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打马疾驰而去。
白丕谷爬起来,气得直跺脚:“真是废物!倒让那个跑了!快把这个给我抓住。”
吴秋遇知道白衣公子走了,便不需再和他们纠缠。他用力推开面前的一人,趁机跳了出去。
正文 第o14章 朔州结怨(3)
大道上。济苍生走来,远远看见吴秋遇被一伙人围在当中,他竟不还手,还偶尔挨个一拳半脚,不禁摇头。
吴秋遇闯出包围,正看见师父,便迎了过去。济苍生道:“被一群混混打成这样,你真是没用。师父教你的武功都白学了么?”吴秋遇委屈地说道:“师父,是你说的不能显露武功。我可是一直没有还手。”济苍生苦笑道:“我不让你用降魔十三式,你可以用别的武功啊,先前学的招式都可以。”
白丕谷带人追了上来。离着两丈多远,见到济苍生,仍出言不逊:“又多个送死的。给我打!这老东西也不用留着!”
济苍生眉头一皱,对吴秋遇说道:“臭小子,今天准你试试身手。再去跟他们打过。”
吴秋遇迟疑道:“师父,我不想伤人。”济苍生道:“那你就试试平常招式,别用降魔十三式。”
“上!”白丕谷一声令下,十来个人便一起扑了过来。吴秋遇在学降魔十三式之前,也跟师父学了一些其它拳脚功夫,此刻便使出来,与众人周旋。
济苍生口中所说的平常招式,对于常人而言其实并不平常。吴秋遇的内力已积累了不少,偶尔使到好处,便有人被打得吐血哀嚎。个人倒地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上前。
吴秋遇见众人惨状,心中不忍,愣愣地望着师父说:“师父,我又伤人了。”济苍生安慰道:“放心吧。你那几下子还打不死他们。回去老实躺几天也就没事了。”吴秋遇这才放心。
济苍生又对铁拳门众人喝问道:“你们还打么?”他的声音浑厚宏亮,震人心脾。
“爷爷饶命啊!”白丕谷带头先跪了下去。一伙人便哀嚎着磕头求饶。
济苍生一甩手:“去吧。”
众人这才怯怯地爬起来,拖着重伤的几个人,慌忙逃走了。
郝青桐等四人被点了|岤,一时不能动,由于一直背对着,并不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原指望铁拳门的人能设法帮他们解开|岤道,哪知他们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这事。现在更是仓惶逃散,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有白丕谷在郝青桐面前稍停了一下,道了句“几位辛苦,后会有 期”,然后匆忙离去。鲁啸等人心中暗骂,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面前经过,往城里方向逃去了。
吴秋遇看到郝青桐四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觉惊讶,忙叫师父观看。济苍生自去找了两个干净的碗,倒上水,端起一碗喝着,随口说道:“他们被人点了|岤,动不得了。”
吴秋遇在四人面前晃来晃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叫道:“真的不能动啊。”郝青桐等人心中恼怒却不敢表露,还指望他们能发发慈悲,出手相救呢。于是罗兴、廖树山都尽力堆出诚挚的笑脸。只有鲁啸瞪着眼睛。
果然,吴秋遇向济苍生求道:“师父,你救救他们吧。”济苍生喝着水,淡淡说道:“过一会他们自己就好了。过来喝水吧!”吴秋遇又央求道:“师父,你就帮帮他们吧。”
济苍生道:“我是不会管的,要救你自己救吧。”吴秋遇说:“我不会呀,师父。”济苍生道:“那好,我说你做,正好检查一下你把|岤位记熟了没有。”吴秋遇点头应了,先站到了鲁啸面前。
“接着!”济苍生丢给他一支筷子,“用这个点戳他的|岤位。”吴秋遇接了,静等着师父说出|岤位的名字,自己便下手去试。
“灵墟……期门……太乙……”济苍生说了几个|岤位。
吴秋遇瞅准位置便用筷子尽力去戳。他没干过这个,也忘了这是戳在人身体上,那力道就大了些。每被他戳一下,鲁啸都疼得几乎昏过去。待戳到第三处|岤位,鲁啸突然惨叫了出来。吴秋遇吓了一跳,筷子也掉到地上。
“小子,你找死……”鲁啸怒吼着扬起拳头。吴秋遇惊喜地叫道:“师父,他能动了。”鲁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发现自己真的能动了,便忍住疼痛,缓和了脸sè,只说:“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吴秋遇抱歉地笑了笑,又捡起筷子,走向郝青桐。鲁啸叫道:“不用你了。我来吧。”他是第一个被制住的,另外三个被点|岤的过程,他大致看到了,便上前试着给他们也解开了|岤道。
郝青桐对济苍生和吴秋遇拱了拱手:“多谢两位!容r后报答!”又急忙对那三个说道:“我们走,保护小姐要紧。”
四人便匆匆解了缰绳,上马飞驰而去。
济苍生对吴秋遇说道:“每个人点|岤的手法不同,选的|岤位也不同。不可随便去试,弄不好要出人命。这个你要切记!”
