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放着一只食盒。更多小说 ltxsba.me
她瞪着那只食盒,过了一会儿,才走到桌边,打开一看,三种食物端正的摆在食盒之中,红萝卜黄亮的颜色在冯桥桥的眼中分外刺眼,她瞥了一眼橱柜上放着的动物牙齿和银针,忽然觉得有些别扭,那动物牙齿,只怕是他很重要的东西,就算她现在不想要,以后也是要找时间还给罗烈的,现在这样放在这里,感觉怪怪的。
她想了想,将那带着皮绳的动物牙齿拿了回来,不愿挂在脖子上,便放进了衣袋之中,转身进了厨房。
冯巧巧正在熬药,冯海虽然可以坐起来,不过还是需要药物治疗,这是两姐妹早就准备好买回来的药材。
小小的灶台上放着口径十厘米的瓦罐,冯巧巧拿着扇子煽着火,瓦罐冒着热气,煮着的药材翻滚,冯桥桥看着妹妹的动作,忽然眉心一蹙,想到了某种吃食。
砂锅!
她眼前一亮,道:“巧巧,家里还有你现在熬药这样的罐子吗?”
“有是有一个,就是有些脏,在骡子棚下面呢,你找那个做什么?”冯巧巧抬头问。
“中午的饭麻烦你做了,谢谢!”冯桥桥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连忙跑到了草棚下,那瓦罐承铁灰色,边上还有两个小耳,冯桥桥惊喜的拿了起来,跑回厨房中,倒水清洗。
冯巧巧见她如获至宝,皱眉看了会儿,不发一语的做饭去了。
砂锅这种吃食,在现代也算是有名堂的,不过后来出了各种菜系,砂锅便成了三流食物,上不了大台面,不过,这是古代,这里的人,只怕也是没见过这种东西的,她可以试试这种食物的可行性,如果可以,便将这东西写成了食谱,可不止一种菜呢,尤其是冯桥桥最近看了好多医书,十八反,十九畏,(中医里的食物相克)甚至可以发展成药膳也说不定?
她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谱,便埋头准备,以前虽然也吃过这东西,不过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记得不清楚了,配料是很重要的,多一份儿少一份儿都不行,她不是专业厨师,在这方面,自然吃力了些,好在,曾经在家中和母亲做过自制砂锅酱料,还记得几种作料。
看了看眼下的材料,她珍重的对冯巧巧道:“帮我杀了那只鸡怎么样?”
冯巧巧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又想吃鸡肉了。”
冯桥桥也不解释,道:“对啊,是想吃了,爹今儿个能坐着了,不是好日子吗?快吧快吧!”
“好吧。”冯巧巧应了,鸡本是为了娘补身用的,不过现在条件好了,自然不会为了这只鸡再次吵架。
她的速度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将鸡准备好了,冯桥桥,也在厨房内把香菇和葱蒜准备妥当,见她提着鸡进来,一把接过,道:“我切几块,剩下的你来煮吧。”
于是,也不等冯巧巧反应,便切了几块鸡胸肉,递了过去。
今天白天买的菜,除了葱蒜之外,还有些青菜和豆腐,虽然这都不是砂锅最好的作料,不过做实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江豆腐切成了两指宽的方块,先把青菜放进了砂锅底,然后将茶树菇放在青菜上面,接着,摆放豆腐,鸡块放在最上面,有切了一些老姜放进去,将葱切成小段,摆在鸡肉一边,添了八分满的水,便端着砂锅走了出去。
此时,冯巧巧已经熬好了药,那小灶固然是闲着的。
冯桥桥把砂锅放在了上头,盖好盖子,拿过大蒲扇,添柴熬煮。
冯巧巧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动作,想着估计是又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吃的,便也不理会她,熬鸡汤去了。
其实这砂锅还是差了好多东西,冯桥桥一遍打着蒲扇,一遍想:要是可以做粉条就好了,以前的粉条到底是怎么做的呢?
