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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芸气结,明明是他把她弄出来的,现在好像是自己蛮不讲理一样,可转念一想,他又救了自己一次,怎么也没有理由冲他发脾气,只得暂忍。
“那……那……”她指着被褥暖炉,指尖颤抖,“你怎么弄到马车的?怎么还有心思弄这些?你是……早就打算出京的?莫非你是逃犯?”她抛出这个可能,自己也给吓着了。
“呸呸呸!你才是逃犯!我可是安顺良民……”百泽刚有些恼,忽然压低了声音,“我祖产在边关州地,正想过完正月十五回去看看,我怎么知道会遇到他们烧长安街啊。”
“安顺良民,你要害死我么?”她直瞪眼,“晓红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我要是私自出京,到了开春宫里寻我不得可怎么办?”
百泽耸肩,不以为然的递过块湿帕子:“你胆子大敢去边境,就跟着我走一趟,我开春送你回来就行啦。现在要我折返我可不干,我马不停蹄地要回去看看老宅有没有事呐。”他说的头头是道,末了还补了句,“那个什么晓红,是你丫头么?我到了下个城镇飞鸽传书回京,保证给你送到信。”
若芸瞪了他一眼,用帕子沾了水,擦了擦脸,才发现身上贵重布料做的衣衫不仅有灰黑脏污、更有腥红点点,而百泽明明一起逃出来的,怎能收拾的这么干净整洁,说自己是逃难,可他那金色的腰带却还是那么招摇过市。
“百泽,你说我们要去哪儿?”她迷茫起来,怔怔的问出口。
“云州城呀。”他眨了眨眼睛,“听清璿说皇上指明要你入采选之列,你难道,是要回去嫁给皇上?”
她气结,重重的摇头:“你是跑了一夜跑糊涂了?我巴不得离开京城!才不要嫁给皇上!”
她说着环顾四周陌生的景色,忽然明白一件事:
她离开京城了!她自小甚少出门,远足不过城郊,这回她是远远的出了皇城、竟要直入西方边塞?
“那好办,听说荣逸轩要带兵去沙洲,到那里你说不定还遇上他。”百泽舔了舔唇,笑容好比三月骄阳,“你就求他挑个什么当地富商把你嫁了,天高皇帝远,皇上也抓不到你。”
他不由得胡猜、东言西扯,若芸却是略一皱眉:“慢着,你说荣逸轩……荣王爷带兵去沙洲?”
“是啊。”百泽不明所以的瞪眼瞧着她。
“你如何知晓的?”若芸目光微冷,警惕的盯着他无害的脸。
亲王发兵至少要过早朝,这时辰才到晌午而已。
“清璿飞鸽传书的消息啊,我要是消息不灵通,怎能做买卖。”百泽轻描淡写、不以为意,抬手吹了口口哨。
若芸一愣,这么说荣逸轩和程清璿都没事,那……那程清和呢?荣瑛呢?
