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女孩儿痛苦仿佛缓解了些,缓缓跪伏虚空,正抽搭着肩膀嘤嘤哭
泣,水光涟涟的一双大眼里满是哀求之色。
「她在求谁?不会是我吧?」岳航可见不得女孩儿这副模样,心里就想要她
立起身来高高兴兴玩耍。
不想女孩儿好像明白他的心思,立刻直起身子,把双手背到臀后,倒像是弟
子见了师傅般恭恭敬敬。
「咦?她能懂得我的心思嘛?」岳航惊奇不已,心里试探想到:「你快笑笑
啊,这般委委屈屈的可真叫人心疼呢!」。
女孩儿果然听话,咧嘴轻笑几声,只是哭丧个脸愣挤出的笑容可不甚美观.
岳航倒十分满意,当下又摆弄她做了好多动作,女孩儿无有违逆,听话极了。
正玩的不亦乐乎,忽觉一阵耀眼强光闪过,原本昏暗的空间裂开碗口般大小
的裂缝,其内阴风肆虐,涡流倒卷,阵阵强绝的吸力抽的岳航打着旋儿飞往缺口。
涡流内的刺骨冰寒好如跗骨之蛆,丝缕侵入经脉,扰得岳航气血翻腾,强烈
的眩晕使他越来越恐惧,闭目忍耐良久,终于「啊」的一声惨叫出来,等到再次
开眼,刚才的奇景以及听话的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
岳航四处打量,身边的颜水色正搂着凌小初查看情况,她如柳弯眉终于舒展
开来,更添几分秀色。凌小初脸色虽还有些青黑,但较之刚才已有了很大的改观,
想来应该没有大碍了。
颜水色转过头来感激地望了岳航一眼「公子领悟的真快呢,一下就成功了。」
缓缓扶正凌小初身子,双掌抵于她脊背之后幽幽说道「我先化去她体内余毒,
然后再给公子化毒,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嗯,好的。」岳航本想回答的干脆些,谁知声音发出来却微如蚊蚋,这才
觉出自己浑身乏力,想要动下都十分困难,赶忙运气内视,筋脉内好像有些冰寒
杂质正在蔓延,这才明了,原来是摄魂砂在捣鬼。
那些寒流不受控制的穿行全身筋脉,正一点一滴的侵蚀神智。岳航头脑一阵
模糊,忽觉胸口火烧一般疼痛,一股赤如岩浆的热流自膻中奔涌而出,瞬间冲刷
全身气脉,绝强的力道撑的他筋脉欲断,原本驻留在窍穴内的劲力与之一触立时
崩溃,做不得丝毫抵抗。
岳航痛不欲生,本想嘶声惨叫,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着眼睛咬牙苦忍。
颜水色运转长生气劲为凌小初拔毒,不一会儿已把毒除个七七八八,扶着女
孩儿趟在案上,正打算回身为岳航驱毒,却见他面如彤云,汉如豆撒,原本有棱
有角的衣袍已给水汽蒸的松垮贴在身上,碎玉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唇角血津隐现,
瞧来痛苦非常。当下一惊,以为发生毒变,赶忙窜了过去,也顾不得男女有别,
一把将他搂在怀里,仔细探查脉搏。
只觉男儿身子烧如火炭,触得久了竟生出难以抵挡的感觉,正要躲了开去,
撂了他手腕时却不小心在他腹部碰到一处更加炽热之物,做尖棒状,恍如活物一
般不住点动。
盯着那怪家伙半晌,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颜水色暗自疑惑「难道是什么
毒物侵袭嘛?」情况危及不敢迟疑,扯了半幅水袖裹在手上,一下捉住了那根棒
棒头部。
「这是什么东西?力道好大啊!」那事物粗如婴臂,颜水色单手捉拿有些吃
力,竟给它带的连连颤抖,不一会儿就出得一身香汉. 用力拉拔几下,却难撼动
