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楚来人容貌,竟然不是预期中的亚芠老师,而是一位满头白发,留着长到肚皮的胡子,拥有一对凌厉的鹰目,年纪超过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家。这位老人家才扶着嘉丽,后者勉强张开眼,见到有陌生人扶着自己,她毕竟是个女孩,本能地吓了一跳退到我背后。
那位老人也就不多事,他摸着长须,声如洪钟笑道:“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两名一年级学生上来。”
我摇手道:“老先生误会了,我是剑术课一年级没错,但我在魔法课其实已经二年级了。”
老人家笑着看我们两个,他的目光突然停在苍空剑上,怪笑道:“这位同学,此剑买了多少钱?”
我不禁一呆,反问道:“什幺买多少钱?”
老人家大笑说:“哎呀呀,你上了人家的当。珍佛明的匠师也越来越没有规矩,连传说中的苍空神剑都仿造出来,虽然手工挺不错。”
我和嘉丽愕然对望,这位老人家以为我背后那把是假货??
嘉丽问道:“老先生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老人家皱眉道:“我们认识的吗?我这老骨头记性不好,可能忘记了。”
我总不能说自己是什幺幼狮冠军,高安东传人之类的话,低声问道:“我叫安格斯,剑术班一年级生,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有见过亚芠老师吗?”
老人说:“哈,抱歉,都忘记自己介绍,我叫钟连奇,是退休的体术课老师,现在隐居于这座殿里做个小小的清洁工。亚芠他很早就上来,他跟我喝了一小时的茶,就说要下山照顾累晕的同学。”
嘉丽道:“钟连奇先生好,我叫嘉丽,也是剑术系一年级生。”
钟连奇道:“上次有一年级女学生上来,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那女生还长得非常漂亮呢,两位请这边来。”
我们跟着钟连奇走,之前因为在天庙住过一阵子,所以习惯了高山的气候,可是嘉丽却没有此经验,双手合抱,很是寒冷。钟连奇带我们走入室内,他把两块厚厚的兽皮裘给我们,还倒了两杯热茶来,茶中传来刺鼻的味道。
钟连奇说:“这是姜茶,驱寒治冷最管用,快点喝。”
拿起茶杯呷一口,火辣感充盈口腔,吞下肚去果然感到火气,在高山的冷感即时减了一大半,着实说不出的舒服。钟连奇从身后拿了一份策子,说:“这是亚芠留下的推荐书,他说应该会有一名同学上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两位。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们加个签名就是了。”
我们接过推荐书,嘉丽问道:“请问一声,老先生与钟宁芬教授有关系吗?”
若果嘉丽没说出来,我也没能察觉面前的老者跟钟宁芬有两分相似,那老人笑道:“小芬是我的弟弟。”
我们暗自吃惊,虽然我俩都能猜估到,有本事住在这山顶的人定不寻常,但没想到原来是圣骑士钟宁芬的兄长。钟连奇问道:“反正上来了,两位有兴趣游览此殿吗?”
嘉丽大喜说:“求之不得呢!”
我们穿好兽皮,跟着钟连奇走入大殿中厅,中厅放了十二幅油画,在殿堂向门口的正中央位置,我一眼就能认此油画中的,就是苍空剑前主人-高安东。
在十二幅油画中排在最未一位,则是现任枪矛及骑术主任,圣骑士钟宁芬。这个大堂一尘不染,而且阳光普照,十二幅六呎巨型油画更显得庄严。钟连奇走到高安东的画像前说:“此殿名为登极殿,只有进入顶级职业段数的珍佛明伟人,才能将画像放在这儿。”
嘉丽问道:“剑士的极限是大剑圣,法师的极限是魔导士,骑士的极限是圣骑士,其他职业也有极限级吗?”
钟连奇点头说:“当然有,战士的极限是狂战士,不过历来狂战士只出现在兽人族和矮人族,而前者又占了八成。还有弓箭手的极限是箭神,盗贼的极限是神盗,但我们珍佛明从未出现这两类人物。”
我问道:“召唤术师的极限不是神谕使吗?为何没有李华素老先生的画像?”
钟连奇将我上下打量着,鹰眼透出赞许神光,笑道:“你的心思挺细密呢。其实神谕使这个名词已经变了色,在典型魔法被开发前,大地上只有召唤法术,而召唤术达到极级,能够与神族或魔族沟通的,被称为神谕使。然而时代改变了,现代的神谕使变成大神庙世代传袭的名函,到底李华素可否召唤神,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嘉丽望着钟连奇的身后,问道:“这位放在正中央的,就是传奇人物高安东?”
钟连奇道:“这位正是高安东,珍佛明历代最强的剑圣。从这儿俯瞰下去,可以看到九头龙塔,传说高安东﹑亚梵堤和扎卡维三人在此塔大战古代魔神阿巴顿,高安东和扎卡维更力战而死。”
嘉丽看看画像又看看我,说:“那就奇怪了,怎幺学长跟高安东一点也不相似?”
钟连奇皱眉说:“他们为什幺要相似?”