明明都出了京城,她一颗心却怎么都系死在城门之内。
她正百感交集,一只火红的鸟便像射出的箭矢般飞来,不偏不倚落到他手指上,鸟爪上还绑着根布条。
百泽娴熟的拆下那飞“鸽”传书,冲她道:“你看,多方便。”扬了扬手却不给她看清,放走那鸟,伸了个懒腰。
“该走了,不然天黑都找不到村镇,我可不想露宿街头。”他坐上车夫位子,忽然扭头一笑,“唉我说,里头有换洗衣裳,你要么当我的丫头,要么当我的小厮,随你选啊。”
他说完便挥鞭,风扬衣袂、长袖飘飘。
马车又跑起来,若芸还处在这窘迫的境地没有回过,好半天才清醒的认识到一件事:
她,正在和百泽一起去到战乱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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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刑讯
阴暗的囚牢里即使是大白天也透不进光,几盏忽明忽暗的蜡烛灯印着墙上的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些许火药味,还有蜡烛燃烧的劈啪声混于其中。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墙上吊着的几个人尽管遍体鳞伤,竟然一声也不吭。
荣逸轩阴冷的坐在对面,斜靠在椅子上缓缓的旋转着手上的玉石扳指,书言则侍立一旁,两人均是司空见惯般的目无表情。
“说,除了清平教的火器,你们这次还用了什么?有何企图?”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荣逸轩抬眼看了看几个被反复抽打和泼水的人——如果他们还能叫“人”的话。
“王爷,这都问了两个时辰了……要不要想想别的法子?”书言凑近他悄声道。
一下朝,荣逸轩就带着人到了大理寺,几个要犯都被关押在密室里,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着,大理寺卿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迟迟不敢用刑。
可荣逸轩到了牢里,二话不说就大刑伺候,不过半个时辰已经死了几个,剩下几个“未审”的也早给打的皮开肉绽。
他又下令将他们泼醒再打,可竟没有人想要说话,解了|岤的人立刻中毒而死,另外几个便不敢再轻易解去了。
荣逸轩冷了脸,缓缓起身:“再过几日本王便要踏平离国,到时候可不会给你们的家人留活口。”
他森然的脸仿佛修罗,骇人的色在跳动的灯火中投下阴影。
墙上吊着的几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还活着。
“继续。”荣逸轩背对着那几人,轻声道。
鞭子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墙上投下了鞭影和哼声。
除此以外,竟然静的可怕。
“王爷,这个不行了。”有差役喘着气报告。
“拖下去。”荣逸轩答道,眉毛也不曾动下。
当年他奉旨清查外戚,少不得监督着行刑,亲眼见着那几个母后一脉的亲人惨死,如今他面对这几个西离人不仅没有同情,更有无边怒气。
长安街被毁、苏若芸失踪,他们若单犯西境,那忠心耿耿的赵天将军若是被擒,他便会如同失去只手臂。
打了不知道多久,衙役继续提了水泼了上去。
那水声分明夹杂着微弱的金属声,像是什么掉在地上,荣逸轩猛的回头。
眼尖的书言早就上前拾起,递给荣逸轩。
荣逸轩瞧着掌心里的分明是枚小巧的金属耳钉,这金属的耳钉是用银丝细细的绕成形状——这狼的标志可是西离国古老的游牧民族的族徽。
他拿起放到了灯前,光亮穿透了耳钉,将一匹仰天长啸的狼印在墙上。
回头再看,耳钉的主人似乎是那个十四五岁不吭声的少年,身体纤瘦却强壮,清瘦的脸是死一样的惨白,水混合着血液从嘴角不住的淌下,那纯黑色的眼眸此刻正用锐利而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荣逸轩。
“终于找到个有用的……”荣逸轩微微勾起了嘴角,招了招手:“留下他,其余的拖下去。”
书言点了点头,立刻有衙役上前拖了几人下去。
“本王不多时便会灭了离国,你若当了亡国之徒,可是高兴?”荣逸轩勾唇讽刺,目光犀利阴鸩。
那少年的目光,竟然是直直瞪着他、纹丝未动。
“看来,本王没留错人。”荣逸轩满意的笑了,上前一把抓了少年的头发,强迫他仰着脸道,“说!西离国为何进犯?同清平教是何关系?!”
少年的目光忽然变得光芒乍现,他干涸开裂的嘴唇像是要说话般的一张一合。
荣逸轩一声冷笑,忽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听说离国人打了胜仗便在城内滛人凄女,正好本王还未纳妾,那离国的公主才十二岁,到时候抓了献给本王,本王不如效法你们离国人,好好‘疼爱’她?”说完抬手就解了少年的|岤道,唇边的笑容邪魅无比,“你要是敢自尽,本王说到做到。”
少年果然没敢动一下,只是大口的喘着气,盯着荣逸轩的眼变得犀利,就像一匹嗜血的狼一样要将他啃噬。
“本王要你三天后回答本王的问题,这三天,大理寺没人再会动你。”荣逸轩不急着问,反而对上少年的眼,冰冷的话语似乎有十成十的把握。
少年愤恨的咬紧了牙齿,血水再一次顺着嘴唇滴落。
“书言,派人给他瞧瞧伤,本王要他活着。”荣逸轩不再看他,转身就朝外走。
书言点点头跟上:“主子,你就不怕他自尽?”