……
砂锅试验还算勉强成功,毕竟是第一次做,不过味道是很不错的,只是里面的料有些单一,而且,这样的食物如果要端上桌,势必还得有能看过眼的容器……
她不是个可以把想法搁置到第二天的事情,晚饭后,也不去睡,正好家中有土豆,便喊了冯巧巧来帮忙。
“又要做什么?就算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一些,你也不能这样折腾!”冯巧巧见她将三四个土豆全部拿了出来,现在刚吃过晚饭,不知她搞什么鬼。
“做点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要不要帮我?”冯桥桥抬头看她,“你不帮就去睡吧,我自个儿多试几个自然也就会做了。”
话落,冯巧巧立马蹲下身子,她是实诚人,不管再怎么,都不能容忍冯桥桥的浪费。
冯桥桥一笑,教她怎样做土豆粉。
现在的工具简陋,两人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把四颗土豆捻成碎末糊状,放到清水之中,去抓土豆蓉。
而冯桥桥,则是和了一小疙瘩面,放在盆中,不停的用水清洗。
很早以前,奶奶曾经用这法子做过很有劲道的面筋,但愿她记得不错了。
她不停的捏洗,一盆又一盆的换水,直到剩下劲道十足的面筋才罢手。
“你把面洗成这样,怎么吃?”冯巧巧瞪大了眼。
冯桥桥提着那块面筋,冲她眨了眨眼,“不管是水还是面,现在可都是好东西!喏,你看——”她说着,冲着冯巧巧的脸方向拉了一下面筋,那块面筋一抖,缝隙里的水淀粉弹了几滴道冯巧巧的脸上。
“干嘛?”冯巧巧懊恼的别过脸擦拭。
冯桥桥见她这幅表情,忽然起了玩心,“给你看面筋呀!”手下又是一拉,不单冯巧巧的脸上滴了不少,甚至还有几滴弄到了衣服上,“看面筋,看面筋,哈哈——”手下还一直不停的弹啊弹。
“你这家伙——”冯巧巧气闷了起来,用自己捏了土豆蓉的手冲她甩了过去,一股土豆味扑鼻而来,冯桥桥的脸上湿了一半,让她嬉闹的动作怔在原地。
“你……你拿水丢我?!”她不可置信。
“谁叫你拿面筋弹我了?”
“好……”冯桥桥看了下眼下的东西,水淀粉放的较远,立刻将面筋丢回盆里,手撩起另外一个盆中的清水冲她泼洒过去,“叫你丢我,叫你丢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冯巧巧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闪躲,可是身子也湿了一半,想冲她泼水,但又不想浪费自个儿做了半天的东西,于是几步走到水缸边,想要端水泼她。
冯桥桥大声道:“你耍赖!居然用水缸里的水。”
冯巧巧到底是没有这么嬉闹过,一听她这么说,却愣了一下,冯桥桥瞅准机会,又撩起水泼洒过去。
冯巧巧是练过武术的,手脚麻利,连忙闪开,只是见冯桥桥那无赖模样,把心一横,顺手拿起舀子舀了一勺水,冲冯桥桥泼了过去。
冯桥桥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心下一惊,慌忙躲闪,不管不顾的把手中水盆的水全朝她泼了过去——
哗啦!
……
清脆的泼水声响起在寂静的小院内。
屋内。
白氏帮冯海擦拭脸颊双手,欣慰的笑道:“看来这两个丫头是越来越好了。”
“这不是你早就想要的结果吗?现在,没了心结,你的身子也好了很多。”
屋外。
两只落汤鸡大眼瞪小眼。
扑哧——
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模样,忽然都笑了起来,也许是心结解开,两个少女的笑声如银铃,传遍了山野,竟然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两人到底都是勤劳的性子,浇成这个样子,也不想放弃做了一半的东西,冯桥桥便领着冯巧巧,到了原来她捉鱼和挖竹笋的地方,一起洗了洗,冯巧巧有些尴尬,不过也没拒绝。
梳洗之后,二人回到家中,冯巧巧烧火,冯桥桥则用冷水,面粉,和洗出来的水淀粉,和土豆蓉,用冷水糅合,弄成了较为稀软的面团。
这面团,过软和过硬都是不可以的,冯桥桥便小心的斟酌水量,还好,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做饭,做的面食较多,这次用水也算控制得当,等一切准备妥当,水也开了。
两人拿出多年不用的木质漏勺,将面团放在了漏勺之上,拍打着让面团承条状进入开水里。
“这东西只怕开水一烫就成了糊,你做这个干吗?”冯巧巧的头发用一根发带系着,问。
冯桥桥摇头:“我和面的时候放了刚才洗面的水,那水叫淀粉,不会让这东西成糊的。”
冯巧巧点了点头,弯腰添柴。
本来是实验,和的面就不多,一团面只不过打了一碗粉条,冯桥桥拿着筷子试探着勾起看了看,见着东西果然没有碎成糊,脸上露出欣喜。
“我要准备什么东西?这样就可以了吗?”
