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亮亮的,被罗烈那个混蛋威胁不能来,还出了这种事儿……
“那麻烦了。01bz.cc”
江岁宁微微颔首不语。
她收起书本银针,一看那只食盒,忽然道:“江公子,能不能让您的下人帮我准备些材料?”
“可以。”
冯桥桥点头,走到桌边,江岁宁也自动站了起来,昨晚牢头也准备了文房四宝,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只是砚台墨迹早已干了,江岁宁一怔,捏起袖角,很自然的磨墨。
冯桥桥笑道:“不成想,江公子还会做这个。”
“这不是什么难事。”江岁宁平静道。
冯桥桥点了点头,的确,对普通人,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居然也会动手磨墨,便让冯桥桥诧异,对这人的评价也高了些。
冯桥桥动手写下制作煎饼的多种材料之后,江岁宁的仆人上前接了过去,出门办理。
冯桥桥便与江岁宁有一句没一句的谈论起来,大多是围绕江岁安和冯亮,不一会儿,半个时辰到了。
江岁宁与冯桥桥两人一前一后从大牢之中走了出来,冯亮和江岁安由老仆人陪着站在一边。
一日夜没睡,太阳一照,冯桥桥脑袋有些眩晕,冯亮连忙上前扶住她,“姐,你怎么了?”
“没事儿,好着呢,走吧。”
马车等在县衙外,一路之上,冯桥桥的精也不是很好,等到了江家门口之时,已经靠在车边打起了盹儿。
江岁宁几人先行下车,指示了两个丫鬟来扶,哪知冯桥桥睡的浅,他们才一离开车厢,她便也醒了过来。
一路来到冯亮居住的小阁楼里,那里有单独的厨房,看来是江岁安做菜的地方,冯桥桥一见厨房,倒是来了精,不过,因为她要求的材料较多,仆人还没没回来,便由下人先准备沐浴事宜。
冯桥桥后来曾经打听过,这处江家的府邸原来是一大户人家的院落,江岁宁来了之后翻新重建而成,短短两月便搞的有声有色,浴池是引温泉而成,几名丫鬟听说是公子安排冯桥桥来此,都不约而同的皱眉,只有一名长相清丽的大丫鬟,手捧着素淡的新衣站在一侧,冯桥桥自然是不理会她人那些鄙夷眼光的,只是没有当着人面宽衣解带的习惯,大丫鬟也不多言,放下衣衫退了出去。
等她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她要的材料,终于都到位了。
“桥姐姐,你要做什么好吃的,我以前见过吗?”江岁安站在一旁,看着冯桥桥做糊,惊的问。
“煎饼。”你当然没见过,更不可能吃过,杂粮煎饼可是北方食物,这里是南方,怎么可能有?
冯桥桥剁碎了葱末,放进面糊中,又打了两颗鸡蛋。
“桥姐姐,还要切什么?我帮你切,我……我大哥最近找了厨娘来教我,我也会哦。”在说出大哥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些别扭。
冯亮蹲着烧火,小脸不愈,但看那动作似乎是常干这种事情,习惯了,“你快别打扰我姐姐做东西吃,我姐姐做的东西可好吃了,你是学不会的,站一边去!”
江岁安嘟着嘴果然退了两步,“不会我也是可以学的嘛……厨娘说我可聪明了。”
“你聪明会把醋和酱油分不清楚吗?”冯亮翻了个白眼,不客气的吐槽,想到自个儿第一次成为试吃对象,就被她那乱七八糟的味道搞的差点谋杀,口气也变的没好气。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江岁安小脸一红。
她从小长在农家,即便周氏有些本事存了些钱,到底还是每日要干活的,只不过见的少了些,她才七岁,以前在家中做东西,也是早饭,煮粥而已,的确是分不清楚醋和酱油,来这里,第一次炒菜就害的冯亮吃完难受了一天。
“大姐说过,不是故意,肯定是有意的,要么是诚心的!”
“你……你胡说!我怎么可能诚心做那种东西!”江岁安已经打起了哭腔。
无奈叹气,冯桥桥白了冯亮一眼:“你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居然为了这种小事斤斤计较,小气!”
