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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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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第8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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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快放开贤妃娘娘!”常德大叫不好,立刻招人拉开她。更多小说 ltxsba.top

    楚如兰云鬓稍乱、目光急切,气活现早被满面忧愁取代,给宫人毫不怜惜的架着,却仍对若芸期盼着道:“你对胡舒儿说了什么,她不仅不疯了还打扮起来,舒畅阁都听不到她闹了,你教她怎么吸引皇上对不对?你快告诉我!”

    “放肆!”若芸恨恨的整衣,大声的斥道,“身为宫妃口无遮拦,但凭这一点,你此生无望!”

    楚如兰呆住,霎时哭了起来,边哭边滑身跪倒,哀求道:“姐姐,你帮帮我,你帮帮我!我是你妹妹啊!”

    “你也知道?”若芸碍于他人在场,强忍住怒骂的冲动,只得站定冷声道,“你无端揣测、横加指责时怎不知我是你表姐?你栽赃嫁祸害林暮烟枉死,还妄想是我的表妹么?!”

    若芸一语既出,四周皆惊,虽宫中留档是以苏贤妃与楚才人为姐妹,但楚才人向来与苏贤妃针锋相对,这姐妹一事这般公之于众是头一回,两人亲口承认更是绝无仅有之事。

    “我……”楚如兰色恍惚,一时间哑然无言。怔了许久,挣扎着抓上若芸的裙摆,哀求道,“我悔过!我悔过!真的悔过!”

    “我留了你的命。全然看在舅舅的面上,你悔过?怎么悔过?终日想着攀附圣恩便是你的悔过么?!”若芸伸手抽裙摆,痛道,“你若真心悔过,百年之后自己去和林暮烟说!”

    楚如兰浑身一僵,当即松了手,略带不甘的看着若芸,冷笑道:“贤妃娘娘,你当真不顾姐妹之情?”

    “民女怎敢和娘娘沾亲带故?”若芸嗤之以鼻,盯着她半晌。拂袖转身,“你还是好好想想,日后怎么不给楚府添麻烦的好!”说着紧走几步。

    楚如兰当即嚎啕,匍匐在地。

    轿子给人抬着渐渐赶上若芸,里头有人轻咳。接着有悠然低沉的声音传来:“当真一副好心肠,可惜于这宫中却是呆不下去的。”

    若芸脚步一滞,却只轻轻摇头,自嘲一笑。

    “郡主说了,姑娘此去危险的很,怎么都要带着防身。”抱着一大堆东西的丫头说着,眨了眨眼。将一柄剑放到桌上。

    若芸才收拾妥当,坐在堂中等着顾尹昭前来,自顾自喝着茶,听着小翠一个劲的唠叨。

    “郡主还说,路上风沙大,你这个也要披着。”小翠边说边翻了件斗篷出来。

    若芸瞅了眼她脚边的大箱子。有些无奈道:“郡主还说什么?”

    “郡主……”小翠想了想,干脆将东西一股脑儿的堆到桌上,“总之,郡主说这些姑娘你都要带上。”

    “都带上我就能周游列国了。”若芸哭笑不得。

    小翠给这一句堵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旁的柔嫣探了探脑袋。从那堆物件中挑出最先的那把剑来,反手抽出,惊叹一声:“哇,好漂亮的剑。”

    “荣王府的东西定不是俗物,公主生于离国当真眼光独具。”若芸瞧着这偏小刚巧合适她用的武器,便知荣瑛有细心挑选过,随即叹息道,“好吧,就带上这个,别的我可带不成。”

    “这……”小翠虽有为难,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郡主一大早便同程姑爷给薛大人请出门了,不便前来相送,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若芸给那一声“姑爷”呛到,随后不可抑制的笑出声了。

    “姐姐,这里公主的婢女都这么好看,嫣儿都羡慕死了。”柔嫣盯着面容姣好的小翠,赞叹道。

    “那柔嫣是想留下了?”若芸笑着问。

    “不,嫣儿还是想去见王兄。”柔嫣赶紧吐了吐舌头,使劲的摇着头。

    小翠被夸了心情颇好,冲着一身便装的柔嫣道:“公主才是珍珠,无论穿哪国的衣裳都这般美,往后天寒了,公主要记得添衣哦。”

