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粗鲁的音调,从罗烈的口中发出,门外传来砰的一声,接着便没了声音。
冯桥桥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刚毅臭脸,沉默半刻,高深莫测的挑眉,他那一个滚字,倒是包含了不少意思呢……
信?不信?
她是否感情被动的过了头?
前世社会现实,人前人后做场面的很多,时间久了,不管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她都变成了被动的那方,自我保护意识及其强烈,若非别人主动对她好,她不会浪费自个儿的一点好心去讨好别人,从来都是。
而且,这份好必须是发自内心的,来到了这里也一样,别人对她好,她便对人好,别人冷眼旁观,她也不屑一顾。
可是,罗烈呢?他的关怀,她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她……对于他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男人,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些?
“我问,你就会说吗?”她挑起一道秀眉,暗暗思考方才,他那个滚字是不是恼羞成怒。
“嗯。”他点头。
“你确定你不会蒙我?”毕竟第一个名字就是蒙的。
他的回答是,高挑起一道浓眉,表情有些莫测,觉得自个儿被侮辱了。
她一字字道:“一个谎话要用另外一个谎话来圆,这个欺骗要用那个欺骗来补,如此,周而复始,永远活在欺骗和谎言之中,我讨厌谎言和欺骗,所以,如果你做不到句句真言,就不要说的这么铿锵有力。”这话,得提前说明白了,尤其是对这个有前科的家伙。
一只大手转了过来,捏起她的下颌,罗烈嘴角一动,道:“我若不想说,没人能逼我说,谎言欺骗?我不屑。”
他的黑眸深不见底,璀璨如星子,坚毅无双。
冯桥桥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痛,为他此时说话的口气,话说到这个份上,索性把疑虑都说出来。
她眨眼,抬起下颌:“你戴了人皮面具。”
罗烈的下颚,一束肌肉隐隐抽动,“你……你以为……”他难得出现这种表情,色怪的看了她半晌,“谁告诉你,我戴了人皮面具?”那口气,存着几许压抑和克制。
这让她又想起那日吸血的事儿,脸上一红,抬头看他,“我自己看到的!”
罗烈眉角一抽,“你眼花了。”
冯桥桥瞪大了眼:“我分明看到了!”
他瞪着她,懒得辩驳,泉水水位不高,直接抬起手,捏住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耳后皮肤处:“你可以自己探查。”
她诧异的蹙眉,上次她只是看了个大概,觉得有些像,难道真的不是人皮面具吗?她的视线转移到那处特别的地方,全身还不能动,又苦于身高原因,不能细查。
龙战沉默,目光复杂,仔细审视着她,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了粉嫩的脸蛋上,来回抚触,然后,下移到嘴唇上,缓缓的摩擦,带来一阵阵羞人的酥麻。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你……放开!”她冷声道,眨着眼,想要抽出手腕推拒,却全身无法动弹,瞪视的表情,看来没有丝毫威胁,反而嗔怒的更加惹人怜爱。
“不。”平稳的呼吸伴随低沉的拒绝,他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她一时词穷,连连抽气,完全明白这个家伙就是这么恶劣,绝对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都说清楚了……”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
她还没有理清楚各种情况,龙战蓦的低头,红唇便被封住,他轻轻的啃咬着,原本钳制住她手腕的大手,慢慢转移阵地到她脑后,将她压向了自己,不容她逃离。
“唔——”
她的惊呼都被吞了下去,整个人贴靠在他怀中,瞪大了眼睛看他,温热的气息,柔软的触感……