就在此时苍空剑发出声响,钟连奇反应很快,他极速后退了三步,一对鹰眼睁大死盯着苍空剑,嘴巴张到极限,枯瘦的手指着我道:“它……它会叫?什幺回事?难道是……真的……真的……真的……”
苍空剑发出低沉但和谐的声响,钟连奇用力吞一下口水,跟嘉丽一样望望画又望望我,跳起来问道:“我的妈啊!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苍空再现!苍空神剑再现!此事非同小可!毕达利和国王知道吗?”
我苦笑道:“不是我找它,是它来找我,此事不单校长和国王知道,珍佛明举国百
姓都知道。”
钟连奇震惊道:“全国都知道?为什幺没有人告诉我,看来我隐居太久,连这幺大件事都不知道,你们快将事件始未告诉我。”
将幼狮战的始未告诉钟连奇,他听毕我跟哈傲奇的决战后,面上阴晴不定说道:“你知道苍空剑是高安东的配剑吗?”
我们一起点头,钟连奇说:“唉,大祸将至了。”
教授曾经也有差不多的话,所以我没有什幺感觉,反而丽嘉说:“为什幺呢?高安东有传人,不是珍佛明的福气吗?”
钟连奇摇头道:“小妹妹你有所不知,世上一切皆有因果,苍空剑是具灵性之物,选在此时出现一定有原因,最坏情况是三百年前的恶魔重临。你说你曾用左手跟哈傲奇抗衡,是谁教你的体术?”
神之左手是我的秘技,当中包括了多种技巧和训练,但主要技术还是来自南斯老师,故答道:“以南斯老师的空手入白刃为基础。”
钟连奇笑道:“果然是南肥的技术。”
嘉丽不禁莞尔,在校内没几个人会叫南斯做南肥,钟连奇沉思片刻,道:“在我的教育生涯中曾指导无数学生,但真正入室地子其实只有四个,你们认识的应该有南肥和波仔。”
嘉丽说:“波仔?波仔是谁?”
脑里闪过一个身影,我问道:“波仔是巨雕祭司甘波?”
钟连奇带我们在大殿走一圈,说:“没错,就是他。若是计武技脉络,我们一派师承于几百年前的静水月殿下,凑巧静水月的养父正是高安东剑圣的老师,所以我们算是同一个师门。”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难怪南斯老师的技术以守为攻,跟高安东的剑术不谋而合。”
钟连奇道:“我们的步法源于东方炼金术,拳术亦由东方医学而来,要是你对高安东的剑道感兴趣,有空可以上来陪我喝茶。”
我的头立即变大,说:“有空上来?上来一趟恐怕要休息半天啊!”
登极殿的后山山脊有一条去水渠,此去水渠宽有五米多,在渠顶有一座木轮,木轮内有一条粗麻绳连着一只木筏。原来下山可以坐木筏,难怪我们没碰到亚芠老师,我跟嘉丽塞进木筏,不消廿分钟就从山顶落到山脚。
跟嘉丽分开,我返回炼金术研究所开始工作。
将教授的笔记处理好,顺便清洗地板,教授说:“你的诅咒有好转吗?”
我苦笑道:“好过屁,三不五时痛到流眼水,右手仍然没有力,简直废功一样。”
教授说:“既然如此,我们更改一下训练方式。”
不禁想起上次被骨狗咬的惨况,我吓一惊道:“还要训练?”
教授晒然说:“为什幺不训练?”
我用左手捉起软趴趴的右手道:“这只手啊现在只是饰物,摆着好看就是,用不上力的。”
教授道:“那不是正好吗?苍空剑我不管,我只是重点训练你的左手。”
我凄然道:“不是右手或左手问题,我的右边身子活动欠灵活啊,这段时间应该暂停休息才对。”
教授冷笑说:“休息?哈傲奇已经到战场磨练,他的剑也送到矮人族昇级,人家准备充足等劈你的脑袋下来,到时你就真的可以慢慢休息。”
一时间无言以对,教授续道:“自古以来,所有强者都是在逆境成长,你应该纠正自己的心态,现在是上天给你的修行良机。只要你可以撑过这段时间,我敢保证你面对哈傲奇时,即使赢不了也能保命。”
我叹气说:“我知道拗你不过,你想我怎样死就怎样死吧。”
教授笑着捧出一个琉璃箱,箱内放着一条啡色黑斑的蛇,然而此蛇肚皮向天,眼珠睁大,至死原因是蛇头上插入一支大头针,显然已经死翘翘。我问道:“咦,教授你拿条死蛇出来想干什幺?”
教授说:“你确定它死了?”
我断然点头说:“没听说过蛇懂得诈死。”
教授笑着道:“好,对动物有认识是件好事,你试试去拔那口针吧。”
看见教授这种讨人厌的奸笑,心里立即有不祥预感,我小心奕奕伸手进入琉璃箱内,慢慢接近蛇尸头上的大头针。心跳加速,当手指跟蛇尸只有三吋许之际,原本死透的蛇尸突然向我手指咬过来,同一时刻神之左手亦向后缩。
蛇尸一咬扑空立即倒回去,我吓得脑皮发麻,软倒坐在椅上,怒骂道:“死了也咬我?很大仇口吗?”
教授鼓手大笑,道:“有趣吧!”
我忍不住伸出中指说:“有趣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