    “嗯!”柔嫣得了赞扬,甜甜的回笑。

    若芸听着天寒,笑容渐渐隐下去,还记得那句“天寒勿念”,即便她事事纷扰、烦恼尽绕,无论如何忙碌与忽视都不可避免、越发思念起远在龙华山庄的程清璿,仿佛每过一日心中的惆怅便更增一分,让她柔肠百转、奈何不得。

    她听着柔嫣与小翠聊,心绪却已然飞去很远的地方,直到顾尹昭带着傅将军在门口候着,侍从连唤数声,她才猛然回。

    若芸带着柔嫣出府,便见胡玉儿身着绣金下摆的绛红衣裳相迎,大腹便便被裹在厚重的披风内,见她来了忙低头道:“苏姑娘。”

    若芸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她,只回了礼,扭头朝整装待发的顾尹昭道:“王妃要与王爷团聚,皇上开恩特赦。王妃只与数名仆妇过界即可。”

    顾尹昭抬眸扫过若芸和柔嫣,又看了眼立在边上的几名老妇,当即应允道:“此法甚好,傅将军也并未带太多人,意在护卫我等,只要能顺利接洽便能成功一半。”

    一旁的傅将军看了看朴素衣衫的若芸,当即将脸别开去。

    若芸毫不介意的朝顾尹昭点头,招上柔嫣与仆妇随胡玉儿一同进了大车内,顾尹昭一声令下,马车便由轻骑护送着朝离京的道路前行。

    岂知到了西城门,有人带着官兵相迎,指明要若芸下车一见。

    若芸满腹狐疑,才钻出车瞧见熟悉的脸庞,不禁脱口而出:“舅舅!”

    楚大人像是才得了消息那般赶着前来,官帽都未戴,见着她欲言又止,只点头抱拳:“请暂缓出行,楚某有话要说。”

    “舅舅……”若芸看着楚大人霜打似的苍老容颜,竟有些不忍,点了点头邀他边上说话。

    楚大人径直朝城墙边走,直到离人甚远方才停下,未语先叹,愁容满面:“若芸,兰儿铸成大错,你却并未借此落井下石,反而尽力保了我府周全,当真是好孩子。事到如今,我有一事与你说,你且谨记。”

    若芸色一凛,颔首道:“舅舅可是要说我暂住楚府一事?”

    “正是。”楚大人有些难以启齿,思虑再三才低声道,“当年皇上降罪,苏府上下本都难逃祸端,只因异姓王爷斡旋才得以留了几命,其中便包括你。你可知我为何命你做兰儿的丫头,不许你出楚府?”

    若芸沉吟片刻,有些动容道:“可是因为,舅舅想暂且隐瞒此事?让‘苏若芸’从世上消失?”

    楚大人听到她的回答大感惊讶,瞪眼道:“你如何得知的?”

    “只因日前知道苏府败亡原委,联系舅舅的举动,猜测得知。”若芸怅然一叹,“敢问舅舅,你得知我上街被发现、李公子上门提亲,情急之下想让我将错就错,可也是因为这个?”

    “不错……”楚大人错愕不已,只得顺着点头道,“我本想让你应了,日后再做打算,岂料荣王爷横插一脚……”

    “舅舅不必遗憾,此事既然于我息息相关,我便绝没有逃的道理。倒是舅舅一番苦心我并未体会,如今想来倒是心中有愧。”若芸目光平稳,浅笑宽慰,抬手制止楚大人的说话,道,“此番离京,我或许不会再回来,当面对的事我自会面对,也正因为如此,我本有话想问您,现在已没有问的必要。”

    楚大人愣在当场,看着若芸平静异常的色良久,点头叹道:“早知你有此心胸,我又何苦那般,心中有愧的应是老夫。”

    若芸莞尔一笑,朝楚大人郑重的长揖:“舅舅已然尽力,不必烦恼,若芸就此拜别。”

    姚华山到了冬日便不易于行,赵天带着乾州驻军拥荣王爷在姚华山南麓驻扎,一面遥望益州,一面威胁着宣州,尤其是皇上亲征、西离合谋后,更是将防线推进了数十里,荣逸轩本人也随之驻扎,大有反扑之势。

    从益州刺史撤换后,益州的繁荣假象一朝既灭,加上荣亲王虎视眈眈、临州戒严,顾尹昭一行人行军几日,过了益州便再也遇不上人口众多的村落,初冬暴雨连连,行进也随之减缓。

    可走的再慢,他们也终在冬雨初歇之时就着阴沉的天色到了交界地,由驻守的士兵放行,一点一点的接近远处的营地,最终在前排的工事处停下、派遣传令兵前往。

    一行人足足等了半日,终于有人从营地来到前工事,隔着很远对着他们大喊道:“谁是王妃?!”

