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说罢迈开步子就走。
“荣锦桓,你可不准为难若芸!否则这忙我们也就不帮了。”于百泽这回开口便直接威胁,嬉皮笑脸全无,眸中尽是严肃认真,冲着荣锦桓哼道,“大不了各负盈亏,你想清楚。”
荣锦桓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晾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追若芸回宫去。
若芸心系晓红,明知他有这一招便也只得硬着头皮钻进宫轿,不忘抬腕瞧了瞧,发现怀轩墨竟是极快的用几根针沾了药粉刺在她手腕上,此刻细密的起了小半圈黑点。她想起程清璿的嘱咐,来见怀轩墨是要他在京城照应着她,悬着的心便也微微的松懈了些。
宫轿一路抬进朱门高墙,若芸不等停稳便钻了出去,看着许久不曾踏入的朝露宫,却无多少回归的喜悦,提裙小跑着朝里面呼唤道:“晓红?!晓红你在哪里?!”
常德早就候在朝露宫前厅,见她进来几乎要老泪纵横:“贤妃娘娘,您可回来了!老奴等了您多时了!”
“常德,晓红呢?”若芸除了披风,劈头就问。
常德未答,里头由人扶着出来个人,华服衣饰、明艳动人,看到她便扑上来,一把将她紧紧的抱住:“小姐!你没事太好了!小姐!”
“晓红,你没事!”若芸又惊又喜,将那熟悉的身子紧抱,这才松了口气。
晓红抱着她又松开,仔细的瞧了她一番,双手合十朝天拜道:“太好了,小姐没事!”
若芸这才好好看了看她发髻高悬、已为人妇的模样,叹道:“不想竟还能见到你。你……你怎么样了?”她忽然紧张起来,拉过她的手臂上下捏了捏。
第一百九十五章 意欲翻案
“小姐,你怎么问我?该是我问你才对!”晓红瞪大眼睛瞧着她,有些不解,急道,“我是听说小姐病重、皇上辍朝的消息才赶了回京,谁知道就算立刻求见还是扑了个空,常公公说小姐你早出京治病去了。也不知道小姐你怎么病的,怎会我一走就病那么重?我等到今天才把你等了回来!”说着眼圈都红了。
“那,那这是什么?”若芸有些懵了,忙拿出链子给她瞧。
晓红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竟自然的点了点头:“这是小姐你上回还给我的链子呀,常公公说要差人接小姐回来,问我要一件贴身信物告知你我在京中,也好让小姐开心一些、病好的快些。”
若芸猛地回头看常德,后者则缩了缩脖子看向别处,她方惊觉上当可已然太迟,她已入京不说,放走荣逸轩的消息也未传开,她竟是名正言顺出京治病而回的“苏贤妃”。
想到此,若芸整个人都泄了气般颓然而坐,瞧惹得晓红不明所以。
“小姐,你这是还病着?你怎么病的?”晓红挨着她坐下,拉了她的手紧张的问着。
“偶染风寒,眼下是痊愈了,你放心。”若芸叹了口气,瞧着晓红红润的脸色也知她应是无恙,心中越发懊恼,叹息道,“你现在可是三品夫人,怎的住这朝露宫?”
“皇上恩准我在此住着,再说,那新修的将军府人丁稀少,我也不认得,还是这里好些。只是这些穿着用度,再不习惯也要受着了。”晓红不好意思的扬了扬自己的锦缎袖子。
“你也知道必须要受着?快改口喊我名字罢,再喊我小姐我就不理你了。”若芸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
晓红一听忙摇头:“那怎么行?至少要叫你娘娘才对呀!”
“皇上收了我的金册印鉴,我现在是民女了。”若芸坦言相告,低头看着自己翠纹单衣,只觉同这气派的朝露宫格格不入。
“啊?小姐发生何事了?皇上不喜欢你了么?”晓红急了。抓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不,只是我不想当这笼中鸟了。”若芸不忍她知晓那段痛心的过往便随口带了过去,心下有些烦闷,道。“那林姐姐呢?也同你这般好好的?”