“啊?”吴秋遇一惊,“那刚才……”
见他惊诧,济苍生笑道:“我早看清了。就算你不帮忙,他们也差不多自动解了。我跟你说的那几个|岤位都是随便指的,其实戳哪里都一样。哈哈哈哈。”
吴秋遇挠了挠脑袋:“那刚才那个大叔不是白挨戳了?”
济苍生仍是大笑不止:“你没见他刚才瞪你么?不叫他吃些苦头,他不知道如何做人。”吴秋遇似懂非懂,也跟着傻笑起来。
正文 第o14章 朔州结怨(4)
朔州城。城门高阔,人流进出。
吴秋遇抬头望望那高高的城门楼,又瞅瞅那宽阔的城门洞,忍不住内心的兴奋,脱口叫道:“师父,这门口可真大。”
济苍生笑道:“臭小子,这是城门,能过千军万马。咱们进城了。”
吴秋遇从小在山上长大,以为佛光寺就很大了,没想到这城门楼竟比佛光寺的大殿还要高大。这几年他跟着师父隐居在山中,下山来也是专走那偏僻的路径,一直都远离繁华,不入镇甸,一座县城都没有去过。如今乍然进入朔州这样的大城市,他自然觉得处处新鲜,事事不同,一路上东张西望,惊不断。
济苍生笑看他东摸摸西瞅瞅,并不阻拦,见到有什么东西他实在喜欢,也偶尔给他买一两样。
吴秋遇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走一边吃着,嘴里还说:“糖葫芦真好吃。”
济苍生笑道:“你慢慢吃,别粘在脸上。这小小的糖葫芦,可是大有来历呢。”
“什么来历?”吴秋遇随口问着,嘴里却不停。
济苍生缓缓说道:“想当初,宋朝的一位皇帝,有个贵妃生了怪病,突然变得面黄肌瘦,茶饭不思。宫里的御医用了很多名贵好药,都不见效。眼看那贵妃一天天病得更重,皇帝没有办法,只好张帖皇榜,四处招医。后来,一个江湖郎中揭榜进了宫,一番诊断,说:将‘棠球子’,也就是山楂,与红糖煎熬,每顿饭之前吃上五到十颗,半月后准好。那贵妃按此方服用,果然病就好了。当然,贵妃在宫里吃的那个是没有串起来的。后来这方子流传到民间,百姓为了吃着方便,用竹签一串,就有了现在的冰糖葫芦。”
“啊,这还是皇上和贵妃吃过的哪?”吴秋遇更觉得惊。
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的四十多岁,小的十来岁。正要伸手走到济苍生和吴秋遇面前,忽听有人大声喊道:“张善人家里又施舍了!”两个乞丐顾不得跟济苍生师徒要钱,匆匆跑掉了。
吴秋遇问:“师父,他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身上衣服那么破旧?”济苍生道:“他们是叫花子,也叫乞丐。多半是家里遭了灾,出来找口饭吃。流落在外,又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靠好心人接济施舍,勉强活命。”
“哦。”望着他们的背影,吴秋遇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年要不是师祖爷爷收养,我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流落街头……
“想什么呢?”济苍生一拍他肩头,“咱们去看看那济贫施舍的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善人家院墙外。聚了很多人,在大门两侧左右分作两伙。一伙是等着发馒头的,一条排队等着领钱。人群倒也不乱。刚才那两个乞丐也挤在人群当中。
吴秋遇好地就要挤上前观看,被师父一把拉住:“你去干什么?”济苍生已然看明了情形,微微点了点头,露出赞许之意。
有两个老太太手里捧着钱,颤颤歪歪走出人群中。其中一个说道:“张老爷好人哪,一辈子积德行善。不知老天是怎么了?怎么好人就得不到好报啊?”另一个说:“是啊,膝下就独生一个儿子,本以为做了官光宗耀祖,偏又突然得了怪病,跟死人只差一口气。”
旁边有人问:“张老爷的儿子到底是什么病啊?”第二个老太太说:“要知道是什么病就好了。大同府的大夫都请遍了,就是没人能瞧出是什么病,更别说治了。”
吴秋遇望着济苍生,叫了声“师父”。济苍生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们去看看。”吴秋遇一高兴,竟然叫了出来:“师父肯出手,那他一定有救了!”
