地运动腰部,享受快感余韵。
剧烈的呼吸,汗水濡湿了的身体抱在一起,倒在床上。
“……”
久久,两人都默默无声。
传来了语言也不满足的感觉。
汗变凉了,雄介有点冷的感觉。扔掉避孕套,取下旁边的毛毯盖了起来。
“呵呵……”
牧浦在毛毯中露出的暗笑。
“……什么啊?”
“不……就这样睡觉吧。”
一边嘎吱嘎吱的改变位置,一边心满意足的抱着雄介的手臂,
“好舒服啊,恩”
“是吗……?”
“男人真搞不明白。啊,以后多多关照”
右胳膊被强制当成枕头,枕在牧浦脖子的洼坑的下面,所以没太大的重量也感觉不到,但其触感似乎不错。
牧浦整理蓬乱的头发,昂首向这边看着。用含笑的语调说,
“怎样呢?这能够加深相互理解了么。”
“嗯……算是了,不管怎么都心情好舒畅了。”
“已经……。……但是,是吗?。太好了。”
“啊……”
“你困了?”
“不……有点累了”
“今天,搬运行李。辛苦了。”
“没什么累的啊……”
“……对了。我来帮你做个去除疲劳的按摩吧?”
好主意,但还是不好意思。
“不好吧……并不是太累”
“可以休息。心情舒畅哟?”
牧浦在毛毯中改变位置,把大腿横跨起来。形状美好的乳房在眼前动摇着。
“如果太重,请说一声。”
膝盖刚好分散体重呢,感觉没那么重量。总觉得像是玩笑的气氛。
牧浦使用拇指和手腕,从锁骨按摩到腋下。
轻轻地按摩着肩膀的肌肉使之放松。胸肌也是,用手掌薄推按摩。背下的手按摩着脊梁骨两侧的穴位。
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恐惧,在牧浦的手下溶化。温暖的像泡温泉一样的感觉。
“这样好么……”
“啊?按的不错。”
从指尖到手臂,慢慢的按摩完毕。
“大腿也要按呢……”
牧浦改变坐的位置,脚尖移开。
从小腿到大腿,牧浦的手慢慢的按摩起来。在没有痛苦的绝妙的压迫感下肌肉的恐惧被熔化了。
手渐渐接近肉棒,雄介有点尴尬的心情了。
在眼前晃动的乳房,大腿的刺激,软软的阴茎变大了。这种情景牧浦也应该可以看到,但什么也不说。
这时,正在大腿的内侧按摩的手,掠过了松弛的阴囊。这种刺激,让雄介的肉棒有更加强烈的反应了。
“……”
牧浦的手停住。
一段沈黙之后,牧浦是手像自慰一样,轻轻抚摸肉棒。
然后慢慢转过脸,望着我。雄介在完全无力的状态下仰望着。
牧浦一只手按住下垂黑发,温柔的微笑,
“人的性兴奋的开关,如何打开的呢。……?”
“不知道……”
“没有副交感神经支配的话,陰茎就不会勃起。简单的说,放松的状态是必要的。感受到恐怖和强烈的压力的时候,交感神经就会罢工,怎么也不可能勃起。为了保护身体抵御外敌,陰茎会缩小。……嗯,射精的瞬间也受交感神经控制。所以,一概不能说是这样。”
“原来如此……但还不懂”
“就是说啊……通过按摩,解开了身心的紧张,这样的刺激了……”
牧浦的指尖伸向胯股之间,抚摸着谜一样阴囊的皱纹。体
内产生了难为情般的刺激,阴茎更加坚硬了。笔直的站起来。
“变硬了。……”
牧浦眨着水汪汪眼睛话语在我耳边响起的。
牧浦的小手抓住肉棒的根部。慢慢地上下撸动着,摇晃着。
“你……”
阴茎的表面受到那种的刺激,完全勃起了。
牧浦直起身来,从旁边拿出避孕套,并且给它带上。抬高身子、骑乘位的腰浮空,单手卡住阴茎慢慢坐了下去。
肉棒被温暖的肉壁包围了。
牧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啊……呼……。这里也放松呢……”
“……”
开始缓缓的移动着腰。加热器的微光照耀着大腿,照出微弱的上下运动的身姿。
雄介伸出手腕猛抓柔软的屁股,惹得牧浦咯咯直笑。
“不行啊,用力。快点……”
轻轻地拿开雄介的手臂。胯股之间的肉棒牧浦蜜穴紧紧的包围着。
第一次,因为并没什么射精的欲望,只是,放松了下全身僵硬,胯股之间硬的比较慢。第二次,可是刚开始就变硬。可以感觉到阴道肉壁的褶褶一个一个摩擦着。
“啊……真是的……”
牧浦涟漪般缓慢的运动着腰,还继续着胸部和胳膊的按摩。
表面按摩着的刺激,和进入牧浦蜜穴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舒服吗?”