“她……”晓红见她提起林暮烟,方才还有兴奋的脸色一点点暗了下去,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若芸略有诧异。
“她不太好……”晓红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道。
“什么叫不太好?林姐姐到底怎么了?”若芸看着她头上不停晃着的珠钗,眉头微蹙,心下有些不妙。
“哎呀,我来宫中的时候也不是十分清楚,那时候各宫娘娘不知何故都禁足呢。只听说楚如兰指认下,林暮烟林婕妤涉嫌谋害宫妃,也不曾公开审过。不知她谋害的是谁,皇上也未真判,这事后来也没了下文。”晓红顾虑再三,还是说了出来,“只是那以后林婕妤便病了。我曾去过一次,可有人守着我也没见成。只听说林婕妤这十来天越发不好了……”
“走,去瞧瞧!”若芸越听越心惊,“嚯”的站起就往外走。
“我也去!”晓红忙跟着站起来。
不仅晓红跟了去,连常德也一路小跑着替她张罗软轿,像是早就知晓她会去一般。
待若芸站在“瑞语阁”的匾额下,那守门的几个侍卫忙让了开去。仅走几步,那扑面的衰败与扑鼻的药味便让她直皱眉,她越发肯定林暮烟的这般境地是同自己有关,幸好她出宫前求了皇上不要为难谁,这才没有更糟。
谁知她才转到内室,便同低头端水盆的宫女撞了起来。那宫女忙稳住才没把盆摔了。
跟着来的晓红情急之下便猛的拉了把,替她擦溅到的水渍,朝宫女急道:“我们家小……娘娘亲自来探望,你怎么不长眼睛?”
“寒梅,你怎么了?”若芸认出那宫女是林暮烟的贴身丫头。忙制止晓红。
寒梅看清来人便愣了许久,那枯瘦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当即哭了起来:“娘娘,娘娘你可来了!我们家娘娘不好了!皇上又不让别人探望,请太医开药也不见起色,娘娘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她说着,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若芸忙抬脚冲到内寝里,只见林暮烟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紧闭的双唇龟裂斑斑,呼吸弱的像不存在那般。
“林姐姐!林姐姐,我是若芸!”她当即扑到床前,轻轻的摇着她的手臂,复握上她枯瘦的手发觉冰冷极了。
数下呼唤,林暮烟才勉强睁开眼,看了她很久才尽力微笑一下,气若游丝的道:“好好的,回来做什么?”
“林姐姐!”若芸见她第一声便是替自己担忧,更心痛起来,“你怎么会被指谋害宫妃?是不是说的我?楚如兰指证,姐姐你怎的就不辩解呢?!”
林暮烟方才略带采的双目迅速的黯沉下去,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证据,即便辩解也是无用的啊……当日去过永安宫的,只有我和常公公还有胡婕妤,胡舒儿疯了那么久,却口口声声说见到我下毒,她这般样子别人也自然信她多些,而我去永安宫又被楚昭媛瞧见,我也无从自证……”
“那楚如兰便真瞧见下毒了么?宫中净是些捕风捉影、栽赃嫁祸之人!”若芸气不打一处来,想那楚如兰从自己去永安宫就规规矩矩,原来都看在眼里,无从对自己下手这才趁着她离宫来指证林暮烟。
“可不是么!她从充媛升到了昭媛,离妃位根本不远了。”晓红听见楚如兰就来气,帮腔道。
“若芸……你别气了,我见着你没事也就安心了,你知道我当初听见你病危又因禁足无法探望,我……”林暮烟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床板都被她用力抓着而晃动起来。
“姐姐,你别激动,我并非胡乱生气。”若芸替她拍着背,郑重道,“我与你再遇宫中便是缘分,你我如今唇齿相依,我也自会报姐姐相助之恩。姐姐你这是被冤枉了才有心病,我替你洗去冤屈你的病就好了,所以林姐姐你暂且放宽心,不要多虑。”
“可是……可是并无证据,你要怎么让皇上相信……”林暮烟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断断续续的说着,暗沉的眼眸随意一转,瞅见门口之人便立刻亮了起来,“皇上……”
“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真凶是谁,不是么?”若芸冷笑一声,脱口而出,“灌我血海棠的明明就是胡舒儿!难道我说的还会有假?”
