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桥桥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也便进了竹屋。
推开而入,却见龙战站在桌边找着书本,面如冰雕,不言不语,甚至也没抬头看她一眼。
她上前两步,道:“喂,你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语,抬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拿了两本书,回到窗边的软榻上,开始随意翻看。
冯桥桥心中微动,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过的,可现在的龙战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他像是将自己关在了某个特定的局限的圈子内,不让任何人靠近,了解,甚至,连她也不行。
冯桥桥垂下眼帘,掩去那些一闪而过的失落,嘴角牵强的扯动:“那你百~万\小!说吧,我走了。”
死皮赖脸,不是她的脾气。
哪知,她才动了一步,龙战却又忽然站起,挡在她面前:“不准走。”
冯桥桥抬头看他,以眼询问他什么意思,却也在控诉他这样的反复无常。
龙战皱紧眉头,也看着她。
冯桥桥心底悠悠叹了口气,想起他的异常,是在看到龙飞尘的那一瞬间,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上前一步,攀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龙战……”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将她揽在怀中,“不准走……”
她没动,却也为他这少见的……异常诧异起来,钢铁男儿,究竟是什么事儿,让他这么反常呢?
眉心一动,她来了想法。
“龙战。”她道,眼儿眨了眨,是以往慧黠的弧度。
他挑眉,低头看着她的表情询问。
“青楼之中的那些机关是谁设计的?”
“是我。”
他的承认,却换来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包括那些春宫,和……床后面的……”她有些说不出来,脸颊微红。
“不是。”龙战硬声硬气,他怎么可能设计那种东西出来?那还是以前龙飞尘设计的,搬到了茶山来罢了。
“哦,这样吧,你帮我提水好不好,我帮你做点好吃的?”
跳跃式的话题,让龙战怔了一下,没回答,表情却说明了一个答案,不干。
他是什么人,让他提水?况且,没有好处的事情他是不干的。
冯桥桥拧了他的腰一把,“真不提?”
“不。”他答了一个字,甚至放开了她退后一步,她看了一下,微微挑眉,竟然不再搭理他,往旁边跨了一步,想要出去。
龙战蓦的皱眉伸手,扯住她的手臂,“做什么?”
“回去啊!”她眼也不眨的道。
龙战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他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上次他不给定香,她不是主动送上香吻吗?这次为什么是这样?
如果她冲他叫嚷怒骂,他可以言辞逗弄,如果她讨好撒娇,他也可以借机抱个彻底,如果她主动亲近,那他更是求之不得再不放她走,可是她转身就走,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女人心,海底针。
冯桥桥装作看不到,抽回手臂道:“别拉拉扯扯的,回家忙着呢!”
龙战瞬间转到她面前,“我提。”臭着一张脸,表情还有些怪异。
冯桥桥下颌一抬,“我可没逼你,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干嘛?你不愿提,我自己回家提水在家中做给爹娘吃。”
“你不能提水。”
“你管我能不能提水,懒得理你。”
“你月事来了。”他点出事实。
冯桥桥张了张嘴,僵在当场,表情怪异,却见龙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提到女人月事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你……”你怎么知道?她想问这个,但想到自己和龙战这半月都是亲密依偎在一起,他那灵敏的嗅觉,早已经将这些事情洞察,甚至,在她不曾注意的时候已经入药,晚上也是用手掌熨贴着她的小腹,护卫的滴水不漏。
颊生红晕,她扯住他的衣袖,道:“这里的水可不行,要到山上别处去提水,走吧。”
龙战难得没有反口,出门提了木桶,他拎着木桶的样子,还是一本正经,只不过比以往的生人勿进,多了许多人味儿,山路难走,冯桥桥自然不可能去提那被下了药的溪水,带着龙战,从原来发掘的那处山坳,一直往上攀去。
“我背你。”龙战瞪着眼前绵延不断的山路,和密林村生,以及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觉得这个时间上山,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冯桥桥笑了笑:“说什么呢?这么点路有什么好背的?”