“啊。好舒服……”
牧浦漏出了欢笑,俯下身子,乳房紧贴了雄介胸脯。
在牧浦耳边低声私语了。
“想做这样的事的时候跟你说的话……随时可以,对吧?随时”
“……。……不知道是谁说过带避孕套自慰的话”
那个嘲笑,牧浦这边魅惑般的微笑。
“那是……其他的方法也有……”
“……其他的方法吗?”
“……”
雄介双手抱着面红耳赤的牧浦放在床上。
食指插入了牧浦的嘴唇。
舌头缠绕着手指根部胶粘舔食了起来。往返的舔食,手指上沾满了唾液。
同时屁股也慢慢的移动着,温暖的蜜穴包裹着阴茎龟头,从根部到龟头都被刺激着。手指在牧浦的嘴里出入,阴茎在蜜穴里面抽插。两种快感叠加起来,射精欲望急剧增高。
牧浦的舌尖离开指尖,害羞地偷看着说,
“……口的话,不用避孕套啊?”
“……”
雄介腰动了。
抱牧浦身体,往其丰满圆润的屁股上顶。狠狠的插入温柔中蜜穴,与大腿之间的肉棒互相摩擦。
“啊,不行……请忍耐一下……”
“不行了……”
全身按摩,释放了胯股之间肉棒的敏锐。在牧浦那温热果冻一样的蜜穴里,射精欲望被刺下去,搅拌了出来。
“……有……要去了……!”
牧浦抑制的声音响起,大口大口地咬着这边的脖子。身体完全脱力,肌肤的汗液粘滑犹如软体动物的交配。
抽送过程中,牧浦白白屁股也使劲上下摇动了。闭着眼睛如饥似渴的享受快感,配合着抽送。龟头深深刺入蜜穴深处,被滑滑溜溜的部分咬住了。那种感觉让雄介瞬间达到极限。
“……!”
腰部在痉挛,一股一股的精液喷射而出。
射精中,牧浦也挺动着腰,蜜穴更加强烈的压迫着龟头产生更加强烈刺激。柔软身体被手臂紧紧的抱着。
“全部,射出来……”
腰随意跳动,断断续续的射精持续着。牧浦的屁股缓慢的上下移动就像是要榨取每一份精液一样,。直到最后一滴精液被榨取完毕。
一切都结束了,疲劳感袭来,睡魔发作了。
“呵呵……”
耳边只剩下微弱的笑声。
第二天早上。
见面的时候,牧浦回到文静的表情。
回想彼此昨晚的事情中,打扮和清晨的作业结束。
再次两人独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之前的事了。
雄介左肩背着包,右手悬挂红色汽油携带罐,准备下楼梯,遇到旁边的牧浦。
雄介放下汽油罐,肩膀转动了几下,有点累了。
“……那个房间,睡觉很舒服的。钥匙放在花盆那里”
“是啊。我也能享受个人暖气了。”
“医生专用的啊。不是很好吗。感冒的话就麻烦”
“……武村先生在的话,我也不需要安眠药呢。”
“昨晚睡的好吧”
“……嗯,好久没有睡的这么好了”
牧浦手捂脸颊,呼,叹息到。
地下停车场到了,点燃手头上的灯引导牧浦在黑暗中步行。
到达一辆小型汽车的地方。
“这个吗?”
“是的。由于缺少燃料的问题,车是多余的。这样的话,丢也没关系。”
“好。船找到了一只。我先去取我的摩托车”
“……这个停车场还有其他的摩托车的吧,。”
“那些不行”
“……是吗?”