“小姐!”晓红发现了异常,忙拉了拉她。
“舒儿被她的举动吓得疯癫至今,你可是当时病糊涂了所以弄错了人?即便你护林暮烟心切,也不可信口开河。”低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荣锦桓负手直立,瞧着若芸的激动色大为不悦。
若芸脊背一僵,旋即站起转身,盯着他那冷峻的脸庞,一字一顿道:“难道,她不是因为畏罪而疯?”
“如兰亲眼所见。”荣锦桓见她毫无惧色的针锋相对,心中的不悦渐浓。
“未经准许探望我的还有常公公,皇上怎的帮亲不帮理,偏偏怀疑林姐姐?”若芸不甘示弱,再度质问。
“放肆!你回宫便是来同朕抬杠的么?!”荣锦桓这回皱了眉,凤眸怒目而瞪。
“哎哟娘娘,您可别害老奴啊。老奴去瞧您时候,您还好好的……”常德当即跪下了,重重的朝她磕头。
“最后进出永安宫的是胡婕妤,皇上派人问问便知。”若芸瞥了眼常德,不为所动。
“永安宫侍卫守护不力,害宫妃遇险,早已处斩,死无对证。”荣锦桓缓缓的说道,语气是那般理所当然。
“你……”若芸气结,看着他板着的脸与微动的眼眸,想了会儿忽然明白了些,不安道,“皇上,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林姐姐?”
“放过?朕允了你不为难宫中嫔妃,这才只派人把守瑞语阁,并未追究下去,你以为朕不敢杀她?”荣锦桓微怒拂袖,侧转身去。
林暮烟半坐在床上,听到此双眸中的期待瞬间湮灭下去,紧紧攥着心口的薄衣无声的流泪。
“娘娘,皇上所言甚是,楚昭媛言之凿凿绘声绘色的,也没别人看到,即便不杀侍卫,也……”常德跪在地上诚恳的道。
“你闭嘴!”若芸瞪了他一眼,转而朝荣锦桓道,“皇上,林姐姐追随皇上多年,岂是能任人冤枉的?我既然回到宫中,也就不会让人栽赃嫁祸于她,恳请皇上容我查。”
“查?你回到宫中便是来翻案的么?”荣锦桓看着她这般认真,竟有些难受。
“皇上以为?”若芸束手而立,无论是金链子还是林暮烟,她何尝不知荣锦桓的用意,只是这般理由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荣锦桓阴沉着脸,抬手制止了欲辩解的常德,叹息一声道:“也罢,你要查也不是不可,你便以贤妃身份去问话罢。”
若芸闻言大骇,当即退了步:“皇上,我不要再当什么贤妃!”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十日限期
“哦?”荣锦桓面上虽笑却冷彻透骨,放于身后的拳头一点点收紧,缓缓的朝她走了两步,沉声道,“朕给你两个选择,或接了金册替林暮烟翻案,或当民女袖手旁观。”
若芸脸色白了白,扭头瞅了瞅呆坐流泪的林暮烟,顿时心乱如麻,抿唇不语。
“皇上,想来我家……我姐姐才从外头回宫,还未适应,请皇上宽限……”晓红犹豫片刻还是跪下了,对荣锦桓叩道。
“张夫人,您现在是将军夫人,这苏贤妃的事,您可再管不着了。”常德虽跪着,却朝晓红使了使眼色。
“可是……”晓红还想说,却被若芸抬手拦下。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来个折中如何?”若芸沉吟片刻,欣然开口道,“请皇上让我暂行贤妃之名,若十日还未查出,我便接了金册继续,若查出了,还请皇上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么说,你便铁了心要替她翻案了?”荣锦桓闻半眯双眸,看着她衣衫朴素、脂粉轻点却有气度超然之色,思忖良久才叹息一声:“罢了,那便十日为期,不得反悔。”
“是,谢皇上。”若芸终于松了口气。
瞧着皇上不悦离去,常德又唉声叹气的跟上,晓红终于大大的舒了口气,拍着胸脯直喘气:“小姐,你吓死我了!这宫里,你是头一个敢说不当嫔妃的。”她说着,又有些不解,“不过……那永安宫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芸并未回答,而是扶了眼空洞的林暮烟睡下,又安慰了吓傻许久、此刻哭成泪人的寒梅,拉过晓红轻声道:“回朝露宫我再同你说。”
林暮烟始终眼怔怔、魂不守舍,若芸嘱咐再三,她也一动不动的瞪着不远处的窗棂、未再说什么。
“啊?!小姐!你说的是真的?!”朝露宫宫人本就被遣散大半,此刻余下的、临时调拨来的也给退下。晓红听若芸缓缓说了许久,从起初的惊讶到愤怒,再到后来的胆战心惊,末了干脆弃了茶杯挨着她坐。听到她九死一生又被皇上骗回宫中,简直惊呆了。
“嗯,大致便是如此。”若芸眉梢一动淡淡的应着,若不是眼下非得已,她可真不愿告诉晓红事实,但她即便说了,也隐去了前因,只说了自己的遭遇。
“小姐,你怎的不叫我回来?你也知道我今时不同往日,张余可是皇上器重的将军。我要是替小姐你出头……”晓红皱着眉嘟着嘴,眉眼间焦急万分,虽贵妇人打扮可俨然还是个小丫头般喜形于色。
“啪”,若芸将茶碟重重的搁在桌上,等着她一板一眼道:“你既从我苏家出嫁。便像今日同皇上说的那般,以后都叫‘姐姐’,不然你还是唤我名字,记住了?”
