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这样不受宠的皇子,明明是同样的父亲,待遇却如此之差,也不外乎有这样的心情了。只是,这样的他,不再意气风发,阳光少年,让人有些心痛。
这样想着,一次宴席应该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度过,谁知到一半时,婉兮为苏瑾添酒,却不知怎的,腿一软,手指一个不稳,整个人伏在了苏瑾身上。
苏瑾连忙扶住婉兮,惊慌失措。旁边传来婢女的惊呼声,萧琳的娇斥声:“啊啊啊,谁这么大胆,敢污了本公主的罗裙,来人!”
苏瑾转向右侧,原来刚才酒壶径直从婉兮的手里飞向了八公主,酒液撒了一身。
萧琳这下也明白过来了,怒指着苏瑾,“苏姐姐,你的婢子刚才对本公主不敬,你现在莫不是要护着她?”说着,她向身后的侍卫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如有违抗,给本公主一起用刑!”
婉兮早已吓得不轻,苏瑾把她护在身后,转而向龙座上叩头:“皇上,皇后娘娘,苏瑾绝不会包庇,这件事一定事出有因,婉兮是苏瑾的朋友,而非奴婢,苏瑾相信婉兮不会是这样的人,求皇上开恩!”
萧琳气得身子发抖,“你你,你不过是仗着你们苏家的权势才这样胡作非为,你们”
此话一出,座上的皇帝也不由得沉下脸:“小八,住口!来人,送八公主回宫!”
萧琳再哭再闹,也抵不过皇帝的命令,还是被一众侍卫送了回去。伏在地上的苏瑾早已汗涔涔,不敢抬头看此时皇帝的脸色。
许久,上方传来一声淡淡的口谕,“今日之事,小八的确鲁莽了,那婢子连伺候人都照顾不好,留着何用?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发配浣衣局。瑾丫头,莫要求情,起来吧。”
苏瑾心下一惊,二十大板?浣衣局?婉兮就算不死也活不了了,她还想求旨,皇后已经下令:“就按皇上说的办,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背后传来婉兮不停的哭喊声,“小姐,救我”苏瑾不敢回头看,只能在座位上低着头,手缩在袖里不停的抖,她甚至不敢看身边婉如的脸色,可能是怨恨、不解、或是其他。
殿中早已恢复一片祥和景象,只有她觉得恍若置身冰窖,桌上的佳肴再也没动一下。
回府后,她生了场大病,闭门不出,就连叶卿菡多次来找她都被回绝了。
这些天里,皇上钦点王氏女王以娴为太子妃,并赐婚于丞相府,谢家小女谢娉婷嫁于相府公子苏宸睿。这场联姻,不知碎了多少京中闺秀的芳心,她们的梦中情郎终是娶了别人。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知道,这场亲事的背后是沉重的家族,以及被束缚的一生。
正文 第十八章 赐婚
夏日里的天气总是难耐的,薄汗轻衣透,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相府听香水榭的八角亭里,婉如素手执扇,苏瑾闲闲倚在美人榻上,两层的亭台楼阁边的是一泓荷花池,穿假山而过,流水潺潺。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亭里的桌上摆放着鲜艳欲滴的瓜果和糕点。只一袭薄衫的苏瑾拈起一个葡萄送入嘴中,淡漠地向身边执扇的婉如问道:“最近,大公子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小姐,自从少爷于六月十七成婚后,便甚少回府,陪少夫人回门后,夜里多是在官衙里办公,少夫人也并未多露面,据服侍的下人说,少夫人整日只是按时去向夫人请安,闲暇看百~万\小!说,做做女红之类。”
“这倒了,自她进门,我还没有正面见过这位嫂嫂,她还真是和哥哥相敬如宾了呢。”
“婉如,我猜,接下来,我的终身大事该订下了吧。”
“小姐如此家世,定会嫁与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呵呵,对了,我让你打听的,最近浣衣局有情况吗?”苏瑾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问道。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小姐让我给婉兮送的东西也都送到了,浣衣局劳作虽苦了点,有小姐这番苦心,婉兮在里面总会好过的。”
苏瑾点了点头,婉如心下暗叹:小姐还是如此耿耿于怀,这么多天,虽看起来是放下了,实则一直自责。
七月初一,有圣旨到相府,前厅跪满了乌压压的人群。
来宣旨的是皇上贴身大太监康禄,可见皇帝对相府重视一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当朝丞相苏清远之女苏瑾,恭谨端敏,毓质令名,朕躬闻之甚悦。今怀王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苏瑾待字闺中,现特赐婚于怀王聿为王妃,交由礼部于钦天监操办,择日完婚,钦此。”
“微臣遵旨,谢主隆恩。”苏清远颤巍巍的接过圣旨,早有下人递过赏银,苏清远满带笑容的亲自送康禄出门。
“有劳公公了,不如喝杯茶再走。”苏清远做邀请状。
康禄一甩拂尘,“丞相大人,皇上可是赏赐了相府不少嫁妆,喏,都在外摆着呢。奴才可先给丞相大人和小姐道喜了!宫里还等着杂家复命,这就告辞了。”
苏瑾看着前厅外摆放的赏赐之物,雕花玉如意一对,布帛一万匹,绫罗绸缎,古玩珍,琳琅满目。
苏清远刚刚还笑着的表情转换成了愁容,说:“瑾儿,为父知你不喜,可是皇命难违啊。”
苏瑾缓缓抚过那些华服美衣,指尖划过精致的刺绣,扬起笑:“爹,女儿嫁,为什么不嫁?四皇子人中龙凤,女儿怎会不愿?”