牧浦苦笑,大孩子般看着雄介。
雄介做完出发的准备。补充携带罐的油,行李箱满满的,钥匙转动,发动机起动了。汽车的灯光亮了。车头灯仿佛裂开了地下空间的黑暗。
雄介勒了勒裤腰带,将手放在门上。
牧浦抬头看了过来,
“回去吧。我会小心的,暂时不回家也不用担心哟”
“……”
牧浦环顾四周,然后拥抱过来,嘴唇轻轻地亲了过来。
“小心”
害羞地,离开了车。
闻了闻胳肢上了肥皂的残香。
“……”
重振精神,关上门,锁定。手制动解除,变速杆驱动,准备开向出口。
(……?)
行驶中,眼角观察着周围。
一个灯光,从另外的楼梯进入眼睛。有人慌忙打算走开一样,向上远去。
雄介是刹车,定神看过去。
(……。……有个什么的家伙……跌倒了)
提灯滚动的金属声,灯光跳动着。
慌忙的蹲下拿起提灯,灯光消失在上一层了。
雄介收回视线,沉思起来。
(……看到了吗?)
牧浦。
那个女医生,这是市政府权力最接近的存在。集团的队长,精神支柱。色恋行为的对象,竞争的对手。
雄介牧浦不确信那人看没看见。关系暴漏的话,麻烦事也会随之而来。
(……算了。听天由命吧)
制动放开,驶向通向地面的斜坡。
出口处明亮的阳光闪耀着。
第四十五节【自杀者】
雄介首先前往机场,把物资全部放入摩托车内,。
换乘摩托车之后,在地图上市寻找政府与河流最短的路线。下游应该有船,所以应该沿着河流寻找。
非法停泊的小艇在江边遇到过好几只,但是,没有钥匙,无法发动。
在河口找到一个小码头。
码头不大,不过,钓鱼场,木材甲板,小餐厅,休息所,水上用品店铺都有。
港口中,终于找到了一艘可以使用的小船。水上垂钓用的,全长八米左右的游艇。停靠在船港中,钥匙就在船上。
应该是起航前遇到了些麻烦。船体的前后泊船绳索中,船头的绳索被取下了,漂浮船前方摇曳着。但看不到持有者的踪影。
掌舵座位设置在顶层,透明的门打开着,被风雨吹动。里面有个台阶,连接到甲板下的客舱。
方向盘是圆形的,掌舵席的形状有点像小车相似。向左移动杠杆,导航,闲置的无线通讯机。
只能从几个排列着的按钮的标志来想象他的用途,燃料计,转速计和液压计是很容易理解的。启动只需要转动发动机上的钥匙,意外地简单。
确认发动机能用之后,雄介从水上商店找到救生衣和小型船舶说明书,花两天尝试怎么操纵。
驾驶技术练习的可以了。换档杆,前进、后退的速度调整,方向的控制都还行。要转弯的时候船尾的螺旋会偏向外侧,所以离岸远点就不会碰上了。
靠岸最难的。
船停留在一处。
速度慢的话,,舵就不起作用了。要控制船就会感到很困难,如果不用绳索套住停泊柱。风会把船吹动,慢慢地远离岸边。横向驶船推进器也有,不过,不太好用。
船的侧面与岸撞击着,希望不要受伤,几个充气垫一样的缓冲材料挂在船边。
停泊的练习结束,绳索捆法很麻烦,适当地绑着就算了。
靠岸苦战的同时,身上被雨淋湿了。
在附近的海上商店里过了一夜,河水终于退了,终于可以出发了。
“恩……这?”
雄介看着水面上扔下的救生衣自言自语道。
还是冬天,水很冷,现在游泳,穿救生衣也会淹死的吧。
流动的水流上漂浮着各种各样水浸和鼓起的垃圾。
除燃料外,维护用的工具和装备也准备了。事先把从服装店,杂货店收集到的东西塞满行李舱的客舱。
渔船左舷装备着钓鱼用的支架杆,上面还有些钓竿。野外中心也有河流,钓竿还是有用的。
最后,把摩托车搬上甲板盖上塑料布防水,用绳索固定。
现在准备完毕了。
解开停泊船绳索。
“加油”
进入掌舵舱,关上门,雄介坐在了座位上。
视野离水面很接近。所以感觉比岸上低相当多。
旋转钥匙开关发动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等发动机室换了气,完成了预热运转。
一边用右手把着方向盘,一边用左手把换挡手柄向前打倒,慢慢的从海岸线离开。
慢速移动到河流的中央,然后加快速度。
改变方向带来了船体倾斜的感觉,摩托车也倾斜了。船头拨开波浪前进着。河很宽广,也没有其他船只。这样可以提高速度和船体的稳定性。
然后
穿过大桥时注意不要撞到左右桥墩。
船行驶中,欣赏着后面渐渐流逝的景色,雄介嘟哝了下。
“不错的船,但运东西有困难……”
娱乐用的游览船,游玩正合适,但不能放太多行李。
人和物资都转移的话,恐怕需要几十个往返来回才可以吧。燃料消耗量大,所以需要大量的汽油了。
“水上巴士……有点意思?。水运路线先调查下比较好?”