冯桥桥道:“找簸箕来,然后找一块干净的布扑在簸箕上。”
“簸箕也好久不用了,你等我洗洗吧。”
冯巧巧应声去了,不过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便端着簸箕走了进来,簸箕上扑着一块洗白的蓝布。
冯桥桥将粉条挑出来,放在了簸箕里。
“好了,我们去睡觉吧。”
“就这样?”冯巧巧诧异,忙了大半晚上,就做了这几条东西就要睡觉?
“哦,还有!”冯桥桥敲了敲脑袋,把洗好了的面筋撕成了小块,也放在了簸箕里,道:“好了,就这样。”
冯巧巧蹙着眉毛,看了一会儿,自个儿也不懂,于是,放下簸箕,和冯桥桥一起回了屋。
食盒还是孤零零的放在小桌子上,冯桥桥看到那食盒的时候,表情微怔,想了想,道:“你饿不饿?”
“是有点饿了。”
“哦,那一起吃吧。”冯桥桥上前将食盒内的食物拿了出来,粥是蔬菜瘦肉粥,已经凉了,却没有任何腥味。
冯巧巧诧异于这食盒的存在,想了想,也只是随意吃了一块糕点,便睡觉去了。
冯桥桥喝着冰凉的粥,喝了两口,心情又变差了。勉强吃完之后,坐在桌边翻看和抄写医书。
第二日
天晴云淡。
江家的马车一早就来接人,冯桥桥交代了下粉条的事儿,便和江管家一起离家了。
昨日冯桥桥拿回来的绣活订单,是天蓝色布料和淡粉色布料,按照冯桥桥的想法,白氏和冯巧巧两人先行裁剪,等晚上回来,冯桥桥在告诉她们做什么图案。
木工们来的准时,敲敲打打忙的不停,看这样子,大概过几天就可以完工,小巧的院落之中也如现在的院子一般,挖了菜池子,不过围起了篱笆,地面也铺了砖,虽然是极其便宜的青砖,看着却十分和谐,门前和院内,还种了几株小树。
白氏看着眼前的景象,简直不敢想这家中两个月前的情况。
冯巧巧端着早饭去了四叔家中送饭,她便自个儿喂喂骡子什么的,平日里,都不让她出门办事,女儿们也都够勤劳,即便是去了县城,这几次都是中午就回来,倒是闲了她了。
眼角一转,草棚之中的草少了许多呢,哎,定然是最近两姐妹都忙,忘记事多了。
白氏搁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出门去了。
正文 v12风寒,罗烈突现
章节名:v12风寒,罗烈突现
“江少爷,昨晚回去,想到一种菜。”
冯桥桥一见江岁宁,便开门见山的道。
因为天香楼的后厨人多口杂,便将大厨带到了府中来,冯桥桥也是在府中跟那大厨讲解关于煎饼的做法。
“什么菜?姑娘可写了食谱吗,一并给大厨看看便是。”
冯桥桥想了想,才道:“这道菜,我先不能给大厨写食谱了,因为毕竟你是没见过的,乘着大厨还没来,我写个单子给你,你请人帮忙买些材料,我做了之后你在看吧,况且,这东西,想要上桌,还得费不少力气呢。”
“哦?”江岁宁沉吟,“姑娘且说个大概。”
“先不扯这个,等你看过之后,再说以后的事情。”
江岁宁点头道:“也好,姑娘写材料吧,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
“嗯。”