    胡玉儿一路颠簸,眼下已是精疲力竭,但听到喊话立刻双目发光,由人扶着上前,颤声道:“我是!”

    若芸不动声色的拉上罩帽,同柔嫣等人紧随其后。

    “你随我进去!”来人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士兵让出一条道,扭头又冲若芸等人喊,“你们退回!只许她一人进!”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入营

    “慢着!”傅将军一声大喊及时的制止,看着连成一线的防御工事,怒气冲天,“张狂小儿,你们接了王妃前去,是打算将我等一网打尽?!”

    “岂有此理!王爷亲自下的令,你们怀疑不如干脆带着这个号称王妃的人走远,少来营地生事!”来人不甘示弱,同样大声的回道。

    若芸见着前方剑拔弩张之态,营地一侧靠林、一侧地势平坦,走到一半的胡玉儿进退两难又面露急迫,转眼看了看傅将军满是胡渣的方脸,忙朝顾尹昭使了个眼色。

    顾尹昭这才咳了声,端起笑道:“这位将军稍安勿躁,我等也是怕王爷得了王妃便不理其他,还请允许随侍一同进入。”

    “不成!王爷有令,在鉴别王妃是否他人假冒之前不得放无关人等进入!”那将领分毫不让,指着胡玉儿抬了抬下巴道,“此人既是孕妇,便冒险一带,你等休要耍花样!”

    “休要嚣张!荣逸轩谋朝篡位还是什么王爷?!落草之寇而已!”傅将军早气的脸颊由红转紫,挑了长枪就想豁开防口。

    而那年轻的将领脸色顿时转阴,抽了佩剑相向。

    看他身后弩箭手完备,那高扬的手就要挥下,若芸忙瞪了眼顾尹昭。

    “将军息怒,我等是来求见而非求战,还请将军好生照顾王妃,若有闪失,追究的可是你们王爷。”顾尹昭虽不会武功,却使足了力气将傅将军的长枪握住,面上还挂着有礼的笑,淡定如初。

    对方将领等了许久也不见真的动手,只当是虚张声势,手臂直挥改为缓落,立刻有人上前将胡玉儿围住、护送着入内,他自己则断后,一连回几次头才扬长而去。

    “退!”顾尹昭不敢在营前耽搁。一声令下便命所有人后撤往交界处,不忘回头冲着深思的若芸小声道,“几成把握?”

    “五成,但可以是十成。”若芸坐上车便坦然相告。丝毫没有举棋不定的模样。

    “呸!你这等女子,懂什么兵不厌诈?!我等兵家之事,岂容你置喙?!”傅将军听到这轻语,眼见着顾尹昭所谓的筹码被轻而易举的摘了去,当即痛骂。

    若芸知他十分轻视身为“皇上宫妃”的自己,一路上不仅没给好脸色,听顾尹昭三番四次同自己讨论更是不屑一顾,临到阵前看到如此也难怪怒不可遏。

    她倒也不怒,斜睨一眼平静道:“傅将军言重,我等前来不是为了用兵打仗。还请傅将军恪守己任,护卫好顾大人。”

    “你……”傅将军气结,当即瞪了瞪顾尹昭,后者则佯装未见般的将自己的车窗放下。

    只听着一声锐器物入木之声,一支羽箭飞射而来、钉入顾尹昭的马车上。傅将军忙拉了缰绳停马,随行之人皆四顾张望、有些不知所措。

    “傅将军,还请恪守职责,那边打来了。”若芸也关了车窗幽幽的说着,声音不轻不重但就是叫夹在两车正中的傅将军听了个明白。

    紧接着有更多羽箭射来,傅将军忙扬鞭一声,指挥人全力撤离。拉开了箭矢射程,回头又远见营地中有轻骑追出。

    “护卫。”顾尹昭到底有些紧张,咳嗽两下提醒,随后扬声一喝,“前方入林中迂回,绕之。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手,也别全退至后方、乱了立场。”

    傅将军虽有不情愿,但顾尹昭这般强硬的开口,他也只得照办,立刻带着人马折入林中绕行。

    一时间车马速度减缓。而轻骑也碍于地形施展不得,双方谁也没有占得便宜。

    “姐姐……”柔嫣从缝隙中窥得情况,有些担心的摇了摇若芸的袖子。

    若芸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缓和道:“柔嫣可是保证那解药有效?”