周围众人闻言,目光都朝这边看来。当下有人议论:“看,这是个大夫。”“太好了。希望是个有大本事的。”“快去告诉张老爷府上吧。”
早有人告知张府门上,看门人急忙跑进府里去禀报主人。
忽然一阵嘈杂,行人四散躲闪。
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少爷,风风火火地走来。那少爷一身绛紫的缎子,两眼瞪着,傲气十足。他身后众人手持棍棒,对周围路人颇为嚣张。白丕谷也在其中。
白丕谷也看到了吴秋遇,用手指着对那少爷说道:“少爷,你看那……”他话没说完,就被那少爷“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骂道:“我有工夫看这个?!再找不到曾小姐,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白丕谷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吴秋遇:“就是那小子从中作梗,搅了咱们的事。”那少爷翻眼看了看吴秋遇,问白丕谷:“你说的是他?”白丕谷捂着脸,点头称是。
“大夫在哪里?”张府出来几个人。有人指了指济苍生。那老管家模样的人便快步迎过来,对济苍生说:“您是大夫?快请到府里一叙。老爷本要亲自迎接,只是腿脚不便,怕您久等,就打发我先来请您。老爷夫人都在里边候着呢。”
济苍生微微一笑:“不必客气。走吧,带我去看看病人。”
“站住!”白 丕谷等人气势汹汹冲上来,把济苍生师徒连同张府的人团团围住。
正文 第o14章 朔州结怨(5)
老管家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请大夫,碍了你们什么事?”
等着接济的众人也一发聚了过来,议论纷纷。“这是干什么呢?”“来捣乱的。”“不能欺负人啊。”
白丕谷抬手胡乱指点着,尖声喊道:“你们嚷什么!嚷什么!这是我们铁拳门的少当家,王保保王少爷,识趣的都给我闭嘴!”
铁拳门虽然才崛起二十余年,但已经是晋陕一带响当当的武林门户。掌门人王俊昌早年练就一副铁拳头,江湖人称“铁拳王”。铁拳门徒众甚多,本来也不惹百姓,只是近来门风突变,开始横行乡里,无人敢惹。白丕谷所说的少当家王保保,便是铁拳王的独子。
王保保上前指着吴秋遇,瞪眼说道:“是你和我铁拳门作对?”
老管家见势不妙,也不敢与他争吵,赔着笑脸说道:“王少爷啊,你看,这是我们家老爷请的大夫。你们的过节稍后再算,今r先高抬贵手好不好?r后必有重谢。”
王保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们家老爷是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你……”老管家心中不悦,却不敢发作,仍忍着说道:“王少爷,铁拳门的威风,谁不知道?王掌门威震山西,少当家武艺高强……对吧。我们家老爷确实是急等着这位大夫去给公子治病。你看,你就高抬贵手,先容大夫进府瞧了病再说,如何?”
