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被看透了,寰云再心怀侥幸的狡辩,也是无义。一口气承认下来的同时,沉声问道,“前辈看出了怎样的破绽,还请前辈教我。”水幽道尊可以说是寰云目前为止,见到过的修为第一人。
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能够被一个人识破,谁知道哪天又给另一个人发现了。此时的寰云身份低微,哪能认识这么多的前辈高人,被大乘期的老怪物捉现行,那可真是一命呜呼了。不管这是何等脸黑的事情,以寰云特小心的xg子,没等事到临头,就龟缩起来了。
“哦,金丹中期顶峰,比我预想的还要更快三分呢。”寰云一口一个前辈晚辈,他喜欢,水幽道尊也不强求了。只是听水幽道尊的意思,似乎也并没有瞧出寰云的具体境界。
此言一出,站在身后的鸢尾仙子眼中着实闪过了一丝不为人见的颤抖。小云隐藏了修为的事情,这几r,师傅连她这个嫡传弟子也未曾提及。听闻小云乃是一年之前才拜入了明月师兄的弟子门下,在失踪的这近六十年间,若是独自一个人隐修,一个五灵根的修真者,没有庞大的宗门修真资源的支持,还能够死死地咬着诸人眼中的才天才。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师兄何言,当年同样是不显山不露水,隐没在多位师兄师姐的光华之下。他,怒发冲冠也要收下的弟子,似乎比他还要妖孽,这如何让鸢尾仙子不为之动容。至于何言师兄,能够走到这一步,多半乃是运气使然。小云有或是没有这个运气,这都是命!
就不知水幽道尊与鸢尾仙子当得知寰云无需任何物什凭空以灵力就凝成的聚灵法阵,修炼时所要用的灵气,比高出一个境界的修真者用到的,还要多的时候,又会做何所想。
“你放心,你隐匿得很好。”水幽道尊接着道,“前几天,我给你拔除魔气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一股金丹期灵力引动。若是你有心掩息的话,即使是我,也不一定能够触摸到你真正的修为。”水幽道尊一顿,语气一转,问道,“小云,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的东西?”
那一句“不一定……”可以说让寰云心中稍定,原来只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只要金丹未藏于无名小鼎之中,及身探查确是会流露出些许金丹的气息。还是自己大意了,若在失去意识之前,只需一念,即可……这一闷亏,寰云暗暗记下。“没……没有,应该没有。晚辈再谢过前辈。”说到怪的东西,寰云当即想到的就是那个三足无名小鼎。这等异法宝,寰云可不是他人说说,就可以随便拿出来的。只是听水幽道尊的意思,自己无法正常动用修为灵力,并不是什么走火入魔,而是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事有端倪,等回到昆仑之后,一定要仔细检查一番。他身上的法宝加起来,不下二十件,说不定真的是炼化什么脏东西。
“没有就好。”寰云二缄其口,是个人都能看出,七八成还有事情没说。先前水幽道尊说了,寰云不想说的,她便不会去问,“听鸢尾说,小云你主修的是《五灵修剑诀》,那篇功法诡异得很,要不是身上有怪东西,八成便是和那一篇《五灵修剑诀》有……罢,你既入得昆仑玉清宫门下,究竟如何诡秘,修为到了,自会有分晓。下面才是我想要与你说的,你身上的那股灵力引动甚是霸道,顾及你身体,我亦无法全力逆转。故,我可将你身上大部分的魔气拔除,却依然有少部分魔气残存于经脉的旁枝末节中,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
“晚辈知晓,多谢前辈提醒。”让璃师姐离去,其中缘由,便就是在此了。寰云对魔修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修真之人,被魔气入体,将会有什么后果。什么举止癫狂沦落魔道,那的确是个问题。既然水幽道尊能允许他走动,说明至少还能压一段时候,还不至立刻马上魔气冲脑危及xg命。那便是要寰云当心,下一次与人斗法之时,定要加倍的小心,举手投足之间泄露出一丝半丝的魔气,必再生误会。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渡劫
