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内。
若芸顾不得那么许多,也跟着他钻进密道。
一进去,甬道的门便合上了,只见一盏盏灯在两侧排列开来,长长的阶梯和道路被映成金色,不时有细微的风穿堂而过。
而百泽,正一身华服,裙裾飘扬走在最前面。
“百泽,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包围了?!”若芸快步跟上,可刚走几步,身后的灯便熄灭了。
她再停下,回头看着没入黑暗的门,走两步,又是两盏灯恰到好处的在她身后熄灭。
“丫头,别看了,那是机关。”百泽回身蹙眉,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张大人不愧是刺史,早起了疑心,这不……”
他扬起手中的字条给她看。
“张实回城,速离。”
字迹清晰却工整,好让人认不出是出自谁的笔,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到了百泽手上。
百泽给她看完便凑到灯上烧了干净,又埋怨道:“害我半夜爬起来,来不及打扮呢!”说完启唇轻笑,按了按鬓角的发丝。
若芸白了他一眼:“你这样穿戴还叫来不及打扮?!”明明是那么高的个子,居然还真能被当成“女人”而不怪。要不是他那身高,或许她还以为他是经常女扮男装的俏小姐。
可脚下却是未停,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洞的甬道里不住的回响。
“这是通往哪里?你好像很熟?”若芸气喘吁吁的跟着,问道。
谁都不会想到,这益州城安府会有这般精巧工事,而百泽对这些的熟悉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捷径,出城。”他简短的回答。
“什么?!”若芸惊呼,长长的甬道立刻响起了回声,“这能出城?”既然费力的出城,为何要费力的进城?
若芸已经完全糊涂,弄不明白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百泽却头也不回的走着:“我们做生意的,怎么都有些法子弄几个保命的密道,虽说我也是第一次用,但是知道能出城就对了。”
第一次用,居然也不怕记错和失灵?!
若芸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他的天经地义早无力反驳。
“那张大人,要是找安老爷的麻烦,可如何是好?”若芸跟着他的大步,不多时已经出了汗,可依然固执的走着,不住的用袖子拭着。
“连这点都搞不定,就不像是安福城了。”百泽不以为然的答道。
若芸实在走累了,脚步也慢了下来,可眼前的高高身影无论她走的快或者慢,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领路。
“要是他们发现入口呢?”隔了一会儿,若芸又气喘吁吁的问道。
百泽总算是停了下来,笑的云淡风轻:“丫头你未免太小看我,早就没有入口了,那烛台可拧不动第二次。既然你不放心……”
他媚笑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眼落在边上的某处,轻轻的点到了光滑的墙壁上。
那看上去结实的糊起的墙随着他的动作凹进去一块,接着,整个地道剧烈的摇晃起来,就像是地震一样。
若芸惊叫起来,可地道摇晃了几下便停止了。
“入口毁了,这总放心了吧?”百泽耸耸肩,开心的继续赶路。
若芸猛的回,急忙追上去:“要是找不到出口,我们也回不去了么?”
