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处理。」祝英台将虎头鞋甩在篮子里,厉声
说道。她还当他是真的诚心悔过,原来也不过是更加精于算计罢了。
祝英台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即将临盆,她又能做什么?直接引产么?
她唤银心出去,自己在屋中静坐。
可笑,当真可笑,她将自己挟在禁锢里面,就怕自己因一时失言害得马家无
子嗣继承。
原来别人也不过是两手准备,若是孩子能平安降生,便去吃那药,若是她走
了,便再纳美蓄婢,怎么样都不亏~~真是好算计!
马文才回寝卧的时候,就发现屋内的气氛不对。
他没想过是消息走漏的原因,只当是祝英台怀着孕,最近气性有些大。他走
进搂住她的肩膀,忍不住亲了她的脸颊。
「英台,这几日可有不适?」
祝英台避开他的亲昵,盈盈水眸瞪着他的眼睛,好似要直视他的心里去。
马文才心中咯噔一下,接着桌上的茶水就朝他砸过来,他不闪不避地受着,
晋儒被茶水浸透,茶渍粘在衣服上,颇为狼狈。
「英台,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让乐南换壶茶过来。」
「马文才!」祝英台起身,「你有什么不好,是我不好,是我不识好歹!是
我可笑幼稚!」
「英台,到底怎么了?」马文才扶住她的胳膊,以防她摔倒。
「今日的药丸,味道不错吧,」祝英台咬牙掰着他囚在胳膊上的手指,「你
不是说,我什么时候想提和离都可以,我现在就要和离!写和离书吧,你我本就
不是一路人。」
「英台,你还怀着身孕,」马文才牙关都在打颤,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等
孩子生下来再说好不好?」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祝英台发狠地咬着他的肩膀,踢踹着他的腿,踢
了一会,终于平静下来。
「这个孩子,没有人比你我更清楚是怎么来的,」她似笑非笑地望着马文才,
推开他支在桌上喘着气,「孩子又如何,这是我的孩子,它也可以姓祝~~」
「英台,你别激动,我写~~」马文才抱起她到床榻休息,「你身子重,和
离书可以先写,等生完孩子,离开或者留下都随你,好不好?」
他喉头钝痛,是他最近太过安逸,没察觉被人听到他和护卫的谈话。
半月后,孩子足月降生。
祝英台在尼山书院修整一月,马文才鞍前马后伺候。
她在立冬的时候,带着银心,拿着和离书离开书院,孩子交由马文才照顾。
此后,她在山川间行走两年,期间与马文才书信往来,谈及的大多都是孩子
日常琐事,后行至颍川,遇老叟行舟湖海。
「小姑娘,你寻到自己的道了吗?」老叟笑呵呵地邀请她上船。
祝英台摇摇头。
想割舍,放不下孩子。
欲回头,放不过自己。
「可与老道说说。」老叟笑道。
祝英台将自己与马文才的纠葛说与他听,老叟听完狂笑于山野。
「那你回去,直接用剑给他捅两个窟窿,不就解气了,他肯定还会扶着剑刃
刺进去。」老叟放下钓竿。
「哪里会有这样的痴人?」祝英台反驳道。
老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祝英台招架不住,等船靠岸就迫不及待地跳上码头。
~~
祝英台离开尼山书院三年后,踏上回上虞的路。
孩子的三岁酒,她总得回去看看。
上虞府城热闹非凡,她坐在茶馆中听贩夫走卒说着城中趣事,其中一桩便是
太守家的公子把夫人祝氏气回了娘家,独留马公子带着孩子夜夜守空闺~~祝英
台听着躁耳,她有那么过分吗?明明就是马文才不对在先。
然后她就听见掀动帘子的声响,马文才抱着孩子站在茶室门口,温柔地试探。
「英台,你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