江岁安一听,连忙接道:“就是,桥姐姐说的是,你真小气!”自由自在的生活,让她褪去了些许胆小惧怕,变的活泼起来。
“呿,我不跟你们俩个女人一般见识。”冯亮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瞪着两人,埋下头去烧火。
江岁安冲着低头的冯亮皱了皱鼻子。
冯桥桥心中一动,这也许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吧。
江岁宁是很疼这个妹妹的,穿着打扮都是翡翠阁的上品,只是一个小厨房,也各种材料厨具齐备,冯桥桥做的自在,一炷香的时间,便做出了两盘煎饼,并做了一种新酱料。
这种酱料以前没试过,只是在买菜的单子上,她加了薏米浆,没想到江岁宁真的给买回来了,然后,用芝麻和葱末辣椒油,按比例分量多少,用勺子配好,没还入口,就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儿。
“哇!大姐,我口水要流出来了。”冯亮一脸馋样儿,“为什么以前我在家的时候,没见你做过呢,大姐!”
“这个,是我前几天忽然想到的。”冯桥桥拿过两只小碟子,取过煮熟的鸡腿肉,翻开一张煎饼,把鸡肉卷了进去,如法炮制,一直卷了四五个,冯亮亮已经瞪大了眼,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姐,好了吗?”
“好了。”冯桥桥笑了起来,“去洗手,我马上做好。”
冯亮应声去了。
江岁安上前来,咬着下唇看了好一会儿,道:“桥姐姐,我也会卷,我帮你吧。”
“好。”
江岁宁坐在小阁院子之中翻看账本,管家伺候在册,都听到了厨房内的欢笑声音。
“少爷,这位冯姑娘,真的很不一样,京城那些姑娘,见了少爷,要么面红耳赤跑开,要么含羞带怯上前攀谈,这位姑娘却不卑不亢,有礼又和善,对小姐也很好,尤其是,见到府中丫鬟及乡里乡亲对她评头论足,不理不睬——”
江岁宁淡淡点了点头,继续翻着手中账本。
“这要是换成别的千金小姐,早都哭鼻子了,老奴也算走南闯北多年,还没能见过和冯姑娘这样,性子豁达的姑娘呢。”
“江伯,她不是一般千金小姐。”
“啊?”江伯猛然回,看着自家少爷,“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
江岁宁放过账本,又拿过另一册,道:“书房之中,西京公子送过来的那只笛子,帮我拿来。”
“是。”
江伯遣人去办,脑袋还处在疑惑状态:远离京城本来也是为了远离是非,冯姑娘做当家主母其实是不错的,只是,公子收了那浪荡西京的笛子也就罢了,现在把那东西拿来,不会是要送给冯姑娘吧?
冯桥桥一手端着煎饼卷,一手端着酱料,走了出来,打算招呼江岁宁尝尝。
人家帮你准备了材料,你总不能做好吃完,拍拍屁股就走吧?只是她诧异的是,看账本不该去书房吗?为什么这家伙在小阁的院中石桌上办公。
江伯看出冯桥桥疑惑,笑道:“公子都是在这石桌上看账本的,小姐和亮少爷的小书房就在这小阁之中。”
原来是为了就近看着妹妹。
冯桥桥挑眉道:“江公子,您要尝尝吗?”
“少爷,尝尝看吧,亮少爷不是老说冯姑娘手艺一流呢,今儿个可是机会。”
江岁宁收起账本,站起身来,蓝衣流彩从膝头划落,道:“那是自然,冯姑娘——小心!”
才迈出一步,冯桥桥忽然腹中一痛,面色惨白,手中的碟子和酱料顺势落到了石桌上,见江岁宁伸手来扶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不想让他摸到手腕,免得遭了蛇害。
江岁宁一怔,见冯桥桥额冒冷汗,手捂着肚腹之处,道:“冯姑娘不舒服吗?”
小腹之处痛如刀绞,比前日月事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还是因为月事,所以才这么痛?