“呸!叫你这么罗嗦。真是找打!”王保保就是狗脾气,说着就跟老管家恼了,扬手便打去。
吴秋遇一把将他的手抓住,说道:“你不能打人。”
王保保一瞪眼,yu甩脱吴秋遇的手,却晃不动手臂。人群中有人哄笑起来。王保保恼羞成怒,抬脚朝吴秋遇踹来。
吴秋遇身子一收,向后跳开,竟忘了右手仍攥着王保保的手臂。王保保一脚扬着、一脚着地,被他一拉,马上失去重心,两腿就劈了下去,还被拖出了半尺。吴秋遇也是身子一晃才站住,险些被他拽倒,急忙松了手。
王保保疼得哀嚎起来。他自幼娇生惯养,即便被铁拳王逼着练功,也是偷nn耍滑,没打下好的底子。正好铁拳门的功夫又全在手上,他压根没练过下腰劈叉之类的,如今两腿一分,跌坐地上,几乎断了筋,疼得要命。
人群中有人叫起好来。叫得最欢的就是那两个乞丐。济苍生只默默看着,没有说话。
铁拳门众人也顾不得去威胁百姓,赶紧围过去把哀嚎的少爷扶了。王保保两腿内侧辣剧痛,站立不住,幸亏是有人扶着,才没再堆下去。白丕谷吓坏了,慌乱地叫喊着:“快抬少爷回去!快找大夫!快去找成三爷!”
铁拳门众人乱作一团,顾不得再找吴秋遇的麻烦,也不知道济苍生就是大夫,一群人架起王保保,乱哄哄走了。
围观众人都觉得解气,有的说功夫了得,有的说恶有恶报,反正是全都拍手较好。
张府老管家提醒道:“你们惹了大祸了。还不快快离去,越远越好!”说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不容易盼来个大夫……唉……我家公子真是无福的。”他自顾低着头,往门口走去,认定济苍生师徒马上就要出城逃命,不会再有心思进府瞧病。
围观的人群也醒过闷 来,一阵so动,议论纷纷。
吴秋遇问道:“我们走了,你们家的病人怎么办?”
老管家稍稍一愣,没想到他还有心思问病人的事,回头道:“何苦为了我家公子的半条命,再搭上你们的两条命。你们走吧。我家老爷不会怪我的。”
吴秋遇望着师父。济苍生坦然说道:“祸已惹下,怕也没用。我们先进去瞧瞧病人再说。”
“啊?”老管家转过身来,愣愣地望着济苍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没听清,只想再听一遍。
济苍生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进去啊。”
老管家如梦方醒,高高兴兴又迎上来:“好好好,快请,快请!”便请师徒二人先进到门里。众人也都跟着高兴。
临进门,老管家又对门口嘱咐道:“今r大夫瞧病,你们多安排人手,别让人进来捣乱。找个人去铁拳门附近盯着。不行就赶紧报官。”
正文 第o15章 张家有客(1)
王保保只会欺负别人,在外没受过半点委屈,更不知伤痛是何滋味。此番腿上剧痛,便一点也忍不得,顾不得面子尊严,只是哀叫个不停。
一个人闻讯匆匆赶来,路上碰到了仓惶中的铁拳门众人。那人四十多岁,留着短短的小黑胡子,形容消瘦。他大致问明了状况,轻轻一摸,王保保便又叫得更响:“疼啊,师叔!疼!”
来人是铁拳王的拜把子兄弟,名叫成三路,跟王俊昌练了几年铁拳,二人便以师兄弟相称。
成三路吩咐道:“送少爷回去。”白丕谷上前说:“成三爷,这仇不能不报啊!”王保保也叫道:“师叔,给我报仇!废了那小子!”
“你先回去再说,我自有道理。”成三路安抚完他,又问白丕谷,“曾小姐找到了吗?”
白丕谷一咧嘴:“少爷都这样了,我哪还顾得上曾小姐呀。”成三路训斥道:“只有你们几个见过曾小姐。已经有四个爬不起来的,你再偷懒,叫别人上哪找去?!还不快去!”白丕谷不敢再分辩,带着两个人匆匆走了。
王保保继续呻吟喊疼,成三路怕他丢了铁拳门的脸面,便带人拐入胡同,走小路,免得被外人看了笑话。
迎面一人牵马走来,正是城外那个骑红马的“白衣公子”,迷了路,信马由缰在小巷里转悠。胡同狭窄,一人一马并行十分勉强,遇到有个凸起、掉灰的,还得侧着身子才能过。
王保保腿上疼着,心里窝着火,正想找人出气。见对面有人挡住去路,便高声对手下叫道:“让那小子快滚!没见本 少爷正疼着,还敢挡道。再不滚就打他。哎呦,疼!”