    柔嫣愣了下,扑闪着双眼,随即点了点头:“嗯!那个失心散中的容易也去的容易,我见王兄解过很多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她低下头去,复又抬起,略为担忧的道,“若中的很深很久就很难立刻解了,没问题吗?”

    “自然。”若芸十分轻松的回答,“要在王妃见到王爷之前下手,必定不会太久也不会太深,追随王爷的赵天也好,你寻求合作的王兄也好,都不会下狠手对付孕妇,她肚子里的可是王爷的孩子。”

    “但是姐姐,你确定能解?王妃要是中了,会主动吃呀?”柔嫣还是有些不信,那解药也是药粉,但也要人喂才行。

    “此处因树林缘故风沙不大,可却有往复,王妃头一回来这里,必然不习惯这里的环境。”若芸眯起眼,想起自己初到此地时的各种不适,不禁莞尔,“人最本能的,就是打喷嚏、咳嗽时候的捂嘴了。”

    “原来是这样!”柔嫣恍然大悟,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道,“姐姐你把解药抹在王妃的手上了!”

    “嗯。”若芸见车内的几位仆妇也因此暗暗松了口气,抿唇答着。

    “可是……”柔嫣想到一处,还是有些担心,这回附到她耳边,更加小声道,“王妃一路上都在念那个王爷的名字,嫣儿怕她一见了王爷,根本不会管我们了……”

    “是有这可能。”若芸轻轻点头,遗憾之后话锋一转,“但她若想让荣逸轩是王爷的同时,自己的父亲又安然无恙,便只能借此东风才得两全。”说着便合目休憩。

    王妃是何等注重名声之人,从对她隐忍、从不声张便可窥一二,何况金殿上还两边求情,足见其心意,孩子诞生在即,胡玉儿是聪明人便绝不会放过这个给她和荣逸轩的台阶,只是眼下要撑过赵天的的拦截,就真的要看傅将军了。

    马车行了多时,待到在交界林中绕了快半日,再汇合时已然少了十之二三的护卫,而对方的轻骑却因傅将军的击杀而渐渐撤出林中,转而由步兵深入围堵。

    偏偏傅将军不想遭其包围,每每不同路的绕着精确的弯道,又借两旁地势舍了点人马去声东击西,始终护着马车与主力前行,未提一个难字。

    兴许对方见未伤得马车及近旁随众分毫,干脆调了弓箭来,在林侧一字排开,封住大半的去路。

    本就各有折损,傅将军此刻也觉得不妙,当即御马上前,有些不甘的朝车内气喘道:“顾大人,现在最好撤离,日后再作打算。”

    顾尹昭没吭声,若芸也并未插嘴,马车离布防的林边越来越近,傅将军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正要下令停步回撤,只见围的密不透风的林边豁然洞开,有人带着人马迎面飞驰而来。

    “赵天,本王没让你动手!”一声冷到极致又夹杂着焦急的喝止声让意欲再动的林中双方同时停住,紧接着有一声粗犷的哼声传来,但到底未有赵天的人再动。

    来人策马扬鞭绕过丛丛灌木,随行将若芸一干人的马车团团围住,傅将军手执兵刃以对,色早无那般胸有成竹,目光不停的在为首大麾之人的脸上来回的看。

    方才因追赶而动静颇大的树林霎时间安静下来,无命不得动手,连冷哼的赵天也叹息一声撤了人手,林中人缓缓退到外头,只留下荣逸轩带来的人马与天颐的马车护卫僵持不下。

    若芸这才轻轻的放开怀中因恐惧缩成一团的柔嫣,欣然踏出马车,只见荣逸轩着了轻甲大麾坐于马上,两颊消瘦不修边幅,双目冷冽而透着疲惫,仿若失了锐爪的雄鹰那般警惕而阴沉,又带着明显的焦急、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从天牢一别她便不曾再见过她,而今他手执缰绳与她对视,只一瞬便目光缓和、卸了方才的焦躁与彻骨冷,瞧她轻轻的除去罩帽、露出静好如初的容颜,忙翻身下马走上前,犹豫再三竟不知如何开口,就那般定定的与她四目相对,眼急迫而透着热度。

