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紧紧交握,明白即便荣逸轩找不到玉玺,也要当庭发难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她定了定,思忖片刻便恢复先前的媚态,道:“本宫就不陪你了,本宫要去给王爷找一样东西,有了它、王爷可就能安安稳稳的坐上他梦寐以求的位置,本宫也能顺理成章的封后了。”
她唇边噙着笑,整了整衣衫缓缓推开门,目光骤冷,对着侍卫沉声命令道,“摆驾乾元宫!去通知王爷,他要的东西本宫找到了,让王爷带上我要的人。”
赤炎没有回来,她也等不了了,起码此法能拖住荣逸轩、给江山一个喘息的时间。
到乾元宫并不远,可这短短路程若芸又是轿辇、又是差人打伞,走得大张旗鼓,胡玉儿一路默不作声的跟着她,脸色苍白、浑身颓然。
常德大汗淋漓的跪在台阶上,虽未被绑可却被刀枪架着,见她来色大变,哭喊起来:“娘娘,使不得啊,娘娘!”
“常公公,本宫若不如此,本宫怎能轻松为后?这贤妃早就做腻了,何况本宫还想那忠心的丫头回来,一举两得之事本宫为何不做?!快让开!”若芸冷眼相向,猛地甩开抱住她脚脖子的常德,挽起宫纱便大踏步入内。
早有侍卫把乾元宫给翻了个遍,文书也好、金银玉器也罢都散落在厅内,若芸跨过那些俗物径直去了内寝。
帐幔垂垂,熟悉的龙床在不多日前还曾上演着那一幕幕他与她的恩怨,若芸紧紧的抿着唇,走到床前伸手到了床头上摸索着,到了一处异样之地便用力一按,随着她手腕一沉,龙床突然发出声响。
她掀开锦被铺盖,又移开一道木板,一个暗格赫然在目,有什么被明黄的布头仔细的包着搁在里头,四四方方嵌的正好,只怕把床翻过来也是不会有声响的。
“我就知道皇上会放在这里,所以先前同我欢好都不曾让我在此多呆,皇上也真是此地无银。”她眉开眼笑的将那布包小心的提来、捧入怀中,对着跟来的胡玉儿莞尔一笑,“走吧,去金殿。”
胡玉儿死死的盯着她用双手护着的布包,面色苍白的几乎要瘫倒。
若芸捧着布包徐徐走出,常德见她得手,老脸像天塌了那般垮了下来,下一瞬便从地上跃起、企图上来抢夺布包。
若芸猛地退后,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架住了常德,紧接着棍棒落下、毫不留情的打到常德的背上。
若芸躲瘟一般避开常德哀怨的目光,只冷笑着吩咐左右道:“下手轻点,别打死了,一会儿还要他去读圣旨呢。”
“娘娘不可以啊!娘娘!老奴算求您了,您怎么可以背叛皇上?!老奴死不瞑目啊——”常德的哀嚎着,呜咽在棍棒下越来越轻。
听着常德的呼喊声在身后渐远,若芸面无表情的捧着布包又上了轿辇,招呼胡玉儿一同去金殿。
一路上胡玉儿都失魂落魄,几次鼓起勇气想同她说话,却在接触到她森冷的目光后退却、始终没能说出来。
皇上离宫多日,金殿此刻却挤满了人,有的大臣尚在休假并未前来,可几个重臣全到齐了,不仅如此,还有穿着软甲的近侍与全套铠甲的守卫将金殿围了水泄不通。
荣逸轩一身戎装在御座旁站着,手中抱了帽盔,适才宣布了荣锦桓在避暑离宫遭受清平教袭击而亡,他为保皇宫安危便只得早早动了京畿驻军保卫金殿、接替皇位。
天颐王朝未设相位,以六部马首是瞻,荣逸轩手中攥着的京城兵力已经将皇宫围困,只要逼着金殿里的大臣认可就是逼着天下认可,偶有几个藩王将军、股肱之臣都不足为惧。
最让人汗颜的莫过于异姓王都不在京城——手揽大权的程清肃未归,那最具威胁的于王也像默认那般没有出面,怀轩墨在京受皇命辅政,此刻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站着,闻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异姓王竟默许荣王爷登基,此番情形下举朝哗然,金殿上已然乱成一团。