“或许是吧。”前头传来他轻松的口吻。
“什么叫或许是!”若芸气结。
可百泽只是爽朗的笑了,不再回答她。
若芸捏紧了拳头,巴不得马上走出这地道,只怕自己还没有到边界,就已经被他害死了。
她最后才知,自己完全多虑,这地道根本只有一个出口。
百泽三下五除二脱去了身上的女装、又除了头上的饰物,示意她也照办。
当若芸费力的从地下钻出,眼前是星光暗沉、明月当空的景色,万籁俱寂,纵横阡陌,已是益州城郊。
百泽扬手吹哨,只听着踢踏之声响起,不一会儿林中便有两匹马儿小跑着来,马背后侧还挂着布包。
“你早有准备?”若芸尚在喘气,却瞧见百泽信手递给她缰绳牵着。
“不准备难道给瓮中捉鳖?”百泽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同她一前一后走在林边,缓缓道,“交代安福成的事儿,他肯定是办妥。此处离城较远少有人来,又正好避开官道,明日一早就可前往云州。”
他说着,凑近一处池塘仔细的将脸洗净,又简单的捆了发在脑后,舒展筋骨,横生一笑,顿时成了个清爽俊朗的翩翩公子,哪还有方才一星半点的妩媚动人。
若芸这才恍然大悟,赞叹道:“人人都只知是两位女子进了城,怎么会料想去搜捕两名男子。”
“你只猜对一半。”百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道,“无论是搜捕我们的,还是追着你的,都不会想到这密道直通城外,如今他们恐怕还在益州城呢,明日入了山岭可算真的摆脱了。”
她闻言不得不点头佩服他的缜密,难怪大张旗鼓的进城,原来竟是声东击西趁机金蝉脱壳,用这么厚脂粉又是为了洗去后“脱胎换骨”。
“别想啦,我百泽有这么靠不住么?”他望着她呆呆的情,不由得撇撇嘴。
若芸很想说“你的样子就是靠不住”,可月光照耀之下,他如此干净的色、耀眼的眼光竟让她把反驳的话给吞了回去。
他寻得一处干草堆,便从马上取了披风坐了上去,拍了拍身旁。
“其实我也不是十拿九稳,只是试一试罢了。”百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面躺下,见她坐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包扔给她,道,“都言善恶存乎一心,这做事也是如此,只要努力想做,使劲去做,怎么都会有办法做到。”
她打开,是个半热的馒头,一咬便汁水横生。
“你……你晚上压根就没睡?”她狼狈的擦着脸问。
“睡了,不过又醒了,抽空弄了点吃的又打探了下消息。”他回答的很是轻松,扯过披风扔给她,又顺手扔了个水壶过来,“从今天起你就将就点,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下个城。”
她点头,复挑眉问道:“你这么急着赶路,当真只是为了钱?不怕追杀我的人盯上你?”
百泽白了她一眼,坐起在不远处生火,边道:“所以啊,为了弥补这一路来的损失,我只好把你拐去云州卖个好价钱了。”
“噗”若芸一口水喷了出来,呛红了脸瞪着不远处的罪魁祸首,“你这大少爷……咳咳……玩笑真能……咳……随便开。”
百泽满意的看着小火堆,拍了拍手,转眼又露出那阳光灿烂的笑容来:“我这叫自由自在、随遇而安,这火生的小,等下你睡着了我还得灭了它。”
若芸心头一暖,开口道:“你为什么帮我?”
“一来好,二来不告诉你。”百泽坐回草堆上,嘻嘻笑着。
“我也没指望你回答我。”她翻了个身,一天的劳累眼下疲惫至极。
百泽挑眉,唇角勾出一抹微笑,轻声道:“我的确很好,听说荣王爷为你求情,皇上点名要你,最让我好的是清?能护着你,啧啧,要真他们三个对上了,你帮谁呀?”
“谁也不帮,自古女子多薄命,我恐怕身不由己,没得选。”虽天冷,可如今生了火又披了厚斗篷,若芸昏昏欲睡,只听了个大概,强撑着眼皮回答着。
“哎呀,都说了存乎一心,你顺着本心,就好啦。”百泽说着,一扭头,只见若芸侧卧着点了点头,似是半梦半醒,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百泽见她睡熟,不由得露出无奈的色,叹着气嘟囔道:“这丫头,就不知警惕,我趁夜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他笑着摇头,等了一会儿,捡起根树枝来要去挑灭那火堆。
一只银白的靴子踏进视线,百泽抬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深沉似海的双眸。
——————————
今天开始千雪要出差,不会断更哟~(你已经够慢了你好意思说吗)
预告下一章有糖,嘿嘿嘿~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我娶可好
“总算肯出来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百泽白嫩的脸上似写着大大的“不悦”,一个挺身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把她顺道带出来,算不算完成任务?”