    她不禁有些恍惚与怅然,她其实并无十足十的把握,胡玉儿即便告知顾尹昭来访,荣逸轩也未必就拦住赵天的堵截,可荣逸轩竟真的这般带了人前来,想必未曾忘却她的曾施援手,或许也还有哪怕一丝一毫对她的担忧与牵挂,越是如此她便越感悲凉。

    “苏若芸,见过王爷。”若芸注视良久,首先打破沉默,缓缓行礼道。

    众目睽睽之中,荣逸轩扶她不得,将万般疑问与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仍沉默的伫立。

    顾尹昭适时的钻出马车,冲他抱拳一笑:“荣王爷别来无恙?想来赵将军是与顾某有点误会,还请王爷不必介意。”

    傅将军见他轻描淡写的将围堵一语带过,只得冷着脸命人收了兵器,见着荣逸轩直盯着若芸挪不开目光,更为不屑的干脆侧转脸去。

    “顾大人所言极是,不知王爷可曾见到王妃?”若芸忙提及胡玉儿,眉眼带笑的瞅着他。

    荣逸轩这才从失中缓过来,一瞬又变得凉而落寞,目光却仍未移开,只缓缓道:“方才见本王的正是玉儿本人,听闻顾大人带了有利于本王的条件造访,本王也想亲自听听高见,不如移步本王营中?”

    “王爷!莫要上当!此时我等与他们水火不容,岂能容他们入军营?”赵天在不远处徘徊多时,眼下听见模糊的谈话,终于按耐不住高声喊道。

    若芸却不置可否,转身便入了马车。

    荣逸轩这才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再一次确认般的朝赵天下令道:“带他们入内,留护卫在外围场地,其余不得为难!”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偿命

    顾尹昭随着荣逸轩进了大帐,若芸牵着柔嫣同几名仆妇一起跟着入内,即便赵天有诸多不满,留了护卫在外的傅将军多么牢马蚤满腹,见顾尹昭与荣逸轩停战相谈也只得暂且忍耐。

    “下官此次前来是为和谈,想荣王爷屈居天颐一隅实在可惜,不如借此机会将功赎罪可好?”顾尹昭见荣逸轩有些心绪不宁的落座,省去了诸多废话,干脆明说了。

    荣逸轩面色一沉尚未开口,身侧花白头发的的赵天却按耐不住,上前一步喝道:“满口胡言!这江山本就是王爷的,当年先皇后就是要拥立王爷登基,若不是先皇后亡故,萧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哪还轮得到荣锦桓那小子?!”

    “哼,顾大人当真是来和谈?”荣逸轩本看着低头不语的若芸,此番倒真的不悦至极,当即冷了脸,反问道,“你倒是说说,本王有何罪需要赎?”

    “顾某不敢妄断,且不论王爷挟持宫妃、围困金殿又擅调兵马威胁京城,与赵将军里应外合差点得手……”顾尹昭,狡黠一笑,眼角余光却瞟向了若芸处,压低了声音道,“荣王爷被困天牢却侥幸逃脱,苏贤妃私放人犯被贬冷宫,被居心不良之人灌入剧毒、九死一生,王爷这份罪孽,可是要赎的?这份情,可是要还的?”

    荣逸轩听着他将他的所作所为一一指出,脸色便一分分暗下去,可顾尹昭话锋一转直指若芸,他顿时震撼万分,双目倏地盯着若芸波澜不惊的脸庞,怔怔不语。

    傅将军愣在当场,万万没想到荣王爷被劫囚是身旁的苏若芸,恐眼前的女子两面三刀,当即抬手摸上腰中的佩刀,警惕以对。

    赵天听不下去。再次喝断道:“京中消息贤妃只是患病,眼下已愈,哪来的下毒一说?!你少在这里编派,企图混淆王爷视听!”

    “既是剧毒……何以生还?”荣逸轩看着若芸。只顺着赵天问道,可话语飘忽颤抖,不仅丝毫没有威慑之力,还带着万分的不信与不安。

    若芸只得轻叹一声,与他四目相接,微微点头道:“顾大人所言确凿,皇上恐引混乱,故而对外称病,幸得怀王妙手回春。”说罢顺带剜了眼把她卖了的顾尹昭。

    话音落,荣逸轩倒抽一口冷气:“皇……皇上竟如此对你!”