许大人早就躲到一旁默不作声,洛大人老病多时,剩下胡大人和顾大人唇枪舌战,一个支持荣亲王临危受命,一个支持先查清事实、平乱再议,话虽如此,胡大人盼了多久的女儿为后昭然若揭,顾大人言下抵死不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那拟写诏书的千古罪人。
王大人虽迫不得已命几州守将调动驻军,可到底是三代忠良、迟迟不敢明着支持荣逸轩,在胡大人与顾大人争执不下的当儿提出先确认皇上生死。
荣逸轩皱眉扫视着底下的众臣,冷声朝着王大人道:“本王心知你等不愿信,但皇兄遇害已成事实,国——不可一日无君。”
触到荣锦桓锐利的眼眸,王大人只得垂首不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玉玺
其实胜负早已分出,一方调动了能直接威胁京城的军队已经是胜券在握,哪怕颠倒是非黑白也能随心所欲,可荣王爷到底“顺应民心”还是要让忠臣表现一番,才由着底下哭的哭、笑的笑。
唯独怀轩墨拢袖杵着,对轩然大波毫不理睬,甚至不去“看”任何人。
估摸着时辰正好,京城大门已关闭,荣逸轩顺势上前一步,大声道:“皇上遇难皆为清平教所害,尔等不为皇上报仇、为江山着想却在此口角是何肺腑?!”
大殿上安静了些,一旁的书言清了清嗓子,道:“皇上为国为民,早已立下口谕立王爷为储君,即便皇上并未有口谕,各位大臣可有更好的人选?”说着扫视着重臣们。
这回连胡大人也噤了声,只有顾大人毫不畏惧的反驳道:“即便是口谕,也必定备有诏书,王爷无凭无据何以服众?什么时候这金殿上,轮得到王爷的家臣置喙了?”
顾大人话音才落,便有赞同之声四起。
荣逸轩的眉头在顾大人的言语中越皱越紧,双目露出的冷冽让顾尹昭担忧的上前一步、猛地扯了扯老爹的朝服袖子。
一片嘈杂中,忽然自后殿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早知尔等如此,皇上早已将玉玺交予本宫、助王爷登基。”
宫人一声禀报,贤妃苏若芸从掀开的珠帘后走进金殿,轻纱坠地、步履款款。头上的金步摇一步一颤,手中明黄的四方布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若芸扫视群臣,单手托起那四方的布包。另一手缓缓解开,随着明黄的绸缎滑落,金色龙头翠玉底的金镶玉玉玺果真便露了出来。
金殿再次一片哗然,每个人都看着那日一曲落、举座皆惊的“宠妃”苏若芸托着玉玺、微笑展现给众人,顾大人变了脸色,连许大人也上前几步、企图看个究竟。
荣逸轩见她来,眸中方才的狠戾瞬间被欣喜取代。踌躇满志朝她而去,伸手欲取玉玺,而眼眸却始终没从若芸脸上移开。
若芸见他修长的大手要碰上。却猛地后退一步,朝着他轻声道:“王爷,我要的人呢?”
荣逸轩脸上的欣喜微滞,忙对书言使了个眼色。复又看着她、耐心的等待。
胡玉儿的面色转而灰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盼了多年的如意郎君情深款款的看着身前的苏贤妃、竟一眼都不曾看她。
书言去后殿很快便出来,手上抱着的正是晓红。
“王爷……这……”若芸见晓红双目紧闭、双手垂下,瞬间紧张起来。
荣逸轩薄唇勾起,朝她点头道:“她只是睡着,毫发无伤,本王在你心中可是这般不守信用么?”
若芸点了点头,按耐住心中的恐惧、咬着牙将那玉玺往他手里送。
未等荣逸轩接过去,一只带着镯子的玉手横空夺过布包。下一瞬玉玺被胡玉儿揽在胸前、死死地抱住。
“王爷,求王爷不要做皇上!”胡玉儿双手紧紧的护着布包。近乎恳求的朝荣逸轩跪下了。
荣逸轩倏然变了脸色,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出被大臣们看在眼中,金殿内霎时安静不少。
胡大人急疯了,忙跺脚,朝胡玉儿嚷道:“玉儿你在做什么!快下去,别惊扰圣驾!”