此时,冯桥桥就算是再厚脸皮,也不可能对江岁宁说出这难以启齿的理由,白着脸摇着头,道:“没事儿。”说完,忽然想起罗烈前日给的药丸,赶紧从腰间掏出一粒服下。
江岁宁难得的皱眉,“冯姑娘,在下略通歧黄之术,可否容在下为你把脉?”
冯姑娘第一次见面便不愿坐他马车,后在江家,被西京戏弄之时,他便出手扶过她,却被她躲了一次,这次依然如故,他真是唐突佳人了。
冯桥桥要是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估计也苦笑不得。
“没事,我歇会儿就好。”冯桥桥一手扶着石桌,一手捂着小腹,小心的瞥了一眼身后,压低声音道:“别让我弟弟看到。”
江岁宁又是一怔,挥手一摆,原来伺候冯桥桥沐浴的那位大丫鬟,立刻上前,领着江岁安和冯亮离开了,两个小孩儿虽然不愿,但看得出来这丫鬟有些本事,口齿伶俐,是个实诚人,不过几句话,就被她说动,跑上前来交代一声夫子来了,便相携离去。
“姐,我过两天回家去。”
“好,你快去吧。”
“嗯。”
直到两人走远了,江岁宁也坐了下来。
“冯姑娘这毛病好些年了?”
怎么跟罗烈那混蛋问一样的问题?冯桥桥心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江岁宁不是罗烈,不会用卑鄙手段逼问,但这事儿……
“多谢江公子关心,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身上带药,定然是时常吃药,让我家公子——”
“江伯。”管家还没说完,江岁宁就将话接了过去,温文一笑,道:“如此,那冯姑娘要多加注意才是。”
“谢谢。”
冯桥桥叹了口气,这种事情,要是注意就好,那边阿弥陀佛了。
“姑娘。”江岁宁唤了一声,将仆人拿来的笛子递了过来,“这东西,你认识吗?”
“这……这不是我妹妹丢的东西吗?怎么在你这里?”冯桥桥诧异的接过那支竹笛,又道:“多谢你了,我妹妹找了好些日子,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等她看到了,也会开心些的。”
“去你家时曾经见过令妹腰间带着这笛子。”
“嗯,谢谢你。”冯桥桥将笛子收了起来,不论是怎么回来的,总归是找回来了,只是,当她把笛子收回怀中的时候,忽然有些莫名的想:这江岁宁,不会是看上冯巧巧了吧?
山间竹屋,罗烈居处。
“老大……”熊震尴尬的站在窗外,看着靠着软榻百~万\小!说的罗烈,口气也十分尴尬。
“说。”
“冯姑娘……没回来……”
罗烈捏着书本的大手骨节微动,缓缓抬头道:“人呢。”
“这不关我的事……”本来老大命令他暗中保护冯姑娘回茶山之后来应一声的,谁知道江家公子会跑去牢狱里,把冯姑娘接走?
“人呢?”
又是两个字,熊震背脊一凉,老大的口气十分平静,但是,熊震还是感觉的到,老大气的不轻。
“被江岁宁接走了。”
罗烈合上书本,指尖轻敲着书册表面,就在熊震几乎被他的沉默搞的精错乱的时候,罗烈再度开了尊口。
“她吃了一块红花做的糕点,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去吧。”说完,翻身假寐。
熊震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日渐西沉。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山路上,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冯家院落门前。
冯桥桥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吃了药的缘故,一路过来也没那么难受了,“江管家,谢谢你送我回来,也谢谢你家公子找到我妹妹的东西,您快回去吧,我进去了。”
“冯姑娘!”江管家连忙喊出他,也跳下车来,道:“姑娘今天做的那东西,可不可以教教别人?”