程清?一身轻便的白衣、袖口云纹若现,长发自然披散,玉雕似的面容上波澜不惊,只瞥上一身小厮打扮、正在熟睡的若芸,目光暗淡。
百泽顺着他目光看去,不由紧张的摆手道:“她自己拿着车中的水果小刀削发的,不是我干的啊。”
“知道了。”程清?简短的回答,终于收回目光落到百泽身上,低低开口:“清肃查的不错,这清平教能混入京城,的确与赵无阳脱不开关系,他此次留京彻查清平教余党,怕是能抓个把知情人出来。”
百泽闻言色一凛,收起那嬉皮笑脸,冷笑一声:“难怪要我带她离开京城,原来那些人还顺道冲着她来的。”
程清?微微颔首,色阴郁起来,叹息道:“赵无阳个人倒是能解释,怕他背后是有人盯着,才会牵扯清平教进来。”
“与其牵扯清平教,不如说这清平教才是主谋?”百泽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摇了摇头,“不然,赵无阳要复仇,借谁的手?清平教能夺了皇权,这赵无阳也能替他师父报仇,一举两得咯。”他摊手,语气轻松却言之凿凿。
“当年大祭司亡故,赵无阳既然一口咬定是我所为,那他要如何便如何吧,只是……”程清?忧心忡忡,蹲下身探手,轻轻拉过若芸的手腕,指尖点脉,叹息道,“上回后山的匪徒实则是清平教唆使,你我都大意了。且她殿上一曲昆仑曲,即便赵无阳不感兴趣,也会有别人。她终究这般卷了进来……”
“你若无法忘,又何苦让她全然忘却?你这般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却还没挡住滚滚命运,不如顺其自然。”百泽严肃凝,凭空一句,字字见血。
“顺其自然……还来得及吗……”程清?目光微动,怔怔的瞧着她安静的睡颜,声音竟苦涩万分。
百泽猛地输出口气,就差翻白眼:“你这独步天下的轻功跟着我们,怎么的也呆了半日有余了吧?没听见我刚才说的?凡事存乎一心,尽人事,听天命。只要有心,总有转机。”他越说越不耐烦,干脆叹息,“不过这丫头心思定的很,接触这几次我倒挺佩服她那股子韧,你慢慢考虑,本少爷要补觉去。”
折腾了两夜一日他也困极,干脆绕道草垛另一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程清?面色微动,缓缓摸出根针极快的刺在她手臂处的|岤道上。
她冰冷的手开始回暖,呓语一声似是梦中,一个翻身差点扎上他的银针。
他慌忙拔针抽手,却听得她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不是……坏人……”若芸还在梦中,冷不丁的就喊出声。
他面色微窘,终浮现丝温柔色,低低叹了口气。
兴许是连日心惊,她这夜睡得沉也梦的深,她梦到了爹,也梦到了那花园中的老王爷,还梦到了长安街大火,梦到有人抓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枝点点洒下,若芸才坐起身,百泽正牵了马匹而来,浑身上下收拾得干净无比,整装待发的模样,冲她灿烂一笑:“丫头,赶路了。”
见他递过缰绳又自顾上马,若芸这回才清醒了些,忙道:“这入山是要骑马?”
“对啊,不然你用走的,是要走三个月?”百泽挑眉怪道,勒了缰绳打起转来。
“可……可是……我们不是不走官道么?”若芸牵着马上前几步。
百泽肯定的一点头:“不走官道,但是有别的道可以走。”
“啊?可是……”她犹豫万分,终于垮下肩膀来,“我不会骑马。”她坦白道。
百泽愣了片刻,不禁爽朗一笑,阳光竟也给比下去三分,手上一用力,身下的马便小跑起来。
“喂你等等……”若芸紧追几步,正以为他是要抛下自己。
手中的缰绳不知被谁抽走,随后一声马儿嘶鸣,她回首,一人白衣广袖坐在马上朝她伸手,斑驳光影衬着他白玉的瓷肌格外闪耀,一双眸子凝着烟水、带着淡笑瞧着她。
“王爷?!”她惊呼出声,想揉揉眼睛确认没有看花。
程清?低叹,伸手一捞将她拉上马来,又自她身侧拉了缰绳将她整个人环于身前,策马追赶前头的百泽。
“王……王爷……我……”若芸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他环着,可上次怎么都是搭救,这次他拥着她几乎都不带犹豫的。
她闹了个大红脸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抱着她的手和他的胸口传来点点温度,一股淡淡的墨樱香味弥散,她一个恍惚:
墨樱,她如何知道这味道是墨樱?墨樱是什么?