“哦……”晓红低了低头。
“再者,你虽为三品夫人,可须知伴君如伴虎,若不想张余身异处。你最好谨慎行。”若芸板着脸十分认真的道。
“哦,知道了……小……姐姐……”晓红这回老实的点了点头,一如做错事的孩子般。
“我还大姐姐呢。”若芸瞅了她一眼,长长的然叹了口气,想起林暮烟此刻的遭遇便觉心烦。
“你别生我气,我知道错了。”晓红拉了她的衣袖。求饶道。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笨丫头。”若芸噗嗤一笑,无奈的摇头,自己分明是气楚如兰,这楚如兰明着对付林暮烟。暗着是给自己下马威,不敢当面来只敢玩阴的,身为表妹不曾学着礼仪淑德半分,这宫中的暗斗倒是学足了,光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难过且气愤。
“可是……可是你这般被人暗算,皇上还罚你,要不是怀王及时施救,于王爷和程王爷都护着你,晓红都见不到你了……”晓红说着,又红了眼眶。
“是啊,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命不该绝,所以活着回来了。只是不知林姐姐这事,十日到底能否找到力证。”若芸烦恼的用手指按了按太阳岤,宫中本就是个人云亦云的地儿,若非如山铁证,谁都不敢轻易翻案。
“你放心,晓红一定陪着你一起!”晓红信誓旦旦的说着,忽然着急起来,“姐姐,你不会赶我走吧?这次我一定要陪着你的!”
“放心,这回你一定能帮我大忙,对吧将军夫人?”若芸抿唇而笑,看着她揶揄道。
“哼,就怕你心软,饶了楚如兰。”晓红虽欢喜,却撅起了嘴,斜睨了她一眼。
“你倒是学了不少。”若芸见她会以退为进,大感意外,“说说看,你怎么就认为我会饶了楚如兰的?”
“那个什么……李……李慕,你还不是饶了他!”晓红咬牙切齿的说着,恨不能替她手刃滛贼。
“不一样。”若芸微微叹了口气,色黯淡道,“此人心术不正、为害一方,该罚他的是国法而非我。至于我……”她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去,“我当时,并非不怕,相反是怕得要命,可偏偏经此一事我犹如脱胎换骨。我便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是被百泽拎了去威胁他爹,还是被五马分尸,我都不想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哦,也难怪,这种人看到就恶心。”晓红替她愤愤不平的点头,忽然左顾右盼,冲她眨了眨眼,轻声道,“那……那现在……程王爷那里可怎么办?皇上可没有放你走的意思呀。”
若芸看着她的担忧之色,却心下释然:“无妨,这里有我没有还清的东西,也有我未曾了却的事,这是我的事便不辞此行。我与他三月之约,也定当守诺,眼下要紧的便是宫中这烂摊子。”她幽幽的说着,想起有人无风起浪便觉愤懑。
晓红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然凑近她,更小声道:“小姐,晓红一定帮你,无论如何会帮你的。”
“知道了。”若芸冲她一笑,晓红新婚燕尔却撇下张余前来助她,当真是一路相伴、不离不弃的主仆,只是想到她的处境却又拉下脸来,“你最大的帮忙,便是保护好你自己,另外——保护好张余。”
“他?他是将军,哪需要我保护?”晓红一听便直摇头。
“晓红,并非需要舞刀弄枪、临阵杀敌才能有所助益,须知尽力而为、做能做之事,便也能撑得起一方天地。”若芸说着,瞧着屋外方池的方向目光深远。
“是。”晓红虽还是不大明白,这回点头倒是有力许多。
“只是,皇上宽限了我十日,光凭我一人之力必定收效甚微,就算加上你也不够,倒是要找个帮手。”若芸瞅着那方池荷花颓败不堪,若有所思,“兴许,一个还不够……”
“哪个帮手?”晓红歪了歪头。
“明天你同我一起去。”若芸收回目光,略带疲惫的喝光了茶水,困倦道,“我先睡了,明个早起你,还要劳烦你帮我梳妆。”说着便着人打水洗脸。
“是!”晓红喜出望外,可转念一想又蹭上前,赖上了,“晓红陪你睡!”