“冯姑娘请坐,亮亮和安安还没起床,江伯。”江岁宁吩咐了一声,身后管家应声招手,几名丫鬟端着托盘到了近前,放在了桌上。
冯桥桥疑惑一看,忽然脸色变的有些扭曲。
薏米红糖粥。
也许是她太敏感,但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喝红糖几乎成了铁的定律,难道眼前这个温柔谦和的美男知道她上次痛是因为……因为……
她难以启齿,不过点头之交的男人,居然——
“这是厨娘为安安准备的早饭,不过,知道冯姑娘今天会来,便要她多准备了一份。”看了冯桥桥一眼,江岁宁的眼眸之中划过少见的莞尔,开口解除了冯桥桥的僵硬。
冯桥桥暗暗松了一口气,客气道:“多谢江公子了。”早上起的早,不过江管家也来的早,的确没来得及吃早饭。
眼前的粥和茶点看起来都十分精致,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看来都是天香楼的厨子做的,这等本事,怪不得对新菜色这么上心了。
冯桥桥吃了一口,发现周围围观众人太多,清了清喉咙,还没等开口,江岁宁就道:“都下去吧。”
冯桥桥冲他投去感激的一瞥,道:“你这样看着,我也是吃不下去的。”
“公子,您不是还没吃早饭吗——”
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江岁宁摆了摆手,道:“去看看人怎么还没来。”
江管家了然退下。
江岁宁拿起筷子,夹起精致的菜肴,放在了冯桥桥面前的小碟子里,“尝尝这个,都是天香楼的菜色,看看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好。”冯桥桥干笑。
开玩笑,她只是有了上一世的经历,所以比别人对食物有了新的见地,可不是什么美食家。
“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冯姑娘但说无妨。”
冯桥桥点头应了,心道:这男人若是真的喜欢冯巧巧,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砂锅的事情实验成功,以后可以做粉条厂,一品锅,到时候她们成了天香楼的一大股东,本来在翡翠阁那里能赚的钱也不少,门当户对也配得上了。
不管是这个世道还是现代,门当户对是铁的定律,爱情固然可贵,但坚韧不拔的爱情太少了,以爱为名,能走下去太难。
只是,这样不错的男人,不知道家中有没有妻妾?
“公子来茶山置办产业,怎的不带家眷一起来?”
江岁宁温文一笑,道:“姑娘说笑了,江某孤身一人尚未成亲,何来家眷?”
“哦。”冯桥桥点了点头,不再多话。
这样正好。
山间竹屋,罗烈居处。
“去吧。”罗烈翻着书本,依旧面无表情。
熊震瞪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道:“冯姑娘已经去了江家好几趟了!”
沉默。
“老大,你还是要让着江岁宁吗?”