    他只记得若芸当初言之凿凿皇上“恩宠有加。不会有事”,却不料她独自承受着天子之怒而不言不语,为放了他而担着罪过,如今听她亲口承认,他惊惧万分、痛心疾首。随后拍案站起,怒上眉梢:“他如此作为,本不配在天子之位!你自此留在我军中,本王当保你无恙!待我……”

    “王爷!”若芸忙疾声打断他,目光定定,笑容惨淡,“若芸既不想王爷当这千古罪人。又不愿王爷因此丧命,王爷若想挥军,又置我的苦心于何地?若王爷一意孤行,最终殒命,若芸又何苦开那天牢之门?顾大人此番前来,便是替王爷寻了一个两全之法。恳请王爷详谈,王爷何不将计就计?”

    荣逸轩被她一席话说得犹豫起来,看着她灼灼而期盼的目光,要作的保证也尽数湮灭,反笑轻声:“原来。你是来规劝本王投降?”

    “好一个妖言惑众的妇人!”赵天不等她再说,便赫然抽出佩剑,指着她道,“谁不知皇上为你辍朝又大废六宫,你搅得天颐上下鸡犬不宁,又在此迷惑王爷!”说完便毫不犹豫的一剑向她刺来。

    傅将军按着的佩刀终于抽出,竟本能的将指到若芸跟前的剑尖挑开,反手劈下,这一举动惹得帐中的守卫纷纷端起兵器,而赵天虽老却毫不示弱,当即与他厮打起来。

    “赵将军此言差矣,若芸已不是宫妃,也并无迷惑皇上,在此更是替王爷着想。”若芸尽力压下刀光剑影下的恐惧,站的纹丝不动。

    “正是,我等带王妃前来,足表诚意。”顾尹昭忙补充道。

    一旁的柔嫣却焦急万分,可按照约定她暂时不得出声,只得着急的扯了扯若芸的衣摆,又看了看缩到大帐一角的仆妇,张惶无措。

    荣逸轩却不阻止赵天与向傅将军逼近的守卫,只挥手制止了企图杀进帐中的己方护卫,一步步缓缓走到若芸跟前站定,目光冷冽道:“晋王反,皇上亲征杳无音讯,我得离国助力,此时出手十分妥当。”他说着,转向顾尹昭,轻蔑的道,“你说的罪孽,本王照本全收,可本王要赎也是日后偿还,眼下根本不打算投降,你的两全之法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若芸见他这般倒有些意外,荣逸轩虽在据地消息不够灵通,可竟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了步步为营、静候良机,他压根就不打算接受那份失败者的屈辱,这番分析之下他俨然决定适时出手、不再于此偷生。

    “王爷,您看都不看,怎知顾某的想法不合胃口?”顾尹昭自长衫衣襟中摸出贴身携带的折子呈上。

    荣逸轩接过,薄唇不易察觉的勾起,忽然伸手将若芸一把拉过来,大声道:“将其余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王爷?!”若芸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皇兄杀了书言等人,我不过一并还与他!”荣逸轩咬牙切齿的说道,将若芸的手腕牢牢的扣住。

    方才门口候着的守卫终于冲上前,傅将军双拳难敌群敌,又要护着顾尹昭,几招之后节节败退,粗气直喘,架开赵天的剑刃,对顾尹昭喊道:“顾大人,早说此女靠不住!我护你杀出去,你快与外围之人汇合!”他说着,腹背受敌硬生生挨了几下,甲胄护不住的地方当即血如泉涌。

    顾尹昭却站着不退,有些头疼般的轻啐一声。

    “王爷住手!”若芸眼瞧着裹着头巾的柔嫣被逼至角落、尖叫不已,本能的呼喊出声,“王爷既知欠我一条命,我现在要你还上,可否?!”

    “你说什么?”荣逸轩手中的力道猛的一紧,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她。

    “王爷既想登顶,可知须取信于天下?众目睽睽中王爷恩将仇报,不能服我,又何以服天下人?”若芸勉力镇定,再次重申,僵直着背,一字一顿,“王爷若要格杀勿论,便先将欠我的命还来!”