见他急的就差冲上去拉胡玉儿,若芸冷笑一声,这胡博文根本来不及等胡舒儿腹中的孩子降生,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另一个女儿能成皇后,竟不管余下那个的死活了。
若芸默不作声走到晓红跟前,书言便朝她善意的点头、将晓红交给她靠着。
若芸使劲扶住晓红瘫软的身体,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觉得她呼吸平缓有力这才放下心来,带着晓红慢慢的移到边上。
从守卫中走出一名面熟的侍卫朝她伸手,若芸认出那人是张余的人,便当机立断将晓红交给那人、默默的比了个恳求的手势。
侍卫猛地点头,便带着晓红下去。
“爹……舒儿现在怀了龙种,若是王爷继位,那舒儿的孩子又是何等身份?!”胡玉儿见荣逸轩生了气、爹爹又不帮自己,哭叫着说出事实。
“哎呀,我怎么给忘了?如果这个孩子是太子,皇位便后继有人呐!等孩子降生确认性别便能早早的立为太子!胡大人,本官先恭喜你。”顾大人立刻反应过来,不禁眉开眼笑、抱拳朝胡大人恭贺。
荣逸轩却冷哼一声,转身朝他大声道:“只可惜,昨夜胡婕妤娘娘摔了,腹中孩儿不幸夭折,本王很是遗憾。”说着微微垂首,面上丝毫看不出惋惜。
荣逸轩的话犹如闷雷,胡玉儿脸色顺时苍白如纸,喃喃道:“你们怎么能害死妹妹的孩子……你们……”
胡大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也愣住,到底骨肉亲情,竟也有犹豫。
“玉儿乖,别胡闹了,夫君何时委屈过你?”荣逸轩见僵持不下,突然转身朝胡玉儿柔声道,说着便伸出手去。
胡玉儿茫然的看着他俊朗迷人的笑颜,此番温柔让她一瞬便迷离万分,只当他是要来扶起自己便松了手中的力道。
谁知荣逸轩的大手猛地使力、转向一抓,她护在手中的玉玺已经给夺了去。
“王大人,不知平州、锦州州师可是快到京城了?”荣逸轩得了玉玺便不再拖延,打算结束这场闹剧,抓着那金色的玉玺龙头朝他王大人发难。
胡玉儿被夺了最后的希望,颓然坐在地上、默默流着泪,自己的夫君要为所欲为她根本阻止不了。
王大人闻言。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金殿上忽然鸦雀无声,谁都知自古有兵力的人才能问鼎天下,平、锦二州是天颐最富饶的州郡。州师也是最靠近京城的,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想援助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若芸带着冷笑远远的看着荣逸轩,此时她已无任何事可以做,她绵薄之力也只能到此,两州州师是王大人得令调动也罢、为保皇权顺了她的意也罢,她已然无从干预。
她倒并非放弃。只是她想等一等、等他踌躇满志,等他就差一步,等他的戒心降到最低的时候。是否能有转机,虽然随着日头一点点上升希望更为渺茫,她也想试试看。
“保卫金殿!”一声暴喝,张余带着部下从正门突入。
荣逸轩一惊。见到来人是张余。便转惊为喜,朗声道:“张将军来的正好,将两位顾大人、礼部侍郎等人都拿下,本王到是要看看,还有谁反对本王?!”
他顺手又点了十几个官高之人,被点之人无不是站在皇上一边,加起来的人数让革新的势力去了大半,一时间半朝臣个个自危起来。金殿的气氛已然紧绷到极致。
不料张余却未动,荣逸轩才要催促。一人忽然从金殿最高的殿梁上一跃而下,待站定便故作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身上金雕玉琢的璀璨装饰物与鎏金的大殿交映成辉。
“于王——”胡大人目瞪口呆,失声喊了出口。
来人正是于百泽,他环顾一周,看尽殿上之人各异的态,最后目光落到站在角落的若芸身上。
若芸猛地松了口气,百泽来了,那代表承儿已经被他寻得——安然无恙。
瞧着百泽冲自己微微眨眼,她心中又霎时一痛,她给赤炎的信里头还夹着一封信,若是程清璿不肯回京,那封便是留给百泽的,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是嚣张跋扈、人人敬而远之的南王夏朱月所开的青楼,张余的人同那里的人接头便知藏匿百承完全可取,百泽接了承儿出来才能悠然来到殿上,这代表赤炎的信送到了、程清璿也定是收到了。
果然,是清璿不肯来,才有如此一遭,他恨她、不想再看到她了罢。
她虽沮丧,可心底也升起希望,百泽肯来便一定会阻止荣逸轩的,他虽为别人口中的魔鬼,却比任何人都知晓天颐大乱的后果。
百泽收回目光,腰间镶着玉石的短刀被他提到手上,大臣们见战一般的于王抽出了刀,忙不迭的后退。
荣逸轩脸色一沉,厉声道:“于王,本王手持玉玺,你想反对本王么?!”