正在迷惑,百泽嬉皮笑脸的声音传入耳朵:“丫头我和你说,进了山再慢也就那么十几日,马上的粮食够用,可你千万记得别乱跑,不然丢了我把你卖给谁去?”
程清?淡淡的微笑收起,道:“百泽,你确定是要借道摘星阁?”
百泽见他绷着脸,再不敢造次,只颔首,坚定道:“不错,这是最快最稳妥的方法,若是行的快,十日内必达云州城。”
“可是借那造摘星阁时的道?”若芸不禁开口,依稀记得地图上曾大张旗鼓的标明那特意开出的山道。
百泽一笑,眼中饱含肯定:“不错,摘星阁虽弃用,可我看未必全废弃了。”他话中有话,却敛了色而行,马儿从小跑缓缓加快起来。
见百泽看她与他同骑的色完全没有不对,若芸窝在他胸口更如坐针毡,尴尬道:“王爷……是与我们同行么?”
“你不愿意?”程清?启唇反问,低头看向她的目光柔软而带着笑意。
“不……不是……”若芸语塞,他这般一笑正是风华无限,疑问、危险、追兵一瞬间全给抛在脑后,忙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只听见自己的心疯狂的跳动。
“百泽方才是同你开玩笑。”他沉默半晌,忽而如此说道,“你莫要当真。”
若芸又是一愣,才发现他指的是百泽那句“卖给谁”,没想到程清?会以此宽她的心,她瞧着自己的短发披散齐肩、脂粉未施,一身小厮打扮坐在马上,而身后的人虽简衣淡雅却气质逼人,活脱脱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心下一暖,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知道,何况我如今这样,百泽说我是嫁不出去,肯定也卖不出去。”
她自嘲笑着,却感到他绕过她、握住缰绳的手微微用力,马儿又成了慢走。
她寻思着这几日同百泽呆着竟也学了点无赖,是不是说错什么话。
若芸笑不下去了,搜肠刮腹的想要找别的岔开,只听见身后之人用轻柔的声音低低说:
“我娶可好?”
四个字犹如冬日响雷砸在头顶,她浑身一僵,紧接着脸烧的通红,紧抓着双手的袖子大气都不敢出。
程清?是开玩笑?拿她寻开心?他性子如此淡雅,不像是百泽这种能随意玩笑的。
可如今她就见过他几次,屈指可数的接触,荣逸轩拿她引起皇上的注意,皇上又将计就计让她采选,她哪一点让他上心?
他风姿卓绝、淡雅如画,令她总以为他是拒人千里之外、不属于世间之人,可他清楚的说这话,实在是……
疯狂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的思绪,她竟脊背冒汗,低着头小声道:“王爷说笑,我无权无势又无依仗。”
“权势于我等不过浮云过眼,没有又能如何。”他欣然回答。
她手心交握出汗,异姓王多年来的安分守己足以证明对皇权完全没兴趣,何况早大权在握,恐怕如今巴不得解甲归田。
“我没有国色之姿、倾城之貌。”她声音更低。
他微微一笑,春风化雨:“你本心洁净如斯,得之我幸。”
她是夸她没有借机依仗权势、攀龙附凤?她是不是该自豪?可她纯粹不想入那复杂的王侯将相之争斗罢了。
若芸猛地抬头,说出多年来心底愿望来:“不求富足,但求平安长乐,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王爷千金之躯,怕是……”
“可以。”对上她焦虑的是深沉的目光,程清?几乎想也不想便接口答道。
她哑口无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可以”,他可以给她这平安甚至平淡、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但是皇上已命我开春采选……”她声若蚊呓,人早就晕晕乎乎。
程清?面色微暗,叹息道:“容我想想。”
“啊?”若芸瞧着他眉目隽永,完全给烧着了。
他好像不是开玩笑,真的不是开玩笑?