苏宸睿忧心问道:“妹妹,你真的要决定嫁给四皇子吗?”
“哥,这婚事是皇上做主,抗旨就是株连九族的罪,我们苏家承受不起!何况,我总是要成长的,嫁给四皇子也并非不好,这婚事很有可能是姨母做的主,皇后既然如此做,必定有她的理由。”
听她如此回答,苏宸睿沉默无语,苏清远叹了口气,道:“瑾儿,你终是长大了,也罢,为父总要放手的。”
婚期很快定下来了,钦天监占卜八月初三宜嫁娶,丞相府和怀王府开始了准备六礼事宜。
七月七乞巧节,在这天,南越国历来有举行花灯会的习俗。凡是及笄的女子均可到护城河边放花灯。银汉迢迢,鹊桥相会,街上行人皆可以面具示人。
出嫁前的最后一个七夕节,苏瑾觉得新颖,便和婉如约了叶卿菡一同前去。
匆匆覆了面纱,七夕夜,花市灯如昼,新月如钩。
街上到处有卖灯笼和面具的,苏瑾走到一个小摊旁,挑了个脸旁有一簇羽毛的狐狸面具,又替婉如拿了小猫面具,拿了织女宫灯,喜滋滋的戴上,俏皮可爱。
叶卿菡寻了一只青铜獠牙面具,挑了八角灯笼,几人结伴往护城河方向去。
河边早已聚集了一对对情侣,皎洁的月色映照着河水中的花灯,似乎见证着那些爱偶写下的誓言,一盏盏灯火映天,水波潋滟。
苏瑾细细的在宫灯内用纸写下“愿逐月华流照君”,想了想,在末尾写了安安,然后点燃,小心放入河中,浅水湿了裙角不自知,静静地看着花灯越漂越远。
这是她第一次放河灯,也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放河灯,她只愿自己的真心没有错付,以后,她要完成自己决定的人生。
一旁叶卿菡凑过来,揽住她,“小瑾,你猜我写了什么?”
苏瑾偏着头看她,疑问,叶卿菡看着夜空说:“我啊,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想嫁给那个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子。”
河边的微风吹起苏瑾鹅黄|色的裙角,头上的流苏随风飘着,她定定看着河面,“呵呵,你这丫头还真是一副少女心,婉如你呢?”
“奴婢只希望小姐的良人没有觅错,奴婢会一直陪在小姐身侧。”
“自古七夕空余恨,小瑾,你说这世上的爱情若真如牛郎织女般悲欢离合,那该是如何景况?”叶卿菡道。
“七夕节,世人皆道牛郎织女之悲,君不见其情之忠贞。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非一心人,我宁愿放手”苏瑾答道。
“好诗,小姐好才情!”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苏瑾看向声音发出之人,一名紫袍男子缓步而来,虽戴着面具,却是给人温润之感,并不唐突。
河边另一侧,两名男子一名女子,皆戴面具。
一男子白衣胜雪,腰束月白流云纹腰带,墨发以鎏金发冠束起,另一男子着蓝袍,镶了银丝边,身体挺得笔直,两名男子皆周身尊贵,丰俊朗。
那粉衣女子挽着一名黑衣锦袍男子,音如黄鹂娇啼道:“玄之,你看河边那些女子男子都在写心愿,我们也来写好不好?”