总之,先回市政府再说。
经过数小时的航行后,到了工业区。
“……?那是……”
从远处看,有一艘运沙船样扁平的台船。
码头里停泊的都是又破又旧的拖船。几个旧轮胎代替缓冲材料挂在船两边。
“……应该还可以使用吧……”
开过去,靠近。
在空着船坞停下,绳子绑在树桩上,雄介沿着浮桥走过去。
小心翼翼的走在一米宽左右的狭小的浮桥,看着那艘台船。
“嗯……”
应该不太使用的样子,船被绳索紧紧地固定在岸边了。
长方形船面内侧的一段较低的地方,堆满了行李和砂土。
“这还能启动么……。感觉可以呢?”
走下看着去。
雄介突然停住了脚步。
“……”
台船之间的水面上有一个尸体漂浮着。
长发漂在水上,看不见脸。
在水面下衣服像海蜇一样悠闲地漂浮着。有一部分,被旁边的船底卡住了。
“……僵尸的尸体吗?”
如果是的话就罕见了。
僵尸怕水,也不知道会不会淹死。
也许是在哪里被淹死人,然后尸体漂在这了。
不太想触摸这东西,不过,在附近的台船上找了个棍子,弄翻尸体。
尸体几乎没有浮力,马上沉了下去。棒子的前端钩住衣服,拖到桥的旁边。
“……”
接近观察的尸体的样子,雄介不禁皱起眉头。
尸体的手腕被束缚着。
苍白恐怖,面无表情的女子的脸面向这边。水温低的缘故,腐败也几乎没有。
年轻的女人。白蜡般的青白小脸,在水面摇曳。
那张脸,一边雄介是沉思。
(……如果这就是僵尸了……)
手被绑住了很不寻常。
是人的尸体的话,绑住她的人去那里了。
(……等等啊)
这里是河流,有可能是从上游被冲下来的。马上就浮现出了市政府的事。
雄介赶紧回到船上,拿起无线通讯机的话筒。
操作方法和以前的无线通讯机大体相同。调整输出功率,把频率调到市政府的频道。
按下发送按钮。
“这里武村。谁听到了吗?”
距离虽然远,但平安的联络上了。
“——是的。白谷。武村先生吗?现在在哪里?请讲”
噪声混和着女人的声音传了回来。
是通讯班的首领,一个短发的女人。在会议室的查询会上见过。
调整下噪声抑制旋钮,雄介扶着麦克风接着说。
“在市政府的下游发现了条小船。我正在返航。那边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你那里有什么异常吗?”
听到这,雄介,沉思了下说道。
“啊……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个女人的尸体,想要确认一下。”
“尸体……呢?”
