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的掀起他的衣襟仔细查看,那伤口极窄,仅在他心脏外侧一分,
虽不深,却险极。虽已包扎过了,好大一片鲜血还是染红了他雪色的衣襟,触目
惊心,可见当时之险。
「皇上,这是祁公子刺伤公子用的剑。祁公子已经被押在后面待审。您要为
我们公子主持公道啊!」挽绣呈上一把泛着诡异幽光的绯色短剑。
无缘剑?
传说中会让刺中的人与爱无缘的无缘剑!
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脸色凝重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宫千翌平躺下来,细细嘱咐了一番,准
备离开。莲儿好大的胆子!她的眼里有了不多见的怒色。
「锦儿,」宫千翌忽然拉住她的衣角,「他必有他的原因。别太过于责怪他。」
他俊秀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仿佛要消失似的。那清亮的眼眸有些黯然,有些哀伤,
仿若不复以往的澄澈。
锦灵绣心疼的看看他,拿起无缘剑,咬牙走了出去。
祁莲被侍卫捆在地上,神情茫然。
锦灵绣进门时,他飞快的抬起眼来,紧张的注视着她。
她「哐铛」一声,把无缘剑掷在他面前,声音冰冷,「为什么要去杀他?给
我说清楚!」
「不是的,」祁莲妩媚的眼睛满是惊惶,使劲摇着头,「我从没有想过要杀
他。只是……只是听绿袖说,这把被埋起来的无缘剑具有魔力,只要用它刺中情
敌,可以让恋人对他的爱转移到自己身上。我……我只是想你多爱我一点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锦灵绣看了一眼,身旁已有侍卫出去找绿袖。
看着锦灵绣冰冷的脸,他莫名的恐慌,挣扎着扑倒在她脚下,他颤抖着说,
「皇上,我不想的。我本来只是想在他手臂上轻轻刺一下,谁料宫相看到我手中
的剑一惊,刚好滑倒……就刺中了他……的胸。我绝对没有想过要伤他性命的!
我怎么会伤害你最心爱的人呢?求求你!原谅莲儿一次吧?!」
他剧烈的挣扎着,乞求着。乌黑的发髻松开,一头长长的乌发披散在雪白的
脸上,衬着他凄楚的神情,极是可怜。
锦灵绣没有看他,只怔怔的想着什么。
那侍卫很快回来了,却是一个人。他跪下道,「启禀皇上,绿袖已经投水自
尽了。」
锦灵绣一愣,眉峰微颦,「你说这把剑的用途和藏处,是绿袖告诉你?」
祁莲呆呆的答道,「是啊。」
她默然不语,凝视着他。
她冰冷的,惋惜的,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目光让他猛地寒颤了一下,他的泪水
再也忍不住跌落,泣声说,「皇上,绣……姐姐,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
只是好想你!好希望你能多爱我一点点。就一点点也好!哪怕是微弱缥缈的希望、
神鬼无稽的传说也想试试。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哭得满脸都是泪,清艳凄丽的如雨中的莲花,动人之极。
锦灵绣怜惜的看着他,道,「莲儿,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本来准
备再过些日子就册封你为侍郎的。我教你武功难道是让你伤他的吗?!你知不知
道?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你……太让我失望了。想不到,连你也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他?!」
她疲惫无奈的语气让他的心掉进了深渊,「绣……姐姐……」
她拾起地上的无缘剑,缓缓指向他。
他美眸痴痴望着她,凄楚中带着笑意,也罢,死在她手上也是很幸福的事呢!
他等待着这毙命的一剑。
锦灵绣眼色一柔,挥剑之下,他身上的绳索掉落在地,她转身疲倦的说,
「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不要!」祁莲浑身颤抖,惊恐的唤,「不要赶我走啊!绣姐姐,你还是杀
了我吧!」
他拼命挣扎着,膝行着向她爬去,却被两侧的侍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没有回头的离去,风中传来了她悠悠的叹息。
「绣姐姐!绣姐姐!」身后传来了祁莲悲伤嘶哑的叫喊,「我不要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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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煌抒寒看着锦灵绣进来坐下,看着她愤怒的瞪着他,两人多年来早已心意相
通。他凝望她半晌,叹息道,「绣儿,你我相交多年,你也怀疑是我指使的吗?」
锦灵绣失望的说,「难道不是你?除了你,谁还知道无缘剑埋在何处?谁还
知道无缘剑的真正用途?」
他眼角一挑,冷笑道,「用途?那剑只是不祥罢了!难道刺中他后,真的会
如传说所言,令你离开他吗?」
她忿然,「当然不会!」
他黯然的说,「我也知道你不会。试问,我又怎么会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怒道,「不是你!难道还有别人?」
他俊脸上的神情很是失落,幽深的眼眸凝望着她「当然有。不过你不会信罢
了!」
她怔了怔,立刻摇头道,「不!翌哥哥不是这种人。他不会这样做的。」
他忧伤的看她一眼,英挺的眉宇间淡淡的无奈,「我知道你不会信的。但我
虽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断,可又怎么忍心令你伤心难过?」
她怔怔看着他忧伤真挚的脸,抒寒一向手段高明,智计颇深,想不到演戏也
这么像。她几乎快信了他,想起那双干净清新的眼眸,她咬唇不说话,提醒自己
不要上他的当。
煌抒寒黝黑的双眸渐渐黯淡,面容也冷凝起来,「你不信我?」
她还是不语。
他飞扬的浓眉,骄傲的眼角初次染上了惆怅的味道,「你信他?不信我?」
语气里已有了伤心愤怒。
她紧紧握着拳,黯然的说,「抒寒,看在我们从小的情分上,这次就算了。
以后,我们……」
她语气中微带着哽咽,挥剑斩落一片衣襟,「我们情义已断,如同此袍!」
「绣儿!你竟为了他和我割袍断义?!」煌抒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黝黑的
瞳仁象被刺到似的紧缩了一下,右手下意识的伸出,想拉住她决绝的身影,在碰
到她衣角的时候,又颓然的放下。她和他同样的固执啊!固执的相信着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他!