“语儿,你写便是,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信如此习俗。”那男子淡淡道。
“不嘛,我们要一起放河灯。”女子拉着男子胳膊撒娇,男子虽周遭冷淡,却还是应了她的要求。
“语儿,今日能陪你出来已实属不易,玄之一遇到你可真是没办法了。”那蓝衣男子笑道。
“三哥又在取笑我了,哪日三哥也娶个妻子来,自会明白呢。”粉衣女子红着脸不好意思。
正文 第十九章 七夕
“三哥今日可是来错了?语儿,既然如此,何不让四弟向老爷说明,求娶了你?”蓝袍男子问道。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粉衣女子虽害羞,心里到底是欢喜的。看了看挽着的男子并不说话,似是微微赌气,便道:“语儿要助爷成就大事,自然不会在乎这些。”
白衣男子站得笔直,笑笑,却仍是抚了抚她被风吹乱的鬓发,语气虽淡漠,却一派宠溺:“语儿,以后莫要妄自行动,那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嫁给太子的就不会是以娴,而是你,以后不许如此莽撞,少时的承诺我自永远记得。”
“玄之,所以你那天还是去了,你还是担心我的对不对,你那天为什么要救她?她的确漂亮,但是成亲后,不许你对她好。”粉衣女子嘟嘴。
“我做事情自有理由,这些你无需担心。”男子说着,解下自己外裳披在女子身上,“夜间风凉,小心些。”
女子便拿了鸳鸯灯,用紫金豪笔写下簪花小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男子替女子点燃花灯,随她一起将灯放入河中。
那紫衣男子一手负于后面,翩翩走近,头顶只用镂空的皮质雕花冠挽起,一半垂于脑后,上面插着着如意形玉簪,腰系一块青色玉佩,是兰花形状。
苏瑾象征性的福了下礼,对紫袍男子道:“小女子只是拙作,让公子见笑了。”
那男子轻笑:“刚才姑娘所作之诗倒让在下刮目相看,没想到女子居然能有此番见解,在下佩服。若是被那些酸儒生听到,不知又要多出什么礼法规矩来?”
苏瑾想了想,“在这长安城里,公子如此性情之人倒也难得一见,今日公子一席话,想必定然不是迂腐之人。女子又何妨,南越国本就是马背上的天下,既然礼法许男子休妻,为何女子不可?”
“这倒是与本公子想到了一起,若非一心人,姑娘今日可是来求姻缘的?”那男子听了之后哈哈大笑。
“姻缘不可求,但是一切皆在人为,若闻君有两意,我宁愿相决绝。”苏瑾知面前此人并无恶意,随心答道。
“哈哈,好个伶牙利齿的姑娘,有趣,在下愿与姑娘结交,汾阳谢仲,敢问姑娘芳名?”
“颍川苏安安。”颍川是苏氏祖籍之地,苏瑾真心想结交这位朋友,却也不愿被识破了身份,故如此回答。
那男子似是挑眉,道:“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今有花灯一盏会友人,姑娘的才识性情在下佩服,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说着,那男子居然揭下面具,缓缓露出全貌,不浓不淡的眉恰到好处,一双桃花眼雾气昭昭,挺拔的鼻子沿着恰到好处的轮廓,只淡笑着看她,却是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世上应当只有他能配得起如此称赞。
苏瑾也不再拘束,摘下面具,谢仲定定看她,眉目如画,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秀挺的鼻子,浓密的卷睫,满头青丝映着月色泻了一地星辰。唇角轻笑,惊艳了时光,也惊艳了他。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姑娘之才,今日在下当以酒会友,不知姑娘何意?”谢仲也是豪放洒脱之人,当下便把她当朋友看待。
“公子盛情难却,小女子自当遵从。”苏瑾抱了拳,不顾婉如和叶卿菡的担忧,随着谢仲上了河边的一家出云阁,顿时,之前的烦闷一扫而空,没有了出嫁前的担忧和怅惘,只余高山流水遇知音。
酒楼里,生意红火,当苏瑾跟着谢仲进入时,一人立刻迎上来,“公子,您可回来了”目光瞥见谢仲身后覆着面纱的苏瑾,立时住了口,眼睛里闪过防备。
苏瑾留意,不过是一介奴仆,却心思灵敏,并不维维诺诺,周身的气派不可小觑,想来定是出身什么名门望族。