荣逸轩冷笑:“有这种仰天长啸的狼族徽的人,定是离国的皇家近亲,潜入敌国京城如此危险的任务能派皇族人来,那老王若是没疯傻,定是这小子自己的主意。谁都知道那公主是西京的珍珠,他这般在意,本王想他定是王子之辈。”
书言默默的跟着,不再接话。
王爷当年审先皇逝世一案也是如此这般,不同的是,相关之人全部没有留活口,可……至今他还记得,王爷是如何当着羽林卫的面诛杀作乱的外戚,虽说这是荣锦桓的旨意,可那场面,让新皇帝至今还介怀着,生怕王爷要是作乱,也会这般对他。
他摇了摇头,却听荣逸轩冰冷的声音柔了三分:“瑛儿怎样?”
“回主子,郡主受了惊吓但没有大碍,现在小翠照顾着……”他跟上他的脚步,问,“可是要去探望?”
荣逸轩脚步一滞:“三天后就要出发,本王这就去瞧瞧。”
“王爷,这伤口倒是再处理下?”书言悄声提醒道。
荣逸轩没有听到似的,忽然道:“那个晓红丫头现在如何了?”
书言一愣,忙答:“王爷,晓红姑娘被程清肃王爷接回程王府了,应是无大碍。”
“知道了。”荣逸轩目光一敛,差遣书言回了大理寺卿,径直打道荣王府。
“嗷——嘶——轻点!你想我疼死——嘶——喂!”房里传来一阵阵哀嚎,不用猜也知道是程清和。
方才在殿上死撑着直着腰,一回府便趴下了。
程清璿目无表情的拔了针,道:“背部的淤血除了,肋骨断了等下让怀王瞧瞧,三日后可安然无恙的出发,疼几日便是。上好的伤药所剩不多,你自己带着。”
他淡淡收起针,冷淡的眼眸不带一丝温度。
“二哥,你就不会轻点啊!”程清和不满的发出抗议,“我是你弟弟耶!”
程清璿充耳不闻,只是默默起身,道:“你自己求我向皇上开口的,莫要后悔。”
“谁后悔了!”程清和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要是我战死沙场记得给我报仇啊。”
不料,程清璿竟没有丝毫触动,淡淡回答:“随你的便。”
“喂——!你——嘶……”程清和起身想拉他,却疼的倒了回去。
“清璿,清和可是能平安回来?”沉默一旁的程清肃终于开口,冷然严肃的声音略带了担忧。
“我会派赤炎跟着,小小的督军,轮不到他指挥大军,更何况——荣逸轩会放手让他指挥不成?”程清璿看也不看他,只朝着程清和问道,“清和,你若不想去,也可……”
“谁说我不去了!你们等着我凯旋而归,带人回来!”程清和握着拳大声道。
程清璿不置可否,程清肃也再次沉默了。
程清和忽而缓和下来,心下还是有些担心,他从未带过兵,这一去也不知道如何,可他就是放心不下,不由得挠挠头。
程清璿默默的看着他,眼前又是浮现了若芸在雪地上张望着他的呆呆表情,色竟显得惆怅万分。
他也是怕的,怕任何一个人不能回来。
程清肃皱眉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对着程清和道:“你好好休息。”说完急急的出去了,这京城之乱的善后工作,他可是要尽快办。
程清璿抬脚便走,目光生冷。
新年刚过,一月的天气晴好,可整个王府似乎比深秋还要来的萧瑟。
程清雯绕到程清和床边,看着缠满绷带的他,不由得笑了下:“三哥,端午还早,你怎么就包成粽子了?”说完咯咯的笑了,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程清和叹着气,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道:“你还笑,昨晚简单的处理了下就上朝,几天后还要出征呢……”
“这下你可是大英雄了?”她莞尔一笑,眨了眨大大的眼睛,“你就放心吧,赤炎跟着,你不是英雄也是英雄了。”
“你都听到了?”程清和丧气的瞥了她一眼。
程清雯点了点头,在他床沿坐下,正色道:“我看二哥肯让你去,也是个幌子,要分了荣亲王的注意力,否则,于王爷只身只怕会有危险……”
“我才不管他们幌子不幌子。”程清和不满的嘟囔着。
“恐怕没那么简单。”她难过的瞅了他一眼,道,“二哥这段时间着实怪,我很担心……”
“你就不担心下我?!”程清和怪叫道。
程清雯假装微嗔,瞪了他一眼:“你别小心眼!你可仔细观察过,二哥昨个回来开始,就忧心忡忡?”