不料百泽瞬时笑容明媚,拿着短刀的手背到背后,另一手扬起了折扇,边扇边道:“随意,我方才只是觉着这屋顶凉快,可惜呆久了人就犯困,下来走动而已。”说着面向怀轩墨的方向瞅了一眼,怀轩墨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石雕般站着。
荣逸轩戒备的将他看了又看,见他毫无反应便又看向张余,命令道:“还等什么?将这些人统统拿下!”
荣逸轩说罢,扬手抬起玉玺示众,猛地觉察下边的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色,心下暗觉不妙,握住那龙头便翻转过来朝向自己:
空的!玉玺竟然是空的光面!
荣亲王要登基,可是拿着的却是假玉玺。金殿上没了方才的肃杀,众臣无措、互相看着,不知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荣玉芸更是吃惊的看看玉玺、又看看若芸,最后焦急的看向荣逸轩。
若芸直了直脊背苍白的笑了,她能做的兴许只能如此吧,即便寻不得玉玺、找人假造一个也未必不可,但若她主动奉上、待他开始急躁、开始丧失判断能力连玉玺的真伪都忘记检验、坦然出示他登基“凭证”的时候,便是一切缓和的机会——只是,她这般戏弄与他,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黄雀在后
荣逸轩顿时怒由心生,将玉玺狠狠的砸到地上摔了个粉粹,喝道:“别以为手握祖训便能扭转乾坤!本王眼下控了金殿,尔等谁敢阻拦?!”他拔出随身的精铁剑来,狠狠刺碎了玉石阶,紧接着朝若芸站的地方看去。
他见着她脂粉略施、面若净水,笑颜雅雅间并无半点惊讶,便知她违了誓言、背叛于他,心中的怒火让他几乎要失控的上前质问她是否到头来只帮着自己的皇兄。
若芸坦然的接受着他的怒目而视,他看她的眼再也不会有半点温度了,他那犀利的双眸就像是冰窖让她身在酷暑却周身寒凉。
她柔柔的笑了起来,启唇轻叹,自言自语道:“荣逸轩,江山注定不会是你的,我也注定不会是你的,收手吧……”
彼一时,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从沙洲风尘仆仆而来不顾自己安危独自登上城楼救她;此一时,怒目相向恨她怨她只为唾手可得的皇位。
她忽而觉得悲凉,荣逸轩自四年前被夺了皇位便处心积虑的谋取御座,可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却是荣锦桓为了引蛇出洞、拿他王府之人作饵一事。不仅如此,早在京城离乱的那一晚,皇上的决绝就已经让他再也无法回头了。
让荣逸轩走至此的,是荣锦桓,是先帝,是骤然崩塌的骨肉亲情化成君臣之礼,兴许也有她的份……
那烛光摇曳,花灯映着他带笑容颜的场面。再也不会出现了,而她懂,他们其实早在那圣旨下的时候便注定陌路收场。
“州师已迫京城不足百里。不知各位贤臣意下如何?”荣逸轩稳住情绪,目光又落到了一干重臣身上,言下皇位乃十拿九稳。
若芸心知接下来之事非她能预见,便微微闭眼,漠然站着。
王师都在他手心,即便百泽能以一敌万也挡不住他的,她此刻甚至希望百泽能离开、都远远的离开。离开金殿、离开这个一心只为了皇位的王爷。
“臣……”顾大人开口,拢袖而挺直了腰杆,“臣。反对荣王登基!”