虽然她对他天人之姿也赞叹、对他沉静如水也心生过钦慕……
当真吗?要信吗?
她开始懊恼:早知如此,她何苦手起刀落断这秀发。
她猛然想起那日一瞬间的恍惚来:
他是见过她的?以前就认识吗?所以他才要护着她?
她想到这个便心中酸涩、无比心虚。
左右踌躇,浑浑噩噩了很久才小心翼翼一句:“我也要想想……”
程清?闻言,嘴角弯了个弧度,温柔一笑:“好”
若芸发现那该死的心跳声又响了些。
“喂,你们倒是快点,过了前面豁口就找到路了。”百泽调转了马头,大声的催促着,又御马远去。
“抓紧。”程清?沉吟一声,马便飞奔起来。
——————————————
更新到~某童鞋终于投降表白了哈哈哈~只是时隔多年还能追到手咩?
拭目以待吧~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摘星圈套
过了豁口,百泽的马转向小道,小道杂草丛生让他速度慢了下来,最后干脆下马步行,寻得一处空地简单吃了点食物又再次出发。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你确定能找到路?”若芸见百泽色自然,望着前方交叉成荫的低矮树枝,发出疑问。
百泽苦笑,向她投来无奈的目光:“你就这么不信我?”
若芸叹气摇头,这大少爷每次行动都一惊一乍,好在以前都成功了,眼下要在这山岭迷路,她不是唯一一个倒霉的。
她转眼看了看身旁的程清?,他只淡笑冲她微微点头。
她又叹息:“百泽,你是怎么同王爷交上朋友的?莫非是你硬缠上的?”她着实不懂,淡雅如程清?是怎么和百泽这个无赖不靠谱的大少爷认识的。
“喂,我救你这么多次,你竟然就不帮我说话?凭什么是我缠上他不是他缠上我?明明是他觊觎我银子多!”百泽气呼呼的抗议,看她的眼就像是在看白眼狼。
“我可没要过你银子。”程清?一副淡然的模样,坦然道。
“喂,你配合下都不行?”百泽蹙眉瞪了眼程清?,只得告饶,伸手拨弄着树枝。
若芸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百泽一个转身,欣喜道:“找到路,是这儿没错。”
三人拨开低垂的树枝、缓缓助马踏过,前头青石铺路、大道赫然在目。
若芸抬头看着两边的峭壁,又望了望前方的开阔,不禁感叹当年建造这摘星阁是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可在这官道尚且蜿蜒的山中开出这么条笔直的道来。
既找到了路,便可上马而行,天色暗下之前那高耸着的摘星阁便远远矗立前方。
她不知是否错觉,百泽和程清?一见着那摘星阁面色都沉了下来。
说来也怪,一路行来皆是冬日的光木,摘星阁旁却青松翠柏环绕,大有遗世独立之风。
待行到那阁楼之下,雕梁画栋、威严耸立的门坊,一股逼人的气势迫了过来。
“进去过夜算了。”百泽系了马,赶紧去推那朱色门,可惜纹丝不动。
“这是皇家重地吧?进去万一碰上危险怎么办?”若芸阻拦道。
她知晓这摘星阁是大祭司所建,而现今大祭司是赵无阳——是那个派人行刺她的人,她本能的觉得要同这一切保持距离。
“怕什么,我这风餐露宿的不习惯,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呆总比住外面的好。”百泽不以为然,推不开门却朝她伸手,道,“拿来。”
“什么?”若芸给问懵了。
“你的宝贝发钗。”百泽朗声,“就是那个你戴着的蝴蝶钗啊,拿来。”
若芸不明所以,自袖中取出那钗递给他。
百泽灿烂一笑,将钗尖对准门锁,拇指自钗头下一点,只听一声清脆的响,门锁内发出了崩坏之声,厚重的朱漆大门竟应声而开。
百泽拔出发钗交还于她,色悻悻:“这钗据说当年是什么能工巧匠所造,暗含内发机关,拿出去卖少说几千上万两银子,我问清?要了几次他都不给,啧啧。不过那日长安城不见这钗也不能老远就发现你,既然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罢。”话中带着酸。
若芸她愣在当场,还以为他是借力开门,谁知道这钗竟有次玄机,不由问道:“上万两银子?”