“你?”若芸微微诧异,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得点头应允,暗叹主仆一场却相处时日无多,同这般交心相谈、同塌而眠的机会也许就这几日了。
因对这十日限期并非有十成把握,即便晓红相伴若芸也一夜难安眠,第二日她却又起了个大早,唤来朝露宫现有的大半宫人,重启妆格、衣箱,着晓红挑了个顶庄重的式去梳,自己则穿上那厚重的宫装,又往左右两腕套上金串玉镯,嘱咐晓红也悉心打扮一番。
待她同晓红一前一后下了软轿,雍容华贵、步履款款后在采薇殿前驻足,闻声而出的“许翠薇”则诚惶诚恐的带人跪到了门口。
“参见贤妃娘娘、张夫人。”许翠薇恭敬的拜着,眼角粗看她的庄严肃穆、光华无限,不知她才回宫怎的会这般郑重的找上自己,狐疑之下又不敢如往常那般语,只得毕恭毕敬的相迎。
“起来吧。”若芸扶起她,仔细的端详着她的面容,暗叹这世间有这般巧的事,眼前人竟同真正的许翠薇长的这般相像,只是此人面颊稍瘦且眉眼略深,淡淡的色不似大家闺秀那般庄重大方、诗书气华。
“娘娘,您舟车劳顿?”许翠薇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瞧,想起她才回宫便做回了贤妃,暗自心惊,小心的出提醒。
“不,我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人。”若芸这才松开她,莞尔一笑,瞥了眼她的色,似是无心提起那般口吻轻松的道,“兴许此人你还认识,不如同我说说?”
见她说着便迈开步子朝里走,许翠薇忙提了靛蓝的裙摆紧随其后,不解道:“不知是何人?”
“这人我也是偶尔听说。”若芸走了许久,忽然在几株红枫前停下,扬了扬那牡丹烫金暗纹袖,瞧宫人们识趣的下去,这才冲她绽放笑颜,凑近道,“此人姓甚我不知,但我知她名唤碧落。”
(小说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盟友
许翠薇听罢完全愣住,旋即脸色惨白,张了张嘴还未说什么,已然不由自主的屈膝。
“唉,许昭容不用行大礼,贤妃娘娘可什么都还没说呐。”晓红抢先扶起她,安慰道,“你放心,我们来可不是为难你的。”
许翠薇仍然心惊不已,嘴唇开合好几回,最终却哑然而立。
“将军夫人说得对,我要为难你便不会私下见你,不如进屋去说?”若芸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偏室,言有所指。
许翠薇一扫往常的淡定自若,只木然的点了点头,摊手引路。
“眼下只我三人,可是并无她人了?”若芸进了屋内便环顾四周,看着这采薇殿里头布置随心,便启唇一笑,在侧落座。
“是,并无他人了。”许翠薇不敢坐,生涩的回答着。
晓红倒是不甚拘谨,轻咳一声便去取茶水。
若芸坐了片刻,见许翠薇始终站在边上沉默,便微微一笑,轻声道:“那位碧落姑娘是我有幸在江南结识的。如今她生活顺心、十分安好。”她说着,扬眉笑问,“不知许昭容,可认识?”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许翠薇面色苍白、鬓角微汗,终于抬眼看她。
“我没有威胁人的意思,也并无这等习惯。”若芸见晓红取了茶水来,便提壶往杯中添水,又替许翠薇也倒了杯。
“那你的目的是?”许翠薇干脆开了天窗说亮话,连尊称也一并舍了。
若芸敛了笑容,却是叹息一声,面露为难道:“我不过是碰上棘手之事,想问你愿不愿同我交换个条件。”
许翠薇咬了牙关,仔细观察着她的色半晌,又见晓红并无在意那般在一旁饮茶,终于点了点头:“好,你说。”
“我既知碧落一事。便知你有报恩之心,且无意老却深宫。”若芸淡淡的道,突然双眸一亮,话锋一转道。“你助我洗清林暮烟冤屈,我允你自由!”