四下静默,有人倒抽冷气,皆不知这顾大人真不要命还是装的,这节骨眼上能说出公然反对的话来。
荣逸轩的脸色明显沉下去。铠甲上的银光渐渐黯淡。
可没等他开口。金殿外似是飘来成片乌云让殿内昏暗起来,只听轰然一声响,金殿门狠狠拍打着两侧的墙面,接着伴随着铃声响,一股黑压压的气流如潮水鬼魅一般蔓延进来。
百泽吊儿郎当的模样瞬间敛去,连从来都不喜形于色的怀轩墨也面露诧异、下意识拢了袖子。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由着敞开的金殿朱门冲进,伴随着急促的铃声箭一般直射过来。
“顾大人!趴下!”若芸看着黑影冲站着的顾大人而去,不禁惊声尖叫起来。
顾大人呆了呆。脸上血色褪去,踌躇在原地竟忘了闪避。
被押解在一旁的顾尹昭趁人不备猛地挣脱开束缚。直直的朝着父亲撞过去,这么一撞两人惨叫着跌倒在地,倒是躲过了黑影。
那黑影没击中目标便盘旋而上,最后停在金殿殿梁之上——这是一只巨大的黑色鸟儿,如鹰鹫一般展翅甚宽,脖子上系着个硕大的铃铛,随着它头部转动而发出沉而空旷的响铃之声。
“大怪鸟……”若芸瞧着这黑色的鸟儿不禁下意识低语,畏惧的后退几步。
百承说的竟真有其事,御膳房趁人转身偷吃的果然还有别的东西!这鸟并未鸣叫,所为铃声竟是脖子上的铜铃。
远望门口的玉阶似乎飞沙走石、昏暗不可明见,而先前犹如鬼魅的黑烟竟是轻飘翩然的黑色蝴蝶,此刻成群在金殿顶上盘旋,随着铃声而集体煽动翅膀。
原本静默的金殿霎时间充满恐慌惊呼,连荣逸轩也蹙眉瞧着顶上的异向。
但殿中之人尚未有所反映,大臣、守卫甚至荣逸轩与书言都跪的跪、软的软倒在地上,可若芸尚能站着,哭的厉害的胡玉儿也不明所以、惊慌失措的环顾四周。
“离魂散?!”此药只中男子,若芸立刻反应过来与那日摘星阁所见的毒很相似,而那蝴蝶怕就是传播毒药的引子。
若芸只见一人从毁坏的内门而出,她顿时连呼吸都停滞了:赵无阳!一身纯白、却让人觉得全身都布满血的赵无阳!
“赵无阳……你……你果然同清平教……”若芸面色苍白的看着他步步走进、最终站在金殿正中微笑看着这一切,想来他也是借此放手一搏,竟不顾自己的罪名会让皇上给落实了。
“你竟是要将殿中人一网打尽么?!”她大喊着要上前,却被两边窜出的祭司暗卫控制住,挣脱不开只能在原地叫道,“赵无阳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身为大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无阳却笑了起来,看似平静无害且温和的笑,此刻看起来却带着媚毒一般邪恶,只听他轻蔑道:“无阳自小是孤儿,蒙恩师收留、钻研术法,却不想恩师尚未得志,反被异姓王与天颐皇族所害,我要的,你可给的了?这天下间,谁能还我恩师性命?!”