好半晌之后,她才明白一个事实——
他吻了她。
这是一个彻底的,完整的亲吻,带着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却不失温柔,试探的轻触,温柔的摩挲,辗转流连,轻柔吮吸,一边奈心的等待着她的反应,像是在呵护什么心肝宝贝,她仿佛感觉心中有一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坍塌,有东西在后退,有东西在侵入。
她徒劳的想要抗拒,却在他的霸道温柔之下,缓缓的闭了眼,手不由自主的揪住他腰间的衣服。
龙战莞尔,一个转身,自己的背靠着温泉的池壁,往深水中移了两步。
她掌中的伤口本就是随意处理,此时浸水,立刻引发剧痛。
她抽了口气,眼角反射性的渗出一滴泪。
龙战结束了这个吻,睨着她眼角的泪珠和痛苦的表情,面色微变,抱着她的手臂也是一僵,却没有将手收回来。
冯桥桥赶紧将手从温泉之中拿出。
两人全身湿透,她不明白为什么手中的伤口还会这么疼,分明是上了药的……
她却不知道,这温泉是硫磺药泉,龙战放了特别的药材,虽然淡去了硫磺的味道,但硫磺的药效还在,一碰伤口,自然引发剧痛。
他的手还是紧紧抱着她的腰,紧贴着她靠在池壁上。
她又痛又窘,说不出话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样暧昧炙热的场面,她都没经历过,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全身湿透靠在一个男人怀里,还是在温泉之中……亲吻……
一看到她掌心里,布满密密麻麻的割伤,他的脸色一沉,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沉重了起来,他放开她,出了温泉,水哗啦啦的从他身上落了下去。
“等我。”
他不容拒绝的开口,目不斜视,直接转身出门去了。
冯桥桥噤声,脸色烧红,心中再次低低问候了龙战的祖宗,没事给他生这么好的身材干嘛,全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
龙战。
这个名字,才配得上他的气势。
这场不知名的冷战,开始的突兀,结束得也突兀。
冯桥桥看着他挺拔的后背和湿漉漉的长发,蹙了蹙眉,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想要再说什么,但看自己目前状况,无奈的拨了拨粘在自己中衣上的头发,也从温泉中起身,踩着地板,想将自个儿的衣衫和鞋袜捡回来穿好。
只是,她才刚出温泉,门便又开了,龙战衣衫还未换,手中拿着白瓷瓶,见她出了温泉,微微皱眉,“站住。”
冯桥桥斜眼看他,停住不动。
龙战皱眉,看了一眼屏风后的鞋袜和外衫,看了一眼她纤细的玉足,“回去。”
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泡在温泉中的感觉非常怪异,她本想穿上鞋袜,套上衣服,说了该说的便回去睡觉,但这种衣衫粘在身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古人保守,穿着中衣下水已经算是暴露过分,但对她来说,这简直是活受罪。
她看着站在一旁,丝毫不打算离开,还有向前走来趋势的龙战,道:“我不想泡。”
龙战一双黑眸微眯,“你想做什么。”
冯桥桥没好气的别过脸去,这话,哪里是询问?“我想换件干净衣服,这样的难受的紧。”
“衣柜之中有。”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她反而记起前几天看了的情况,居然连贴身衣服都有,他一个大老爷们,准备这东西干嘛?
“我不穿那个。”
“我这里没别的女装。”
本身软榻离温泉不远,鞋子也只是在三步远处,冯桥桥上下左右看了一眼,弯身拉过自己的鞋子穿上,屋中很暖和,也不会觉得冷,她提起龙战的外衣看了看,道:“我穿你的衣服,不穿柜子里的。”
龙战闻言,莫名其妙的看了她半晌,转身出了屋子,不过片刻,又回来,手中提着黑色衣衫。
冯桥桥上前接过,发现衣衫质地良好,摸起来很舒服,心道:这家伙,平日里还挺会享受的,这衣服料子不错嘛。
“你出去。”她颐指气使。
“不。”
“我要换衣服。”冯桥桥瞪着他,面上窘迫,混蛋,难道想看她宽衣解带?