“你月事来了。”他再次提出理由,冯桥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又不是要死了,着急什么?多活动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况且这点山路我以前经常走,根本不算什么。”
龙战皱眉,摆明了不信。
冯桥桥上前,站在小块凸起的石头上,捏了捏他的脸,道:“真的,不骗你,小白就是我在上面遇到的。”
“别骗了。”
“我骗你干嘛?”真是,这个家伙,啰嗦起来也是挺吓人的。
龙战看了她一会儿,走在了前面,挺拔的背脊在夜色之中深沉却又安全,让她不由自主稍微闪,龙战转过脸来,冲她伸出一手。
冯桥桥笑笑,伸手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心中却想,就这么跟着他,一直走到天涯海角、一直走到天荒地老,一直走到他跟她都白发苍苍……
也是好的。
漆黑的树林,像是突然变小了,她觉得只走了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已经走出树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数十丈高的山壁,横亘在不远的前方,色泽墨绿,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风。
山壁的下方,有着一潭泉水,明如镜、碧如玉,两旁有数株梅树,树影倒映在水中,细嫩的花瓣则是随着微风缓缓飘落。满溢的泉水,形成涓涓细流,往山下流泻,花瓣也随流而去。
可能是因为心境的不同,眼前的美景似乎更炫目了几分,冯桥桥撩起裙子下摆,系在腰间,在水边蹲下身子,“这水味道很好。”说着小手探进水潭,捧起一泓清泉,低下头小心啜饮。
龙战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眸光一闪,缓慢的走到她跟前,也蹲下身子,从未见过这等不拘小节的女子,竟然在男人面前卷起裙子,但,那动作不会有碍她的精灵和清丽,倒是多了份洒脱和俏皮。
“你也尝尝看。”她以眼示意龙战尝尝看,但见他没什么动作的表情,索性再次弯身,捧了泉水凑了过去,“尝尝看。”
龙战视线锁住她俏丽的脸庞,凑近些许,低下头,从她的手中,尝到了这泉水的甘甜。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指掌,跟冰凉的泉水,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指尖微颤,连忙收回了手,他却不许,甚至握住她的手,唇瓣啄吻她的指尖,惹的她连忙抽回手,站起身来,硬声硬气的道:“闹什么?提水!”
她真的有些经受不住他随时随地的魅惑和勾挑,他……
“好。”他答了一个字,拉过桶子提了整整一桶水,放在泉水边,从怀中掏出那日冯桥桥留在他身边的帕子,丢了过去,“擦干净。”
这泉水是温的,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不过冯桥桥倒是没反驳他,而是拿起帕子抹干净手上的水渍,想着他一个大男人,拿这种手帕,好笑的厉害,便将帕子收进怀中,道:“我们回去吧,天晚了。”
“嗯。”他应了,也不等她上前,直接提起水桶,握住她的手腕,走在了前方,提着一桶水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甚至姿势挺拔步履沉稳,连那水桶之中的水,都没有丝毫波动。
原来的饮水出了问题,如果现在还用那些胡麻油,只怕问题更为严重了,这让冯桥桥想起很久以前,在乡下吃过的一种味道很好,但是做工有些粗糙的食物,说是做工粗糙,只是看着不好,但味道是极好的。
两人不一会儿就走了回来,龙飞尘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再没回来,熊震该是去帮冯巧巧的忙,也是没回来。
烧火做饭。
“你帮我烧火。”冯桥桥理所当然的指使龙战坐在灶台前,龙战也不见排斥,大概对于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成了习惯,这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冯桥桥将泡过盐水的猪肉,切成了拳头大小,洗干净,放在木盆之中,然后转身进了竹屋,从药柜之中挨个寻找中药。
生姜,桂皮、小茴香、陈皮、丁香、草果、三萘、花椒、香草……等挨个找齐,有些没有的调料,就用同类差不多效果的代替,然后从龙战的橱柜之中找出白布放在盐水之中洗干净,缝了一个小布包,将这些药材都取适量放进去,然后再找来针线把口封住。
龙战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眉。
冯桥桥偏头看了他一眼,道:“看什么?”