“还很漂亮了,是那边流来的呢?。仅此而已。”
“我知道了。我们会确认下全员的安全。”
“还有什么事么”
“啊。……老师,寂寞了。早点回家吧。”
“……”
“那么”
吃不消的雄介挂断了无线通讯。
“爱管闲事的吧……”
在厌烦的自言自语中,雄介放下了麦克风。
第二天。
到达市政府之前,雄介用无线电联络了下。
由于小船拖拽着台船的原因,一个人操作靠岸有些不可能。所以需要采购班人帮忙。
游览船用的小码头在市政府的下游,一块比较远的地方。
码头上已经有数人待命了。远处的道路上,停着几辆车的地方还有人守卫着。
虽然说,这一带的僵尸打扫过了,但并不能不保持警惕。
雄介在掌舵室依然握着方向盘,朝后面看,已确认台船的位置。
直接操作推进器,慢慢靠近码头。河流反相流动,绳索一下子就绷紧。
多次失败之后,终于距离缩短了。
待命的人员拉起台船上悬挂的绳索,停泊,固定。程序都是预先通过无线电商量好的。
“呼……”
船停泊好了,轻叹了口气。
发生意外的话台船随时都能脱离,早已经做好了剪断曳航绳的打算。停泊这样的大家伙大家从早上一直忙到过了中午
的时候。
雄介闭上眼睛,听着河水的流动的声音,台船停放在小船在后面。轮胎做的缓冲材料柔软的吸收着冲击。
甲板上,工藤用绳索把小船和台船固定在一起。
雄介举手道,
“谢了”
工藤吃惊地,我抬头仰望。
“这大家伙那里找到的……”
“这样的话一下子就可以了吧”
“是啊”
雄介在船上走着,锚已经放下。稍微固定了下,总比没有固定的好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一股视线,雄介抬起头来。
环顾四周,没有谁面向这边。大家都集中精力工作着。
(……什么啊?视线……啊,这算什么啊……)
像是在吵闹的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被打了个招呼似的。
那感觉就像这周围的噪声,都消失了一样的。
未知的危险感加剧了。
仔细的查看周围的建筑物。
河边的道路边,高楼密集。
什么影子都没有。
(心理作用……?不……)
这种视线非常熟悉。
这是窥探一般的视线。
“摩托车也要抬下去么。”
从后面响起了工藤的话,雄介看过去。
“……啊,啊啊。拜托了”
“船舱中也看了,巡洋舰?高船?。这样船的不怎么好操纵呢”
“如果只是运输。小船住人,应该没问题。”
“您的办法不错,好的。……啊,对了,医生吩咐过我了,让你到了之后马上就过去了”
“什么事?无线联络啊。”
“来吧?赶快把摩托车放下去!”
逗弄一样的声音。
雄介叹息了声,开动发动机赶回去了。
只出现一次的视线,已经完全消失了。
牧浦的办公室之一。里面很多人动转着,匆忙的气氛。
发现雄介,牧浦微微高兴的神态在脸上露出了,马上紧张的恢复到原来的表情。向旁边的人说一声,走出了房间。
就这样两个人走出走廊。
在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脚步,牧浦告诉了我,出现失踪者的事。
“……失踪?”
牧浦点了点头。
两人女人失踪了。
昨晚,确认全员安否时发现的。
“什么时候失踪的?配给的时间知道吧”
牧浦背靠墙壁,烦恼的开了口。
“……她们的名字……被从名册上划掉了……”
“……从名册上?”
“三天前,市政府内的集团变更了一次,不过,那个时候都能确认平安。……问题是这之后。”
野外中心移居之前,以新来的那些人作为迁移后的参考,但是那之后,两人就不知所宗。
牧浦咬嘴唇,
“名册也只是用草稿记录的,那上边的名字被划掉了。……实施过程中,那个集团被打散了。人数也被调整了……。查询过程中终于发现列表和人数不一致”
雄介沉思。
“……内部的人干的?”
“那……现在也还不知道。”
牧浦是吞吞吐吐,如果是单纯的记载失误的话,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真有人失踪啊,不祥的预感产生了。
浮尸的事,还有被人窥视的事。
“那个……武村先生看过遗体,能认出是失踪的人吗?”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是这个意思吧。
雄介苦笑着开了口。
“……无线电不是那么说过么,尸体的手被从后面捆着”
“……”
牧浦是沉默无言。
沉闷在空气中弥漫。
“……今后怎么办?”
“……现在,加强警备吧。……名册也要严格管理,但不知道往哪里调查起……总之,先收集信息吧。”
“……艰难的时候啊啊……”
雄介一边仰望着天花板,一边叹了口气。
市政府的屋顶是透风的,现在很冷。冷气从夹克上脖子的缝隙中吹入。
钢铁交错的屋顶上,雄介站在台子的架子上眺望着。
没有日光,但月光明亮。
从屋顶环顾四周。没有特别的异常,在桥头看守悠闲的聊天取乐着。
眺望着他们,雄介是陷入了沉思。
(白天的那种感觉……)
与敌意杀意不同,那是一种冰冷的视线。
无法理解的,空虚的视线。
雄介是想起了最近感觉到的那种视线。
是在大学校园里遇到的拥有智慧的僵尸们的视线。
(他们看到我了吗……?)