成三路知道他骄横惯了,打人出气也是常有的事,又见这里僻静人少,当下也并不阻拦。其实,成三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平r里背着铁拳王干了不少龌龊事。众手下见对方只有一人,又是白面少年,正好逞一下威风,找回刚才丢掉的面子,免得回去倒霉,于是便一发冲了上去。
白衣公子见对面来人,本想侧身让开,却见他们一发冲了上来,急忙拉住马,冷冷问道:“你们干什么?”
去到城外茶摊打探消息的人,有几个伤重养再家里,白丕谷和其余的都在四处寻找曾大小姐。在这里的铁拳门一伙人没有一个见过这白衣公子,并不知道城外发生的种种过节。他们上前只是想在王保保面前表现一下,免得回去被王保保拿来出气。
有个叫汤五的,冲在最前面,叫道:“你挡了我们少爷的道,还不快滚,就要你好看!”
白衣公子瞧了瞧众人的打扮,问:“你们又是铁拳门的?”
汤五倒有点惊讶,y阳怪气地说道:“你知道铁拳门?很好。那就不委屈了,识相就快滚。”
白衣公子也不想跟他们斗气,于是说:“我上马让开也就是了,你们走你们的,这里过得去。”说着,便上了马,拉缰绳往一旁让开。
汤五仍不依不饶:“让你原路滚回去,你没听明白?我数到三……”
白衣公子一皱眉,心中自是不悦,只是碍着他们人多,一时不愿发作,又隔着众人看见成三路,暗自思忖:“这里狭窄,施展不开。他们人多,那个瘦子更不像一般人物。还是暂且忍了,少惹是非吧。”于是就拉紧缰绳,让马调头。
这巷子很窄,一匹马就地调头原也不易,只是这马颇有灵xg,前腿向上一扬,长鸣一声,身子便竖起来,就势转了过去。马的前腿落地,后腿便要抬起。
汤五吓了一跳,以为马要踢他,急忙向后逃出好几步。其他人也都慌了,挤着向后闪。王保保骂道:“一群废物!”汤五等人见马并没有后踢,只是原地轻跳了一下,才都松了一口气。一听少爷责骂,又都壮着胆子冲了上去,便要动手。
人一乱,那马受到惊吓,这次真的弹起后腿,登时踹翻两个,撞倒两个。其他人也慌做一团。
白衣公子见惹了祸,扬起马鞭就要打马而去。
成三路有意在王保保和众弟子面前露个脸,便不顾身分,飞身跃起,直扑过来。
白衣公子一惊,急忙侧身,让过一掌。成三路一招走空,身子已然贴近,顺势一拳劈头打去。白衣公子见他力道甚猛,不敢硬接,匆忙中一脚离了蹬,闪身滑下马来。成三路单足在马鞍上一顿,飞身直踹下来。
这巷子本来就窄,又和马挤在一起,并没有多大回旋空间。白衣公子只得用手去挡。成三路这一脚借了身体的重量,力道自然不小。白衣公子虽奋力挡开,间背却重重地撞在墙上,不禁“啊”了一声。铁拳门的弟子不禁叫起好来。
成三路借着对方推挡的力道,腾空再起,又是凌空一脚。白衣公子大惊,想要闪避,却被红马挤在那里,一旁又有铁拳门的人棍棒等候,情急之下,只得双手上撩,希望不被他踢中要害。
成三路心中得意,有意在弟子面前卖弄,便高声喊道:“看好了!”