寰云眼珠一晃,暗忖,此次师娘的师傅还有师娘那可真是想多了。レ&spdes;レ担心璃师姐口风不言,实际上璃师姐身上的秘密,可不会比他少。以后当需更加小心,运气凝剑之时,稍加控制一二,残存的魔气应该也就能够收住了。
正事说完,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的了,就是顺带跟寰云通通气以及“你那书虫师傅百~万\小!说多,没准有办法”,稍微提点了寰云些许修炼上的问题云云。之后,便出言离去了。这里本只是水幽道尊一人的幽居之所,男女有别,月华倾泻之下,是不太方便再共居一室了。还在这里也只是水幽道尊结庐而居的地方之一。临走之时,寰云轻舒一口气,这一口一个的“前辈”“晚辈”他自己说得都虚了,只要一开口,最少都得来一个,“回前辈的话……”云云。这也太作了,对两位正牌师傅都未曾“行此大礼”。“请容易送难”,总算是把这尊给送走了。
就看着水幽道尊半只脚都走出去了,又给回过头来,“前辈还有事?”水幽道尊未曾开口,寰云自己先一惊一乍的被吓到了。
“差一点忘了,这个小东西是你养的?”水幽道尊两只手指拎出睡眼惺忪的阿离。阿离四肢下垂,半眯眼睛,左右打量了了这陌生的环境,目光定在寰云的脸上,咧开小半边嘴,发出连续的几声怪的非人叫声。
“不,也不算是我养的。她只是跟在……”阿离的意思,寰云还是能够略微感知一二的,阿离什么都没有说,好像就是在笑。寰云又不是狐狸,谁知道她在乱想什么,就看着她,“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能够这样的开心,做梦都在笑,寰云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再怂三分。“前辈,她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我不是她的主人,畜生毕竟是畜生,有事请对晚辈讲。”
“不是什么大事,那日她找到我,是时便觉灵性十足。昨日,又见她在后山,甚是有缘,顺手帮了她一个小忙。”水幽道尊顺手就把阿离和刚才拎出阿离的那个小袋子就丢了过来,继续道,“东西我替这小家伙拿过来了,小云你要做什么,随便。再见,若有缘。”
“晚辈恭送师娘、前辈。”寰云还是下床了,行礼送别。直到二人消失在了寰云视线当中,方才扶床起身。重伤未愈,灵力空虚,没有被打掉落境界已是万幸,回山静养半年一年便可恢复如初。只是刚才听到水幽道尊说到了“后山”的时候,寰云已经猜到阿离在想的是什么了。寰云无限郁闷,阿离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自己做的么?寰云将念微微浸入小袋子,灵兽袋……果然……我说阿离贼精贼精的,如何肯呆在灵兽袋这样的y暗狭小的鬼地方,感情是枕着七八头肥猪做美梦呢。寰云有点能理解旁人看自己的眼了。寰云又看了看扑在怀里蹭蹭的阿离,呵呵一笑,说来这一次,还真多亏了阿离呢,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才走出了百余丈,鸢尾仙子还是忍不住了,问道:“师傅,你刚才说……难道……?”师傅最后的三个字,可能小云没有在意,又或者是小云现在还没听懂。师傅,是师如母,事关母亲阳寿的问题,鸢尾仙子那还顾得上师傅当年经常说的临危不惧处事不惊。
原则上,修为臻至大乘,当与天地同寿。至少在当世留存,并能够证明真实性的记载中,还没有说哪一位大乘活着活着老死了的。并不是说大乘老祖们的寿元真的无穷无尽,只是没有人能够活到阳寿尽时的那一天。理论上,一名大乘道尊,在用尽了元婴期的六七百年寿元之后。将会在未来的数十到百年之间,进入飞升之前的最后一个境界,渡劫期。这个过程无法避免,只鲜有功法秘术能够一定程度上延后。其实从大乘期到渡劫期,在灵力法力的积淀和对于法则的领悟上,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区别只是进入了渡劫期,那些老怪物老家伙出手就有了顾忌。
所谓渡劫期,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渡劫,飞升雷劫。但是,要渡过飞升之劫,谈何容易?为了多个一厘半分羽化登仙的把握,那些精的老鬼们能晚渡劫一天,绝不早渡劫一日。而每一次的灵力外泄,都会加速渡劫之期的到来。若是动用法则之力,则更是大损元气。