冯桥桥挑眉一看。
江管家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我家公子已经买下了秦家的天香楼,现在是做酒楼生意。”
冯桥桥自然知道这言下之意了,能赚钱的事儿她自然是愿意做,可是,教?“江管家,我可以写菜谱给你,但我要拿红利。”她开门见山。
江管家赞许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冯姑娘,果然够聪明。”不说出卖菜谱,而是要分红利。
冯桥桥笑道:“我不过是在商言商,看长远利益说话罢了,您要是有想法,便和你家公子商量吧,商量好了,我来拟个协议,到时候一式两份,一手立契约,一手交菜谱。”
“这件事情上车之前,我已经与公子谈过,公子同意了。”只是没想到,这姑娘小小年纪,名堂还不少。
冯桥桥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江管家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协议写好了菜谱,明日去江家找你。”明天是送绣鞋的最后一天,顺便去看看还有什么刺绣的事儿可做,也制版些日常用品,新房子快要盖好了。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江管家说罢,上车离去。
冯桥桥目送着马车离去,也不理会山路上村民的指指点点,直接进了院子。
那匹阮云锦,做了寿袍之后还剩下不少,白氏便和冯巧巧琢磨着做了衣服去,听到木门吱呀声,冯巧巧心道:肯定是她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布料跑了出去。
“你……你还好吧?”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冯桥桥,握着她手臂的手,有些颤抖。
冯桥桥心中暖了很多,冲她一笑,道:“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我们去做饭吧。”这个我们,说的很自然,冯巧巧松了口气,道:“什么没事儿?要不是罗叔叔专门了家里一趟,我只怕连……”想起母亲还在屋内,这话便说不出口。
冯桥桥怔了一下,很快回过来,从怀中掏出那只绿竹笛,递给她道:“你看,你的笛子,我帮你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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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子递了过来,冯巧巧的面色忽然一变,即便是冯桥桥一夜没睡,精不济,也看得出来,她此刻的表情,绝对和欣喜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这……难道猜错了?
冯桥桥正要开口,冯巧巧一把接了过去,强笑道:“谢谢你了,我以为找不回来了呢。”不等冯桥桥反应,便率先进了厨房。
这只笛子,是一种念想,当这东西丢了的时候,她懊恼过,伤心过,遗憾过,愤恨过,可是却从未想过这东西会回来,面对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自己的感情,此时,这笛子的回归,只是提醒了她更多的痛苦。
冯桥桥若有所思的看着妹妹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蹙眉。
晚上姐妹二人合作,不过因为笛子的事情,难免有些不自在,冯海和白氏听说了冯亮在江家的情况,都欣慰的只夸冯桥桥当初决定是对的,茶山离县城有些距离,这一日一夜的离家,白氏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也不知道冯英英的事儿。
晚饭后,冯桥桥刚一回卧室点灯,准备书写菜谱和协议,就发现小桌子上,多了一只白玉小瓶。
冯桥桥无端怒火上涌,一把捏起那瓶子,想要将它摔成碎片,可手举过头半晌之后,却丢不下去,最后,只得咬牙将那小瓶放回了橱柜之中。
她将该写的都写好,本想再看会医书,但一日夜没睡,实在困乏,也不等冯巧巧回来,便先睡了。
而冯巧巧,坐在屋顶上,手中摩挲着竹笛,眼眸之中的轻愁,更浓了。
生物钟。
该死的生物钟。
天还灰蒙蒙的,冯桥桥瞪着简陋的屋顶,发出了一声要死不活的呻吟。
以前每天这个点起床,现在居然成了习惯,可她是绝对不会再做早饭给那家伙送去。
她翻了翻眼皮,无奈的下床穿衣,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妹妹床上一看,发现冯巧巧早已经没了人,床被叠的十分整齐,看着倒更像是没人睡过?
她皱眉,穿好衣服进厨房,冯巧巧已经在厨房内忙碌。
“你来了?我已经做好了。”
“哦。”冯桥桥应了一声,见没什么可做的,转身回屋弄百花膏去了。
今天按照原来计划本来就是要去县城找柳嬷嬷,说绣鞋和美容品的事情,好在冯英英醒了之后周氏因为担心自个儿女儿,也没机会再撒泼,冯桥桥姐妹二人,便和白氏交代一声,就驾车往县城去了。
经过这几次事情,冯桥桥已经算是茶山名人,但知道她的人多,见过的人毕竟是少数,两人绑好了车,一路听到无数评论,却没有人认得出来。
翡翠阁
“柳嬷嬷,来帮您送鞋子。”冯桥桥道。
柳嬷嬷正在指挥店里绣娘干活儿,一听这声音,连忙转过头来,“哎呀,我的财爷,你可来了。”
冯桥桥愣了一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柳嬷嬷又说笑了,你是我的财爷呢,今天除了鞋子还带了几瓶百花膏,你看看这鞋子行不行?”