“看你。”他十分镇定的回答。
老是被吓唬,冯桥桥嗔了他一眼,低头自己做自己的,缝好之后,她看向龙战,“你这里有酒吗?”
龙战道:“有。”然后站起身,往竹屋去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但看这样子,只怕又是什么新鲜东西。
他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只精致的瓷瓶回来,放在厨房灶台上,“谢谢。”冯桥桥接过,在那肉中倒了整整一小碗,却不知道,这酒就是天下闻名的飞凤酒,也是秦云明为了讨好红绡而送上来的酒,更不知道的是,这酒,竟然是秦云雅酿的。
“这酒味道很好闻呢,你平时喝酒?”在她看来,龙战该是严于律己的人,别说喝酒了,只怕是滴酒不沾。
果然,龙战回答道:“酒,会让人迟钝,迟钝就会失误,失误是不可以的。”
“哦。”冯桥桥点头,然后继续着手上的工作,挨个工序,制作卤汁,将猪肉放了进去,转到院子里头一看,从柴捆边上抱了一个比较大的木柴回来,“用这个粗一点的木柴吧,现在要煮一个时辰呢。”
“嗯。”龙战将那木柴放进灶里,动作娴熟不做作,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院内。
冯桥桥也除了厨房,洗了洗手,龙战又找来金针为她过|岤,顺便,冯桥桥写下制作卤汁的法子,想着晚点回去可以交给妹妹,明日起少用那些送上来的油,而他们家中的油……
“龙战,你这里的油不少,明日拿到山下去吧。”她问道。
龙战搬着花草的动作一停,没有回话,放下竹帘子之后,才转身,情莫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把油搬到山下去?这是我的油!”
冯桥桥瞪大眼:“你在我家吃那么多次饭,搬点油去我家怎么了?”
“那是你自己做给我吃的。”意思是不是我要来的,不算欠了谁。
“那你要怎么才把油给我。”冯桥桥瞪着他,没想到这个家伙在这个节骨眼上海找麻烦。
龙战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看你表现。”语调低沉,声音暗哑,甚至那双冰冷的眸子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看来,龙战是那次定香的事情食髓知味了,等着她投怀送抱?
冯桥桥耳后不争气的红了一片,心中暗骂一声臭男人,道:“我弹琴给你听吧?”
龙战微怔,冯桥桥已经转身进了竹屋中,抱出了那日,龙战送来的骨雕飞天筝。
这骨雕飞天筝,是某次战役大胜之后缴获的邻国宠妃的心爱之物,皇帝感叹龙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功无数,所以将那次缴获的东西全都赐给了龙战,虽然那日知道冯桥桥对音律有兴趣,但龙战却从未想象过,有一日,她会抱着这只筝来给他弹奏。
“坐吧。”
冯桥桥抱着筝,一身绿色布衣,盘膝而坐,筝放在了她的膝头,她道:“你可别盯着我看,要不我弹不出来,到时候不管你答应不答应,油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龙战转到了石桌边上坐下,视线扫过她的背脊,转过脸去。
冯桥桥低头,试了试音,又看着龙战挺拔的背影,想着他飞龙战将的身份……一个想法引入心中。
她指尖轻碰筝弦,山泉流水清脆动人的音调从她手中慢慢奏出。
这是一首英雄的黎明,送给龙战的曲子,也是她第一次用这乐器弹奏,虽然以前曾经试过学过,却从未对人弹奏。
龙战诧异的看着她认真弹奏的模样,想起这么多时日以来的相处,她的俏皮,靓丽和慧黠,都是独一无二的,脸红羞涩时候更是动人。
琴音婉转,绕人心脾。