同样的,只要进入渡劫期,天劫便一样无法避免。即便几千年喝茶嗑瓜子,天劫雷云一样会如期降下。
听师傅的语气,“若有缘”,若无意外,此生师傅已不打算再见小云了。也可能不只是,小云……寻仙问道之人,最相信天人感应一说,这几日师傅必是感应到了什么天道的启示,才出此唏嘘之言。
“想什么呢?”水幽道尊释然一笑,“回去,和你的书呆子好好过,可别走在师傅前边咯。”身为大乘道尊,身家积淀怎是一两个草庐就能容纳的。师尊洞府真正的所在,就是鸢尾仙子也不知道。
“……”师傅连自己都不想见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无异于是为人父母,将儿女托付与人。就好似说,小鸢尾啊,师傅不能再护着你了。鸢尾仙子心中一酸。若是没有记错,这是师傅第一次正面承认了师兄。那一刻,只是一瞬的小小的悸动。加上再想到,自己修道也将近六百年了,十几年前也是进到了元婴后期。到底能不能再进一步,她现在也是没底。与师兄终修成正果之日,留给他们的日子,真的不多了。这两三种情感夹杂在一起,鸢尾仙子直接无言了。
“小鸢尾,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师傅又不是明天就没了。”水幽道尊又想了想,突然这么一说,似是太绝决了,“璃儿和小云都是好孩子,哪一日为师得空,再来给为师说说。走。”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五弊三缺(上)
三日之后,亥时三刻,寰云一个人走在了蜀山巽天峰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レ&spdes;レ和阿离吃了三天的野猪,算是过了六十年的嘴瘾,看阿离也是吃得挺开心的。吃饱喝足,阿离又扒在自己的衣服里睡着了。现在和阿离的关系,的确是有些许微妙,并不是寰云没有灵兽袋。从那六位仙去了的师兄身上,该有不该有的东西,他都摸到了一些,灵兽袋他身上就有三个。最初的那几年,阿离还没有修炼出第二条尾巴。寰云还妄想过要给收服了这只灵兽。
那时候的寰云道行才几年啊,阿离连理都不想理他。在不大的祭坛上下晃了几圈儿,也发现走不出去,就大摇大摆的在祭坛中心睡觉。只要寰云一靠近她就跑,追还追不到。用念沟通,她就直接无视了。
过了好几年,阿离看这小子也就这点儿能耐,姑且给他碰一碰,又不会怎么样。又过了不短的一段日子,寰云和阿离真正有了交流的时候,才看见阿离几乎和身体一样长的大白尾巴下面,已经长出了半截第二条尾巴。“狐,百年而生一尾”的说法寰云是听说过的。光就道行来说,阿离相比寰云,那可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且这一人一兽之间,并没有任何的血契或是禁制联系。阿离为什么还肯呆在寰云这个当她孙子的孙子凡人身边,寰云不是没有想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寰云坚信,阿离不会害他。这样的无条件信任,除了阿离之外,便只有妹妹璇玉了。
在走出祭坛的那一日,阿离自己跑走掉了。毕竟相依相伴好几十年呢,寰云在前往玉清宫拜师的路上,还失落了好一阵子。谁知道在第六日,阿离嗅着他的气味又找了回来。那时,寰云就征求过阿离的意见,跟她说,问她要不要进灵兽袋里睡觉?其实那时候,寰云也有顾虑,随身带着一只二尾白狐,实在太招摇了。以他的性格,最理想的情况便是,能缩着绝不伸出来。然而阿离的态度也非常坚决,打死也不进灵兽袋。多次劝说之后,阿离甚至也闹起了小脾气,又跑掉了。好几天也不回来,回来了,也不去理寰云。就这样一个月之后,寰云惯不过,也就随她了。
寰云轻轻摸了摸怀里阿离的小脑袋,暗笑,如果能够一直这样,那也是不错的。但是,现在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一炷香之前,寰云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师傅何言道尊。何师走的急,只是匆匆问了两句,“回来了?”“你没有跟那个老妖婆多说什么?”之后便让寰云好好休息,他一个人御剑而起,朝着蜀山主峰问道峰的方向腾空而去。
