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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叫醒北堂露,托辞道:「露儿,我想起有要事待办,咱们先回去吧!」
北堂露见他神色匆忙,额泛汗水,误以为真有急事,便命人转告母亲一声,随他离开。
好不容易逃出北堂世家,慕容熙稍微松了口气,回到家中,他仍感到心虚难定,便一头扎入书房,不见外人。
忽然传来敲门声,慕容熙烦躁地问道:「谁?」
「我!」
一个清脆而又冷沉的声音响起,吓得他险些没从椅子上掉下来。
忐忑不安地打开大门,只见杜娇满面寒霜地站在外头,俏脸铁青地瞪着他。
慕容熙暗叫不妙,他谁都能瞒,唯独瞒不过这与自己共用一命的杜娇。
杜娇一改往日泼辣,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良久吐出一个词:「人渣!」
说罢扭头便走,慕容熙心中有愧,连忙去追,杜娇回身便是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道:「你再敢过来,信不信我告诉北堂姐姐!」
慕容熙脸蛋火辣辣的,不敢多言,苦叹数声,只得看着杜娇远去。
第04回《血染紫衣》
靳紫衣从火焰神山离开后,折返儒门总坛,准备将手头琐事全部交给后续者,交托之时,忽闻弟子来报:「师父,宗阁主和尹楼主来访!」
靳紫衣忙请人进来:「两位师兄驾到,有失远迎!」
三人到客厅饮茶详谈。
尹方犀道:「师弟,这段日子你去哪里了,为兄着实想念!」
靳紫衣道:「小弟有些私事待办,而且也厌倦了江湖风雨,便去寻了个避世之地。」
宗逸逍道:「现在天下初定,许多事情仍需师弟把持!」
靳紫衣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小弟是时候卸下重担了!」尹方犀道:「既然师弟去意已决,吾等也不便强留,愚兄楼内偶得数卷古籍,想请师弟前去一观!」
靳紫衣道:「求之不得。」
进入雨卷楼藏书阁,尹方犀取出一个锦盒,里边装一卷羊皮书,靳紫衣拿起翻阅,不由得露出惊喜神色,道:「太易天髓经!」
尹方犀点头道:「然也!除此之外,还有太初、太素、太极、太始等四卷真藏,可惜内容皆是太荒古篆,甚是难解!」
靳紫衣道:「传闻先天五太真藏早已失传,似乎还是太荒大战之时被魔界烧毁!」
尹方犀道:「当初魔界并未毁掉这五卷真藏,而是偷偷私藏起来,如今魔界投降朝廷,是吾托元鼎向皇上索来的。」
靳紫衣喜看书,如今得见如此珍品,读得如痴如醉,爱不释手!尹方犀道:「靳师弟若是喜爱,我这便命人给你手抄一份予赠你,也算是临行饯礼!」
靳紫衣感激道:「多谢师兄!」
尹方犀转身离开藏书阁,走过一个书架时,忽然有本书掉了下来,他不耐烦地蹙了蹙眉,翻手一巴掌便将落书打开。
靳紫衣见状,心中生出一丝疑虑和陌生,以尹方犀的修为完全可以轻巧接下落书,但他却选择了拍开,按理来说儒家子弟读书识理,虽不敢说爱书如命,但也不至于这般轻贱书籍。
待夜色降临,宗逸逍备下酒宴。
宗逸逍向靳紫衣举杯:「靳师弟,这杯酒敬你!」
靳紫衣举杯回敬,双方互相斟饮,畅谈甚欢。
就在此时,外边传来弟子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弟子慌张地跑了进来:「报——朝廷传来消息……」
被打断酒兴,宗逸逍脸生愠色,猛地甩杯在地,哼道:「乱唤什么?没瞧见吾正在招待靳院主吗?」
那弟子惊得不敢说话,宗逸逍怒气未平,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弟子怯懦地退了出去。
靳紫衣道:「师兄,何须这般动怒,说不定真有急事禀报呢?」
宗逸逍哼道:「这帮酒囊饭袋,一点小事都慌慌张张,不必理会他们,咱们仨兄弟继续畅饮!」
宴席结束,靳紫衣走出沧海阁,寻来方才那个弟子问话:「你方才究竟有何事要禀报宗阁主,你不妨同吾直言,我替你转达亦可!」
弟子说道:「多谢师叔,朝廷传来消息,发现光明业火在玉京外燃起!」
靳紫衣顿时一愣,面色凝重道:「此事吾以知晓,这便替你转达。」
如此重大之事,宗逸逍居然不闻不问,只求畅饮美酒,这确实不似他往日作风。
靳紫衣心存疑虑,但不便明说,于是假意先离开儒门总坛,待子夜过后,换了身夜行衣又悄悄折返。
尹方犀对书卷的动作、宗逸逍责骂弟子的脾气,都叫他暗暗生奇。
他对于儒门三脉的排布十分熟悉,再加上修为深厚,很轻易地潜入其中,奇怪的是沧海阁内外竟无守卫弟子,似乎都被调往其他地方。
靳紫衣悄然隐匿周身气息,靠近宗逸逍书房时,看见尹方犀从另一侧走来,他不敢大意,便保持着距离,远远躲开。
尹方犀朝两边左右眺望,甚是警惕,确认无误后才进入书房。
靳紫衣看得奇怪,虽说儒门三脉和好,但尹方犀何时跟宗逸逍如此亲近了?
