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6日
【第十九章】
回家路上母亲一言不发,连往常聒噪不已的青蛙都销声匿迹。
只有身下的破车尚在兀自呻吟,让我愈加羞愤难当。
母亲找到我时,我刚要穿裤子。
母亲如一缕清风,携来一片微凉的夜空,却被我的行为弄到发憷。
她转向我,就那么盯着,也不说话,好像是要确认我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甚是担忧,母亲别发现什么了。
好在小舅妈也来了,和我打了声招呼,我唯唯诺诺的回了讪笑,那样子相当滑稽。
我刚才的样子,母亲自然是不想让小舅妈知道,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所以母亲方就此作罢。
她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没有追问我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她在前,我在后。
她脚步似飞,我也只能亦步亦趋。
直到后来骑上车,驶上环城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在村西桥上,母亲兀地停了下来,清脆的嗓音蔓延至整个夜空,「你刚才在教室干啥了?啊?找你半天也没个人影,你就在教室里脱裤子?不知道丢人。」
我僵硬地倚在桥头,摩挲着石狮子,肿胀的目光飘忽不定。
月亮趴在水面上,我不由多瞧了两眼。
当一缕风拂过,水面荡起破碎的波纹时,微漾间竟有一种快意扩散开来。
和陈老师保证过不会和别人说她的事情,当然这也包括母亲。
我若是将事情抖落出去,保不准我自己的丑事也会被人知道,我只能听着母亲的呵斥,任她将气撒出来。
良久,母亲重又骑上车,我缓缓跟了上去。
到家洗漱完毕,刚要进自己房间,母亲叫住了我。
至今我记得灯光下那微颤的睫毛和一脸的不快。
我抬起眼皮,她就说,「看什么看,还有脸了?」
我垂下眼皮,她又说,「低什么头,认罪伏法呢?」
她这样子反而让我轻松了一下,说明母亲并不想将之前的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次我就饶了你,下次再发现你不成体统,你就别回家了。」
话说完毕,母亲就出去了。
糟糕的是,没几天后,我和人干架了。
虽然从小身体素质好,但我很少与人冲突。
然而那天,我却看到有人尾随邴婕,想不怀好意。
于是我就上去推了他一把,警告他小心点。
他貌似没有听进去,不仅反推回来,还指着我说,「小逼仔子,管的怪宽。」
于是我来了两拳,又跺了两脚。
他就趴到了地上。
时值晌午的时候,不远处的食堂人声鼎沸,我刚想过去吃饭,脑后就盖来一板砖。
都没看到人影,我就不知东南西北了。
在医务室紧急处理一下,我被送到了校外诊所。
刚缝完针母亲就赶来了。
她发丝轻垂,汗如雨下,砸到我身上简直振聋发聩。
在我茫然的目光中,她使劲捏着我的手叫着「林林」。
实在太过使劲,我只好答应了一声。
她总算松了口气。
据说板砖最容易把人搞成脑震荡,而后者的一种临床表现就是痴呆。
接下来就是输液,我斜靠在床上,感觉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母亲咨询过医生后就平静了许多,虽然还捏着我的手,但她说,「好了再跟你算账。」
说这话时她手心都是汗,丰满的胸部把衬衣撑开一条缝,似有股热气从中溢出,持续地冲击着我的脑门。
我赶紧闭上了眼。
在气态的酒精海洋中,伤口随着母亲的脉搏轻轻跳动。
后来就不跳了。
再后来伤口又跳了起来,隐隐作痛。
我睁开眼时发现下体直噘噘的。
输液室的门轻掩。
也不知哪来的风,窗帘四下飞舞。
母亲就坐在窗外,与陈老师闲聊着,声音轻柔却清晰。
起初她们说着工资待遇,后来就谈到了我。
陈老师像是故意提我,「你儿子真厉害,听说是有人对学校哪个女生不怀好意,他就把人打了,所以才会有人找过来报复。」
母亲愣了一下。
陈老师说,「真的,林林这孩子肯定早熟,八成是瞒着你早恋了,也不知道他是看上了哪个女的。」
说着她还吃吃地笑了起来。
我刚要喊母亲下床尿尿,母亲却开口了,「这也不太可能啊,我没发现他和谁来往啊……」
母亲微微皱眉,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有一次晚上,就是上次看电影,我发现他在教室里脱裤子,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挺让人担心的。」
我明显感觉到陈老师身体抖了一下,不过母亲却只顾说话没有发现陈老师的反常。
陈老师手捧着脸,缓解了一下情绪,然后也
压低声音说,「哎,青春期的男孩子都这样,林林一看就是早熟的典型,说不定他当时在弄那个……」
说着她伸手居然还比划了一下,这让人有点大跌眼镜。
母亲拍拍陈老师肩膀,说话微微有些不满,「别瞎说,林林才多大,他就会自——」
身位母亲,另一个字她愣是没说出口。
透过玻璃我能看到母亲低着头,脑后乌亮的发髻一颤一颤的,很好看。
母亲唏嘘了一下,陈老师攀上母亲肩头,声音更低了,「我听林林小舅妈说,这孩子恋母的很。我看他经常跟在你后面,对你的背影小眼放光,你说林林这孩子,该不会连你的主意都敢打吧?」
「我是他妈!说啥呢,你个死婆娘。」
两人扭在一起,吃吃地笑。
母亲和陈老师都是漂亮的美妇,两人扭在一起,花花绿绿的衣服随着外面的风和手里的动作变得招展起来,竟而会不时露出一抹抹白花花的肉,看的人心荡神驰。