她走出门去,「请陛下立即离开锦圣国。」
煌抒寒看着她的背影,愤怒的一拳击在旁边的紫檀木桌上。那坚硬的桌子立
刻粉碎的裂开来,如同他的心。
锦灵绣回到听月阁时,宫千翌已经睡着了。
他清雅的脸上,俊秀的眉紧紧颦起,很是憔悴。梦中尤自紧锁着眉,是做了
恶梦吗?
宁静的夜幕下,他秀雅绝伦的脸如此惹人怜惜。她心痛的痴痴凝视。
「翌哥哥,无论如何,我相信你。」她低下头在他的额上轻轻吻了吻,细长
的手指在他眉上慢慢抚摩着。
她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自语道,「翌哥哥,还疼吗?对不起,是锦儿不好。
是我的犹豫不决害了你。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再让任何
人把我们分开。」
看着他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她才倚在他的床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疲
惫的睡去。
窗外铃兰花在盛放,清雅的香气悠悠传来。听月阁外密密站着鸦雀无声的使
女们,不敢打扰与皇上在静谧中独处的主人。
锦灵绣轻轻吹着手中的粥,仔细用唇试了试温度,小心翼翼递到宫千翌唇边。
宫千翌张嘴喝下,浅浅的笑了,「锦儿,我的伤早就没事了。你不用这样子
伺候我的。你现在是女皇陛下了,身份高贵,这个样子我怎么受的起?」
她轻轻拭去他唇角的水泽,赌气道,「要是这样反而害得你丧命,我宁可不
当这皇上。」
柔情在他清澈的眼眸中弥散开来,他温雅的一笑,如同春风中盛开的百合,
她瞬时迷醉在他独有的风华之中,神情恍惚。
「傻瓜!」他把她搂入怀中,眼眸中柔情万千。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翌哥哥。我娶了小壁,真是对不住你!可是我最爱的,
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她捧起他修长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吻,蜻蜓点水般的温柔。
他清亮的眼眸弥漫上一层水光,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巨大的喜悦将他淹没。
她看着他,微笑了一下,眼里是纯粹的爱恋和信任。
「我想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你了。翌哥哥,做我的侍君好吗?」清灵
的丽颜上是近乎神圣的表情,她柔声乞求着。
宫千翌一震,将她紧紧抱住,哽咽道,「好……」
天知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兜兜转转了那样久,还好,他还没有失去她……
还好,她还在他身边……
锦灵绣大婚的消息传到东煌国时,煌抒寒苦笑着将手中的密报撕成粉碎,他
了解她,太了解她了。原本她顾念着他们从小的情义,犹豫难舍。可是这次行刺,
完全斩断了她的不舍和愧疚,让她下定了决心。
他深邃的眼眸眯起,掩住那刻骨的悲伤,喃喃道,「绣儿,你还是舍弃了我
吗?」
他的眼眸再次睁开时,已经满是凌厉和果决,「传朕的旨意——集结军队,
向锦圣皇都进发!」
锦灵绣挽住宫千翌的手臂,倚在中凰宫的雕栏玉柱边,欣赏着皇都的月色。
宫千翌看着替他倒酒的她,伸手抓住了她,笑道,「皇上也歇歇吧!今日忙
碌了一天,怎么还有这许多力气。」
她倚着他,温柔的说,「我不累,朝中的事务都有你
分担,我是天下最轻松
的皇帝了。」
他俊秀的脸在月色下泛着柔柔的光,低柔的声音就像她摆脱不了的魔咒一样,
「你是我的妻子。能够照顾你、保护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清雅的香气淡淡的袭来,他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的触碰着,爱慕的吸吮着,
她别过头回吻了过去……
正吻的难舍难分之际,慌乱的脚步传来,两人面红耳赤的急急分开。
看着闯进来的宫女,锦灵绣微怒道,「你不知道朕和逸王在一起时,不准打
扰吗?」
宫千翌因为是正室,居中凰宫,又封了逸王,不但统领后宫,而且在朝中和
她平起平坐,权势之大,地位之高,无人可比。
那宫女慌忙跪下,「启禀皇上、逸王,小的不是有意犯上。实在是军情紧急,
不容耽搁。」
她颤巍巍的说,「东煌王……举国入侵了!」
锦灵绣一愣,居然笑了一下,「还真是符合抒寒的性格呢!」她的眼眸中有
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期待。抒寒,我们在武功上不分伯仲。不知在沙场上,谁会
更智高一筹呢?
宫千翌温暖稳定的手握住了她的,清远的眉目间隐露坚定,「锦儿,让我去
领兵吧!」以她和煌抒寒的感情,刀兵相见,必会令她伤心。
「翌哥哥?」她惊疑。
他安慰的向她笑了笑,修长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起,贴在脸上,「锦儿,这是
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她点点头,偎进他怀中。什么时候,昔日秀雅清澈的少年也有了这般坚实有
力的怀抱?
战争
宫千翌所率的十万锦圣大军和煌抒寒所率的八万东煌大军在锦圣的边境相遇,
两人兵力不相上下,智谋各有秋千,都誓在必得。两军征战了几场都各有伤亡,
一直僵持不下。
眼看已经到了冬天,严寒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