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人类的灵体之所以是和生前近似的样貌,正说明了人类本身的混乱。
但这些记忆数据化的人类,已经丧失了这种“记错了”的权利。
他们过去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彻底凝固,记录在案。除非外力修改,否则都将永恒不变。他们的灵体并非是人形,而是如同魔神一样的光辉球体。
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新人类的灵体即使互相纠缠、融为一体,也能随时再度分离,维持之前的形状、保持自我。而光球和光球一旦接触,就会互相吸引,变成一个更大的光球。
这已经不再是灵体。
而是“资讯混合物”。
这不能说他们落后于时代,成为了怪物。四十二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他们可能是另外一条进化树上的生命。
——资讯论。
同样依靠来自止境的力量,却并非是从中提取源源不竭的能源,得到“灵能”这种能量化的信息。而是将所持有的信息物质化,成为能在物质界无需载体独立存在的“资讯体”。
而地球的确存在一个资讯生命体。
那就是郑复本身。
这是进化的另一条路。
如果说灵能学说是自一而万,从虚无中创造万物的永动机;那么资讯论就是万物归一,吞噬一切物质和资讯完善自身的“造物机关”。
毫无疑问,这是与如今的黄金种截然相反的道路。
最现实的情况就是,他们的灵体无法被心灵巨塔吸纳。因为在他们死去的瞬间,他们的球形灵体就会作为养料而被比他们高出至少一两级的“进化体”——郑复所吞噬。
这意味着,在心灵巨塔建成的瞬间,有一百八十万人永远失去了获得永生的可能性。
虽然四十二并非是记忆盒技术的开创者,也从来没有推广过这项技术,甚至他自己都能算是半个受害者……但在四十二看来,他能阻止却没有阻止,没有明示其中可能蕴藏的危险性,那么这就是属于他的罪过。
“父亲一直都是如此。”
阿巴顿的语气近乎憎恶:“他总是将一切罪过归结于自身——我一直认为这是父亲的一种傲慢。”
“……如果我理解的不错,这是撒旦在批评耶稣的傲慢?”
这种奇妙的反差,几乎让加百列笑出了声。
“是的,”阿巴顿却是爽快的点了点头,“我一直认为,这是一种仅能存在于神明身上的傲慢。
“认为这世间存在不幸,并非是世界本身错了,而是自己还做的不够。这种思想的前提,就像是‘如果自己足够努力,就可以根绝一切苦痛’一般。”
阿巴顿缓缓说道:“但父亲他只是人类而已。他只是一介凡人,一个会骄傲,会自大,会失败,会犯错,有喜怒哀乐的凡人。他不能成为人类肆意使用的愿望机……至少不应当。”
就在这一瞬间,加百列奇妙的从少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忧郁和悲哀。它们一闪而逝,就像是错觉一样。
“所以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确是一位狱卒。”
阿巴顿总结道:“但我看守的并非是‘无法转生复活的月球人’,而是被凡人的愿望所束缚的父亲。这些月球人没有灭亡,就代表父亲的过错永远存在;这些月球人们不再犯下大错,就代表父亲的过错并不严重。他不该是神明,也不该是恶魔……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为我们解决这一困境,让父亲从‘记忆盒’事件所牵扯的两百万人命的纠缠中脱身出来。
“是的,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了。除了与他没有任何直接利益关系,也不需要遵从他的意志而行动的新人类之外,属于父亲势力中的任何魔神插手解决由月球人造成的恶**件,都只能让父亲更加痛苦,被束缚的更深。
“只有你,能解开他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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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最伟大的牺牲
事到如今,加百列终于完全理解了这一任务的本质。
她所肩负着的责任,并非只是查明真相、找出那些在月球都市中藏起来的隐行者那么简单。而隐行者的危害,也不仅仅只是破坏至圣至善之道这么简单。
他们仅仅只是存在,就是对新时代的否定、对郑复的质疑。
与之前的世代不同——
昔日那些曾经拥护上一世的郑复,却最终变得顽固悖逆,落后于时代的神明、祭司、王和贵族们,都已经被郑复一个一个的处理掉了。
他每一世回到人间,首要的使命都是为了纠正自己不在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产生的那些偏离。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然而到了现在,郑复才终于理解,为什么之前系统——或者说黄昏种“既定之奇迹”,会让自己跳过几百年的时间,直接降临到陌生的未来。
如果他一直存活于世,那么以他在任务结尾时的庞大影响力,一言一行足以轻易改变一个时代。换言之,就是世上没有人可以悖逆他。一切改变、所有的创新与势力,都将直接或间接来自他的影响。
既然都出自于他……那么他如何才能意识到,自己究竟有没有偏离初心?他如何才能狠下心来,把自己亲手缔造的帝国毁灭?又要毁灭到什么程度,才能保证这一
思想的彻底根绝?
就像是父母不舍得对自己的孩子下狠手一样。若是他亲眼看到、甚至是亲手促成那些旧时代的势力发展成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