她虽平日里好玩,可这些个细节却瞧得清楚。
程清和被她这么一说,也隐约觉得不对劲:“叫你看,会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面带愁容,“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我也就说说而已。”
程清和缓缓点了点头。
“你先歇着,我回了,还要告诉晓红那姑娘说她家小姐和王爷出远门了,啧啧。”程清雯舒了口气伸了懒腰,转身就将程清和单独撇下了。
“你倒是好,上次捣蛋这回收敛,干脆你们都别管我好了。”程清和嘟囔着将脸埋进手掌,这有的没的,他怎么觉得自己完全不懂啊。
攥紧了拳头,他长舒一口气:无论如何,要去把若芸平安无事的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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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乱入益州
待若芸收拾干净、钻出马车时,那头秀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盘在头顶的发髻、只留了齐肩少许散落在脑后,一身小厮打扮清清爽爽,只一回眸时有缱绻柔美之色。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百泽瞧见她微微愣了下,随后抿唇一笑让出个位置来,她欣然在他身边坐下,目光平淡的抱膝坐着,青山白树林不停的后撤,这番风光她竟是怡然自得。
“丫头,你倒是舍得啊,你打扮成小厮也不用断发啊。”百泽像是看怪物似的又瞧了她一遍,揶揄道。
若芸,微微叹气道:“都说了我不要嫁给皇上,我这一头秀发断去,怕是皇上也不敢要了。”她说着,学百泽十分无辜的耸了耸肩。
与其美色诱人,不如这般倒是自在,皇上怎么都是要面子的,是绝对不会让未来嫔妃这般模样的。她后悔,怎的一开始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平白无故烦恼那么多日子。
“那你完了,你这样不仅皇上不敢要,谁都不敢娶了。”百泽摇头叹气,一个劲的替她惋惜。
若芸白了他一眼:“你就净挑坏的说,若有人真情相待,怎会介意这些?”