龙战眸光微敛,嘴角不自觉挂上浅淡的笑意,心中却更加坚定,这个女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而与此同时,竹屋外的另外两个听众,却是面色各异。
江岁宁下午便听说大夫也染了瘟疫之事,便打定主意,乘着夜色,上山来看,此时,他隐身在暗黑的丛林之中,第一次这般无礼的躲在暗处窥探别人,看到的情景却让他文雅的面色深沉了起来,原来,龙战早已经回来了,怪不得……怪不得她能应付的如此得心应手,原来……是这样。
丛林的另一面,红绡一身夜行衣,面露诧异,诧异于冯桥桥的琴技和曲子,震惊于龙战那些浅浅的笑意,心中却更加笃定,既然有了冯桥桥,那便也可以有别的女人,她从十三岁成为夏梦的手下到如今,美貌,智谋,才艺,三足鼎立,未曾有丝毫落后于人,他……他总会看的到的。
而竹屋之中的龙战,却眼微微一动,视线淡淡的往竹林之中探了一探,一阵风过,吹皱一池春水。
“怎么样?”冯桥桥收起筝,坐了起来。
龙战道:“真难听。”
冯桥桥嘴角一抽,“让你说句好话就这么难吗?算了算了,曲子我也弹了,我明儿个让熊震来拿油,现在我可要去睡会儿了,你自己看着火候,一个时辰之后记得,叫我啊。”说着,不搭理龙战,直接抱着骨雕飞天筝,往屋中去了。
龙战眉梢一动,再看林中一眼,方才那两道气息,却已经不见了。
他冷哼一声,嘴角挂起冷笑。
江岁宁。
一池红莲。
秦云雅等在阮瑶华的莲阁之中,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阮瑶华才姗姗来迟,香汗淋漓。
“听说你来找我,我可着急坏了,一路奔了过来,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啊。”阮瑶华一边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凉茶,一边拿起手帕擦拭额头汗珠。
“瑶华。”秦云雅唤了一声,“你又去梦香楼了?”
阮瑶华停下动作,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领着房主闲杂人等全部退了出去,她才站起身,道:“没事儿做而已,才去梦香楼找找刺激。”
秦云雅眯起眸子,“是找刺激,还是为了等谁?”
“你想说什么?”
“你的心思,我一直是知道的。”
阮瑶华面色一变,转头看向秦云雅,雍容的飞仙髻上缀着的金色流苏,在烛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衬的阮瑶华更是艳丽无双。
半晌,冷笑道:“我有什么心思?”
秦云雅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来,紫色衣衫滑下膝头,漾起一道紫色波纹,阮瑶华的心思,她一直是知道的,可这次,阮瑶华却做过了头,她也不打算跟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在山溪之中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阮瑶华少见的板起脸来,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这位和她一向交好的朋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你是对付冯家那对姐妹,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这次如果不是你从中间插了一手,这件事情早已经结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份上。”
“你在教训我?”