尤其是母亲,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到什么,上次王阿姨过来,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她的脸上有些不易察觉的的绯红,这让我的鸡鸡更加发硬,直想尿尿。
「尿尿!」
我梗着脖子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也许是用力过猛,妈的还挺痛的。
我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龟儿子打的我,但到现在我也没清楚是谁,那个先被我打的人是个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反正下次见到他,我一定会让他好看。
母亲和陈老师停止了吃笑,都过来了,母亲调整好了,陈老师的脸变得红了起来。
她不太好意思看向我,但母亲在跟前呢,她又不得不说些什么,便如常的说,「林林醒了啊,你没事吧,先好好休息要紧,上课的事情就别管了。」
我没啃声,任母亲扶着我,到了后面的厕所里。
进来后我真是日了他妈的,怎么受伤的不是双手,偏偏是脑门,这手既然还能动作,母亲把我扶到里头后,拍拍我就出去了。
当然她人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外面,和我隔了一道墙。
旧时的厕所,都有旁边开一个小孔的习惯,隔着小孔,能看到母亲背对着墙站在那里。
她的腰身风韵、臀部浑圆,背影都那么诱人。
我看了几眼,伸手将鸡鸡解放了出来,母亲还在外面,这根坏东西居然半抬首耀武扬威的。
我捏住了肉茎往下压,然后使劲的滋尿,故意把声音弄的大大的。
等尿放完了,我又闭上了眼,幻想着四下无人,然后母亲扶着我的鸡鸡,舔我的肉棒,把尿都舔干净了,还问我想不想和她干炮……「好了没?」
母亲不耐烦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小孔里,我一睁眼就看到母亲在瞪着我,吓得我猛地提上了裤子,赶紧走了出来。
那个傍晚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闷声不吭。
母亲则不时回头甩出只言片语。
她说,「你小舅妈下午来过了,还有赵老师,你瞧赵老师对你多好,别老跟人过不去。」
她说,「你饿不饿,想吃点啥?」
她说,「有些帐等好了再给你算,趁还能乐呵偷着乐呵去吧。」
然而晚饭时,神使鬼差地,我就提到了陈老师。
我说,「听说陈老师和地中海走的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母亲正给我盛着鱼汤,眼都没抬,「什么真的不真的,你想说什么?」
我敲着筷子,「我想说,他俩会不会有一腿啊?」
母亲把鱼汤递给我,「嗯?」
了一声。
等她给自己盛好汤坐下来时,终于开口了,「有些事儿本想过段时间再说,瞧这情形还是趁这当儿掰清楚得了。都这时候了,严林你就一门心思放到书本上,别老钻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叫有一腿?人家都是有家室的人,你这话要是在外面说保不准会闹出什么事情来,我看你真是越来越没个约束,越来越胆大了。」
母亲这样说,是因为她不知道真实情况。
我抬起头,置若罔闻,而是抓住她的头一句话不放,「啥乱七八糟的?」
母亲说,「你自己清楚。」
我一字一顿,「我不清楚。」
母亲放下勺子,「现在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清楚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就垂下了头。
而母亲还在继续,「不止一个老师提醒过我了。上次说你还不承认,这次打架,也是因为这个吧?」
我埋头把鱼汤喝得一干二净。
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头在呼呼膨胀。
母亲伸手接碗时,我盯着她说,「我自己来。」
我费力地晃了晃脑袋,它已经有两层楼那么高了。
奶奶是个忧伤的人。
对她而言,如果整个九八年尚能有一件好事,大概就是天上掉下个表亲戚。
这样说,她老人家肯定会白我一眼,「亲戚就该多走动,来往多自然就熟稔了,毕竟血浓于水嘛。」
奶奶的表姨比她要小上好多岁,刚从北京回来。
按她闺女的说法,这位表姨屁股还没坐稳就开
始念叨她的外甥女,非要接奶奶过去住几天不可。
爷爷自然一块去。
奶奶的这位远房表妹看起来三十出头,印象中有娃娃脸,硕大的屁股把套裙撑得都要裂开。
她丈夫理所当然是个瘦猴,戴个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
据母亲说此人曾是我们学校老师,还教过我地理。
但我死活想不起来。
之后没几天——我记得头上都还没拆线——我们到平阳作中招应试能力测验。
其实也就是配合教育厅做个摸底,回报嘛,分给参与单位几个省重点高中免试指标。
与试人员丑名其曰「种子队」,囊括每班前十名,共八十人。
原计划去三天,不想临时有变,分成文理科分别测。
第二天下午就让我们第一组先行打道回府了。
大巴车上跑得飞快,到学校将近四点半,老师嘱咐我们好好休息一晚,第二天要照常上课。
我到车棚取了车,就往家里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