红马向前蹿了一步,猛然弹起后腿,两蹄直朝成三路踹来。
成三路大惊,得意之中,没料到会有这一招,急忙变了身形,先求自保。他身在半空,收脚怕是来不及了,便硬凭两只拳头朝马腿砸下。
只听“咔”的一声翠响,一条马腿应声而断,红马“扑”的一声瘫卧在地。
成三路中途改变身形,注意力便到了手上,两脚被白衣公子一撩,重心失衡,一只打空的左拳便直砸在地上,头也撞上了马屁股,狼狈不堪。
白衣公子趁机纵身跃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跃上墙头,遁身而去。
成三路的左手血肉模糊,直露出骨头来。他顾及师叔的身份,忍住疼痛不敢喊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痛苦。
众人见他狼狈,先是惊诧,后来就都住了口,怕惹恼了他自寻倒霉。只有汤五反应快,开口赞道:“成爷好拳头,生生打断了一条马腿。”
成三路听他这样说,索xg顺手推舟,忍痛装出得意的情,吩咐道:“把马抬回去,洗剥干净煮了,叫你们好好吃一顿。”
众人这才应和着吹捧起师叔来,然后高高兴兴地拖起受伤的红马,准备回去大吃一顿。只有王保保仍在叫骂:“狗东西,你们弄疼我了!”
正文 第o15章 张家有客(2)
那“白衣公子”先后穿越几条巷子,回头见成三路等人并未追来,稍稍松了一口气。翻墙进了一个院子,见这是一个没人的菜园子,才放心坐下来歇息。
刚刚丢掉了心爱的红马,心中自是难过不已。那马颇具灵xg,又在危急时刻救了自己一命,如今死活难料,怎不叫人心疼。
忽然木门声响,有人进到菜园里来。白衣公子一闪身,躲入一间柴房,从窗户的缝隙察看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到近前才看见,一共是三个人。前面一个是张府的管家,当然白衣公子并不认识。后面两个肩上扛着铁锹,一个叫张平,一个叫张安。
管家指着墙根的一块草皮说道:“就是这里了。”两个家人便拿铁锹在地上挖了起来。
张平一边动手,一边问道:“管家,这酒埋了多少年了?”管家想了想,说道:“五十二年了。”张平、张安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五十二年?您说的是五十二年?”
白衣公子在柴房中也觉得惊,心中暗想:“这户人家竟藏有五十多年的美酒,看来已发迹多年。”
管家脸上露出得意的sè,点头道:“没错,整整五十二年。那年咱们府上新添了人口,太夫人刚生下咱们老爷,老太爷一高兴,就命人将御赐的美酒埋了十大坛。”
“御赐的美酒?都是御酒?”张平惊叹不已。管家说道:“这有什么稀?咱们张家,御赐的东西多了,又何止几坛御酒。”
张安问道:“那十坛御酒都一直埋着?现在还剩几坛?”管家道:“现在还有八坛。”“八坛?那另外两坛呢?”张安好地抬头问道。管家说:“秉文少爷,嗨,以后怕是要改称秉文老爷了,还这么叫着吧。老爷三十二岁上才生下秉文少爷,夫人差点难产殁了,好在后来都平安无事,张家的香火又得以延续。老太爷一高兴,就命人挖了两坛出来庆贺。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张平疑问道:“别的时候就一直没动过?会不会您来咱们府上之前也挖过?”管家确定地说道:“不会,就只动过那一次。老太爷埋酒的时候嘱咐了,那时候还是我爹当府上的管家,说是r后有重大的喜事才能喝。”
张平问:“五十二年当中,咱府上就没有别的大喜事么?”管家道:“这些年,咱们府上大大小小的喜事不下数十件,可是按老太爷的说法,都不该喝这些埋藏的御酒。”
张平和张安停下手里的活,专心听老管家说起故事来。管家摸着自己的胡子缓缓说道:“你想,老爷成婚,姑n出嫁,秉文少爷娶妻,这算不算大喜事?”张平答道:“当然算了。”
管家却道:“老太爷说:‘不算。以咱们张家的光景和门风,嫁娶之事都是必然,这只能算平常的喜事。御酒不能动。’后来,老太爷七十大寿,大伙寻思,这回总该挖两坛御酒来庆贺了吧。”
“那挖了没有?”张安忍不住插话问了一句。
白衣公子在屋中暗笑:“真是傻瓜。要是挖了,现在哪还有八坛。”