龙战一挑眉,没动,摆明了不干。
两人对视半晌,就在冯桥桥想要丢下衣服转身出门的时候,龙战很缓慢的,大发慈悲的转过身,做出最后让步。
冯桥桥额角一抽,也知道这家伙是个臭石头,赶紧跑到了床边,拉下帐子,将湿衣脱下,手脚麻利的把那过大的衣衫裤子套在了身上,完全成了一副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样子,裤脚甚至踩在了脚底下好一大截,为了防止走路摔跤,她只得将裤脚编起来半截,腰带缠了好几圈还绑了个死结,才拉开床帐。
“喝——”
才拉开床帐,她便被坐在床边软榻上的龙战吓了一跳,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到了床帐跟前的?屋中点着一支蜡烛,本就暗沉,这帐子,虽然是黑色的,但在近距离之下,还是可以——
龙战目不斜视的将她从头看到脚,没有丝毫回避。
那眼如火,焚烧了冯桥桥的些许理智,她忽然想到,自个儿不愿意穿那些来历不明的女装,固然是她的坚持,但她穿着龙战的衣服又是何等暧昧?
龙战慢条斯理的道:“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摒弃些许胡思乱想,走上前去,这低沉的命令,是他隐藏在霸道之下特殊的温柔,是否就是因为这份特别的温柔,才会让她有了好感呢?她侧着脸,微微蹙眉。
龙战瞪着她,剑眉一挑,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拿起白瓷瓶,将里头的粉末倒在了她掌心的伤口上。
“啊!”她疼的倒抽口气,想将手抽回来,原本微乱的心忽然清醒:这个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那么多好药,非要拿这个痛死人的来整治她。
他握紧她的手腕,冷冷道:“别动。”
药粉渗进,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因为她今天的拉扯又开始流血,她痛得流下泪来,娇躯不住颤抖。
“好痛啊……”她虽极力压抑,但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
大眼迷蒙,虽然不想哭,可泪眼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龙战瞪着那双不服输的眼睛,“知道痛?知道痛你还去抓那跟该死的草!”
“你故意的!”她咬牙切齿的道,“我找那花有用。”
他睨着她的表情,嘴角紧抿,眉心带起细微褶皱,沉默片刻,才开了口。
“别哭了。”他冷冰冰的嗓音不改,手里的药粉却依旧往伤口上撒去。
“谁哭了?你才哭了呢!”她气闷的反驳,在药粉渗进伤口的时候,又禁不住倒抽一口气,看他这样下手“狠毒”,十指连心,泪水滴滴滑落,砸到了龙战的手背上。
龙战手背微缩,闭了闭眼之后,低咒数声,“不是挺有本事吗?哭什么哭。”他粗声道,有些别扭和尴尬。
他从来就不会安慰女人的眼泪。
冯桥桥也觉得自个儿反应过度,可惜眼泪就是止不住,她连忙抽回了手,拿了一条白带绑好,龙战也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
她捏着白带,转头道:“你……你的伤口上药了吗?”
龙战微震,“没事。”
冯桥桥将龙战按坐在床边,道:“你帮我上了药,我也帮你,我们两不相欠。”声音呜咽,却不掩坚定。
龙战挑眉,没有阻止,自动褪下外衫,冯桥桥拿过药瓶,就着烛光检查了下,果然发现还没处理。
他坐在那里,任她“上下其手”,一声不吭,其实伤口并不深,甚至,如果她不提,他自个儿都没有发觉,不过是滚下山坡的时候,被尖利的石头滑到了而已,这样的伤,在以前可是家常便饭,可是,她这张小脸上的表情,却叫他动容——
冯桥桥一边嘟囔一边上了药,双手环向他的腰后,要绑上纱布,慧黠的眸子首次染上不赞同,显然对于龙战方才对伤口的不理会深深排斥。
“你还有别处受伤吗?”她皱着眉头问道,小心翼翼的拉过纱布,在腰间打了个结,但见他这幅表情,也知道又是沉默以对,想转身离开,但想到那夸张的伤口在他身上别的地方可能也不少,停在当场,反正他也是一副任君采拮的模样,她带泪翻了个白眼,拉起他两条手臂检视。
可是,细查之下,她不由惊呼出声。
“痛吗?”看着手臂胸前后背大大小小的不少伤口,她的心中触动,声音震动,不知道是为自己手心的伤痛,还是为龙战满身的伤疤。
沉默的龙战,目光逐渐幽深,精光迸射,他伸出右手,缓慢而坚定的,将为他包扎伤口的少女,揽抱进了怀中,低沉开口:“你是我的。”
这次,可是她自己撞进来的。
这个家伙!