秦云雅冷哼一声,第一次,同阮瑶华翻了脸,“你大哥定然是知道你在山溪之中做了手脚吧?”以西京的聪慧,只怕早已经看的透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疼惜阮瑶华为他妹妹的身份,不多追究罢了。
阮瑶华脸色一白:“这不关你的事。”
秦云雅轻笑一声,“你们兄妹要做什么,的确不关我的事,我来,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一声,如果不想以后无地自容,最好就此收手,我——”
“小姐!”秦云雅的丫鬟蝶柔呼喊一声,秦云雅蓦的住口,两人都转身往门口看去,只见西京和阮清嫣站在门口处,阮清嫣一袭白纱遮面,露在眸子之外的那双冰冷的眼眸,此刻流露一丝不可置信,显然,将二人的话都听了去。
西京啧了一声,摇摆着扇子的手未停,若有所思的看着阮瑶华和秦云雅。
秦云雅面色一僵,上前行了一礼,“阮哥哥,清嫣姐姐。”
“嗯。”西京点头,扇柄扶起秦云雅,笑着道:“云雅妹妹最近似乎不忙……竟然也关心起茶山的事儿了。”
随口一问,却包含着毫不掩饰的深意,秦云雅眼睫颤动,唇角紧抿,隔了一会儿,才道:“云雅……酒坊之中还有些事情,告辞了。”
“嗯。”西京大发慈悲,放她离去,只是,在秦云雅领着丫鬟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忽然道:“近日龙将军夫妇即将来到茶山,我家那位大美人的寿辰也快到了,这瘟疫,可真是煞风景啊。”
“阮哥哥说的是,云雅知道了,这便回去看看最后一炉飞凤酒是否酿好。”
“去吧。”
莲阁内,阮瑶华一身红衣,站在其中,嘴角动了动,却是没说话。
西京长眉一挑,道:“清嫣,走吧,时辰不早了,别打扰瑶华休息。”
“是,大哥。”阮清嫣完全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冲阮瑶华点了点头,视线还是回复了以前的清淡,仿佛刚才的那些不可置信不曾出现过。
阮瑶华怔怔的站在屋中,直到那对兄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深处,依旧没有动弹。
“你不担心龙战的安危吗?”西京好的问道。
阮清嫣道:“为什么要担心?”
“茶山现在染了瘟疫,他在茶山之上,如果得了瘟疫,不是死定了?”
“他是飞龙将,不会得瘟疫。”
笃定的回答,让阮风华哑口无言,目瞪口呆,愣了一下,又问:“如果茶山瘟疫,让那姓冯的丫头染上了,肯定一命呜呼,等龙将军夫妻到来,就可以直接为你和龙战主持婚事,天降瘟疫,为你除了一个情敌,你——”
“大哥。”阮清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清丽的眼眸波澜不惊,“她的死活与我无关,龙战喜欢她,我就喜欢她,龙战要娶她,我也不反对,以夫为天,出嫁从夫,这都是女则中……”
西京完全傻眼,再次深刻体会了这位妹妹的死心眼和教条,对天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离去。
阮清嫣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暗暗皱眉,她怎么会有如此不懂礼数的大哥?!
冯桥桥这一睡,就睡过了头,却是被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勾的馋虫大作,饿了醒来。
眼儿一睁开,她便看到龙战大刺刺的端着一碗面,坐在桌边享用。
冯桥桥从床上翻了下来,咚咚咚跑过去,道:“你……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
“你!”冯桥桥瞪大眼睛,“你干嘛不叫我,咦?你做的?”
龙战挑眉看了她一眼,伸手给她。
冯桥桥自然的握住他的大手,龙战将她拉了过来,伸手一招,床边挂着的外衫立刻飞到了他手中,他将冯桥桥安置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裹上外衣。
冯桥桥心中一动,“谢谢。”想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也对于他时时刻刻都想要这样的亲昵有些好笑。
“别动。”他低喝一声,握住她的腰,将那碗已经成功的面端到了她面前,“你尝一尝。”
冯桥桥先是看看他的面无表情,然后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眼儿弯弯,正要伸手拿筷子吃饭,却见龙战先一步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很薄的肉片递到了她嘴边。
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男人,会将她这样宠到了骨子里。
冯桥桥盯着这块肉,迟疑了一下,但却被阵阵香气弄的咽了口口水,张口,配合龙战的动作,吃了下去。
软而不腻,色泽鲜亮,带着点很淡很淡的丁香味道,十分爽口好吃,她不由诧异:“你怎么会做的?”