沉默。
“今天,冯姑娘问江岁宁是不是成亲了。”
沉默。
熊震泄气的看了一眼没反应的老大,无语望天。
在熊震离开之后,罗烈慢慢合上了书本,看了看蔚蓝的天空,眼眸平静的过分,隔了一会儿,翻身假寐。
因为没有粉条,所以在江家做的砂锅虽然味道也不错,却总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冯亮和江岁安都吃的很开心,连那来学煎饼的大厨,都觉得这东西十分特别,啧啧称,江岁宁本欲请冯桥桥写了食谱做协议,哪知冯桥桥说,需要多想想,才能写得出来,只得作罢。
连着几日,冯桥桥都去江家解析砂锅问题,并自个儿琢磨了几种砂锅口味,和几个大厨厨娘做了些土豆粉,试吃之后,味道极好,江岁宁显然是个生意好手,尝了粉条之后,便请冯桥桥教厨娘去做,冯桥桥也算是正中下怀,于是画了几张大概的图,毕竟是生手,虽然有现代的思想和记忆,还是和工匠讨论了不少,才能把图补充完整,提议在茶山开一间粉条厂试试。
“冯姑娘,忙了这几天,辛苦你了。”江岁宁收起图纸和协议,对着冯桥桥道。
冯桥桥微微一笑:“劳有所获,不辛苦,倒是麻烦江公子了,这几天来找人找材料,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原来煎饼的那张协议就此作罢,当是这次劳碌的开销,粉条厂开起来之后,再和我分红利也是一样。”
“冯姑娘一直这么客气吗?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冯桥桥淡然一笑,她向来是感情淡薄的人,不管是对友情爱情亲情都一样,不会主动付出,别人当她是朋友,她才当人是朋友,别人对她好,她自然对人好,所以在罗烈那件事情是不能原谅自己在未知他身份的情况下,对那人衍生了好感,内心便自发的排斥再见面,尽管看到每日桌面上的食物,医书,还会心情不好,却绝对不会跑去找不自在。
“是江公子看得起我。”
江岁宁微微一笑,如春日莲花,应和着他的蓝衫像是静水中的涟漪,俊美绝伦,“协议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如果成功的话,五五分成,若是失败了,也不关冯姑娘的事儿。”
这是干股,她只是动脑子出点子,就能分出五成利钱,拿的有些不舒坦呢。
冯桥桥眨了眨眼,道:“以后有了什么想法,再来找江公子商议,今天晚了,告辞。”
她依旧穿着素淡布衣,头发也只是随便挽起,插着一支竹叶簪子,簪角上的光辉和斜阳辉映。
“姑娘慢走。”江岁宁站起相送,正在此时,管家禀道:“秦小姐酿的第一批飞凤酒出炉了,她专门送来一坛,现在人已经进了大门。”
江岁宁点头道:“引她到花厅稍坐,我这就过去。”
秦家,除了茶田千顷,还有遍布天下的酒庄,只是没想到,这酿酒的,居然是秦家小姐。
冯桥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仆人便领着她往大门而去,在经过前厅的回廊,和秦云雅打了个照面。
秦云雅估计是知道冯桥桥在这里的事儿,也不诧异,微微一笑点头,错身而过,那身后的丫鬟,倒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冯桥桥只做不知,上了马车。
晚阳斜挂,天边灰蒙蒙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江管家着人驾车送冯桥桥回家,冯桥桥一路翻看着医书,随身携带医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成了一种习惯,看到某处,她目光疑惑了起来,此时,马车也到了目的地。
冯桥桥跳下车,同车夫打了招呼,便进了家门。
冯巧巧站在院内,面色有些怪异。
冯桥桥的步子缓了下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这一声问候,如往常一般的音量,可在今日,却似乎掀起了惊涛骇浪,屋中忽然响起一声物体落地之声,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
冯桥桥一怔,抢步进了屋中,冯巧巧本打算阻止,但还是迟疑了下,这事儿,就算现在不让人知道,总归是会知道的。
白氏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手脚麻利的抹着眼角。
“娘,你怎么了?”
“没……没事儿……你——”话说到了这里,忽然说不下去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去做饭吧,我陪着你爹就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冯桥桥看着抽搐的母亲,和叹气的父亲,本想再问,可却问不出口,转身出去,冲冯巧巧道:“怎么回事?”
冯巧巧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才道:“蛇的事儿。”
冯桥桥瞬间明白过来什么,也自叹了口气,这事儿,于白氏来说,的确是惊世骇俗了些,说不出来也是应该的,她不由想起,第一次同白氏深谈那次,白氏的话:宁可让自己泪流成河,也绝对不能让子女流一滴眼泪。
这样的宽大胸怀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做到?
她一定是听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可却又不愿意对女儿说出只字片语的不好,才会和爹爹那般表情。
冯桥桥心中忽然有些难受,也愤恨以前的冯桥桥是多么不懂得珍惜这样爱护她的母亲。
“你去做饭吧。”冯桥桥深吸了口气,思考什么时候把这蛇还给罗烈,也不知道那些人说了什么,让白氏这样伤心。
“那你呢?”冯巧巧问。
“我去山上找点草药。”说罢,也不再停留,出门去了。
冯桥桥才走了没几步,天就变了,灰蒙蒙的那片云,急速运动到了茶山上方,冯桥桥看着头顶的乌云,暗自吐槽:真是,心情不好还来这种天气,混蛋!