“真情相待啊……”百泽咂嘴,不置可否的扬鞭。
马车更快的跑起来,远远有高耸的楼阁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腰,搁着距离望去,云雾缭绕,好似仙境。
若芸递过干粮,百泽倒是拿来便往嘴里送,一点不见平日的挑剔。
“那是什么?”若芸便啃着干粮,边解开水袋,顺口问道。
百泽的动作明显一顿,笑嘻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闷声道:“摘星阁,这天颐王朝最劳民伤财的玩意儿。”
“这就是那个广布天颐的摘星阁?”若芸恍然大悟,也随着他心情沉重起来。
她虽在京城,可这大建摘星阁之事可是人尽皆知。
先皇在世之时喜爱求拜仙,尤其喜爱那些祭司们给他调药,虽无明说,可群臣皆知皇上有寻求长生不老之心。
也不知谁进了言,说是天颐地脉不稳、有害龙运,先皇下令广建摘星阁取悦明,自此这摘星阁便东西、南北总共二十八座纵横分布于天颐广阔疆土之上。据说建阁之时砍伐林木、大开矿坑,建成的楼阁有八层、每层十二个檐下皆缀着金铃,朱漆衫门、雕梁画栋,取上接天、下接地之意。
果然,二十八座摘星阁建成,原本水患地动渐渐平缓,先皇龙颜大悦,恰巧先皇后诞了太子、姚淑妃生了公主,这摘星阁的事便给搁置。自从异姓王来到京城,先皇又开始忙于政务,摘星阁由大祭司管辖、时常进行祭祀和修葺,可先皇却关心甚少。
摘星阁劳民伤财,怨言四起,北胡趁机进犯,而同西离一战后,原本渐渐平息的水患、地动、干旱卷土重来,先皇眼看着朝中姚家、萧家势力明争暗斗,日益憔悴,终于撒手人寰。这为了万寿无疆而建的摘星阁,无疑成了天颐最大的笑柄。
荣锦桓登基后,竟没有下令拆毁摘星阁,任由它们高耸矗立、成大十字形纵横东西南北,而接管摘星阁的,仍然是新任的大祭司。
小时候,爹少不了要同她谈起摘星阁来,还说异姓王便是为了这摘星阁而来、劝说皇上拆毁,可皇上以国运为由拒绝,至于为何他们会一跃成为天颐重臣,爹却没有说,想来爹不是保密,而是真的不知道吧。
若芸吃了半饱,而百泽难得的沉默到现在,她觉得百泽莫非是祖业被这大建摘星阁盘剥不少才这么忌讳。
“百泽,于王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忍一路默默无语,便同他拉话解闷,换了个话题。
百泽闻言,方才沉沉的脸色略有好转,斜眼挑眉道:“你觉得呢?”
“世人皆言老于王是魔鬼,仅一人便平定当时战乱、也杀生无数。他儿子如今接替于王之位,广搜金银器皿,但你又说,这于王听闻西离进犯已先行一步到了边疆。抛开那些忠君爱国的大话,我猜想这于王是个有胆识的人。”若芸信口评论,却心虚的很。
朝臣都惧怕于王,无论是老于王还是新于王,这表明于王是个狠角色,要是哪天于王同她面对面,她恐怕会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可无论是世人皆言、你言还是我言,这于王是人嘛,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有优点缺陷,我想这边关告急他去也未必是为了平乱,也许是邀功或者大发国难财也说不定?”百泽又露出了那平时嬉皮笑脸的色来,说的无比轻松。
“只要敢于上战场的人,便是英雄。”若芸接口。
“此话怎讲?”百泽眯了眯眼,笑意更浓却目光渐收。
“英雄不问出处,无论为国为民还是为自己,只要是战,便是百姓疾苦,而上战场的人也难保不会丢了性命,而于王有胆色上战场、就算以战止战也是平了息战争、为百姓做了好事。”若芸犯困起来,自袖中摸出那支被晓红信手插在发间的蝶钗望而出。
百泽被她一席话说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或许他是个自私的人,死多少人也同他无关,不过你也言之有理,以战止战,呵……”
他忽然笑起来,惹得若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入云州必经益州,而云州到益州则是山岳阻隔,只有官道沿着狭长的谷口一路延伸。
当若芸问百泽如何不走官道的时候,他只笑着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路上那雀鸟不时来报,时间地点精确的让人咋舌。
有消息说西离国果真进犯,而马车终于在天黑前到了益州城外,连绕三圈却是城门紧闭。
百泽干脆弃了车、只让她带了干粮盘缠轻装入城。
百泽让若芸简单的将丫鬟衣裳套在小厮服外头,而她除了头上的钗子便无其他首饰
一旁的高个儿“女子”浓浓的脂粉香气飘过,若芸不由得剜了“她”一眼。
她做梦也没想到,百泽竟然会在马车车椅下藏了些衣物,只可惜皆是绫罗绸缎的女装,百泽很不客气的换上了锦衣,说什么衣冠堂皇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猜忌。
可眼前这人则是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钗环首饰一应俱全,走两步更是顾盼飞、媚态丛生,除了个子高点,任谁也不会想到会是个男子。
可若芸如此“不起眼”的,只得当了他的“丫鬟”。
“喂,丫头,进了城你可别叫我名字啊,要叫‘小姐’知道么?”百泽望着前头不远处的城门,小声的叮嘱。
“可是……”若芸狐疑,小声道,“现在各州戒严,城门早关了,怎么进城?”