冯桥桥臭着脸瞪他,泪眼朦胧,像是暗夜中耀眼的火花,“霸道!”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很甜。
龙战的回答,是直接伸出另一只手,将她抱到了自己腿上,硬声硬气的道:“我就这样。”
她的手握住他的胳膊,抬头审视他的表情,眼睫忽闪忽闪的,有泪珠儿沾在上面,似乎稍微一个颤动,就会掉落下来,这,让龙战想到了两人初遇之时,深邃的眸子炫出什么花火,他低下头,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眼睫,将那滴泪水吮入口中。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和他霸道的口气与姿势及其不符。冯桥桥心中一颤,握着他手臂的手不由收紧,“你有心事。”这句话是肯定,不是提问,只因他的动作和表情都很特别。
龙战怔了一下,并未开口。
沉默,比他开口说话更让她郁闷难受,因为她知道,虽然他的话不多,却极少说假话,沉默,只是代表他不愿意告诉她,这样的排斥,让她反感他,更反感自己。
“龙战。”她轻启唇瓣,自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如果你不想说,没人可以强迫,但是,我不喜欢人家哄骗我,所以,我前些日子才没有再来,只是没想到,你却也没有再来。”她勾起一朵笑花,松手,要站起。
不明不白,终究是不行的,况且,还有西京说过的话,也许并不是真的,但,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岤不来风,定然是有些什么的。
龙战抱着她腰间的大手一紧,面色微变,明白她言下之意,冷冷的说出了三个字:“江岁宁。”
冯桥桥动作一停,“关他什么事儿?”
龙战眼角微抽:“你问他是否婚配。”
粗声粗气,又及其不情愿的一句话,让冯桥桥愣在当场,“你吃醋?”或者是什么别的情绪,她没看透的?
凌厉的黑眸对上她诧异的眼眸,龙战嘴角耸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表情有些臭臭的。
“这是你的心事?”
他沉默的瞪她,摆明了不会说第二遍。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思考自己该不该解释,可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到最后,只得尴尬道:“他喜欢我妹妹。”
龙战挑起一道浓眉。
“你这什么表情?他收藏我妹妹的竹笛子,后来我和他谈菜谱,他还问我妹妹看到笛子心情有没有好些,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龙战的回答是,另一道眉毛也动了动。
“你这个样子真讨厌。”冯桥桥别过脸去,“只给我摆脸色,我怎么猜得到你想什么?”
“我师弟,会做竹笛子。”龙战很平静的开口,哗啦一声,泼了冯桥桥一盆凉水,将冯桥桥浇了个透心凉。
“你的意思是,笛子是你师弟做的?”冯桥桥皱眉,想起妹妹对许秋白的一系列怪异反应,以及笛子丢失后的情况,道:“我原来问过她,她不否认对你师弟有意思,可是前几天,忽然变的有些怪,一直又忙,我也问不出来,后来笛子出现在江岁宁的手里,她收到的时候好像变的更怪了,她一直就是个心思藏的很深的姑娘,我想不透彻他们之间的关联,她的样子又若无其事,所以我也不想开口去问她,虽然她很平静,但我总感觉,她的心情似乎很差。”
“我师弟,名叫楚心弦。”
冯桥桥挑眉:“我猜到他也是假名。”她说着,帮龙战系上了中衣衣袋。
龙战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在考虑该不该继续说,半晌,唇角一勾,透露一抹邪气,道:“四方公子,听过吗?”
“当然,阮风华,西京公子,我见过的。”
“我师弟,外号北辰。”
冯桥桥诧异,原来那人也是四方公子中的一个!