本来,这没有什么,能够劳动已为大乘道尊何师的事情,自然不是寰云所能够管的。寰云也没有这么大的好心去了解师傅们的事情。只是,鸢尾仙子说过的,过几日寰云身体好点,就让阙璃送寰云回来。今日,午时刚过,璃师姐便来了。二人也有一定法力基础,本该二三个时辰的脚程,璃师姐却把他拉到了巽天峰的后山。
起初,路上璃师姐只是告诉他,六十年前她说过,要给他完整的演示一遍她们乾家的“天演”之术。这也没有什么,寰云也有不少关于“天演”的疑问,想要请教璃师姐。可就是阙璃演示完毕,寰云支起篝火,将一条烤好的猪腿递给璃师姐的时候。阙璃才咬了半口,黛眉微蹙,把猪腿放到一边用树枝搭好的架子上,就问寰云,“我们乾家的‘天演’之术,你练得怎么样了?”
寰云本就是想借猪腿请教璃师姐关于“天演”的问题,没想到先提出来了,寰云当然回答,有很认真的练,只是……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不要骗我,好吗?”
阙璃突然一转脸,打断了寰云,肃然而略带一二分敬畏的情可吓到了寰云,“恩,好。”
后面阙璃就问了寰云几个关于“天演”的问题,寰云没有注意到,他每回答一个问题,璃师姐的右手便紧攥一分。直到第六个问题,寰云只说了个大概。阙璃手掌微张,微微的颤抖起来,口中喃喃:“晚了,晚了……”说着,就迎面抱住了寰云,“云师弟,对不起!”
“……”寰云不是没有抱过阙璃,只是上一次在封剑禁地里,璃师姐已经昏倒。这一次,二人只相距三尺,他即使有心想避也来不及了。更重要的是,事情可能与他有关,但是他完全不知道是怎的一回事,也就没办法出言安慰,“璃,璃师姐。”寰云似乎感到,一滴眼泪,划过自己的脸颊。
“嗷!”也不知是闻到了肉香,还是二人相拥挤着她了,阿离从寰云和阙璃之间爬了出来。
被这么一搅,阙璃松开了寰云,面色微红,坐回了原来的地方,道:“云师弟,对不起,是我失态了。”阙璃顿了一顿,稍稍平复了情绪,继续道。什么“不要对别人说”云云也不必提了,性命攸关,云师弟会懂的。
原来,阙璃刚才问的几个问题,是想知道“天演”之术寰云究竟是学了几分几成。按照她的想法,这天演之术,若是教给一寻常人,在没有名师的指点之下。恐穷其一生也无法参透一二。是时,阙璃还心存一二分侥幸,孰知,寰云在“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凭着对阵法的理解,硬是将“天演”的演易和算法,鼓捣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用一句黑话来说就是,寰云已经上道了。
即使看不懂,寰云在有关看卜算的书籍玉简的时候,也看过占天卜地乃是向上天问道。问道于天,不是自己修炼得来的东西,不论占卜成功与否,亦或是得到的结果偏差几何,皆会受到一定的反噬。就如“yu练此功,必先自宫”,在扉页先告诉你,就算是先辈给后人的一点小小的关照。
所谓“反噬”,无非也就是多献祭几百斤精血,重伤几分元气的事情。然而,行内,还有一个讳莫如深,却又广为流传的弊病,那就是,五弊三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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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五弊三缺(下)
关于“五弊三缺”,寰云是听过的。レ&spdes;レ一开始,“五弊三缺”并不是y阳先生间专门的术语。所谓y阳先生,也只是自谓“先生”。在诸多不不相信这一说的眼中,也就和“棍儿”没有太大的区别。修真界中,谈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会称一声“y阳术士”。
许多年之前,随着y阳先生这个行业的没落,“五弊三缺”这个词就只在残存的y阳先生之间流传了。如今,在修真界中,更流行的是“业报”这么一个说法。不止是卜筮演算才会有五弊三缺。一般认为,“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是有违天和的事情,都会遭受到报应。人生匆匆数十年,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之道,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羽化登仙,白日飞升者,毕竟万中无一,孤独终老便成了绝大多数修真修魔者,在引第一缕灵气入体之时,便已既定的结局。