“你住口!若非大祭司亡故,先帝停了建摘星阁与炼制长生不老丹,天颐焉能存活?皇上留你继任大祭司已是网开一面,你恩将仇报,有目共睹。”这回开口的竟是素来不愿参与朝堂之争的许大人,而他虽倒在地上却竭力撑起上身,看向赵无阳的眼既惊又哀。
“我看住口的是你!我已然在殿外布了阵,就算此刻外头有精编之师也攻不进来!死到临头你也只能呈口舌之快!”赵无阳收起邪笑、面露狰狞,朝他咆哮道。
若芸看着他因愤怒而的脸,忽而就明白了,赵无阳分明借祈福一事悄悄在前殿设了祭坛,而所谓阵法她虽不是恨懂,但按照那天姚华山的石阵便知,阵法乃是利用细微的力量点点积攒、由小累大,方才这只鸟的闯入带动了阵风怕也触动了阵眼,让殿外搭建巧妙的合围之阵引起大风从而飞沙走石。
她见半跪着的荣逸轩目光森冷盯着赵无阳便觉心下不妙,荣逸轩本想让赵无阳相助,不料赵无阳机会在手连他也一并报复,事情早不是荣逸轩可以控制的。
眼下殿中男子都中了类似离魂散的蝶毒,百泽虽靠着柱子不支,目光却始终盯着殿上“摇铃”的鸟儿,而怀轩墨却是一动不动保持着拢袖的姿势朝着门外。
她看不清蝴蝶的煽动,却能分明感到一种无法名状的压抑,那光景让她有一瞬要不能自持的咬舌解脱,便明白这气氛下人虽未倒,恐惧却能将人击垮。
“于王,你们来这里作威作福也够久,看来这江山要换人坐坐了。”赵无阳面对着脱力的于百泽步步而去。
“赵无阳,你敢欺骗本王!”荣逸轩勉强从牙缝里说出话,便再也动弹不得。
若芸的心提到嗓子眼,可万般焦急之下怀轩墨仍旧未动,即便用药去解毒,蝶翼煽动,这般持续的毒粉补给也能很快再让人中毒。
赵无阳手中握着的剑已然出鞘,剑锋靠近于百泽白净又灰暗的脸,当头便要斩下。
“赵无阳,我给你昆仑曲!你别杀他!”若芸大声喊道,话音末尾竟是嘶哑无比。
赵无阳闻言,果真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来看她。
百泽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瞬间抽出腰间泛着蓝光的短刃,一脚踢开赵无阳手中的剑,同一时间飞身离地、直扑黑鸟而去。
若芸不敢看,紧张的死死交握双手,耳边嗡嗡作响,听着上头爆发出异常凄惨的尖叫声。
待百泽落地,血雨尸身同时砸到了金殿上,那煽动的黑蝶随着铃声的戛然而止便开始杂乱无章起来。
血腥弥漫,她不禁颤抖起来,可鸟儿才亡,百泽便已跪倒,像是方才那一下是强拼了瞬间清明。
“强弩之末,困兽之斗!”赵无阳怒极,复捡起地上的剑便报复似的再次砍去。
可殿外呜呜的风声骤停,那环着金殿的飞沙、强风瞬间静止。
赵无阳脸色大变,低咒一声“不好”便弃了剑大步走向朱门,只见昏暗的玉阶澈亮可见,他紧咬牙关,几乎是带着满腹仇恨回身瞧了瞧荣逸轩。
趁此机会,怀轩墨拢着的双手终于抽出,手中的药粉猛洒到燃着的火折上,百泽凝一嗅,方才颓败的面容便缓了几分。
赵无阳手指微动,殿里祭司的暗卫便兵分两路,一路杀向众臣,一路朝门口飞扑,企图护着赵无阳离开,显然包围金殿的阵法已破、形势对己不利。
轩墨扬手用袖子删了风送去药香,同时手中弹指飞出了几道影子,“叮叮”几下便有暗卫的刀枪落了地。
金殿的所有人都吓坏了,边缘的宫人能动了的便退的退、逃的逃,一时间鬼哭狼嚎。
“护驾!”荣逸轩在混乱中失了方寸,不由得放声大喝,单手去抓地上的精铁剑却几次都捞了个空。
“赵无阳,那吹笛人没有来,你为什么要护着他、替他卖命?!”若芸此时已被放开,急忙冲着要走的赵无阳喊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上收线
赵无阳身形一顿并未回头,外头的人尚未靠近金殿、里面的人还未完全恢复,他借着混乱中匆忙窜出。
百泽此刻活动自如,已然轻松架开暗卫的柳叶刀、又顺手挑去了荣逸轩面前的威胁。
怀轩墨的袖子里射出更多的暗器来,似乎是一个个小巧的药丸,不偏不差贴着百泽的身子射向他身后的人。
百泽回头,不满嚷嚷道:“偏了小心有人给我报仇啊。”说着便又挥刀砍下一个来。
怀轩墨眉头都不动一下,接连发出十几道暗器,此刻却是朝着殿上,那黑蝶没了方向,被药气所震支离破碎、摔落下来。
若芸喘着气,苍白着脸看着满殿狼籍一片,正中的地上血污一片,荣逸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且带着深深的恐惧和惊讶、由书言护着靠在御座上。
人群推推桑桑,乱作一团,就连方才慷慨陈词的顾大人也和儿子抱在一起惊恐万分,胡玉儿苍白着脸缩在地上、几乎随时都要晕倒。
张余挣扎着持剑来到她身边,身后荣逸轩的侍卫见他来纷纷后退,不敢上前也不敢轻易同赵无阳的人交手。