龙战慢慢的开口道:“喜好男风。”
冯桥桥的动作怔在当场,抬头瞪着他。
那家伙是个同志!?
“你不会是他的入幕之宾吧?”冯桥桥语出惊人。
龙战的脸瞬间黑了一半,眼角抽搐,道:“不是。”
“哦。”
她疑惑的看着他,“真的是同……呃——”她停了一下,斟酌用词,“龙阳之癖?”
龙战没好气的道:“假的。”
冯桥桥松了口气,还好,那家伙是同志这件事情是假的,那也好办了,可是为什么妹妹会是那种反应?
龙战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可能你妹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对这些事情是不关心的,不过,她既然关心,那他便多说几句,这事儿左右牵扯到现在这份上,完全是那个娘娘腔乱说话,只怕师弟的身份,也是那家伙故意抖出去的,包括什么笛子江岁宁之类的事情。
阮风华,向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冯桥桥点头,“那你也是四方公子吗?”
龙战老在在的看着她的小脸,一抹惊诧深藏眼底:“不是。”她居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哦,那很好,我看西京和你师弟都不是什么好人。”她淡淡道,想起那两个家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两面三刀,就反感。
“我,也不是好人。”他平静的提醒她。
冯桥桥一笑,拍了拍他的衣襟:“我觉得你是就行了。”她的心很小,存不下什么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但她知道,龙战对她是好的,甚至可以说,关心备至,否则,为什么她和别人的一句对话,他都这样清楚?
不同的情况下,不同的事情就会引起不同的情绪,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是监视或者跟踪,但在冯桥桥眼里,这是他的在意和重视。
龙战的心中瞬间涌起万千浪潮,拍打着他原本的铁石心肠,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再次龟裂。
“我——”他还要再说什么。
冯桥桥道:“不跟你废话了,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要不然,爹娘要担心了。”
“不用回去了。”他平静道。
“这么晚了,我不回去,难道要住在这里吗?这屋子可是你帮人家准备的,我怎么好意思。”
“你住这里。”他给予肯定回答。
冯桥桥蓦的抬头,“你又乱说什么,我才不要住这间!”
“那就住我那间。”
“我住那间你住哪里?”
“你跟我睡。”
冯桥桥连忙推开他,想要站起身来,“胡说什么?谁要和你……”睡?他居然敢说出这个字,她现在只不过是想通和原谅了他身份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随便的就……
龙战圈着她的腰不放手,湿透的衣服已经用内力蒸干,“我点的|岤,三个时辰自然会解开,我已让熊震守在你家周围,如果你妹妹找你,便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那是你的事情。”
“你还想知道什么?”
“没有,我想回家了。”
他皱眉捏住她的下颌,诧异开口:“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她挑眉不语,别过脸去。
龙战眉头深锁,将最近的事情仔仔细细想了个透彻,依旧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事情这么纠结。
僵了半晌之后,他看着怀中身着他的衣衫的少女,忽然脑中闪过某事,道:“你在别扭衣服?”
冯桥桥一怔,还是没开口。
龙战道:“这屋中衣服,是熊震准备的。”
她抬头,为这个答案惊讶,那别扭却少了很多。
龙战又道:“不愿意睡这间,也好。”话落,直接抱着她站起身来。
冯桥桥连忙握住他肌肉纠结的手臂,道:“我……你有伤。”
“我不是废物。”
他袍袖一挥,屋中的蜡烛瞬间灭了,归于一片黑暗,龙战抱着她走出屋门,直直往竹屋走去,晚风微凉,吹在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将脸往男人胸前靠了靠,可是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心中又诸多想法。
难道,他想……按照他这种脾气,就算真的想,也很正常,如果他真想,她要怎么办?
砰。
他踢开了房门,没有点灯,驾轻就熟的走入内室,直接将她放到了床上,拉过橱柜里的新被子,丢到了她的脸上,“睡吧。”说着,竟然转身往外走去。
冯桥桥怔了一下,“你去做什么?”
他脚步一停,转过身来,“舍不得?”