分毫,更别说将之除去,这可急坏了她,赶忙又添了只柔荑,狠狠掐住棒身,将
它直立拉起,这才看清它根源所在。
颜水色瞪着眼睛反应片刻,蓦地一声惊叫,仓惶躲个老远. 原来她拿的不是
别物,正是岳航常常以之糟蹋女儿的宝贝。颜水色未出闺阁,对这些东西不甚了
了,今次竟用手去碰男儿哪儿,早给羞的抬不起头,哪儿还顾得了男儿死活,只
背过身去烧脸急喘。
岳航给烧糊涂了,刚才的艳事可是一无所知。体内热流遁着经脉穿行一会儿
也不再肆虐,犹如百川归海一般急速涌回膻中,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他缓缓回
过神来,却觉刚才真想死过一次,那种连血液也给蒸腾干凈的恐怖感觉仍然历历
在目,不禁冷汗涔涔,心里暗想:「我身子里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竟然这般
折磨人。」乜见远处正害羞不已的颜水色,发声问道:「水……水色公主你怎么
了?那女孩儿的毒伤治好了么?」
听了男儿声音,颜水色颤身回神,深吸口气缓缓转过头来,貌似平淡地答道
:「已经无碍了,我来给公子驱毒吧!」说罢莲步轻摇,盘坐岳航身后,探出双
掌抵在他脊背之上「公子刚才怎么了,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身子就像着了火,都把我烧晕过去了,不过这会儿好
多了。」岳航答道。
颜水色也没在追问,默默运转长生真气为他驱毒。过得片刻,她忽然轻「咦」
一声,收手皱眉轻声自语:「奇怪!当真奇怪……」「怎么奇怪了?」
岳航转过身来,舒适的舒展舒展筋骨,却觉身子暖洋洋的,全身筋脉前所未
有的顺畅,竟有许多以前真气没有到达过的细微脉络如今也生机盎然,哪儿有半
点中毒征兆「咦!果然奇怪呢!我体内的毒没有了。」
颜水色思索片刻,淡淡一笑「原来公子可以自行化毒呢,害得水色还来担心
你。」
「这……这真是我自己化去的?」岳航仍有些不可思议,下得案来活动一番,
果然和平常一样生龙活虎,没半点滞涩,当下放心,对颜水色说道:「既然如此,
那我们去帮忙退敌吧」
颜水色抬头看看屋顶形势,起身应了一声,即便寻来两柄长剑,分给岳航一
柄道:「你可要小心啊,别再像刚才一样掉下来了!」促狭盯了他一眼,纵身飘
上殿顶。
岳航烧脸一怔,随后跟上,这次好运些,并没有暗器偷袭,赶紧找处稳妥之
地站稳脚跟,暗自寻觅战机. 此时董书蝶正与许子横近身缠斗,她双刃上下翻飞,
角度刁钻古怪,直打的许子横连连躲闪,却怎地也脱不出双刃纠缠.
岳航拍手叫好,也不忘逞英雄,怪啸一声,挥剑砍翻两个正专心投放暗器的
黒鸦,然后直奔苦战中的柳仙钏而去。这些黒鸦军四肢皆佩戴锋利刚爪,可谓攻
守兼备,而且不时投放暗器,不易抵挡,柳仙钏支持良久,此刻已是遍体鳞伤,
幸好他剑术精纯,仍然勇如猛虎,挡者披靡。
「柳师兄,我来助你」颜水色轻喝一声,长剑如匹虹赤炼,挥洒攻了过去,
瞬间分开一条血路,与柳仙钏会在一处,两人肩背相依,配合无间,渐渐稳住阵
脚.
岳航刚冲前几步,却被漫天飞舞的暗器逼退原地,不禁气结「人家打的热火
朝天的,自己却只能窝在一角,当真窝囊」嘟嘴砍翻一个正欲偷袭的黑鸦,扫视
四周,暗暗奇怪:「怎地不见陆兄身影,刚才还见他大显神威的。」
「不管了,柳兄那里人多我过不去,不如去给蝶姐姐帮忙,她那里可就一个
姓许的怪人」岳航打定主意,小心躲开飞来暗器,移步靠近董书蝶方向。等到靠
得差不多近了,暗自埋伏一边等待时机.