柳嬷嬷哪里听她废话?连忙上前道:“内堂喝茶去。”
“好。”
进入内堂,丫鬟已经准备了茶,冯桥桥从篮子里拿出绣花鞋和百花膏,准备递给柳嬷嬷看,哪里知道柳嬷嬷不理会她,反而转身往一旁去了。
说是内堂,其实也算是柳嬷嬷办公的地方,书桌之后放着几只木架子,一边放着账簿,一边放着订单,柳嬷嬷娇小的身子走在其中,让人甚至觉得有些突兀。
柳嬷嬷从架子上拿下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张,递给冯桥桥,道:“你看看这个,你能做吗?”
冯桥桥诧异的低头一看,竟是一个小女孩的身量尺寸,定了两身衣服鞋子。
“这是?”
柳嬷嬷笑逐颜开:“你呀,运气真是不错,前日里那寿袍送来的时候,正好江家女管事来翡翠阁中为他们家小小姐选东西,这不,看到那件衣服洗好的紧,让我们帮她家小姐也做两身,定金已经交了,而且指明要做寿袍的绣娘做。”
江家。
冯桥桥心中思量,已明白只怕说的是江岁宁家,有钱可赚,何乐而不为?“柳嬷嬷,这活我接了,还是老规矩。”
“放心,你的规矩我晓得,不会告诉别人是你们姐妹做的,只是说有个王牌绣娘罢了,不过啊,这下我看我们得重新说说规矩了,布和针线也别从我这买了,直接按量拿走吧,到时候从你的利钱里面扣,你看呢?”
江家忽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茶山县,且江少爷出手大方,柳嬷嬷是个生意人,自然愿意接触到大方的买主,本以为江少爷是男人,除非是为了衣衫鞋帽的事情才会派遣奴才过来,哪里知道还有个小妹呢,有女人的地方就有生意,有富家女人的地方,那更是财源滚滚啊!
“可以。”冯桥桥道,其实这么一来也最方便,“她有没有什么要求?”
柳嬷嬷笑道:“你这小丫头,人家的要求,你会听吗?还没见过寿袍绣仙鹤的,不过你那腾云欲飞的仙鹤,倒是得了阮夫人的心,喜欢的不得了。”
阮?
冯桥桥挑了挑眉,今儿个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呀。
“百花膏怎么样?”冯桥桥问。
柳嬷嬷才反应过来闲话说多了,其实她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只是很少见着冯桥桥这样心思和人迥异的绣样,话便多了,此时反应过来,忙道:“你看,一高兴,话倒是多了起来,哎呀!绣鞋还没送去,快快快,来人,把绣鞋送到阮府去!”
“嬷嬷,管事儿刚刚离开去接货了,现在没人……”
身后的小丫头禀道。
“看我急糊涂了。”柳嬷嬷连忙拿出精工细致的紫檀木盒子,接过绣鞋放了进去,道:“小棉,你去送吧,就这么一小段路,不要害怕。”
“啊?”被点名的丫头脸色一白,“我……”可不可以不去?
“现在绣娘们都在忙,你不去,难道要我去吗?上次阮公子不是还赏了你糕点吗,你吓成这样干吗?快去快去。”
小棉欲哭无泪,那阮家的公子,茶山的县太爷,上次她和柳嬷嬷去送寿袍,她只不过是多看了他两眼,那人假意赏赐她,却在糕点之中埋了一只死老鼠,吓得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她怎么可能还敢去?