“这没什么难的。”尤其是冯桥桥写好菜谱的情况下,更是简单的厉害了,他不但做好,甚至按照她的想法,让熊震交代清楚,把菜谱交给了冯桥桥的妹妹,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冯桥桥下意识的看向桌面,果然见她写好那张做法不见了,嘟起嘴道:“说了不要你帮忙的,我自己处理,你还不叫醒我,自己把事儿给办了。”说生气,倒是撒娇的成分多些,若是以前,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这样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说着这样嗲声嗲气的话,但,当心和彼岸靠近到一种程度,有些事情,不需刻意,已成成为一种自然而然。
龙战不可置否,又夹起一块肉,递到她嘴边,冯桥桥张口吞了下去,一连吃了好几块,冯桥桥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了,下午本来就吃的多,现在有些撑了。”
“真的饱了?”龙战问。
“嗯。”冯桥桥握住他捏着筷子的手,眼珠儿一转,拿过筷子端起碗来,别扭的夹起一块,递到龙战面前:“你也吃。”
龙战挑眉,却嘴唇紧闭,摆明了不给面子。
“你不吃,这么多,剩下了多浪费?吃吧吃吧,张嘴!”
龙战并没听话的张嘴,一双黑眸更是黑的发亮,看的冯桥桥手脚发烫,在她泄气的收手之前,龙战终于动了,一只大手抬了起来,他握住了冯桥桥拿着筷子的手,将那一块瘦肉递到了她唇边。
冯桥桥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张嘴咬住,龙战却突然脸一偏,在她来不及吞咽的瞬间,堵住了她的唇瓣,将那块鲜美的瘦肉卷了过来,并顺势吻上了她。
“唔——”她杏目圆瞪,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这个家伙从开始到现在,根本就是设了一个局给她钻,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她却无力反抗,心砰砰的乱跳,手抓住他的袖子,渐渐上移到了他的脖子处。
他的一只手压住她的小腹,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她直觉一股暖流从腹部传入,让她全身舒畅的同时,也缓解了刚醒来时候的酸楚。
饭香,药香,她身上的清香,魅惑着他的感官,欲罢不能。
终于,他放开了她,抱着她的腰,靠在耳边喘息,如雷的心跳声此起彼伏,分不清楚是她还是他的,冯桥揪着他领口的衣服,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却见龙战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暗沉,声音沙哑:“我要这样喂。”
冯桥桥红了一张俏脸,连忙推开他跳了下来,并且连退三步。
不,这……太se情了,她做不出来。
龙战眸光越见幽暗,却没去拉她,瞅着她的眼让她心跳加速,别过脸去。
“你吃吧,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拢住衣衫小跑了出去。
龙战唇角挂上淡淡的笑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眸中是罕见的温柔,他默默的吃着所谓宵夜,因见到龙飞尘稍变的心情,终于又缓和了。
他本就是不羁的性格,视名利如粪土,视礼教如无物,但,她是值得珍惜的女人。
习惯,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冯桥桥一个人抱着被子缩在床上的时候,她这么想着。
虽然回来的晚了,不过冯巧巧还是一直在等门,顺便问了几句关于她新写的菜谱到底怎么做的事儿,然后问清楚之后,才各自歇息。
她讨厌那些人动不动就试探挑衅,这次大夫上山却染上瘟疫的事儿,自然是她背地里设计的,即便是知道真相的人,现如今只怕说没瘟疫,也没人相信了,刘大夫感染,经守山的士兵传到山下,只会让瘟疫的事情更加落实——
西京不想管,她就逼西京出手,不是说西京的母亲快要过寿了,龙战的父母快要来了吗?她倒要看看,西京是不是还要看戏,让秦云雅翻云覆雨,把个茶山搞的乌烟瘴气,只怕到时候他也是不好交代的,失职对于西京来说,固然是不怕,但不吉这个大罪,可是谁也担待不起的!
噢,怪了,天气不冷,她怎么还是感觉不舒坦!
她翻了个身,正要下床再加床被子,却见,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窜进了窗户,一步步的往床边而来。
“龙战?”她惊喜的低喊出声,龙战已经走到了床边。
“快点快点,冷死了。”她不由分说的扯开龙战的衣带,龙战只是挑眉,然后很配合的翻身上床。
明明白日里是个冰块,晚上倒是成了暖炉了,真是不可思议。
她找了个熟悉的位置躺下,闭上了眼睛。
“睡吧。”龙战道,拉过被子,盖了过去。
话说我玛丽苏了一把,我是很喜欢这首曲子的……
正文 v27砍柴的少年郎?