“差不多。”百泽含糊的搪塞过去,取了包裹推门入内。
她心中“咯噔”一下,初见这钗的人都会被那琉璃蝶翼吸引,决然不会发现这细细的钗尖里头会藏有机关,而当时她少东西挽发,程清?就这么信手给了她?!难怪一路上百泽会多看这钗子两眼,入益州前又执意让她只戴这支发钗,原来这是值个小城的价!
她忙收起,回身想问个明白,却发现程清?正半蹲着身、拈起摘星阁周围树丛的一掊土,细细的查看,双眉微蹙、色冷然,让她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他掏出手帕用树枝刮了泥放上去,又小心的包好、藏于袖内,这才起身,见到她愣站着,便温和一笑:“进去吧。”
她木然的点头,忙进了朱门。
摘星阁阁内竟只有多层环绕,壁上嵌了壁画,壁画上按了莲座、木栏,除此之外仅底层厅堂铺了地垫,地垫后是宽大的榻,桌椅对排放在两侧,仰头一看这悬空的阁楼可直接看到最高的顶层。
百泽找了个最舒服的榻坐下,又嚷嚷着没有美酒美食多可惜,招呼他们过来。
他一开口,隆隆的回声便在阁内回荡,若芸微微皱眉,十分不爽这阁楼的气氛,可程清?似乎并不介意,她也便不再狐疑,找了榻坐下。
百泽翻出干粮分发,又找出点晒干的肉条来递给她,平日他虽锦衣玉食,眼下咬着这些却一点没有痛苦之色,而程清?吃的很少,用一点便放下。
待夜幕降临,百泽找了正中的香炉来点火,又从不知哪里找出包香料扔了进去,微火熏熏,一日的倦意袭来她便犯困,不多时沉睡而去。
这意外无梦睡得踏实,第二日清气爽、平安的走出摘星阁,若芸这才松了口气。
百泽自豪的宣布他就知道没问题,而程清?不置可否的微笑、立马相邀。
从京城出发见了第一座摘星阁,出了益州这是第二座,这绵延山中又行了几日遇上第三座,百泽照样领着他们闯进去休息,第二日又平安的出来。
一路上除了赶路倒是有说有笑,若芸暗自佩服百泽这大少爷养尊处优的,这些天竟能将粗简饭食眉都不皱的咽下去,和衣而眠、随遇而安没有露出任何一丝痛苦色。
她开始怀疑他非要闯进摘星阁,并非不习惯风餐露宿,而是另有目的。
程清?每到一处便仔细查着,她探头去看他倒也大大方方给她过目,可惜都是些泥土砖瓦,她也瞧不明白,干脆问了他许多问题。诸如赵无阳是谁,又为何渴求术法。
程清?自她问起,总淡笑以答,三言两语便讲了明白,更多的却是不说,她倒是了解了个大概。
异姓王之所以受先皇器重,竟是藏有先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经卷,在这经卷之中不乏有门术数之法,些许为禁术封存,些许鲜有人研习,存世至今或残缺不全、或尘封已久,可到底切实存在那么些零星卷本。
而赵无阳乃当朝大祭司,据说曾想尽一切办法超越已故的师傅——前任大祭司,故而觊觎这些术法,将之夺来后矣。
若芸感叹这赵无阳必须是个疯子,先祭司已大修摘星阁贻害无穷,莫非赵无阳是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来个民不聊生?