然而所谓“业报”,也就仅仅能称为“业报”了。什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说法实在太虚无缥缈了,青史中有名的大魔头,哪一个不是血债累累,也少有听闻引得天怒人怨,平地一声雷就把命交代了。至于“打下十八层地狱”更是无从考证。但是y阳先生窥测天机,遭致“天罚”却是确有其事。这里说的“降下天罚”,正是五弊三缺。
以前寰云还真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五弊三缺。按照他的理解,五弊三缺和业报的区别并不大,就是年岁久远,换了个说法。这种虚无缥缈的玄学,看不到,摸不着,哪一天真的来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多想也是无用。然而经过阙璃一说,寰云才吓了一跳。
修真修魔之人,太上忘情、举目无亲、孤独终老,不过是五弊三缺最初等的表现形式。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寻仙问道,逆天改命,活个几百年,至亲挚友阳寿尽时,自然就剩下个孤家寡人了。但这并不是无解的,像寰云的师傅何言道尊与阙璃的师傅鸢尾仙子,已经仙眷侣数百年。还有寰云和妹妹璇玉,如若二人争气,同样可以携手很久。
但是窥测天机,所带来的五弊三缺,却是难以逆转的。命缺者命不长久;孤缺者,毕生无妻无子,病入膏肓者,与其关系亲密的生灵都会被克死……“五弊三缺”三为虚数,还有一些诸如残肢断体、一事无成、气运不加、一贫如洗等,各种不如意的命理缺陷。一句话,就是不能让你自在的活着。
五弊三缺,各不相同,一般的y阳先生,终老之时,也只会命犯其一。动辄亲人离世,飞来横祸断手断脚,可不是闹着玩的。命犯其二者,多已成就半仙之体,上知六百年,下知六百年。命犯其三者,那就是疯子,明知天机不可泄露,还非要以身殉道。
在阙璃眼中看来,当世占天卜地龟甲星象,都是小打小闹,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在她乾家的天演之术面前,都不值一提。“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又九”,普天之下,九成事物都能够用天演之术演算得出。而不论是昆仑三清宫的“九星演易”还是蜀山参膺门的“五行卦象”,再消耗了大量献祭之后,其准确性至多也只能够达到天演之术的八成。
这些几成几成,都是璃师姐说的。寰云对《天演》还只是半懂不懂,也无从去验证到底有“几成”,只是由璃师姐说出来,寰云心中蓦然生出阵阵寒意。在杀阵中,同样有以精血献祭,更有甚者使用活人灵兽活祭的绝杀之阵……就好像说,用一百块中低阶灵石,摆出的阵法,便可诛杀大乘道尊。这已经可以用深深的恐惧来形容了。
果不其然,阙璃坦言,她们乾家,家道中落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各种各样的命理缺陷。叔伯辈数十人,无一人幸免,她的父亲,一人便独占了九种。并且一人遭罪,祸延子孙。阙璃也不忌讳,直言戏称,乾家就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自推演出第一幅星图之始,冥冥之中,身体就会和某种……建立起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到底是什么东西,阙璃也说不好,等过几年,寰云自己感受一下,就知道了。与此相对应的代价就是——“三缺”。
“云师弟,我不是故意的。”无论那一日,在昆仑玉清宫朝清殿顶上,阙璃出于何种理由,居然将家族秘不外传的禁忌术法教给寰云,现在都不重要了,木已成舟。