从市政府望向远处。
屋顶上能看清的地方,什么的迹象都没有……
(这次的失踪,和他们有关系吗……?不,那个是吗)
智慧僵尸中,外表正常的也存在。用衣服隐藏伤痕的话,
也许能潜入市政府。
但是,陌生人进入人大楼的话,马上就能认出来吧。保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而且,加上名单被篡改的事,僵尸潜入市政府可能性是很小的。
在校园里看见的智慧僵尸们,那对人类的仇恨是真实的。
那些家伙的话会用更激烈手法吧。
(但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袭击其他的人?只留下来监视我……。难道他们知道我的存在了吗?
数十人的智慧生命。
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不过,人数还是这边要多得多。路障,武器也齐全,袭击市政府他们会被全灭的。
威胁的话,大群的僵尸袭击比较管用吧。那样的话,市政府的人肯定会逃出去。
(还是……他们的目标是我?)
莫名其妙的成为猎物存在。
雄介非常苦恼。
想起白天被视线偷窥的感觉。
犹如水面上的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波纹一般的视线。
那是,我们同样的伙伴是否想要尝试的可能。
当时在那里的人当中,只有自己感觉到了异样反应
考虑到这里,雄介皱起眉头。
(我还是人类吧……)
举手掌眺望,慢慢握住手掌。
心脏在跳动着,血,是温暖的。
没错,我是活着的。
心中突然涌现一阵烦闷感。
雄介是停止走动,观察四周。
在远处,哀鸣声涌了过来。
现场,是西大楼的一层。
本来这里是新人的聚集地,但在集团规划中合并了,现在也不少人。
在一个黑暗的房间的窗边,一个男人上吊自杀了。
月光照耀在男人的身上。
附近已经有十多名群众聚集着。在门口提心吊胆地窥视着。
推开人群,雄介走了过去。
男人的脚下已有数人准备把身体取下来。
绳索从外壁的管道穿过窗户缠绕在男人的脖子上。打开窗户,有一双鞋子和折叠着的白色的信件。
正在辛苦解开绳索的男人向我搭讪。
“帮个忙”
“嗨,嗨,马上!”
来到窗户下,从腰上拔出了刀,把绳子割断。男人的身体坠落下来,粪便臭味扑鼻。
(为时已晚了……)
本来活生生的人突然没了的感觉。
警卫班的人赶来了。脚步声从走廊接近。打开风灯,地板上横躺了的男人。眼睛半睁着,嘴角微微开着。
上吊的男人是警卫班的人,好象是熟人,呻吟和自言自语泄漏出。
这时,牧浦到达了。
谁联系她了吧。还拿着出诊用的包。
牧浦双膝跪在男人的身边,手抚脖子查看心跳,然后用听诊器测心脏,翻开眼皮查看光的反应。
结果是马上就明白了。
牧浦低着头,什么也没有处理,慢吞吞地盖上衣服。
在这个场合,空气非常沉重。
该来的还是来了,这样的氛围会蔓延开来。
看不见未来的世界,自杀是不需要的理由。那个气氛变得暗淡了。
“老师……这就是那封信”
身边的男人,递过来死者的信。
牧浦收下了信开始阅读,不久之后,抬起了头。
周围的人投来疑问的视线,牧浦有点犹豫,
“……都是道歉的话。这和失踪了的两个女性有关的。”
“殉情……吗?”
“嗯……”
按牧浦的说法,名册的篡改是这个男子所为。
在没有希望的生活中,男人和女人做了一起死的约定,男人在最后关头恐怖的驱使下,背叛了约定逃跑了。后来,隐瞒名单篡改的事,在委员会的调查中被发现,被逼无奈只好自杀……这就是经过。
听了这些,
(……奇怪吗?恐惧了,逃跑了,到现在上吊了……。死人的心情挣扎过,不过,那样是符合逻辑的……)
雄介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牧浦的话。但朋友的死亡冲击很大,伤心的不会思考了。
雄介是勉勉强强开了口。
“那个,真是那样写的?”
那句话,聚集了周围的视线。
捏造遗书。
他杀吗,大家都有点担忧。
“那个……可是”
牧浦抬起头看向这边。
聪明的牧浦不会不注意到他杀的可能,不过就算是他杀,也不想把氛围搞的太糟糕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
四周的男人们的视线投过来,
“市厅来时有登记卡片啊。和那个笔迹对比下看看”。
警卫班中的两人,点头走出房间。
遗体也有人马上处理起来了。
雄介也帮忙清理,
(真讨厌这种感觉啊……)
这几天,已经有几个人死于非命和下落不明。
想起这些事,雄介
就一阵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