章节名:v27砍柴的少年郎?
“睡吧。”龙战道,拉过被子,盖了过去。
“嗯。”冯桥桥轻哼了一声,闭了眼睛不再言语。
可是,半晌过去了,她倒是睡不着了,因为方才睡了两个时辰,现在不但是睡不着,甚至精的很。
她泄气的睁开眼睛,抬眼看龙战,见他闭目凝,似乎睡着了,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均匀绵长,他的睫毛长而密,搭在她腰间的手有力而坚定。
冯桥桥眨了眨眼儿,伸手想要掰开他握住自己腰的手,下榻缝衣服,可是这手臂才动了一下,却发现他揽着她腰间的手一紧,她一抬头,却发现,龙战已经睁开了眼睛。
“做什么?”
“我睡不着。”见已经吵醒了他,冯桥桥也不隐瞒。
龙战皱眉,一把按住她的头抵在胸前,“睡不着也睡。”大半夜的,不睡觉做什么?
“我真睡不着!”冯桥桥重复一遍,双手支着他的胸膛,加深自己话中肯定意思,龙战终于又瞥了她一眼,有些郁闷的翻身坐起,“你想做什么?”口气有些不好。
“你睡你的,我去缝缝补补。”冯桥桥见他让步,从他腿上爬了下去,龙战一把将她拎了过来,面色明显不愈,对于她舍他而就布料的情况作出细微抗议。
“别闹!”冯桥桥皱眉,说话的口气像是在哄着吃不到糖的小孩。
龙战眼皮一动,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没你我睡不着。”
睡不着?
冯桥桥一怔,感受着和龙战莫测的视线,忽然心中胀满,他的意思是,她走开,他就睡不着了吗?虽然对于龙战这样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话显得十分可笑,冯桥桥虽然心中有些暖意,更多的却是心疼。
“那……我把油灯拿到床边来,你睡着,我坐在床边缝缝补补,这样可以吗?”
龙战想了想,不太情愿的点头。
冯桥桥深吸一口气,点灯,从橱柜之中拿出布篮子,提到了床边,龙战靠着床边躺下闭眼,冯桥桥也坐在床边开始做那件昨天做了一半的衣衫,做了一会儿,却也有些做不下去,但依旧是没有半点睡意。
冯桥桥挫败的放下针线,轻轻叹了口气。
龙战蓦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再次翻身而去,看那表情,没有丝毫睡意,竟然是一直在假寐。
“怎么不睡?”冯桥桥边问,边拉过被子盖好。
龙战按住她的手,翻身下榻,拉过外衫穿好,转身道:“走吧。”
“去哪?”冯桥桥莫名其妙。
“去了就知道。”龙战道,拉过冯桥桥手中的布料针线丢在一边,阴郁的瞪了一眼,揽着她的腰,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夜风阵阵,龙战抱着她施展轻功依然游刃有余,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忘记,用袍袖包裹她的身子,免得她着了凉。
他身形极快,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一处青墙白瓦的宅院外,龙战一个纵跃,翻身进入庭院,看起来似乎是驾轻就熟,转转绕绕的,进了一间精致的阁楼,冯桥桥一看,轻呼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怎么知道我想我弟弟了?”她压低声音问龙战。
龙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冯桥桥心中开心异常,凑上脸颊碰了碰他的脸,其中感激不言而喻,龙战哼了一声,直接跳进了卧室内。
卧室内,冯亮已经入睡,只是那张睡梦中的小脸,也挂着万千担忧和惊惧,可以想象他睡前经历了怎样的心情。
其实在传出瘟疫的当天,冯桥桥就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本要找时间来告诉他一声,但一直忙着嫁接和培育的事情,一时之间顾及不到,而且,要来也是找龙战带她来,否则她又怎么可能飞檐走壁,瞒着江岁宁来通知弟弟呢?