“额……那个……”寰云听到了自己一下子就挂上了三种命理缺陷,眼中闪过了一丝的迷茫。“五弊三缺”若按中医的说法就是,绝症,无法被治愈!但是不知为何,寰云却是一点也生不起气来,或许……当初在知道有“五弊三缺”的存在之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又,或许,这只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璃师姐,你不要这么说,‘天演’是我自己想学的,又不是师姐逼我学的。师姐肯教我,我谢师姐还来不及呢,怎会……怎会……”说到后面,连寰云也编不下去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本是自己向云师弟道歉,现在却像是云师弟在安慰自己,后面阙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云师弟,你听我说,不就是‘五弊三缺’嘛,你刚刚学,没有大事的,躲不过,摔个跤,咳嗽两声也就过去了。你看我,命犯六缺还不是……”阙璃也说不下去了,自己八字硬,寻常人如何能比……
“璃师姐,让我一个人,想一下,可以吗?”突然有人对你说,你有病,还治不好了,而且一次得了三种,即便是风寒这种小病。也不是可以马上接受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你不要用‘天演’来算我,也不要算我爹,我的叔叔伯伯也不要……还有,你师傅……”阙璃只是想转移话题。
“璃师姐,我没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姐。我只是想一个人……”
寰云都这么说了,阙璃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片粉红色的玉简,就放在地上,“云师弟,这些……你不想看,就一脚踩碎了,我先走了,你自己也早点……小心。”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离去
寰云拾起最上面的一片玉简轻贴在额头上,璃师姐未说其中内容,他亦猜到了五六分,但愿不会是……寰云只看了开篇,就将玉简从额头上拿开。又将地上五片玉简捡起,一共六片玉简一起塞进无名小鼎里。他想不看,但是和他的首任师傅何言一样,有“瘾”了,不能拒绝,不能不看。这深山老林的,绝不是钻研治学的时候。好像刚才对璃师姐说了重话了,的确是自己想要学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密密麻麻关于“天演”之术的详解。
那一份六十年他都没看懂的《天演》,上面所记载的文字、方法都极其深奥,对如寰云这样毫无基础的初学者而言,无异于有字天书。即便放在昆仑三清宫、蜀山参膺门既已成名了的y阳“大师”看起来都有困难。寰云愣是照着对阵法的理解,准不准先不说,至少先给摆弄出来了。如果璃师姐没有欺骗自己,那三个“五弊三缺”十有仈ju就得挂在自己身上了。那二三分的运气,还是建立在自己愚不可教,先前试手推演的那十几个星图,都错得不能再错的前提下。
走在路上,寰云也想通了,不就是“五弊三缺”嘛,就像璃师姐说的,初学y阳学说易学数术的人,身上同样会带起犯“命缺”也不会明天就挂彩了。带着“残缺”肯定不可能卜完一卦,出门就没了一只手,再来一卦,眼睛就瞎了。要真是这样,寰云打死都不会再去碰一分一毫了,那y阳先生这个古老的传承,早几百万年就该绝迹了。
一开始的时候,应该也就是隔了几个月,磕了碰了。至于过几年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实在不行了,到时候矜持一点,低调一点,手别犯贱。虽然不能拔除,至少也能稳住一二了。
而就第一眼浏览的内容来看,同样是给有一定基础的内行人看的。里面的也不是逐字逐句的给你再掰扯出三句五句有的没的。从下笔的语气来看,该也不是璃师姐写的,甚至不会是一个人完成的。寰云看到的是两三段抓住几点细节,谈谈个人的见解。寰云画符画多了,也是能够这样的,玉简上写的是一套,有了一定经验之后,会凭着自己的习惯和理解,会有另一套自己的方法。这样的个人见解,不一定能提升多少符篆的威能,可能也不会适用于每一个人。但是熟练之后,制法画法倒是可以简略不少的。更重要的是,寰云通过看这些前人的笔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触及到前辈的思路想法。对自己的理解可能将会有一个启发性的作用。