果然就听张平说道:“废话,要是挖了,现在哪还有八坛?”管家点点头,说道:“张平这话说的没错,开始大伙也都以为老太爷一高兴,一定会拿出这好酒来庆贺。可是老太爷却说:‘咱张家人丁兴旺,红红火火,老爷子高兴,还要再活几十年,现在着什么急。’就这样,这一回还是没有喝。前年,秉文少爷高中进士,光宗耀祖,而且这酒已经埋了整整五十年,有人就提出来挖两坛御酒庆贺。老爷说:‘秉文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咱张家就等着那更大的喜事。’大伙一听,又没话说。”
白衣公子不禁暗笑:“这家的老爷子倒都是有趣。”
管家意犹未尽,回想着当年的情景,似是自言自语道:“老太爷埋酒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亲眼看着我爹把十坛酒一坛一坛埋下去……”张平惊讶的问道:“您老人家在府里五十多年了?”管家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我来府里做事不到四十年。咱们老爷出生那年,我是五岁。正好那段r子我娘身体不好,我爹只好带我来府上。老太爷也是知道的,还说等孩子大了,让我陪他读书呢。因此老太爷让我爹埋酒的时候,我有幸在场看着,还亲手埋了两坛呢。”眼里流露出对当年的追忆和得意之情。
张安抚着手里的铁锹,弯着腰,抬头望着老管家,又是羡慕又是兴奋。张平索xg丢开手里的活,专心听讲。白衣公子隔窗看着三个人,暗自好笑:“明明是来取酒的,倒专心讲起故事来。”
就听管家继续说道:“我爹病了以后,老太爷就让我接了他的差事。这一伺候,就是四十多年。后来,秉文少爷出生,老太爷让挖两坛酒的时候,也是我来的,还有张安他爹。”“还有我爹?”张安又惊又喜,在他眼里,那也是一份难得的荣耀,瞥了一眼张平,露出得意的情。
老管家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酒坛埋在哪里,就不让他们挖我埋的那两坛,就从旁边挖了两坛。”张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呀?”张平道:“怎么那么笨啊,老管家埋的酒留到最后喝,不就是埋的时间最长的了。当然是时间越长越宝贵了。”
“不错。”老管家点点头,又嘱咐道,“今天也不许挖我埋的两坛。”张平和张安齐声道:“那当然,谁不知道老管家在府里的地位,我们全听您老人家的。”老管家满意地笑了。
忽然记起今天是来取酒的,老管家叫道:“哎呀,看我,真是老糊涂了。你们赶紧挖,可别让老爷等急了。”张平、张安听完了故事,劲头更足,按照老管家的指点,努力地挖了起来。
白衣公子不禁好,心中暗想:“既然这酒如此珍贵,为何今r要挖出来喝?不知这府上有什么大喜事。”
正文 第o15章 张家有客(3)
就听张平好地问道:“今天老爷让咱们挖这宝贝,不知要招待哪位贵客?老管家,您知道吗?”张安也同样问道:“是啊,今天府上究竟有什么大喜事?”
“大喜事,天大的喜事!”老管家竟像孩子一样天真地叫了起来,“你们还不知道啊?咱们府上来了一位医。”
“医?”张平愣了一下,“难道,他能治秉文少爷的病?”
“什么叫能治?已经治好了。”老管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毫不掩饰内心的狂喜。
“治好了?”张平和张安都几乎不敢相信,“我们刚去买肉回来,就被您叫来了,还不知道府里的事。您快给我们说说。”
白衣公子在柴房中也静静地听着,想知道这个医到底有多。
老管家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考中进士回来,秉文少爷突然病倒,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这一躺就是两年。老爷、夫人、少夫人哭了多少回。请遍了长城内外的名医,试过了各种偏方,都没用。今天来的这位大夫,只扎了几针,喂了两丸药,推捏一会儿,秉文少爷就睁眼了,还开口喊饿,扶起来也能稍稍坐着了。你说他是不是医?”