“等下自然有人送我们进去呀。”百泽故作姿态的媚笑,回头对她眨了眨眼。
话音刚落,草丛里窜出几个人来,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官兵。
“果然躲起来了!来啊,给我拿下!”为首的中年男子衣着文雅,但体格单薄,显然不是习武之人,背着手静静的站着,俨然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先前早就有官兵把那绕城三周的马车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找到,如今他们是埋伏着等可疑人物上钩。
若芸一惊,百泽这弃车之举竟暗有玄机。
百泽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只是用凄婉哀怨的目光直勾勾看着其中一戴着高帽之人,用软到骨子里的声音说道:“刺史大人,小女子是安老爷的女儿安梅儿……您……不认得我了么?”说完两只透亮的眼睛里竟然出现了泪花,仿佛下一瞬就要滴下来。
方才喧闹的官兵们霎时安静如死。
那人正是益州刺史,闻言尴尬的擦了擦汗,道:“安老爷的女儿……这……”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厉声道,“少给本大人装!安老爷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外?!本官奉朝廷之命捉拿西离可疑之人,你们都跟我去走一趟!”
皇上派八百里加急下了旨意,要各州戒严、排查可疑之人,他要是放走了人显然是要掉脑袋的。可眼前的绝色佳人他又好像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百泽看着他嘴上虽严厉、可额头渗出了汗珠,不由的凄楚一笑:“张大人,你果然不认得奴家了么……”默默低头,又用无比惋惜的声音说道,“小女子同丫鬟出来游玩,没想到城门关了回不去了……张大人……”说着,流着泪扬了扬手。
若芸分明看见她手中是风筝断线后的那截线团,又看了看百泽,觉得他演戏的实力已超京城最红的戏班子。
张大人不知如何是好,又擦了擦汗,先前的镇定早不知哪里去了:“我让他们护送你们到安府……”说罢挥挥手,那几个衙役才上前带她们走。
百泽柔柔的谢过,顺手拉起了早就呆若木鸡的若芸,半遮半掩面的跟着官兵进城。
益州城虽戒了严,可到底深处天颐腹地、战火波及尚早,街上人来人往,除了一队队巡逻和搜查的官兵,没有多大的异样。
“要是被拆穿,这可怎么办……”若芸凑上前,同他耳语。
百泽只是妩媚的笑了下,拉着她走过街道,大大方方的让官兵去敲安府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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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居然过关
方进去通报,府门极快的又一次打开,一个全身穿着暗红锦缎绸服、腰带镶着翠亮玉石、面若银盆、胡子长长的胖老头冲了出来。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若芸猛的抓紧了百泽的袖子。
可那胖老头见着百泽,却是呼喊着扑过来紧紧抱住:“女儿啊……你让爹好找啊……你可回来了……”哭的肝肠寸断。
百泽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认爹”。
“既然……安老爷找到闺女了,本官也不便打扰……告辞。”张大人见这场面,灰溜溜的说着,面色很是难看。
“张大人……多谢带小女回来……张大人走好……”胖老头这才“惊觉”堂堂刺史大人居然在旁,连忙卑躬屈膝的相送。
张大人尴尬的笑了笑,又瞟了眼哭的梨花带雨的百泽,忙带着官兵走了。
“爹……我好久没回来了……赶紧进去,外头风大。”百泽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却不去扶老泪纵横的安老爷,却是猛的推了下木头人似的若芸,拉起她冲进了府内。
到了前厅,安老爷早就屏退左右,又吩咐小厮把大门关了个严实,又从外面把厅堂的门也给关了,方才上前紧紧握了“女儿”的手,道:“女儿啊,怎的就想起来见爹爹呢?”