书中有记载,天香迷花,药效特殊,对筋骨复原有很大的好处,爹爹卧床时间太久,总是不好,茶山之中又有那种药,找来也好,现在这个时间,在父母面前,免得让爹娘伤心,而她不知道的是,她家人是以为她去了罗烈那里找药,反而没有过多询问。
这条山道她走了很多次,可是每次都是去罗烈竹屋,这次,为了天香迷花,她脚步从岔路口,往另一处走去,书中记载,天香迷花,长在茶山山腰处,便没了详细记载,不过按照现代计算方式,目测茶山的海拔只有两千米不到,山腰,大概就是一千米 的样子,她是看过那药材的图画的,虽然现在天快黑了,不过也不影响寻找。
林间小道走的人不多,冯桥桥走了好一会儿,居然听到远处有人声传来,正要上前去,却忽然听到那些人的话语里,似乎有自个儿的名字,反射性的躲到了草丛之中。
“我看,那丫头就是山精狐媚子上身了,要不然,罗兄弟怎么可能对她那么好?”
“哪里是罗兄弟,除了罗兄弟,县太爷,许大夫,连新来茶山的江公子都对她不一般呢。”
“对对对,你看我说忘记了,前些日子,秦家不是送了不少礼物来道歉吗?我们这种地方,那些人怎么可能会在意?”
“就是说,我看冯家的丫头,估计是上次撞到脑子,被你说的那些脏东西上了身……”
“身上还带着蛇,真是可怕……”
……
冯桥桥皱眉,这群见识浅薄的家伙,没文化,真可怕,就知道以讹传讹,还害得她爹娘那么伤心!
叹了口气,冯桥桥从草丛之中爬了出来,继续往山上走去,看着天色,可是快要下雨了的,找不到花,探个路也是好的。
她走的迅速,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山腰处,可是左右都找不到花草,倒是发现了一种野生长草,闻着味道很像一种调料。
孜然。
她心中知道这东西肯定在这里是没有人关注的,便记住位置,拔了两根,放到随身的篮子里,刚收拾好了,一个抬头,却看到前方一丈远处,开着几朵暗紫色小花,花冠微白,花瓣向外扩,成尖角形状。
天香迷花!
冯桥桥心中惊喜,连忙上前,想要将那花朵采下。
她走的微快,脚步不停,就在即将接近天香迷花的那一瞬,脚下忽然腾空,冯桥桥大惊失色,连忙攀住手边触手可及的长草!
她一手抓着长草,一手攀着地面,完全没想到,在这长草掩盖之下,竟然是一处长约一米五的裂缝,裂缝之下空旷异常,甚至可以听到泉水叮咚之声。
冯桥桥努力的拉住触手可及的东西,知道自己一旦松手,就将掉落下去,虽然不能低头往下观看,但凭那泉水的声音可知,从这里掉下去,绝对是真的要见山精妖怪了,不由欲哭无泪。
不过,这里也不是上不去,就是费劲的很,而且一不小心,真的会掉下去!她的全部气力都在攀爬上,哪里还有力气高声呼救?
哎,好好的待在家里不好,非要跑到这里来找罪受。
好死不死的,她还没抱怨完自个儿的倒霉遭遇,天空一声霹雳,哗啦啦一阵,下起了暴雨。
冯桥桥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的揪住草,瞪着不合作的老天爷。
泥石滑动,因为下雨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好抓,尤其是那些长草边上十分锋利,她下手几下之后,掌中已经受伤,雨水打在她的头脸上,身上,手上,浇洒着她的手掌阵阵抽疼,手下的泥石松了,往下散落。
冯桥桥闭起了眼,心中无限悲凉,这次真的要命了,天要亡我啊!