“再见!”她连忙道,脱了鞋子盖被睡觉。
龙战嘴角一动,转身出了门。
这一日来她本就身子不利落,有些头晕难受,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费劲了,再说了,衣服都是湿的,要她穿这个样子回去,不知道妹妹怎么说呢,可是她睡了床,龙战要睡哪里呢?他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
屋中燃起一株清香,她的意识逐渐迷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晨光乍泄。
冯桥桥扯着手中的被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鼻息间,是好闻的药草香味,她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眼中视线清明了一些,忽然感觉自个儿脖子上多了样东西,是那条带着牙齿的坠链。
“醒了?”低沉嗓音从头顶传来。
冯桥桥抬头,意识到自己第二次在龙战怀中醒来,感觉很特别,心中也暖暖的,轻应了一声。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腰间,另外一只手习惯性的揪住他的前襟,昨夜只是见他出了门,自个儿便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是几时回来的,她可睡的真沉。
“什么时辰了。”她问,翻身坐起。
“还早。”龙战闭目养,躺在外侧,身上只着中衣,只是盖着被角,整个被子是挂在冯桥桥的身上的。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熊震高亢的嗓音:“老大,你要的东西我帮你买回来了!”
龙战翻身下榻,道:“送去厨房吧。”
冯桥桥也拉起被子,穿鞋下榻,“你买了什么东西?这么大早上的。”
“做早饭吧。”龙战又是不理会,随便洗漱之后,转身出了门,冯桥桥皱眉:又成了这幅样子了!她抱怨了下,想到自个儿被他护卫周到,没好气的撇嘴,这时,龙战又进了屋,将一包东西丢在床边,又离开了。
冯桥桥一转头,就看到自个儿昨天穿过的衣衫,从内到外,都放在包袱里,她诧异,看着自个儿身上的男衫,又瞥了一眼门口,还是拉下床帐,将自个儿的衣服穿好下床,想了想,又将原来穿过的龙战飞那件衣服,包进了包袱之中,放到床头,打算离开的时候带走。
经过一夜休息,也不是那么头晕目眩了,估摸着是龙战昨天强制喂下去的那粒药丸起了作用。
她活动了下,洗漱之后,转身出屋,见熊震咧着一嘴牙,笑的阴测测的。
“见我妹妹了吗?”冯桥桥问。
熊震一脸狗腿,上前道:“见着了,早上您的母亲还问她你怎么这么早不在,她说你早上起的早,到我老大这儿来了,便没多问。”
“哦。”
“冯姑娘……”熊震笑的有些讨好。
“什么事儿?”
“你做那个吃的,可不可以帮我也做一份?”
冯桥桥要进厨房的步子一停,转头看他:“你知道他的脾气,我也想做给你,只怕你无福消受。”
熊震的脸瞬间黑了下去,“真是的,还是我劝说教育老大主动去找你呢,怎么你们没一个人来感谢我呢?”
冯桥桥摇头一笑,“对了,你买了什么东西。”
“也没什么,单子都是你列的,我只是照着单子买而已。”
冯桥桥低头查看厨房的材料,“我没列过单子给你吧?”
“还不就是你那天在江岁宁家里——呃!”说到一半的话又没了,冯桥桥不用回头也知道,定然是那个人又在熊震面前显灵,吓得他失语,只是想到龙战居然让熊震去买了砂锅材料,还真是让人诧异。
这个家伙,霸道可见一斑呢。
“别发呆了,我看厨房好像没柴了,你去帮我劈柴。”
“那个……”
熊震说话断续,似乎十分不可置信。
冯桥桥头也不回,“算了,你告诉我柴在哪里,我自己去劈吧。”左右多活动也是对身体好,免得这么下去,一场雨就生病。
“冯姑娘……”
“做什么?!想方便就去茅厕,站在我后面干嘛!”被他的身子遮住了大片光亮,冯桥桥自言自语,“他就那么厉害,能吓得你结巴成这样呢。”
“老大去采药了。”
“哦。”
冯桥桥应了一声,刚伸出的手忽然一停,龙战出去了,那是什么人,把熊震吓成这样?