她字字铿锵的将条件抛出,正襟危坐等她答。
许翠薇霍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却见她含笑以对,不禁颤抖起来,沉默良久便欣然在她身旁空位坐下,端起茶便饮。
“还是,你有别的要求?”若芸见她目光沉沉、手指微颤,便立刻改口让她选。
“不……其实……”许翠薇咬着唇。忽然嗤笑起来,边笑边摇了摇头。
若芸同晓红面面相觑,不明白她是何意。
许翠薇笑罢,终于缓了口气,定了定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轻声道:“贤妃娘娘果真善心,其实你若要求我办事,不用条件也可。”
“为何?”若芸狐疑的看着她,心下戒备。
“你还记得,你我初来宫中,我便曾拜访朝露宫,以示友好?”许翠薇以袖掩唇。缓缓拭去唇边茶水,目露精光,悄声道,“你既然知我来自何处,不妨多想一想?”
若芸蹙眉深思,想到一处猛然醒悟过来:“你……你……是花月楼?夏朱月的花月楼?!”
许翠薇欣然点头。坦白道:“我虽言家道中落,实则是家父为官,受当年皇位交替时的倾轧,耗尽家财、举债无数,爹娘才得保一命。谁知天不遂人愿。我家流落在外,疫病横行而只余我一人,一度颠沛、被迫还债,寻死未遂得救于花月楼,才知这花月楼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
若芸听她说着,暗自心惊,唏嘘不已:“花月楼虽救了你,却只给你个容身之所,并无意替你还债,幸好许大人出手相助……”
“是。”许翠薇又肯定的点头,“幸好南王也非寻常人惹得,那些人只取了十之三的债务便就此作罢。”
若芸恍然,叹了口气:“即便这十之三,你也甘愿冒名顶替入宫……”
“只是机缘巧合,未曾接客抵债……”许翠薇怆然一笑,目光暗暗,似是不愿多提,转言道,“所以,我认得你是异姓王府的人,即便为了报答花月楼的救命之恩,我也应当助你的。”
“那日……居然是被你瞧了去的。”若芸想起那日程清璿带她去到花月楼找夏朱月,自己当时根本紧张到极点,别说面前的女子,即便是那老鸨也未曾让她留下印象,而她兜兜转转竟无意中得了她这么个助力还不自知,不禁失笑。
“不过,既然你允我自由,我便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可会有害于许家?”许翠薇不放心的问道。
“自然不会,娘娘绝不会害你。”晓红见她心有顾虑,开口保证道,“不只娘娘,我也可以保证许家安危。”
“自然与许家无关,只是你若自由,许家兴衰由许府自身,往后便同你陌路。”若芸正色提醒道,暗叹她懒散无虑的外表下竟是这般铁骨铮铮、有恩必报的血性。
“好,我也只报许家救助之恩入宫当个傀儡,许家往后如何,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许翠薇说着,目中便露对宫外的心向往。
“难怪,当初你是羡慕的。”若芸垂首而笑,复又释然的看着她,“也难怪,你总提醒我一二。这宫中竟也有她人不愿意做宫妃的。”说着便瞅了晓红一眼。
“是了,只是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晓红嘟了嘟嘴,问道。
“这便要问‘许昭容’了。”若芸啜饮一口,缓缓说着。
“娘娘以为是谁干的?”许翠薇也不绕弯子,便这般薇径直问道。
“不是以为,而是胡舒儿胡婕妤——亲手给我灌下的血海棠。”若芸冷声开口,那抹鲜红欲滴好似血液的毒药浮现到眼前,同时出现的还有胡舒儿的癫狂之态,惊惧与后怕交织的感受悠然在身,“只可惜无人看见,即便看见,她现在疯了。”
“娘娘……”晓红心疼的唤着她。
许翠薇大骇,见她流露些许痛苦之色,便有些为难起来:“既然无人看见,这倒也难办,我也不过是听人私下说,就不知那楚昭媛怎的知道那么清楚……不过就算不知,牵强附会也死无对证、疯不可查,不如查查那毒药的来源?”