    “妖妇,你竟敢威胁王爷!”赵天的耐心早被磨得精光,转身便朝若芸刺去。

    傅将军护着顾尹昭分身乏术,在柔嫣的惊叫声中,荣逸轩几乎本能的抽出斜靠在正座旁的精铁剑,赵天的锐刃被挡下后顺势划过,将他腕上的轻甲削去一块。

    金属落地清脆有声,大帐中的人纷纷停止了动作。

    “你要本王怎么还?”荣逸轩薄怒蔓自双颊,紧盯着若芸略苍白的脸,从牙缝里问道。

    “简单。”若芸猛的用力抽走手腕,从袖中拿出个纸包打开,快步走到最边上的桌旁将纸包里的粉末尽数抖落于杯中。

    荣逸轩见她冷然的色,不禁呼吸一窒。

    “这是皇上赐予王爷的毒酒,若芸当日放了王爷出京,让王爷免于一死。”若芸冷声说着,将药物混合后送到他跟前,“王爷执迷不悟、非要挥军入京不可,那就当我白救了王爷,请王爷饮下此酒,权当还了我的人情!”

    荣锦桓锐利的目光自她的脸颊挪向她手中轻晃的杯中酒,瞳孔忽然收紧。

    “王爷莫要听她胡言,快将她杀了!”赵天看着提剑发愣的荣逸轩,简直气急。

    “呵……”荣逸轩终于冷笑出声,双颊紧绷,眸中光亮尽敛,瞅着若芸,萧然一叹,“本王只当你是来探望,兴许还被顾尹昭威胁来劝降,本王想着替你除去他们,好让你就此安全的留下。不想……你是来杀本王的。”

    “不要!”胡玉儿偷听多时,此刻再也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抚着肚子拦在若芸跟前,恳求道,“贤妃娘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对王爷不利么?怎么现在……”

    “王爷是不敢喝了?”若芸抬脚绕过惊慌的胡玉儿,将杯子重新双手奉上,虽心中难受至极,声音却平稳依然,“王爷还我一命,便可让这些誓死追随的将士知晓王爷并非忘恩负义,他日若得偿所愿也不会前尘尽忘。王爷也瞧见了,王妃有孕待产,即便王爷殒命,也有子嗣与良将继承王爷之愿发兵夺位,大可放心的去。”

    “这便是你的意愿?”荣逸轩似乎没听到更多,而是缓缓的又问了一遍,“你期望我死,是么?你真心的么?”

    若芸触到他阴暗而透着痛的目光,顿时不忍回答,只艰难的点了下头。

    “王爷!不可以啊!”胡玉儿看到他脸色不对劲,跟着脸色刷白。

    荣逸轩却轻笑一声,喃喃低语道:“本王虽不知你经历种种,但离京之后总牵挂着你的安危,得此良机便迫不及待要入京救你于水火,不想你竟是来杀我的。”

    “王爷莫要给举兵找我这般借口。”若芸断然揭破,又将杯子举了举。

    荣逸轩的色变得惨痛,极快的伸手夺过酒杯,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仰面喝干,动作一气呵成、容不得他人阻止,双眸自始至终都瞪着若芸。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底牌

    “王爷?!”胡玉儿惨叫一声,不等赵天反应,已然倒在地上、保住若芸的脚踝求道,“贤妃娘娘!你说过不会对王爷不利!你给我解药!你给我解药啊!你只是吓唬王爷的,对不对?”

    顾尹昭也给惊到,有些木然的呆望着若芸。

    “皇上的赐死毒酒,何来解药?”若芸见她这般却不为所动,仍定定站着,对着荣逸轩叹息:“王爷心底,到底希望自己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故而我想你还我一命,你当真喝了。可知正是因为如此心肠,王爷还不够格为天子?王爷自幼仁爱,因先皇后之死性情大变,本不应至此……”她说罢仰面阖眼,不忍再看他。

    “是么?”荣逸轩扬手抛去杯子,因她的话语而周身冷彻。

    赵天见他下令这才从震惊中回过,顿时痛心疾首:“王爷!您就算不为了自己,可也要为了先皇后啊!”说着便恨极那般再次朝若芸刺去。

    荣逸轩并未再动,而是怆然一笑,冷声下令道:“格杀勿论!”

    “慢着!”一声响亮而有力的声音自角落响起。

    这似乎耳熟之至,不止荣逸轩微愣,连红了眼的老将军赵天也硬生生顿住手,锐刃只断去若芸几绺碎发。

    碎发飘而落地,方才发声的人缓缓走到大帐正中,抬手除去罩帽,露出一双眼角有细纹的凤眸,又揭去面罩掷开,立定中央。

    除了若芸,几乎所有人都在吸气,荣逸轩浑身僵直,而赵天则不敢置信的沙哑唤出声:“皇……皇后娘娘?!”