“这哪是医,简直是活仙!”张平和张安也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白衣公子暗自惊:“竟有这样的医。一定要见识见识。”
老管家继续说道:“你说老爷能不高兴么?这不是咱们张家天大的喜事么?”
张平说道:“真是天大的喜事。定是咱们老爷、老太爷平r行善积德,老天爷降下仙来了。”
管家说道:“人家医医术高明,可不是什么人都治。就是见了咱们门前行善济贫,才找进来的。”
张平和张安点头赞叹:“这才叫好人有好报啊。”
很快,两坛酒被挖了出来。虽然封着口,也能闻到扑鼻的酒香。张平、张安不禁伸长了鼻子去嗅。老管家笑道:“好了好了,把土填好。一人抱一坛,路上还不够你们享受的?”
二人急忙把挖开的坑填实,上面又清理一番。老管家在上面踩了两脚,又撒了些柴屑,丢了几条树枝,才放心离去。张平、张安一人抱着一坛酒,一路走一路嗅。三人渐渐远去。
白衣公子从柴房里出来,摘掉头上的草屑,朝埋酒的地方望了两眼,笑道:“此地有好酒,可惜我不是好酒之人。倒是那医,得想法去见识见识。”
张秉文大病初愈,倚在榻上,仍有些憔悴。张员外、夫人、秉文的妻子刘氏对医千恩万谢。
济苍生对张员外说道:“病症已除,但尚未去根。我有个法子,不妨一试。至于效果如何,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张员外忙说:“医尽管吩咐,老朽自当照办。”
济苍生说道:“可叫人打一只大木桶来。多弄些淘米水,烧五六分开,倒入桶里,洒入陈皮、三七,配上芍药、车前子。让病人坐在其中,每r换两次水,每次坐半个时辰。如此调养一个月左右,病人可望复原如初。”
张员外马上命人备办一切,一面又吩咐大摆宴席,答谢医的救命之恩。
济苍生推辞道:“员外不必费心。现在病人已无大碍,我此来心愿已了,这就告辞了。”
张员外惊诧道:“医大恩大德,老朽还点滴未报,怎能让你们就这样走了?”
济苍生说道:“治病救人,医者本分。员外不必挂在心上。我们此行本有正事,公子的事正好撞上了,便来试着瞧瞧。既然他已好转,我们便不再打扰。我师徒清静自在惯了,见不得大场面。告辞告辞。”
张员外哪里肯依,也顾不得体面,抓住济苍生的衣襟,说道:“医高风大德,老朽自是敬重。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两位这样走了。我马上吩咐宴席,再着人备几车人参、鹿茸、灵芝等物,送医回去。”他一说便是几车,又都是名贵药材,可见手笔之大,家资之丰。
“一应事物全都不必。”济苍生见盛情难却,便扭头对吴秋遇说道,“咱们就向张老爷讨一桌酒饭,吃完再走如何?”吴秋遇正是饿了,便点头道:“好啊好啊。”
酒宴备好,其丰盛自不必说。张员外知道医不爱热闹,便独自作陪,只留管家一人在旁边伺候。张府上下听说来了医,自有那好热闹的,跑了来,挤在门外张望。管家急忙走到门口,遣散众人,自己干脆站在门外守着。
济苍生和张员外客气闲聊。
吴秋遇眼睛盯着鸡鸭鱼肉,鼻子闻着酒味菜香,早已心痒难耐。他自幼在庙里长大,又和济苍生在山洞住了几年,哪见过这许多美食。当 初丁不二携他下山,一盘熟牛肉和几盘小菜就让他胃口打开,面前这满满一桌叫他如何不急于一试。不过,他虽不懂世俗礼仪,但见别人都不吃,自己也只有忍着。一会摸摸筷子,一会挠挠脸颊,心里痒得很。
张员外见了,忙说道:“老朽只顾说话,二位快请。小兄弟早该饿了。”济苍生看了看吴秋遇,笑道:“吃吧。”
“喔。”吴秋遇应了一声,一把抓起筷子,正要夹菜,见师父和对面老员外都没动,急忙又将筷子放下,挠头傻笑。济苍生和张员外大笑起来。
吴秋遇自幼在山中生活,不懂世俗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