“哎。”她轻叹了一声,从龙战怀中跳了下来,走到床边坐下,帮他扯了扯被子。
睡梦中的冯亮忽然惊醒,一把扯住她握着被子的手,坐了起来。
黑暗中,龙战的眉心皱了皱。
“姐!?”冯亮不可置信,差点大喊出声。
冯桥桥连忙捂住他的嘴,轻声道:“是我,你小声点。”
冯亮瞪着眼睛点了点头,忽然视线一转,竟然发现暗中还有一魁伟身影,立即眼睛瞪的更大:“他……他是谁!?”
“他……他是——”
话才开口,龙战走上前来,一把扯过冯桥桥两只尚在冯亮身上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浓眉紧锁,面色平静。
冯桥桥下颚抽了下,嗔了龙战一眼。
冯亮嘴巴张了好几下,说不出话来,见他握住大姐双手,才回过,“你……罗……罗叔叔,你……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轻薄我大姐!”
龙战手一停,抬头看冯亮,脸色黑了一半。
很少能见他变脸,让冯桥桥反射性的轻笑一声,立刻惹来龙战瞪视,她故作不知,兀自道:“你都说了,他是叔叔嘛,怎么还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他是长辈,我是小辈,他只是关心我罢了,敬老爱幼可是美德,你不用把他当男人,把他当叔叔就是。”
“哦。”冯亮皱眉点头,视线还是不离龙战和冯桥桥那双握住的手。
龙战的脸色完全黑了,面目冷峻,眉毛蹙的像小山,一把扯过她的身子,握住她的腰:“叔叔?”他轻声问道,话中却含了少见的危险和冷意,只怕她一点点头,就会换来更激烈的对待。
“呃……”冯桥桥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在外人面前都可以这么霸道,想怎样便怎么,尤其是见冯亮再次瞪大眼睛看向他们,立刻伸手挡住他的肩膀,“那个……别闹……有什么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龙战哪里那么轻易绕过她?尤其是现在她手足无措的模样,更是让他心情大好。
小狐狸,敢言语戏弄我,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龙战眯起眼,握住她腰间的手更是紧,甚至从她腰间攀升,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冯桥桥的脸彻底红了,尤其是在冯亮的面前,这个男人居然这么放肆,羞涩之下更是多了七分气恼,一把按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别闹,我错了我错了……”又睨了冯亮一眼,脸上更红,“等……等回去再说!”
龙战终于停止动作,淡淡的睨了冯亮一眼,浓眉一挑。
冯桥桥泄气的只想尖叫,不明白那个刚毅冷峻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种和小男孩还要争风吃醋的家伙,立马推开他退了两步站好。
龙战却不许她离的太远,握着她的手没松。
“那个……大姐……”冯亮咽了口口水,稚气的小脸也红透了,道:“你……你是来看我的吗?”
冯桥桥清了清喉咙,勉强维持镇定,道:“是来告诉你一声,家里都很好,不用担心瘟疫的事儿,我已经想到法子了,最多再过二十天,就会好,到时候直接接你上山去读书。”她已经找战不屈帮忙,茶田嫁接结束等待长成的日子里,茶农们齐心合力,一起将她家原来那间屋子改建成学堂,到时候请了私塾老师来山上,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真的?”冯亮先是惊喜出声,继而面色微变,“我上了山,安安要一个人在这里了,她很怕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她,我不想待在这里。”虽然江大哥很照顾他,但哪里比得上家里好?
冯桥桥敛眉,也知道他心中所想,道:“等二十天以后,我在想办法,你快睡吧,我这就要走了。”
“那好吧。”冯亮看了龙战一眼,结巴道:“那个……罗叔……罗大哥,你好好照顾我大姐,晚上很冷。”
冯桥桥一诧,没想到冯亮小小年纪,倒是……
龙战皱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