百泽早就换了副笑脸,轻声道:“女儿要去云州探望祖母,不知怎的,爹爹呆的益州就戒严了,爹爹可否明个一早准备马车和盘缠,女儿好赶路?”
安老爷心领会,却面带愁容道:“女儿啊,如今边关戒严,爹爹也担心着你祖母,可如今守城查得紧,三日一放行,大后天一早,爹爹送你去见祖母,可好?”
百泽默默的点头,道:“女儿知道了,多谢爹爹,还请爹爹准备女儿与丫头的房间,女儿好歇息。”说完,极快的从袖子里抽出不知何时私藏的一块红珊瑚塞到安老爷手里。
安老爷连连点头,同样快速的收起了东西,立刻高声唤了仆人来收拾上房、热上饭菜。
可准备的房间却是一间。
若芸连插嘴的余地都没,就被百泽使唤着“伺候休息”去了。
一进房门,百泽立刻绕到桌子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便一口气灌了下去,这才放松的摊在椅子上,一副快要累死的样子。
若芸方才舒了口气,看见他大大咧咧的坐着,终于开口:“那安老爷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还有,为什么我要和你一个房间?!”
百泽眯着眼睛,不满的送来一丝埋怨,道:“你这丫头真不知好歹,我三番五次救你,你从来不谢就算了,还问这么多问题,真是……啧啧。”
每次遇上他都是这么一副天经地义模样,若芸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百泽倒是摇摇头,看着她闷闷的站在门口,微微坐正,开口是腻死人的甜:“若芸姑娘,你我可都是‘女人’,离开之前当然是要住一个房间为好,不然你被抓了我还在呼呼大睡可咋办?”
“可是……”若芸才张口,又被他抬手打断。
“别可是,这张大人好女色,他看我的样子只怕是想到了哪个花儿柳儿,亏他想不起这安老爷的女儿是不是他姘妇,但他好歹是个刺史,这安梅儿也早就出嫁,他要是真查出来我们也就死定了,你我还是小心为上。”他这回吐出的字句却是清楚而低沉,色严肃极了。
若芸看着他演戏,不知道其中多少是真,可这百泽竟是对益州城的情况了如指掌,她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绝非一般公子哥:“那安大人呢?他真是你父亲?”
百泽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捧起了茶杯:“我们经商之人总是有来往,更何况我们家曾有恩于他,这一来二去大家也都行个方便罢了,不足为。”
若芸顿觉得他到底是有胆色还是运气好,怎么就能这么自然的穿着女装蒙混过关,而这安老爷竟然这么的就配合着演戏?
看她垮下肩膀,百泽长叹一声:“可怜我命苦啊,摊上你这么个丫头,你说我怎么就一时头昏带着你连夜冲出京城呢,现在想来,在京城躲着你也未必被人发现啊,唉……”他连连叹气,还埋怨的瞥了她一眼。
“你……”若芸跺脚,“是你趁我昏迷带出城的,贼喊抓贼!”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出这京城难道自己不高兴么?”百泽白了她一眼。
若芸一愣,踌躇了下,赌气开口:“不出也罢,就等着你开春送我回京。”
“噗……”百泽一下子喷了口茶水出来,一跃而起,瞪大了眼睛,“这都打仗了,还想着回京城啊!你不知道打仗要很多年么?”
明明答应开春送她回京,转眼便是反悔?这百泽真真是一刻一个想法。
她咬了咬牙,道:“你这是说话不算数了?我还惦记着我的丫头,何况圣旨搁着,不从是要出大事。”
百泽狐疑的将她上下打量了,这才慢慢坐回去:“你还说你不想入选,正好借着打仗流落几年不是更好?”
若芸抬头看了眼他那清亮的眸子,坦白道:“老实说,我是想一走了之,不过呢……”她四顾一番,压低声音道,“有人觊觎曲谱,曾上门行刺,我恐怕再怎么躲也是要面对。”
她声音越来越轻,百泽倒是听明白了,却仍是吃惊:“行刺啊?!你仇家是谁?”