待尹方犀进入后,屋内响起宗逸逍的声音:「尹师弟,你来了……少主已等候多时!」
少主?靳紫衣暗吃一惊,宗逸逍口中的少主又是何人?虽然万般狐疑,但屋内却陷入一片静默,没有半点声音。
「深夜聚首,绝不可能一言不发!」
靳紫衣暗想道:「定是担忧被人窃听,所以改为传音入密或者神念交流!」
靳紫衣思索该如何进一步窥探书房内的状况,这时一个奉茶童子走来,他心中一喜:「这童
子来得正是时候!」
于是将一缕神念分出,缠绕在童子身上,这方法正是他在修炼分灵保命秘术时悟出来的,借着纯阳童子之身来寄托神念,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技巧跟鬼上身十分相似,不同的是,鬼上身乃阴物寄于阳体,而靳紫衣则是以阳附阳,这名奉茶童子尚是童男之体,而靳紫衣亦是未近女色,其神念正好可以跟着童子契合,藉此方法或许能瞒过两大破虚高手。
随着童子进入书房,靳紫衣顿时大吃一惊,屋内除了宗、尹二人之外,竟然还有当今国舅——侯战戈!三人都是一言不发,显然是以神念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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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紫衣忖道「这国舅也算是不凡高手,即便有什么事要交流,只需动用神念,也能在千里之外谈话,居然还要以见面的方式进行交谈,可见此事极为重大和秘密!」
神念交流虽然避免了留下痕迹,但也并非万无一失,从某种程度来说,远距离的神念交流就相当于在两地传递信件,仍可能被他人在半路拦截,取得机密,比如像鹭明鸾这等精神力高手,一旦她锁定了目标,即便是破虚高手间的交流依旧能从中窃取讯息,但近距离的神念交流便将这个可能性降到最低,所以靳紫衣才敢断言这三人所谈之事十分机密。
童子将香茗奉上后,尹方犀忽然伸指点向其眉心,靳紫衣大惊,这手法这分明是要消除童子的记忆。
连记忆都要消除,这究竟又多大隐情啊!惊叹之余,他已然察觉失策,一旦尹方犀的手指触及童子,那么定会发觉自己的神念。
就在他刚泛起撤回神念的想法,却是为时已晚。
尹方犀脸色大变,喝道:「有人偷听!」
随即便是一掌拍出,掌劲直接穿透小童灵台,将靳紫衣的神念连同小童的魂魄一并拍散。
小童当场毙命,靳紫衣同时吐血,他见尹方犀为了保密竟然下如此狠手杀人,连魂魄都击溃,那还敢久留,忍着伤痛抽身离开。
尚未走出几步,便感到身后热浪涌来,靳紫衣回头看去竟是尹方犀挟怒追杀:「鼠辈,还不快束手就擒!」
靳紫衣气灌双足,豁尽功体以作逃走,整个人宛若飞光掠霞,快得无影无踪。
尹方犀双掌交叠,纳劲转气,引得四周气流乱窜,牵制住靳紫衣的行动。
宗逸逍也同时杀来,厉掌催化,劲若奔雷,这一出手可谓是招招藏杀,不留余地,势要取下来人性命,有悖儒家仁义之风。
靳紫衣不由一阵心寒,电光火石间已有脱身良策:「虽有极大风险,但这也是唯一机会!」
于是他将紫阳真元内敛,藏于气海,回身出掌接招,仅靠肉身和基础招式抵挡。
双掌相印,宗逸逍浑厚的紫阳真火滚滚烧来,靳紫衣如坠入炼狱火海,只觉得五脏六腑、筋骨血脉都要化成灰烬。
他强忍内外灼痛,施展藏虚浩然劲,将火劲压入丹田,当初孟轲便是以此密招吸纳煌天摩耶的烈劲,从而能在短时间内越级挑战。
招式一出,宗、尹二人立即认出来历,靳紫衣仍抱存最后一丝奢望,开口叫道:「是我!」