“我陪你去吧。”冯巧巧道。
柳嬷嬷转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冯姑娘,不过是送鞋子罢了。”
“没事,看她这么害怕,只怕也办不好,这鞋子本来也是我们做的,我帮忙去送也是应该的。”
“那好吧。”柳嬷嬷点头,小棉满脸害怕,但看冯巧巧不过是和自个儿一般大的少女,这么冷静镇定,也觉得自个儿胆子太小了些,连忙抱起盒子,道:“谢谢冯姑娘,您真是个好人。”
“嗯,走吧。”冯巧巧冲着冯桥桥点头,陪着小丫头出去了。
冯桥桥又仔细看了看尺寸身量,道:“您帮我准备吧,我还要出去买些东西,我妹妹来了,你叫她等我一会儿,我最多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柳嬷嬷点头,上下打量了冯桥桥一眼,忽然摇头笑道:“你这丫头,长的倒是周正,知道给别人做衣服绣鞋子,怎么不拾掇拾掇自个儿?看你这样子,人家还以为哪里来的村姑呢。”
冯桥桥好笑道:“柳嬷嬷你又说笑呢,我本就是个村姑,也不爱收拾。”
不爱收拾。其实,不是不爱收拾,而是真的嫌麻烦。
哪个女人不爱美?可是古人所谓的美,实在是太啰嗦了,光是这里里外外的穿衣打扮,都够她受得了,虽然现在早已经习惯,可是和以前的利落方便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她又怎么可能自己找罪受?
柳嬷嬷不赞同的蹙眉道:“你啊,绣鞋和寿袍赚的银子,都快是我这店里两个月的利润了,还舍不得花在自个儿身上一些,虽然你下手狠了点,分了嬷嬷我不少红利,好歹也让嬷嬷赚了不少钱,你不爱收拾,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让绣娘帮你们姐妹做几套衣服,等会就找师傅来量。”
“嬷嬷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自个儿看自个儿不就好了,也不用看我,有事儿派人来递单子就是了。”
冯桥桥不是傻瓜,商人利字当头,不过见了几面,柳嬷嬷自然不是关心她穿的好不好,只是现如今真的发现冯桥桥是个摇钱树,又怎么可能不巴结着?达官显贵的穿着佩戴,身价越高,东西便越贵,普通绣娘绣的衣物不过几钱银子,她也不可能心疼。
“你啊,就是会说话……”柳嬷嬷转过脸去。
冯桥桥想了想,只怕柳嬷嬷是害怕以后自个儿自立门户抢了她生意吧?如果不给她吃个定心丸,日后也不好合作,于是道:“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东西,况且我手头还有点事情,等一会儿巧巧来了,你记得帮她量身做衣服,柳嬷嬷有心,多做几套没关系,要是花销太多,就从我的利钱里面扣吧。”
柳嬷嬷眉梢一动,道:“那是自然。”
阮府书房
“他说不定已经心有所属了。”
阮清嫣闻言,眼皮都没动一下,冷淡开口:“我不介意。”
西京眼皮无力的抽了一下,“他介意啊……”
阮清嫣,天下第一美人,京城的万家灯火,银河的璀璨星辰,都比不上她嫣然一笑,但,美人冰冷,生平未笑过一次,如此这般,依旧引的各家王孙公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奈何妾心如铁,誓死追寻父母为她定下的夫君。
哎,从未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女人,尤其,这个死心眼的女人还是他妹妹。
“他为何要介意?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只要我不介意就是了。”她平静的看了西京一眼,仿佛两人正在谈论晚饭菜谱。
“你就这么喜欢他?”西京挑眉。
“他是我未来夫君,我不喜欢他喜欢谁?”阮清嫣反问一句,眼波平静如死水。
喜欢个屁!
西京抬头望房顶,差点爆粗口。
唰——
西京展开折扇,道:“你见着他了,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与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注定了是夫妻,他既然不愿回京城,我自然是要留在茶山与他一起。”
“所以?”
“如果他不喜欢婚事铺张,那也没什么,红烛一对喜被一床就可以。”
西京无力感再次衍生,抚额闭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事儿,此时,门口传来轻叩,外带一声欢快的呼喊:“大哥大姐,瑶华来帮你们送茶点!”