像是异姓王府守卫的人已冲进殿内、同剩余的暗卫厮打的一块儿。
“荣王篡位要遭天谴啊。”有上了年纪的老臣望着此等惨状,哽咽着哭起来。
百泽干净利落的斩下一人便挥刀入鞘,他身周一圈躺着七八具尸体。而他仿佛松了口气,一声哨响便有人夺门而出。
“放肆!不过是卖弄妖法之人,登不上大雅之堂。连面都不敢露何以为惧?!”荣逸轩猛然握剑抵上那老头的喉咙,咆哮着。
百泽方才的戾气此刻退的干净,看也不看荣逸轩,只为难的对着怀轩墨开口:“逃了,回头便追,只是他藏匿之人怕早已被掩护着出了京。”说着抬头看了眼金殿顶上,鬓角竟有汗水淌下。
怀轩墨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表情的回道:“难怪京城遍搜不到,竟是藏在这宫中,不过此次倒是能大令天下而清之。”
荣逸轩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想自己周密的计划在此刻天翻地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握着精铁剑的手竟微微抖起来。
“主子。稍安勿躁。”书言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只好劝解道,这种混乱场面实在始料未及,可即便他也隐隐感到——似乎情况不妙
若芸始终面对金殿门口站着,赵无阳其实并无大把握,甚至没有做好详尽的撤退准备,此番匆匆逃走竟理都不曾理她、只当她是累赘一般,似乎为了掩护那人出京才顺势而为。
荣逸轩显然乱了阵脚无暇他顾。却听到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作证说皇上已遇害的侍卫看来是被你忘了,赶回来在殿外候命却没能活着说一句话。啧啧。”
若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握的手不住的颤抖起来。
来人说着摇着头,书言几乎要跳起来,只见荣锦桓一身轻便的绸衣墨绿凝翠、像是盛夏郊游归来,不仅懒洋洋还带着玩味的笑,不知何时依在朱门旁,一点不像是面对夺权篡位的情形,而他脚边躺着个小侍卫满脸是血,俨然在方才遇袭断了气。
不仅如此,而他穿过荣逸轩重重包围而入,几乎向所有人证明外头荣逸轩的人早不足畏惧。
“皇上!”顾大人涕泪纵横匍匐在地,除了叫“皇上”就再也说不出别的。
群臣无论顺荣王的还是反对荣王的,此刻皆是对着荣锦桓猛磕头。
荣逸轩的色从震惊转为茫然转为恐惧最后成了灰心,一松手,那随身带着的、还架在老头脖子上的精铁剑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若芸瞧着荣锦桓站直身子,殿外玉阶的润白光泽映着他衣袍的金边闪耀万分,她恍如梦境,情一松便被血腥熏得干呕起来。
张余放心不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踌躇再三只得离开她身旁,小步上前跪到荣锦桓跟前。
若芸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显然在大义和私心上张余这耿直的性格选择了前者,荣锦桓果真平安回来了——且部署周密的回来了!
荣锦桓呆若木鸡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剑,一抹苦笑由薄唇勾出,森冷的幽光从眼中泻出,怆然道:“看来皇上洪福齐天,清平教等鼠辈没有伤到皇上。”
书言似乎气不过,转身便从后撤出了金殿。
若芸浑身脱力的靠着龙柱,眼看着书言的动作却无力再想,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瞧着这一宫闹剧,各打各的算盘,却不料到头来荣锦桓才是那收线之人。
“王晖。”荣锦桓低唤一声,语气沉着,目光戏谑,似乎面对的并非是手足相残的悲剧也不是差点另立新君的惊心,而是寻常不过的一出戏。
王大人擦着汗出来,朝着荣锦桓就跪下了:“启奏皇上,两州之师已近京城,请皇上定夺!”说着哆嗦着从怀中摸出一方小小的雕龙金令。
荣逸轩的脸色忽然变的惨白,转头看着百泽正露出悠然的情,他忽然明白一切都是荣锦桓将计就计,而百泽根本没有插手的必要!
举朝哗然,王大人并非临阵倒戈,而是早有皇上授意顺势为之。
她眼皮开始打架,瞧着王大人的模样和荣锦桓的气定闲,王涵定是无恙。
百泽这才惊觉若芸失的状态,大踏步穿过金殿而来,旁若无人的扶住她:“丫头,你没事吧?”