两人闻言之后,表情更是狰狞,尤其是尹方犀,眼绽凶光,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
说话间再攒一掌,靳紫衣压住内息,双掌飘忽交叠,在身前布下层层掌印,每一掌力道都不强,但却胜在一掌接一掌,柔劲一层叠一层,正是儒宗化劲绝式——阳关云海式,其诀窍在于劲力叠成柔韧无比的防御网,跟道门的太极盘丝手有异曲同工之妙。
柔劲卸力,靳紫衣勉强挡住尹方犀的厉掌,开口道:「同门多年,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尹方犀喝道:「若你当真退隐避世,尚且能存一命,当你又去而折返,怪不得我狠心了!」
靳紫衣道:「可是跟那个姓候的有关?」
尹方犀冷哼一声,提元运招,施展浩然无量掌,此招乃是尹方犀所学的第二掌法,威力仅逊于霹雳神掌,阳刚掌势一蹉而就,强行打破柔劲气墙。
靳紫衣心痛如绞,面对这犀利掌法,他也只得施展最强招式抵御,掌心转出紫阳烈火,火劲聚成气团,凝而不散,正是纯阳小霹雳,曾经的杀敌绝式,如今面对根基更强的破虚高手,靳紫衣也仅仅依靠此掌法守住阵脚。
尹方犀一掌接一掌地拍下,靳紫衣双手的紫色火球便轮番迎击,紫色火舌四下乱窜,几个起落间便将半个沧海阁烧成灰烬,火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将阁楼后边的海水烧得沸腾,鱼虾走避,浪涛咆哮。
两人虽打得激烈,但过招也不过数息间,这时侯战戈已经奔来,面带怒色道:「你们是想闹得人人皆知?还不快解决他!」
这一声令下,尹方犀眉色倏变,掌法更添凛冽
,宗逸逍已欺身杀到靳紫衣左翼,一招三山五岳掌横扫而来。
靳紫衣叫苦不迭,左右开弓,两团小霹雳火劲分别迎五岳、战无量。
三名同门,四只厉掌,在此刻谱写一曲手足相残之悲歌。
只见霹雳火灭,紫衣染血,魂飞魄散!沧海阁的打斗声立即引来巡夜弟子,然而此刻靳紫衣早已形神俱灭。
而侯战戈也适时藏匿起来,消失之前更以神念传讯,交托两人如何应答。
到来后的弟子们只是看见残破的沧海阁和两脉主事,他们纷纷开口询问。
宗逸逍沉声道:「适才有一施展光明业火的贼人潜入,吾与尹楼主联手将他击退了,汝等需加强戒备,不可有失!」
尹方犀心想道:「反正当初主公施展光明业火时已被朝廷察觉,倒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将一切赖给沧释天,既能隐瞒真相,又能混淆视听,而且靳紫衣已经形神俱灭,死无对证!」
宗逸逍则暗自可惜:「靳紫衣也是人才,可惜准备不足,主公未能在场主持大局,若不然也不会白白浪费一个肉身。」
两人已经完全被心魔控制,丝毫不免同门旧情,只有冷血残酷。
关于光明业火的消息分别从朝廷和儒教总坛传出,各路人士都深信不疑,很快便已经传开,不少人都怀疑沧释天尚存于世,整个神州大地一片惶恐,全国各郡、武林各派都开始增加人手,严防死守,以应昊天卷土重来。
玄天府最先得知此事,风望尘立即通知龙辉,并同时派出雀影部刺探消息。
江南三十六郡也迅速进入戒严状态。
然而位处苏明的蜜饯天香楼生意越发火红,食客络绎不绝地登门品尝,这主要是因为在某一日江南王忽然赐下一块江南第一糕点的牌匾,使得天香茗糕更加闻名四海。
围着的人群外,忽然来了一道靓丽倩影,乃一名年轻少妇,其眉目如画,身段窈窕,外着绣蕊短袄,内承素兰长衫,下系云纹罗裙,脚踏雕花锦鞋,观其气质非富即贵。
少妇美则美矣,但却是眉头紧蹙,幽怨暗藏,在蜜饯天香楼附近徘徊的几个市井之徒见状,皆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