兄妹二人视线转向门口。
“进来吧。”
哗啦——
门开了,一红衣绝美女子端着托盘站立,先是小心看了下屋内情况,才俏皮的眨眼,吐了吐舌头,走进屋内,道:“厨房准备了点心要送来,我正好也想来看看哥哥姐姐,便帮忙端来了,你们快来尝尝吧。”
她迈步走了进来。
她梳着典雅的飞仙髻,娟秀的斜挑眉,额贴鸟型花钿,丹凤眼,眼尾上翘,平添俏丽活泼之感,鼻如玉葱,弧度完好的唇儿微勾,让人瞬间便觉得万物复苏,世间明媚。
让人惊艳的,不单是她的长相,而是,她与白衣的阮清嫣一模一样,一冷一热,一风华绝代,一明媚怡人。
“瑶华,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你怎么自个儿来了?”西京站起身来,道。
阮瑶华笑了笑,将托盘放在了桌上,对着西京眨眼,“大哥,你是不欢迎我来参观你的书房吗?我还想着来看看你书房里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字画呢!”
“快行了吧,你这家伙,本公子的书房可是只藏美人图的,各个比你好看,小心看的你自惭形秽!”
阮瑶华笑意不减,“你又胡说八道,姐姐被封为天下第一美人,我与姐姐孪生姐妹,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就不信,还有人能比我姐姐还漂亮的!”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你自个儿随便看吧!”西京摇头道,从桌上拿起扇子,迈开步子,走到了阮清嫣面前,皱眉瞪她,嬉皮笑脸的表情第一次,没挂在他脸上,他是希望这个妹妹幸福的,可惜……后者只做不知,冰冷的视线停驻在手中书册上。
阮瑶华微垂了眼脸,唇角牵强的动了一下,放下托盘,往内走去,随意的翻看着画缸之中的画作,大部分都是美人图,图角还有注解,不管是京城还是江南的花楼名妓,大多在其上。
阮瑶华无聊的翻看了一会儿,眼角一动,看到书桌一侧,用镇墨押着一张折叠的宣纸,不由来了兴 趣。
她走到桌边,小心的打开,一看,诧异的道:“哥,你怎么也会画这种东西?”
西京闻言回头,看到她手中展开的画作,一挑眉:“这东西,不过随手画来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阮瑶华也学他挑眉,嘟着嘴细看,只是简单的宣纸上,画着一只简单的绿竹笛,很普通很一般,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阮瑶华放下纸张,见西京瞪了阮清嫣一会儿,百无聊赖的出门去了,于是,稍微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丫鬟小心跟在身后,阮瑶华唇带微笑,飞仙髻上的流苏簪子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忽然,她脚下步子停了下来,看着远处被管家带着,抱起盒子往母亲居住走去的一个朴素少女。
那个女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腰间,挂了一只绿竹笛,和方才她看过的画作是一样的。
阮瑶华,看着消失在门后的少女,目光深沉了起来。
“那是谁?”
“穿绿衣服的是翡翠阁的丫鬟,穿蓝衣服的那个没见过,不过看打扮,可能是茶山上的采茶女。”
“哦,采茶女啊……”
解决了翡翠阁中的事情,冯桥桥便往江家去了,不过,看来她才到县城,江管家已经知道了,这会儿,正在门口等着她呢。
“冯姑娘,在翡翠阁中买东西了吗?”
冯桥桥心道:是了,天香楼和翡翠阁离的也不远,定然是有人看到了,通禀过他。
“买了些女儿家用的东西罢了,让江管家久等了,我们走吧。”
“这边请。”
冯桥桥点头,便跟着他走了进去。
江管家没有领着冯桥桥往书房去,反而还是带着她到了昨天去过小阁之中,冯亮和江岁安在小书房之中习字,江岁宁依旧在院中石桌之上办公,就近看顾着妹妹。
“少爷,冯姑娘来了。”
江岁宁闻言抬头,今日,依旧是蓝衫水绣,头戴蓝色绒边发冠,内敛温柔,见冯桥桥走来,道:“冯姑娘今天的气色不错。”
“多谢江公子关心,只是……”签个协议罢了,有必要专门见他吗?不是和管家就可以搞定了吗?