这六片玉简,八成得是璃师姐她们乾家历代先辈智慧的凝聚,璃师姐能把这样的东西交给自己……算了,反正离要走还有一段日子,等过两日打两头野猪再去找璃师姐。今天真的是被“五弊三缺”给冲昏了头了,在“天演”推演的时候,可有不少不懂的地方,都忘了问了,过两天再去问了。
寰云这么想的时候,就看见何师从房间里出来。若是放在半日之前,寰云也就一作揖,“恭送师尊”,事不关己。但是经过璃师姐一说,“跟某种……建立起一种若有似无的联系”,还“冥冥之中”,看着何师踏剑掠过的背影,寰云胸中忽的浮现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寰云心中一惊,不由暗道:“这么快?璃师姐不是说还要几年的么?”待他真的审视自身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再也找不回来了。可能是这半天来,他身承的变故,有点经质了,但愿如此。
话是这么说,寰云还是吊起三分精,以防不测。就这样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寰云远远的就看见自己的小房间这个时候居然烛影摇曳。
是谁?寰云隐约看见窗户纸上时而掩映出一个人影,或许还不止是一个人。心中存疑,寰云庆幸自己还有小鼎这一件异宝,房间里实际上他并没有放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要不然这一次大难不死,可能就得y沟里翻船了。他也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屏息凝气放轻脚步先走到了师傅易雪的门前,推开一条只露出一丝烛光的细缝。没有人?师傅的房里灯火独明,却是空无一人。动作再轻慢三分,摸到自己房间门前,两扇薄薄的木门并未关严实,之间尚余一寸残影。透过这一寸之缝,寰云看见了里面一道熟悉的人影:“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啊?阿云,你回来了。”易雪正侧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套叠好一半的男弟子的道袍。诚然,易雪回来了几日,却未有人告诉她,寰云今日归来的消息。她私以为阿云以身啖魔,要恢复还需几日,如此便进来了。然而,此时寰云就站在门外,她才想到,这怎么着也是男修的房间,脸颊微热,道,“我是你师傅,我不能进来吗?”易雪总不能说,“我是来给你收拾衣服”的。
“不是,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傅的名号,当真好用,只二字,原本理亏的易雪就把寰云压得服服帖帖。
“你回来了就好,你看看有什么要带的,今晚早点睡,明天要早起,我们回昆仑。”易雪也无意再多纠结“师傅”或是“衣服”的问题。寰云既然回来了,她也就没有太多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这么快?”一路上寰云想的都是“天演”和“五弊三缺”的事情,前面还想着去找璃师姐“解惑”,这就听到师傅说要走。
“你还有事?”易雪问。
“没,没有。我是说,师傅您不用比试了?”从本心来说,寰云的确还不想走。但是师傅如果坚持要走,他也不会留下来。
“呵。”易雪轻笑,无喜无怒,道,“阿云,你看我这个样子,比试不比试还有意义吗?”寰云听师傅的意思,应该也是伤没好利索,这才主动弃权了。“一个时辰之前,你师公接到一张传音符,说不少魔修在往蜀地集结,好几个消失了不知道几多年的魔教大宗都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师傅恐事有变故,到时候他一个人,护不了我们两个。就让我们两个先走,回昆仑。”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北行
看来何师匆匆离去,也是因为这件事了。レ&spdes;レ别看师傅只有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早就听闻何师不理门派事务了,能够惊动已经大乘了的何师的事情,能是什么小事么?现在身子虚得很,身上可能已经带了“五弊三缺”,等运气背一点,真的又碰上了魔修。想要自保,又得用“五灵修剑诀”。这样想来,说是提前回山,实际上就是跑路,好像,还挺不错的。