就在她以为自个儿要展开自由落体,投奔大地怀抱的时候,一道冷声忽然传来。
“将手给我。”
罗烈站在她的面前,弯腰对她伸出了一只手,眉眼和头发都被雨水打的凌乱,雨点儿甚至从他方正的下颌滑下,滴落在她手上。
她怔怔的看着他,眼有些可怜兮兮,他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面色冷峻,似乎还有些不耐烦和郁闷。
罗烈低咒一声,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正要将她拉上来,但脚下泥石也松了,两人有一起往下掉的趋势,罗烈一凛,飞快的拉起她。
冯桥桥猛然醒过来,赶紧转身,手臂一伸,就将那要掉下去的天香迷花拽了过来。
“你这个蠢女人!”
罗烈低声怒吼,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一心记挂那该死的草药,不过,下手却十分迅速,一把抱起她的身子,脚下泥石已经彻底松脱掉落,他迅速的翻身护住冯桥桥,两人顺着山麓滚了下去。
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只感觉到了冰凉的雨丝中那份特别的温暖,再无其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抱着滚了好一段路,才停住趋势。
“还好吗?”
“嗯。”
罗烈翻身站起,抱起了她,手臂禁锢,不容置疑,冯桥桥揪着他的衣襟,早就吓坏了。
他脚尖一点,便飞身窜入了丛林之中。
湿透了。
冯桥桥才进屋,便被罗烈丢到了竹屋中暗阁之中的温泉中,“柜子里有衣服。”
话落,面无表情的出了门。
冯桥桥被呛的厉害,连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由手浸在水中的刺痛感知道,她还活着。
暖和的温泉,对于被暴雨浇洒和经历过那么吓人的事情的冯桥桥,格外有用,她把自己浸泡在温泉之中,整理着劫后余生的思绪,但想到居然是被罗烈救了,又觉得很怪。
他怎么知道她上了山?他又怎么知道她遇到了危险,那么巧的出现在了那里?难道,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吗?想起每日出现在桌上的食物,她肯定了这个猜测,可是想到这家伙这么多天都沉默,方才脸色还那么臭,又郁闷了半晌。
而且,这几日,她都是和江岁宁在一起的,他对自个儿亲亲抱抱那么多次,难道都……都不会……不会对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吃醋吗?
她甩了甩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中摒除,瞪着精致的浴池沿,滑进了温泉之中,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舍得爬了出来。
精致的女装。
冯桥桥疑惑的看着衣柜之中精致的女装,怀疑自个儿是不是看错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才英雄救美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装?而且,看起来似乎准备了很久的样子!
冯桥桥控制不住的冒着酸气,又看了一眼温泉,想起自个儿来了竹屋好些日子,一直没进过这间屋子,没想到这里另有乾坤,他这间屋子,就是给西京那个妹妹准备的吧?现在好了,被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先用了……
但是,看了一眼自个儿湿透的衣裙,不情不愿的从衣柜中挑了一件素淡的衣衫,没想到这一拉,却发现,柜子里,居然连女人最贴身的肚兜亵裤都有,让她的眼,彻底的深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些衣物半晌,沉默的穿回了自己的湿衣服。
穿好衣衫之后,冯桥桥转了回去,将那只动物牙齿取了出来,寒着脸敲了罗烈的门。
“进来。”
屋内,传来罗烈冰冷的声音,比今夜的雨还要冷。
冯桥桥推门而入,道:“你的东西,我放在这里了,谢谢你救了我,我走了。”
屋内没人回应,只是点着微弱的烛光,冯桥桥皱眉,正要离开,却忽然发现,她脚下几步远处,丢着暗色的衣衫下,白色中衣上,似乎有些不明显的血迹。
“说话!”冯桥桥心中一惊,他……难道方才受了伤吗?虽然两人没什么关系,可这也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
“你走吧。”
依旧是冰冷的声音。
这算什么?施舍吗?冯桥桥忽然觉得很愤怒,却听得出来,是从屏风后传来的,脚步急速冲进了屏风后,“你这家伙——”
此刻,静默。
冯桥桥被眼前的情况冻在当场。
烛光微弱,也挡不住罗烈的视线。
冯桥桥全是裹着湿了的衣服,眉眼含嗔,小嘴微张,眸中有些尚未褪去的愤怒,以及看到眼前情况而衍生的惊愕和诧异。
他坐在桧木浴盆中,庞大的身躯让那浴盆显得狭小,黝黑肌肤上布满晶莹的水滴。那头凌乱的黑发半湿,大概是刚洗过,还在滴着水,他赤裸着上身,黑眸深沉的看着她,将她想说的话也噎了回去。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冯桥桥僵硬的转过身去,耳后红了一片。
“你洗澡会穿衣服吗?”罗烈冷冷道。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道:“你是不是受伤了?”想到他将温泉留给自己,自个儿却用浴桶沐浴,她的心有些微缩,她来的时候没看到熊震,所以他是自己烧水的了?