    “这不可能!”荣逸轩连退两步,一下坐到了正座上,眼中只余震惊,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两鬓斑白却气质不凡的半老妇人都是当年萧皇后的脸!

    “敢问王爷。当初先皇后殉葬,王爷可有确认过尸首?”若芸轻声问道,招收将尚在发抖的柔嫣揽在怀中。

    荣逸轩脸色煞白,盯着眼前人。颤抖着唇缓缓道:“不曾。”

    赵天“咚”的仗剑跪下,老泪纵横:“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您?!我等只当……只当……”

    “若芸因祸得福,几次三番知晓太后被藏匿于永安宫,特此邀太后娘娘随行、见一见诸位。”若芸说罢抿唇,扫视众人后朝荣逸轩轻轻颔首,抛出一物道,“赐死太后的并非皇上,而是先皇,被仇恨蒙了双眼,不愿承认罢了。王爷自幼跟着先皇习字。想必看得出真假。”

    荣逸轩伸手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展开清楚的看到千真万确属于父皇的字迹,顿时惊到极点,又看了看眼前的妇人,仔细辨别之下。完全失了方向般颤抖异常。

    “轩儿……你落到如此地步,可知母后瞧着心痛?”萧皇后虽垂垂老矣但风华不减,着仆妇装扮却气质雍容,此时开口更是声沉响亮,与荣锦桓十分相似的眼眸看着数年未见的儿子不禁氤氲笼罩,悲痛万分。

    若芸轻叹一声,干脆背转身去。

    林暮烟那般安静聪慧之人。早知荣锦桓并没有痛下杀手、反而将母后强制拘禁一事,一来昭告天下皇后已死、借此瓦解靠着皇后居位自傲的外戚,二来断了拥立荣逸轩之人的靠山等于断了他们的念想。

    皇上要肃清外戚,便绝不能泄露皇后还活着的事实,且恐太后执念不灭、再助荣逸轩,所以根本没打算公开此事。却被林暮烟当做最后的秘密告诉她,她才有机会冒险带萧皇后来。

    “母后……”荣逸轩同时弃了精铁剑与圣旨,顺着座椅缓缓跪倒在地,心中绞痛终于吐了口血出来,终于苦笑一声看了看若芸。

    顾尹昭见此情此景。忙弯腰拾起混乱中落于地上的折子,再次递上道:“王爷,这般两全之法,您可要看上一看?”

    “王爷才饮了毒酒,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胡玉儿一手捧着肚子跪到荣逸轩身旁,替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挨着他哭道。

    荣逸轩以手撑地,尚未来得及再说,便觉浑身麻痹、意识逐渐剥离,身子摇晃着终靠到胡玉儿的肩旁。

    “传,传军医!”赵天见形势这般,终于反应过来,立刻粗声喊道,“在场之人不可走漏风声!”

    “顺道替傅将军医治,我出去呆着。”若芸朝顾尹昭低声,并不去看荣逸轩越来越黯然的脸和再三吐出的鲜血,抬脚走出大帐,身后传来赵天的喝阻与胡玉儿的嚎啕。

    若芸遇着阻拦不便再走,只得在大帐外的空地上驻足、举目远望。

    她永安宫递上信件,言及荣逸轩种种、萧皇后一口应允同行便知会如此,比起拼杀中殒命,忽然失了复仇的方向与一直以来努力的支柱,对荣逸轩来说才是真正的刺激,对忠心耿耿、一心要助荣逸轩称帝的赵将军又何尝不是?

    只可惜荣锦桓与萧皇后母子情断、多年不肯相见,无法得知萧皇后自知大势已去,他留她性命一事让她也有所触动,几年后已磨了对权势的眷恋、一心念着儿子的安危,若早告知荣逸轩,可否会不至于伤兄弟之情?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荣逸轩经历了种种,才尝得到作为安稳皇子时无法触及的痛苦与辛酸,又机缘巧合占了这些据地,无形中给天颐保存了些实力,倒当真是天意。

    她摇头长叹,自己一路行来,之余荣逸轩恐怕并没有好多少,此番他的情绪她感同身受,他未来如何便要看顾尹昭随后是否处理得当,毕竟真中毒的人吐的是黑血,荣锦桓要毒死一名死囚又何苦去向怀轩墨求药。

    若芸听着侍卫接连撤出,不多时军医匆匆赶来,似乎回天乏术,帐内时不时传来胡玉儿悲切的哭泣声,其余则是一片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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