次日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东方既白,易雪和寰云二人就收拾好行装下山了。谁也没有告诉。之前,三清宫百余人虽然是分批分路前来。但总算是是打着宫门的名号,还有师傅师伯撑着场子。一行人就算是穿着齐刷刷白花花的道袍招摇过市,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然而二人这一次,本来就是要避开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蜀山山下的图谋难测魔修。易雪昨夜也未多说,早上二人不约而同的换上了一身尘世间的布衣。寰云还好说,还是一身灰白色的猎户打扮,一条棕灰色的皮草披肩。浑身雪白的阿离,喂了这么久,似是也长大了一些,盘在温暖的皮草上,很难得的自下山以来,竟然没有犯困,大大的眼睛左瞧瞧右看看,一副灵性十足的样子。左肩上,还斜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木弓。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寰云第一次见到师傅不是以那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形象站在他的面前。易雪着一身深蓝色棉麻褥裙。样式倒是很入世,这位师傅平日就少有装扮,此时的素衣布衫还是难以掩盖出尘清艳的容颜。他们是御剑下的山,晚些时候,就该到了“下蜀山”脚下的集市,人多了,他们也就不方便御剑乘风赶路了。到那时候,还能不能在魔修眼皮底下,偷偷溜走,寰云表示严重的怀疑。
于是乎,就又多看了两眼自己的这位师傅。易雪也注意到了寰云眼中目光有异,问道:“你看什么?”
寰云“呵呵”傻笑两声,“没什么。”
“呆子。”易雪娇嗔一句,这二人便下山了。
对方向不是太敏感,这一点,易雪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条路是寰云选的。昨夜,师傅叫他早点睡,这一天这么多事,他哪里睡得着,眼睛一闭,就会不自觉的去回想璃师姐几个时辰之前说的话。有哪一句记不太清了,重复念叨两遍,眉头一皱,就又不想睡觉了。丑时一刻,睡意具无,心里实在痒痒,又拿出一片粉红色玉简细细端详。忽的,似有小小感悟,手心托点星光,便开始推演此行的吉凶。半晌,就只得出一个,“由此北去,生机尚存”的结果。仅仅是练手而已,寰云也未真正指望天演卦象能给他指出一条明路。精力消耗,困意袭来,寰云这才小寐了不到两个时辰。
不过既然明知要被“五弊三缺”坑了。倘若用“五弊三缺”换来的一卦,自己都不信,那就是自己坑自己了。这才选了一条先往北再折西的路线。
三个时辰之后,易雪和寰云坐在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的“下房”里。事实证明,寰云被困山腹六十年,也有了“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之风了,他想太多了。何为“下房”?正是客栈中与“上房”相对的居住条件较为简陋的房间。
他们原本的想法是,遇到了城镇,不适合御剑穿行的时候,那就步行。修真之人,经年累月的修炼之后,体质本就有过于常人,多走几步又有何妨。只要离开蜀地,想来也就基本安全了。然而这二位,相当有默契的“换衣服”,在这时被证明是多此一举了。易雪寰云在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降下之后,多走了两步,就发现了,要是换两件衣服就能够掩人耳目,那寰云还要辛辛苦苦隐藏身份做个甚?修真中人,远远的就能感受到身上散发出的灵气。下了蜀山,不知道哪里就会碰上魔修,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的冲下来了,与羊入虎口何异?
寰云法诀一催,身上的筑基期气息两三息的工夫,就消散在风中了。有意思吗?目前寰云最擅长的就是掩息。而易雪手上可没有无名小鼎这样的异宝。也不可能把小鼎拿出来,分给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