她蹙着眉,转身走到厨房门口,熊震左右为难的站在门口,似乎不愿让开。
冯桥桥眉心一动,心中也是一怔,熊震倒是没让开,来人,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冯桥桥和熊震一会儿,像是在看死物,不带丝毫感情,眉目清冷,面无表情,孤高冷漠,如清圣雪莲花,一身白衣,脸上挂着白色面纱,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单是那露在面纱外的眼睛,便足以让天地万物失色,美的惊心动魄,她缓缓的道:“姑娘日安,我叫阮清嫣,是龙战的未婚妻。”
正文 v14葩的未婚妻
章节名:v14葩的未婚妻
名字美,人更美。
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昨儿个只是说没成亲叫龙战,可没说人家没有未婚妻啊,小三是不能乱作的,破坏别人姻缘这种事情做了可是要下地狱的。
可是据说龙战来了这里五年有余,没见人来找过他,别人也进不来,眼前女子看起来孤高冷傲,不是十几岁的少女,难道她五年前便是龙战的未婚妻?
“你好。”冯桥桥笑了,面对眼前的美女,淡然处之,不骄不躁。
“我找龙战。”阮清嫣直言。
“他去采药了,你到屋里坐会儿吧。”实在是,眼前的美女让她提不起丝毫嫉妒之心,或者,有些事情,自己纠结就是自己找罪受,她不是不怀疑,只是看这位阮清嫣平静的模样,仿佛在自己未婚夫的屋中看到一位下厨做饭的女子正常不过,或者,她美貌胜于一切,无视所有女人也是应该。
“好。”阮清嫣转身。
“冯姑娘!”熊震大急,“阮姑娘,你别进去,老大的屋子,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的,他生气的话,我可担待不起。”
冯桥桥诧异的看他,怎么她就不知道有这个说法?
阮清嫣停了下了,转身点头,道:“那我坐在院中等他。”依旧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连她身后的丫鬟都没什么太大的诧异,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冯桥桥啧了一声,不由冒了点酸气,龙战那家伙,居然有个这么漂亮的未婚妻,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对阮清嫣那么好,那么——
“冯姑娘,你千万别乱想,我家主子爷,根本就对……”熊震看了一眼坐在院中的主仆,压低声音道:“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别再跟主子生气了。”一次就让主子一日一夜没说话,主子虽然话少,可也从来不这样。
“哦。”冯桥桥可有可无的应了,也不去理会他们,进屋准备洗菜,哪知才要动弹,熊震就冲了进来:“你手伤了,老大交代叫我洗菜!”
冯桥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可置否,让开位置。
熊震买回来的材料很充沛,她那天列在单子上的东西全部出现在了厨房内,还有两个上了彩的陶制砂锅,以及两只小巧的炉子。
熊震见冯桥桥似乎是没有乱想,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洗好了菜,才要出去劈柴,却见冯桥桥弯腰想要抱起小炉子到门外,赶紧上前:“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可别搞这事儿了,你这衣服,可别再弄脏了,老大昨儿晚上——”他蓦的住嘴,双目圆瞪,哦,还好还好,没说出来。
院中的阮清嫣微感诧异的动了下眉毛,多看了冯桥桥几眼,也便只是多看了几眼而已,又转过脸去,身后的丫鬟从怀中拿出书本来,递了过去,阮清嫣便姿态悠闲的看起书来。
冯桥桥忽然一诧,原来那股酸味儿淡了不少,难道那家伙帮她晾了衣服?果然白天衣服是干的呢。
熊震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抱起炉子拿了出去,为自个儿的多嘴再次感到无可奈何,还好,老大不在,要不他完了。
冯桥桥怔了一下,便转身收拾东西切菜,隔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龙战没有味觉的事儿,她这些日子看医书,医书之中有个偏方,可以刺激舌苔味觉,也不知道有用没有,他那家伙,只怕傲娇的厉害,是不肯吃药的。
熊震劈着柴,打量着院中的不速之客,额角滑下冷汗,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
冯桥桥出了厨房,刚一进竹屋,想到辛夷那种药材放的太高 ,转身出门道:“你来帮我拉个药匣子。”
“哦。”熊震呆了一下,赶忙放下柴,走进了屋中,按照冯桥桥说的量,将药材挨个取下。
丫鬟冷静的看了眼下情况一眼,道:“小姐,看来龙少爷对这个冯姑娘很重视,就连手下,也已经对她言听计从了。”反观她们,连正屋都不让进。
“我看到了。”阮清嫣平静道。
冯桥桥将药材配好,煮砂锅的时候,便将药材放进了一只砂锅之中,并做了记号,决定暗地里给龙战用药。
做好这一切之后,熊震早已经劈柴结束,站在院子里谨慎的看着院中一对主仆,冯桥桥将两只锅放在小炉子上,一看一边堆着的柴,蓦的全身无力,“你劈柴就劈这样大?”