百泽笑说她有大风度,程清?只朝她投来赞许的目光。
每每此时,她总觉得脸颊发烫,抄书也罢、赠钗也罢、去苏府搭救也罢,往日种种连幕呈现,让她越发贪恋他那不可思议的温柔以待,而那日半醉雪地偶遇惊鸿一瞥,也似千华拂心、频频出现在脑中。
而同骑相拥,她从起初的僵硬最后化成了习惯无比的自然,冬末的冷冽被他微微透过衣衫的温度所暖,那若有若无的墨樱之香成了她的安心之所。
她也曾问起这味道的由来,程清?却卖着关子说,只是一种花,仅此而已。
夜宿第五座摘星阁,再过一日便能顺风顺水、出山岭到云州。
是夜,生起的炉子似是中途灭了两趟,待醒来,并无光亮从半掩的朱门外透入,百泽已催促着上路。
若芸似有些眷恋这些日的朝夕相处,仿佛时光静好,到了云州便不复存在般让她迟迟不愿出门。
“丫头,发什么愣,再不走这仗打起来可就麻烦了。”百泽嚷嚷着抱起包袱,伸手一推,门纹丝不动。
若芸见状,叹了口气便同他一起使力。
门还是未动。
百泽问她借来发钗撬门,可那锁芯明明已经被破坏,门缝竟插不进一根针似的严实。
“机关暗锁,怕是出不去了。”程清?微微瞥了眼那锁,声音不似平日的温和,而是透着凉意。
“什么?”若芸心下升起慌乱。
一连闯了几座摘星阁都平安无事,偏偏这最后一座平白被锁?
“好像还真的出不去了。”百泽竟一点着急的色都不曾有,耸了耸肩,轻飘飘的给出结论。
程清?过来拍了怕她的手背,沁凉的手指让她安静不少:“别紧张,不会有事。”
话音才落,一阵风刀子般剪断了炉中之火,厅堂灯灭,一个邪邪的声音像是嵌入了每一块基石般,自四面八方传来:“敢入我摘星阁者,莫想活着出去。”
“谁?!”百泽竟扬声问道,声音中毫无惧意。
“一连过四座阁楼,如今才问岂不是晚了?”那声音邪笑起来,在空旷的楼中回荡。
————————————————
更新送上,~这几日躺枪无法更新~
亲们如果喜欢本文,记得多多收藏哟~
手机收藏还是可以看到的哦~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急中生智
此人显然已经跟了一路,若芸觉着后背凉意顿生。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既然知道我们借住,拖到现在才出来,真不愧是胆小鬼。”百泽调侃着,燃了火折子,平日里笑意丛生的眼眸平添锐利之光。
程清?不动声色的将她扯近,环顾四周的漆黑,冷声道:“不知阁下为何人?”
话音落,不知何处起了尖啸声,同他方才的话语一同回响起来,尖啸声似贯穿头颅般让人疼痛万分。
程清?当即伸手入怀去摸那玉笛,百泽却大叫一声“不好”。
尖啸声骤然停止,烟雾腾升、呛人口鼻,头痛霎时烟消云散,百泽与程清?却接连跪在地上,火折子被扔出几圈而灭。
“王爷……”若芸忙弯腰扶他,胆战心惊。
“你竟然没事?!”那邪声发出不可思议的疑问,停顿了下,忽然哈哈大笑,“你一定是个黄毛丫头,所以才能不中这离魂散。”
“你快放了他们!”若芸倏地直起身,冷汗直冒。
这摘星阁自“废弃”之后,果真成为赵无阳舀光养晦的绝佳场所。
此人明显做了瓮中捉鳖的万全准备,用尖啸声引起不适是假,分散注意、暗中下毒是真,却没料到她是女子,偏偏这离魂散只有男子才会中毒?
方才她唤了“王爷”那人却镇定自若,想必早就知道他们身份、独独不知道她的罢了。
如此这般,程清?岂非在劫难逃?
只是,若他人手充足、势在必得,还会这般使诈么?
“既然中了我的离魂散,三个时辰内都会意识混浊、无法动弹。”邪声高高扬起,似是回击百泽方才的讥讽,“以为甩开益州的人,这一路进山就没人会发现?真是蠢钝。”
若芸趁他讥笑,僵直了脊背,向前一步道:“你既然使了这离魂散,不知可挡得住这‘昆仑曲’?”
邪声静默片刻,不可思议道:“你会昆仑曲?赵大人所寻的昆仑曲谱怎么会在你身上?!”