“没事。”
不疼,你走,没事。
这三个词像魔怔,一遍遍的响起在她脑海中,紧的崩断了某根弦。
她忽然转过身,瞪着他道:“你今天是为了救我才去的那里,如果你要受伤,我只怕又欠了你,我最讨厌欠别人东西,不想一辈子都还不完!”
他眯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慢慢在浴桶之中转过身去。
冯桥桥倒抽了一口气,他的背脊之上,本就是大大小小无数伤口,此时,一道从左肩拉到水中的血迹横承在她眼前,不闪不避,甚至浴桶之中的水,都被染红了。
“药呢!”冯桥桥瞪着那道伤口,道。
“柜子里。”
冯桥桥低咒一声,他这间屋子,她清楚地很,居然还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她连忙上前,找到金创药,又转回了浴桶边,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忽然泄气的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他却开了口。
“手怎么了?”
“转过去!”冯桥桥瞪着他,冷声道。
“手怎么了。”他面无表情的重复。
“关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我的谁!”
“把手伸出来。”他眯起眼,声音依旧冰冷,口吻还是命令。
“凭什么?你不愿意转过去就不要穿白色的中衣露出血迹给我看!”
他沉默的抬头看她,眼眸之中却蕴藏着风暴。
想想自个儿看到中衣时候心中那一揪,她就觉得自己没出息,人家根本不信任你,名字身份都是假的,你还傻兮兮的贴上去,冯桥桥忽然大怒,就要转身离开,“谁愿意理你?你自个儿看着办吧,你——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罗烈便忽然伸出一手,将站在浴桶边的她拽进了不大的浴桶之中,溅起无数水花。
“你这个——”疯子。
后面的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
她拍打着水面和他胸膛的手,被他钳制,再次被浸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腰间忽然横过一只大手,动作粗鲁,却没弄疼她,将她揽入了他怀中,唇舌霸气野蛮的贴了上来。
这次,不是点到即止,他疯狂吞噬她的感官和呼吸,蛮横而狂野,没有半分试探,唇舌迳自长驱而入,她的咒骂,瞬间全化为困惑迷惘的呜呜。
她瞪着眼睛,纤细的身子僵住,有好半晌的时间,还没醒悟发生了什么事儿。
罗烈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近到可以看到自个儿惊恐的影子,她可以感觉到他结实的拥抱和炙热的气息。
这不能称之为一个吻,没有缠绵悱恻,没有深情旖旎,只有霸道和张狂,甚至,还带着些许愤怒。
她试图拍打他推拒他,却力不从心,她想咬他,可他却早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完美的钳制,让她无从反抗。
他彻底的呼吸她的香甜,不放过一寸,似乎在弥补什么又似乎在报复什么或者愤恨什么。
半晌,他放开了她香软的唇瓣,狠狠的瞪视着她。
冯桥桥倔强的看向他,他到底是将她当成什么人了?
她双手握紧,忽然抬起手臂,挥了过去。
“啪!”
屋内响起一记响亮耳光。
熊震站在门口偷听的身子也是反射性的一僵,这这这这这……搞什么呢?居然动起手来了?
他眼睛瞪的死死的,听到屋内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接着,门砰的一声打开了。
全身湿透的冯桥桥眼也不眨的从他面前经过,他反应过来,想要伸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