“百承……承儿……”她觉得喉头生疼,断断续续的问着。
百泽却轻松一笑:“我找到他了,花月楼的姑娘竟然公然来勾搭本王。”
她抬起眼皮,听着他惊世骇俗的昏话,看着他放大的笑脸、像是皎洁月牙的眯眼,心中出的平静下来:“那阵,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冲她眨眨眼,又道,“这阵法我最不擅长,看轩墨那样子,八成他早有准备。”
若芸恍然大悟的点头,却见怀轩墨悄悄而来,默不作声的过来递给她药丸。
她抓过来毫不犹豫的吞下却被药味熏得差点吐了出来,那味道堪比那黑乎乎的药汁!可到底是天下最有名的医的药,药丸才顺着她咽喉落到肚子里她便精好了些,抬眼便瞧见荣锦桓定定的看着自己——那深幽的目光似乎穿过大殿射向她,撇开其中的威严,竟有赞许在其中。
若芸心中划过一痛,缓缓低下头朝他一礼。
荣锦桓收回目光,倒不急着上前,却是不无惋惜的看着荣逸轩狼狈的站在御座前、差一点能坐上的位置此刻近在咫尺却再也坐不得。
群臣静默不知皇上会将他如何,只见书言押着一人上来,荣逸轩突然弯腰拾起了剑,张余大惊之下拦在荣锦桓跟前。
荣逸轩剑锋一偏,架上了一个人的脖子,而那人正巧被书言推了过来。
“皇上——呜呜呜……”那人正是胡舒儿,此刻面色惨白、散发凌乱,哭叫着看着荣锦桓,顿了下才瞧见地上的滩滩血迹和尸首,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荣锦桓嘴角抽动翻了翻白眼,对着荣逸轩冷笑道:“逸轩,你劫持自己的小姨子朕不管,可你认为她对朕可有威胁?”眼角余光不耐烦的瞥了胡舒儿一眼。
胡舒儿从头凉到脚底,姣好的面容上布满泪痕:“皇上……臣妾肚子里有你的骨肉……皇上……”
“莫非你说她昨个失足是假?”若芸诧异不已,却瞧见书言对着荣逸轩肯定的点了点头,她忽而明白了:书言没能痛下杀手,却给今日之变造就了转机。
荣锦桓听闻便面露不悦,先前的玩味色在一瞬间变得肃杀,满朝文武大气不敢出都看着他。
“王爷!求求你放了舒儿!”这回哭着求的却是扑过来的胡玉儿,她跪到荣逸轩脚下,摇着自己夫君的衣裳下摆,泣不成声。
可荣逸轩丝毫不为所动,对着荣锦桓冷笑一声便朝若芸看过来:“玉玺在哪里?”
她一惊,猛地后退一步:“我不知道!”荣逸轩可是当真破罐子破摔?
不,只要有了玉玺只要盖了印,便是上天承认的皇帝,人心难料,那时候就算王大人也不得不考虑要为他效忠。
“说!给我玉玺,否则她一尸两命!”荣逸轩架在胡舒儿颈项上的剑又紧了下,那边立即拉出一条血痕,胡舒儿害怕到了顶点,一个劲的哭叫着“皇上救我”。
“啧。”百泽发出不满的声音,可碍于人皇之间的矛盾他竟只能袖手旁观,只低低的对若芸道,“你可以拒绝。”
她紧紧的咬着唇,答应,是叛国,不答应,是害命。
“我、不知道。”她轻声重复,一字一顿。
荣逸轩目光一沉,若芸死死的瞧着他的手要有所动作,却不料殿上摔出一只茶盏让荣逸轩的剑松动了下,他急忙转了个身拉着胡舒儿后退几步,直到靠上了龙椅这才重新把剑架上她脖子。
“放下剑,不然我杀了她。”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可明显底气不足。
程清和挟持着一人入了金殿,走到荣锦桓身旁才停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棋差一招
“皇兄。”被劫持的居然是荣瑛,此刻朝服朝鞋带着厚重的冠,胭脂轻点毫不慌乱,似乎此番打扮就为了这一刻准备的,她看着荣逸轩,定定的道,“皇兄,请您停手。”
“清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