许子横用得一条黑索,近身舞动起来威力颇大,董书蝶既要防他辣手,又要
阻他发暗器,确实战的辛苦。岳航蓄势良久,终于寻到一个机会。此时他正背对
自己,空门大开,当下发动血月遁影,身子倏地飙射而出,眨眼已到许子横身后
寸许,然后冷月幽光猝然刺出,直取许子横后心。
许子横只觉身后红光大涨,紧接着一抹凉意已投射后心窝上,暗道不好,肋
后铁翅蓦地倒张翻卷,身体四肢全都缩入铁翅之内,紧接着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岳航这两式剑招连发已相当纯熟,本以为会一击而中,谁知剑尖一触之下竟
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一股螺旋劲力传过剑身,扯着他跌飞老远. 着地
处正逢突起尖石,直咯得他臀股欲裂,一下窜起老高,抱起屁股嚎啕大哭。
董书蝶没看清是谁突然帮手,一时愣在当场,只见许子横旋身退出老远,一
手扶树一手按腰,想必是给刚才的一击伤了腰部。正要乘势搏杀,却被岳航那好
如杀猪般的惨叫引过目光,立刻脸显忧色,弃了对手飘身护到岳航身前,焦急问
道:「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岳航可不想出丑,赶紧把双手从臀上移开「没事没事,只是摔的疼了点. 」
董书蝶前前后后仔细大量,果然没见伤口,这才放下新来,狠狠瞪他一眼:
「不知道多危险么?这般大个人也没个深浅. 」
岳航嘿然一笑:「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想帮帮你的忙嘛!」
董书蝶妙目盯了他片刻,语气转柔下来:「担心我么?……」却听身后怪笑
连连「哪儿来的卑鄙小人,竟敢背后偷袭,看我不炸的你粉身碎骨」回身一看,
只见徐子横已张翅腾空,手里多了个乌黑弹丸,正作势欲投。董书蝶心中大恨,
刚才只顾着照看岳航,却给了他用火器的机会。此时两人距离百步以外,想要阻
他已来不及,只好拉起岳航,准备逃走。
许子横心中大快,只要这霹雳雷火一出,就再没有人能阻止他了。手腕一覆,
弹丸刚要离手,却见身侧一道红芒闪过,心道不好,手飞快抬高,却还是慢了几
分,尾指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心知受了重伤,赶忙缩身铁翼之内。紧接着铁翼上
叮叮作响,瞬间被人刺了无数次,幸好这铁翼乃族中至宝,坚韧非常,终是保住
自己性命。当下旋身退入一众黑鸦身后,招呼手下守护己身,这才敢查看自身伤
势,只见右手尾指以给人尽根削去,切口平整顺滑,竟连里面的骨肉都能分得一
清二楚,不由惊骇欲死,暗叹这人剑术高超。
场中众人无不惊愕,只见一布衣男子执剑而立,温和的笑容犹自挂在脸上,
仿佛刚才发生的事跟他全无干系。他缓缓走到岳航面前,略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却没说什么。
「啊!陆兄是你啊。」岳航飞快迎了上去「刚才你好厉害啊,一下就重伤那
厮!」
陆寻凰摇头不语,只盯着岳航面颊微笑出神。
第四卷、第三章、板神断岳
岳航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刚要再说闲话,颜水色与柳仙钏也聚了过来,两
方人马摇摇相对,一时都没了动作。
神鸭军组建不易,今次伤亡甚大,许子横心疼不已。正思量要不要再组织强
攻,却见林子里烟尘四起,一彪人马风一般卷过,人数大约在一千左右,步伐稳
健,队列严整,在这杂乱的树干之间穿行,丝毫不见混乱。一众兵士俱着玄色重
凯,分执长矛刀剑,背挎强弓,腰携箭壶,神情剽悍,杀气腾腾,当真神兵天降
一般围杀过来。
为首一将广额阔面,虎背熊腰,身着明光铠,脚踏步云靴,胯下一匹白马龙
背鸟颈,骨挺筋健,如漆长鬃在日光下耀耀闪光,更衬得主人凛凛威风。
「姓许的飞贼听着,今日胆敢于我境内行凶,定叫你有去无回。」那将军大
手一举,兵士个个搭箭弯弓严阵以待。
他声音浑厚如钟,震得树叶翩翩飞落,甚为壮观。岳航老远就觉得耳际嗡嗡
作响,赶紧捂了耳朵小声嘀咕:「这大嗓门是谁啊?好威风的样子!」
颜水色回道:「这个就是界关守将胡映铜,相必是得了黄师兄消息,赶来援
手的。」
岳航闻言一喜,这将军所将部下威武不凡,想必有些真本事,看来这次算是
得救了。他正打量那胡将军,却听许子横阴阴一笑:「胡将军,我们又不是第一
次打交道,你哪次能奈何得了我啊?」
胡映铜不言不语,铜铃般的眸子熠熠放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神鸦军,不
觉把拳头捏的啪啪作响。
许子横与他对视片刻,嘴角渐渐弯起一抹弧度,仿佛甚为得意,又转向颜水
色道:「水色公主,今日许某福薄,恐怕无机会一亲芳泽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
我们来日方长那!」说罢仰面向天肆意淫笑。
颜水色粉靥上难得闪现怒意:「许子横,今日之事水色谨记于心,它日荆楚
沦陷,定要你许家付出代价!」
许子横恍如未闻,抖抖背后铁翼对手下呼喝道:「儿郎们,今日也耍够了,
这便随着少爷我回神鸭堡去喝酒吃肉吧!」一众黑鸦得了命令,俱都振翅飞起,
顺着风势一路南下,眨眼去得老远。
这些黑鸦来去如风,即便强弓劲弩也有所不及,想要追击那是难之又难。望
着敌人渐渐模糊的背影,胡映铜眸子里尽是屈辱与不甘,蓦地单掌猛击马背,硕
大身躯倒翻而起,旋身弓步立于马背之上,不知何时手里已多了个满月般弓弦。
众人只听「噔」的一声闷响,一束白光流星一般贯射而出,直直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