她叹了口气,避开他的的眼光,只看向窗外道:“不知道。我只听程王爷说,似乎是求术法,或许是行走江湖之人?”
“江湖上的闲散之辈,怎么可能比当朝大祭司更有权有势?”百泽毫不留情的指出了这一点。
若芸惊诧的回首,两只手紧紧的握住,缓缓说出个名字来:“赵无阳,你可认识?”
百泽挑起了眉毛:“赵无阳便是当朝大祭司。”
他的话像是鼓槌一样敲击在她的心里,让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百泽不愧消息灵通,她多番打听无果的事竟被他这么说了出来。
“原来盯上你的是赵无阳啊,啧啧,这可难办了,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要是真有人追杀来,我可是扔下你先跑哦?”百泽认真道。
“好。”若芸定定的看着他,同样认真的回答。
看来百泽也只知他是大祭司,仅此而已。
“我开玩笑的啊!”百泽托起了自己的下巴,笑嘻嘻的瞅着她,“你就别烦恼了,跑都跑出来,走一步算一步咯。说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芸闻言微微一笑,她越远离京城,恐怕才能真正的柳暗花明,赵无阳是大祭司,那么要取这谱子的可是皇上?这局,竟是如此复杂。
她舒了一口气,转而看着他:“百泽,你去云州只为了探亲和做生意?”
“哎呀,祖产什么的都是次要。”百泽挥了挥手,“我在云州可是藏了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
他拿手比划着,若芸觉得已经无穷无尽那么多。
她头发晕的想,他怪不得要赶在离国人打进来前回云州,原来是怕被搜刮了去,可他扯谎比喝茶还随便,这绝对也是不能信的。
“还说不是j商……”若芸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百泽就差大声叫起来:“胡说!我这些财富可都是名正言顺的!”
“怎么个名正言顺?”
“这……”百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总之名正言顺就对了!你和我一起去把钱拿走,免得我以后穷死饿死累死啊!”
若芸上下打量着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根本无法想象这人会穷死饿死累死。
“算了……”她叹了口气,开始踌躇自己是不是要在益州等他卷着财物回来,转念一想,她是因他离开京城,怎么的眼下都是捆在一根绳子的蚂蚱,还是陪他走一遭好,“舍命陪‘小姐’咯。”说着困极,打了个哈欠。
“你……”百泽同他大眼瞪小眼,站起身扭了扭腰,却丝毫没有脱下女装的意思,“今个也累了,我一会儿睡外间,你睡内间,没事别乱跑,知道不?”
说完,撩起了一旁看似屏风的帘子,隔断后竟然又是一个房间。
“小姐,饭菜热来了,可是要送进来?”门外传来了安府丫头的问话。
百泽从床上弹起,想也不想便吹熄了灯,不等若芸答便扬声道:“我睡了,明日再送罢。”
若芸饥肠辘辘的盯着他,企图他改变主意,可灯灭屋黑,百泽伸了个懒腰,一头朝外间的床上栽去。
睡到半夜,若芸忽然被摇醒,一个机灵坐起,却发现百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边,还淡淡的把手指放到唇上提醒她安静。
“丫头,这房间被包围了,我们赶紧走。”百泽压低了声音悄声道,透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闪动。女装未换,却多了份干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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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三章 金蝉脱壳
幸好和衣而眠,她以最快的速度爬下床,百泽已经递过黑色的斗篷。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我们可是要冲出去?”她边披上边问,估摸着眼下形势的严重性。
百泽摇摇头,头上的朱钗也跟着晃起来,轻声道:“可瞧见那灯盏?”
若芸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黑洞洞的貌似有长长的烛台一样的东西靠在不起眼的角落。
百泽轻轻走过去,慢慢旋了下,只听见沉重的一声,屏风后面的墙赫然出现一条灯火通明的甬道。
“快来!”他招了招手,头也不回的走进一人多高的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