“啊?”熊震回过,“以往都是这样大啊……”
“算了,你还是想办法解决自己的早午饭去吧。”这哪里是柴?分明是小腿粗的木头一份为二,哪能放进这小炉子里?
这话刚一说完,木门传来响声。
龙战提着药篓子,站在门口,“怎么了?”他瞥了一眼阮清嫣主仆,眯起了眼睛,将要篓子放下,一步步往冯桥桥走来。
“劈柴呢,劈小一点,这大块头,小炉子哪里能放的进去?”她一边说,一边顺手将斧头递了过去,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直接塞到了他手中,然后风一样的跑进厨房找蒲扇去了。
龙战瞪着手中的斧头,然后再抬起眼来,看着找到蒲扇,又跑出来的娇小人影。
熊震连连眨眼,偷偷看着他。
啧!冯姑娘,不知道该说她豁达好,还是缺心眼好。
不但食物做的特别,连胆子也不小啊,居然敢使唤老大这样冷酷锐利的男人去劈柴?若不是知道她前几天还挥手甩了老大一耳光,现在,他真的该偷偷为她担心,可惜了。
情况静默诡异,甚至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阮清嫣主仆,都不由抬眼侧目,等待龙战下一步动作。
半晌之后,一脸冰冷的龙战,果真放下手中的药篓子,顶着一张酷脸,蹲下身子,开始劈柴。
啧!熊震不由自主的再次叹息,老大,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啊……
西京游走半月,初次得以进来竹院内,心中惊叹,玩味不以。
“哦,这场面,真是不错。”他站在原地,打着扇子,一袭红衣随风摆,确定自己应该没眼花。
身后跟着大喘气的索万,则是双目圆瞪,嘴巴大张,被眼前的景象深度刺激。
不会吧?他家小姐带着丫鬟做在院内百~万\小!说,居然没有人来招呼一声,那带蛇的小丫头动作一下还有个大熊一样的男人跟着,连……连他……都在给那丫头劈柴?开什么玩笑!
西京越看越有趣,常挂在嘴边的笑意渐渐扩大,继而朗笑出声。
龙战停下劈柴动作,冷眼瞪他。
“嗯咳,我以为……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呢。”他优雅的说道,然后放声大笑。
“闭嘴。”龙战眯起了眼,飞过一记眼刀,骨节喀拉一声响,手中斧柄受到过度压迫,发出凄惨的嘎吱声。
惊人杀气四射奔走,西京恍若不觉,竟然不顾形象,笑的前俯后仰,不知死活,连手中扇子都快捏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趟真是没白来。”
嗖——
破风之声起,锐利的木屑目标明确的超西京飞了过来,西京姿态依旧,可眼中却多了诧异凛然之气,眼眸光华一闪,那飞转的木屑被他扇柄一击,徒然改变方向,冲阮清嫣飞了过去。
事出突然,阮清嫣面色一变,龙战面无表情,竟然低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