“西域毒药,有色无味,饮完消散,不留痕迹。”若芸头疼不已,若是留有罪证,皇上恐怕不会留胡舒儿疯言,也不会容楚如兰栽赃了。
“那,便只有她自己招,才行了?”许翠薇蹙了蹙眉,目光微动便提醒道。
“你是说她若不疯?”若芸缓缓站起,广袖一震,心中已然有了主意,朝晓红道,“替我去请下怀王,瞧瞧胡婕妤。”
“不用请。”晓红反应过来,冲她一笑,“怀王每日都要进宫给你送三餐的药,你忘了?”
若芸想起怀王劝药的“铁面无私”,不由尴尬一笑,“知道了,这便去看看胡舒儿到底疯没疯。”
“唉,你……”许翠薇想拦却未拦下,一路跟着她去到舒畅阁,听见里面的引吭高歌,这才附耳于若芸,提醒道,“胡婕妤可是恨透了你,即便她不疯,也一定会同你做对的。”
“嗯。”若芸扫视舒畅阁外围,隐隐有人扯着嗓子唱叫着,当时胡舒儿有孕意气风发、颐指气使尚在眼前,不想如今竟是这般田地。
“姐姐……还是别去了……”晓红有些发怵,缩在她身侧使劲拉了拉她的袖子。
“应是她怕见着我,而非我怕见着她。”若芸毫无惧色,命人叩门。
谁知那唱叫之声戛然而止,许久也不见人来,若芸无奈,只得命人撞门而入,紧走几步便见舒畅阁内狼藉一片、杂草丛生,再不是当日的花团锦簇、人来人往。
“看来是装傻。”许翠薇话中有话,给若芸使了个眼色。
“再报。”若芸冷声令下,便有太监高声宣“贤妃娘娘到”。
几声过后,里头依然毫无动静,若芸只得带着许翠薇与晓红入内,晓红即便再怕,此刻也留了心眼,攥着若芸的手未曾松开,准备随时将她拖走。
行至内堂,便听见正寝有人低声、断断续续道:“嘘……有人来了……我们躲起来……躲起来……”
“胡婕妤,别来无恙?”若芸大踏步入内,虽有准备,可瞧见胡舒儿的模样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胡舒儿仅着了单衣,披头散发、眼眶深陷,面色萎黄且消瘦不堪,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正在不停的重复“躲起来”,而她面前仅有的四五个宫人则十分畏惧的缩在她面前的墙角、瑟瑟发抖。
“胡婕妤,别装疯卖傻了,看看谁来了?”许翠薇轻咳一声,大声引起她注意。
胡舒儿闻言浑身僵硬,这才一点点回过头来,看到正装伫立的若芸,仔仔细细的上下看了数遍,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鬼啊!”她叫着,逃也似的藏到床柱后头,只警惕的露出一只眼睛,不停的叫道,“有鬼!有鬼!有鬼来害我!”
她的尖叫声几乎要让整个舒畅阁都晃动,晓红已然捂住了耳朵,若芸则皱眉不止,朝她高声道:“胡舒儿,本宫是苏若芸,托你的福,本宫还没有死!”