江管家上前道:“公子是怕姑娘想见亮少爷,所以专门请姑娘到这里来。”
“哦。”冯桥桥点头,想着江岁宁估计知道她们姐妹一起来,所以带到这里想见见巧巧,哪里知道巧巧去了阮家,于是对着江岁宁道:“谢谢江公子的好意,今天和妹妹一起来的,可惜她有事儿去了别处,我也不好意思在这里久待,协议签了,我便早些回家,亮亮在你这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嗯。”江岁宁点头,又道:“不知道姑娘昨天做的食物,可有什么名称?”江岁宁接过冯桥桥拟定的协议,细看之后,开口问道。
“煎饼。”
“以前没听说过这种食物,冯姑娘,很聪明。”
冯桥桥弯眉笑了笑,这不能叫聪明,只能说她上辈子好吃,所以才记得这些,江岁宁道:“姑娘巧思,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菜色介绍?”
“应该有吧,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等我想到再说,定价你们自己来,赚的多我分的多,赚的少你们分的少,你们自个儿看吧,没什么事儿,我要回去了。”冯桥桥收起一份协议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于是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江岁宁一怔,道:“昨日笛子还回去,令妹是否心情愉悦了些。”他本是见冯桥桥就要离开,便随口一问,哪知冯桥桥一听这话,心中更加肯定,这家伙绝对是看上她妹妹了。
冯桥桥意味深长的笑道:“还不错。”
“嗯。”江岁宁将协议递给管家,也站起身来,道:“只怕还要麻烦冯姑娘,毕竟,只是菜谱厨师未必做的顺手。”
冯桥桥点头:“这点我知道,不过今天太晚了,我想回去了,爹娘还在家中,无人顾念,不行,明天我早些过来,你看是在府中还是天香楼,我和他做一次,我想他该是可以学会的。”
江管家道:“既然这样,明天早上我去接冯姑娘。”
冯桥桥本想拒绝,但想到如果又是和冯巧巧一起,势必两人一起离家,于是点头应了。
冯桥桥回到翡翠阁之时,小妹也已经回来,柳嬷嬷正拉着她量袖长。
冯桥桥挑眉微笑,以柳嬷嬷的手腕,冯巧巧定然是说不过她的,又等了一会儿,冯巧巧面色尴尬的任柳嬷嬷一干人等量好了身量,才结束一切,便收拾了布匹和针线,又到小市集买了菜,驾着车回家去了。
天蓝蓝,草青青。
冯桥桥坐在骡子车上,瞥了无甚表情的妹妹一眼,道:“你觉得江岁宁公子怎么样?”
“就那样。”冯巧巧脸都不转,觉得她的问题很怪。
“哦。”冯桥桥于是闭口不语。
冯巧巧的岁数,在古代也该是定亲的时候了,她虽然喜欢许秋白,可见了几次都觉得许秋白似乎对小妹没什么心思,江岁宁又喜欢小妹,这似乎是个机会,只是,古人尊卑分明,看江岁宁的样子,不是普通商人,若他真的喜欢小妹,一入侯门深似海,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引来冯巧巧的诧异:“想什么呢?亮亮在江家过的不好吗?”
“没有,我昨天见过了,很好,而且也认了不少字,过几天就会回家来一趟。”冯桥桥回道。
“嗯。”冯巧巧应了一声,便是一路无语。
回到家中不过是正午时分,两姐妹将车上的东西搬了下来,白氏正在屋中扶着冯海坐起。
“爹!您能坐的起来了?”冯桥桥欣喜的上前去,道。
冯巧巧也是愣了一下,眉宇之间难掩惊喜之情,“昨天不是还不能动吗?现在能动有没有什么要紧的?”
冯海无奈的笑了笑:“没事儿,好着呢。”
白氏道:“看把你们两个吓得,早上罗兄弟又来看过,走的时候你爹爹便能坐起来啦,这不,他才刚走,你们便回来了。”
冯桥桥怔了一下,“嗯,对了娘,柳嬷嬷那里又有绣活给我们,我将尺寸拿来给您看看,我和巧巧先做饭去。”说完,便和冯巧巧出门到厨房去做饭,只是刚进厨房,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转身回到自个儿的卧房一看,她一直写字的那个位置,果然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