果然此人是赵无阳的人。
“当日王爷与我投缘相赠,你若想要便拿去,只是……”她伸手入袖,泰然自若,轻吐出条件,“你要放了他们。”
那声音一顿,猖狂笑出声:“且不说你曲谱真假,即便是真,我也不可能放了他们!”
“你知道这昆仑曲杀人于无形,你杀我之前,我便可在此吹奏一段,待你五脏俱裂,也由不得你放不放。只是这曲子耗损功力,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若芸冷笑一声,又上前一步,佯装拿袖中的乐器。
既然这昆仑曲是秘术之一,此人不是赵无阳,应不知其中玄机,她虽也懵懂,但眼下这曲谱却是最好的筹码。
那人果真迟疑,片刻后四盏灯被点燃,一人蒙面、身着黑色衣衫正襟危坐在主座上,目光阴沉、目色如血,朝她伸手:“拿来我看。”
“别去。”程清?自她身后吐出极轻的话语,尾音颤抖,似已经用了全力。
若芸心中一颤,咬唇还是上前一步,同黑衣人隔着香炉对望,轻笑道:“我给了你,你还会放了他们?这曲谱晦涩难懂,即便交予你,你也未必看得懂,何谈辨别真假?”
“你果真依仗我未必懂,所以敢给我。只是我交予赵大人,不知王爷作何感想?”黑衣人冷哼,斜眼瞄着她身后单膝跪着、双目紧闭之人。
“等你交予他,我等已离此地甚远,必安然无恙。我既有办法给你,也有办法拿回,即便拿不回,这曲谱赵无阳也未必能懂。”她唇微动,气定闲,实则背后早冷汗淋漓。
“好,你且上前交予我,我必放人。”说着朝主座扶手上一拍。
几声“咔擦”响,四周的壁画开始缓缓移动,自第一个位置移动到第二个位置,恰好扣准对应的木栏处。
朱门微震,似是解除了机关,松开一条缝隙。
阳光刹那间透入,原本阴暗的厅堂顿时亮堂不少。
抓着这一线生机,若芸朗声一喝:“你过来取!拿了便要解开他们身上的毒!”
黑衣人目光一冷,自座中站起,慢慢走到香炉旁,平身出手。
待他微微前倾,若芸极快的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扬手扔进香炉中,炉中尚存星火,触到那纸包便燃了起来。
黑衣人略一分,若芸握紧同时抽离、并未扔出的发钗,拇指扣准反手一刺,钗尖机关弹出,黑衣人一声惨叫便捂着涌出鲜血的脖子向后摔去。
可即便他后仰,还是极快的伸出另一只手掌,掌风凌厉横拍,就要触到她胸前。
她腰间一紧,下一瞬被一只手臂勾住,由那手臂一带,身子便猛地后侧避开那掌力,她回眸却看到程清?美如冠玉的脸庞近在寸余。
可他目光焦急而痛楚、双眉紧皱,才揽过她的身子便从唇角淌下丝血来,另一手掷出一枚银针、不偏不倚刺进半跪着的百泽手腕间。
百泽一个吃痛怪叫一声,弹跳而起。
被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故惊住了,若芸瞧着程清?苍白的脸庞更透明似的,心中焦急万分。
不等她开口,程清?却放开她,劈手扣着那人的命脉,冷厉道:“你们主子姓甚名谁?”
不是赵无阳?
若芸回过来,听着巨响壁画又开始反向转动,那朱门眼看着就要再次关闭,百泽就近伸手抵住,咬牙之下生生将门推停、只留了半身空隙。
原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放人。
黑衣人捂着脖子忽然冷笑起来:“我虽负伤,这事先设好的机关也会将你们困住,挣扎徒劳,劝你们束手就擒。”
门虽推停,他话音落,四周的壁竟脱离摘星阁的基墙、呈包围之势一寸寸向内收紧。
“先前派的人有去无回,也是你的把戏?”程清?目光森冷,复问道。
“是又如何?”黑衣人邪笑一声,毫无惧意。
眼看着内壁要合围,头顶一声苍老之音盘旋而至:“放了他们。”
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