胡舒儿给她这么一喝果真止住了叫声,改为喃喃低语,不停的往床后头缩。
“她这是怎么回事?”许翠薇越看越不对劲,朝那几名宫人问道。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连环结
“回……回娘娘,婕妤娘娘她……她……”宫人结结巴巴的说着,顾左右而未说完,似是有难言之隐。
“根本就是做贼心虚,这才吓疯的!”晓红瞪着胡舒儿,替若芸百般委屈着。
“胡婕妤,我等前来问你话,并非要你的命,你有什么话不妨从实招来。”若芸瞅着胡舒儿惊惧闪烁的眼眸,冷声道。
岂料,胡舒儿还是朝床柱后缩了缩,一边无意识的嗫嚅,一边畏惧的盯着她们。
“贤妃妹妹真是好兴致,昨个皇上才亲自接回宫,今个就同许昭容一同来瞧胡婕妤,本宫还以为,贤妃妹妹此刻正侍奉皇上呢。”一声高亢女声带着戏谑由远及近而来。
只见德妃一身釉红鸾凤锦缎衣裙、带了一大批宫人闯入舒畅阁,发顶的金牡丹花簪映着珍珠光华夺目,那眸中的采飞然才瞧见若芸便化成阴霾。
若芸心下不妙,只得点头微微屈膝道:“德妃姐姐安好,恕我有不明事想问问胡婕妤,许昭容不过是恐我受惊,这才陪我来舒畅阁。”
“哦?贤妃妹妹才从冷宫出来,又久病问医归来,这便急着问胡婕妤,想必知道她已疯癫了?本宫案例寻访,还请贤妃妹妹莫见怪。”德妃说着,晃动那一头珠钗,大袖一震,朝左右下令道,“愣着做什?还不快伺候胡婕妤?”
“是!”宫女太监们得令,整齐划一的答着便蜂拥上前。
若芸被这阵仗冲了个猝不及防,踉跄一步给许翠薇扶稳了,而晓红则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啊——!你们……救命啊……救命……”方才还躲在床柱后的胡舒儿看到有人朝她来,突然又大声叫喊起来,这一回不仅躲,还对着上前的宫人张牙舞爪。
可那些宫人像是完全不把她当主子似的,七手八脚将她直接摁倒,又有人端来碗。扣着胡舒儿的嘴便往里头灌。
胡舒儿强扭不过,边哭边嚎,半咳半呛,还是将那碗药给喝了。
“这……”若芸被这一幕惊呆。打从心里发怵起来。
“贤妃妹妹莫慌,自从胡婕妤疯癫,也没少哭闹,皇上既将后/宫交给本宫打理,本宫也请了太医给她瞧。可惜胡婕妤疯癫闹腾不止,只得每日灌下这凝静心的汤药,本宫也十分不忍,只是为了宫中安宁,不得不为之……”德妃草草的解释着,也不去看若芸等人的反应。眼见着胡舒儿给灌了药,便抬了抬手让宫人们撤手。
“姐姐此举,倒是辛苦了。”若芸面无表情的应声,双目却直勾勾瞧着那咳嗽不止、泪流满面的胡舒儿,心下微叹。
“贤妃妹妹过奖。若无事还是早些回你的朝露宫,免得这里又多几个被胡婕妤吓到的人。”德妃懒懒的袖掩红唇,佯装困倦,转而朝缩成一团的舒畅阁宫人道,“你们平日好生照顾着胡婕妤,要是她有什么闪失,唯你们是问。”
朝露宫的那几名宫人闻言立刻跪下了。朝德妃不停的磕头遵命。
德妃做完这一切像是一气呵成,眉不抬半分便指挥着宫人撤了个干净,自己则冲若芸淡淡一笑,头也不回的出了舒畅阁。
“德妃这架势,倒真气派。”许翠薇瞧着她釉红的背影走远后便直摇头,实夸暗贬。目露不屑。
“娘娘,听说自从你离宫,这宫中便是洛德妃一人说了算,连平时和胡舒儿抱成团的楚如兰都不得不德妃恭敬呢。”晓红扯了扯若芸的胳膊,向她说明情况。
“嗯。知道了。”若芸不置可否,瞟了眼扔跪着的舒畅阁宫人,心下暗叹这舒畅阁原来的宫人都给遣的一干二净不说,新来的也是经常腹背受气,看不住胡舒儿是个罪、弄疼了胡舒儿倒也不是。
她瞅着渐渐安静、抱膝坐在角落的胡舒儿,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低头凑近她多日不曾清洁的耳畔,轻声道:“当初你差人灌我毒药,眼下被人同等对待,当真是因果。”
胡舒儿猛地一哆嗦,没有焦距的眼晃了晃,仍然呆呆的盯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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