谢仲并未在意,径直介绍道:“谢鹏,这是苏小姐,本公子刚结识的朋友,去替我们准备一室雅间,人生难得遇一知己,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苏瑾上了楼,并未让婉如跟着,怕她不放心便遣了人去苏府报信,然后打发她去做些别的事情。
谢仲拿起桌上的酒壶,酒水从壶口泻下,丝丝缕缕,浅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阵阵幽香,绵长悠远,笑道:“姑娘,这是果酒,不易醉的,你尽可放心。”
还真是个心细的人,苏瑾心里想,道:“谢大哥,别叫我姑娘了,苏安。”
说着,两人拿起桌上的酒杯一举,“这杯以敬我们相识。”一饮而尽。
美酒入口,苏瑾心里不由暗赞,味美清冽,却又不失余味,唇齿留香。
两人把酒言欢,并不多问各自底细,却越来越像多年失散的老友,从家国到天下,从古今到未来,苏瑾大概觉得那是自己在这异世最快活的时光。
“苏安,今日能与你结为莫逆之交是我之幸,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来找我,想喝酒了,就到这间酒楼找掌柜的,报上我的名字,我自会赴约。”谢仲眨了眨眸子。
“谢大哥,以后若是找我,就到醉仙楼,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苏瑾后来还是醉了,谢仲看着她半醉的眸子,迷离却带着浅浅的诱惑,哑然失笑。
据说那日,出云阁有一女子,醉酒后诗兴大发,当即以筷击缶,奏一曲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随即挥毫泼墨,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在出云阁大堂墙壁以行书题诗,落款苏安,遂成绝唱。
一时间,那女子当日的风姿无人可及,人人皆遗憾自己不在场无法得窥如此精彩。长安城内文人争相模仿,醉酒后斗诗,倒是直接形成“长安酒贵”场面。苏安小姐也成了长安城内人口相传的女子,只是无人得见其貌。
正文 第二十章 成婚
自那日酒楼归府后,听着外间的传言,苏瑾只是一笑置之。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婉如不解,“小姐,那日的女子明明是你,为何不澄清呢?”
“婉如,我在众人眼里只是苏相女儿,有时候把一切都暴露于众人面前,没了秘感,风头太盛。倒不如让那些人随意猜想,我也乐得清闲。你那日倒是去了哪里?”
“小姐既不让奴婢守着,便去了胭脂阁买了些随便用的水粉罢了。叶小姐也早早回府了。”
苏瑾听完并未多言,却忧心起了另一件事,婚期将近,她还没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她蘸了墨,提笔写下,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吹了吹,待墨迹干后,她交给婉如,“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将这封信送于怀王手上,定要他亲自启封。”
八月初七,苏家小姐与怀王大婚的日子。
天还没亮,苏瑾就被拉了起来梳妆。进了些素食,用帕子湿了脸,喜娘用五色棉纱线绞去她脸上汗毛,俗称“开脸”,微微刺痛。
喜娘为她敷妆粉,薄薄的胭脂映着双颊晕红,似新妇之娇羞。以螺子黛画翠眉,额间细细贴上蔷薇花钿,婉如从妆奁的雕花象牙筒里取出口脂,呈石榴娇色,苏瑾接过,微微抿了唇,低头间,眼睛里是不经意的流露出的欢喜。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清晨廊下,已有清脆的鸟鸣,院里的桂花散发阵阵幽香,风和日丽,宜嫁娶。
屋内屋外,挤满了全府的婆子丫鬟,苏家请来的六亲皆全、儿女满堂的妇人正为苏瑾梳头。捋起一把青丝,崭新的象牙桃纹梳穿过浓密的黛发,那妇人嘴里笑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将头发高高挽了个髻,南宫澜在一旁,亲手为她插上累丝蝶形珊瑚簪,在两鬓斜入鸾钗,云凤纹金华胜缀于额前,动作缓慢却小心,南宫澜说:“今日是娘为你最后梳一次头,今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我的瑾儿,也长大了呢。”
苏瑾不由得心下一阵酸楚,在这个世界她第一次体会到亲情,今日才明白为何自古会有“哭嫁”一说,一开口有了哽咽:“娘女儿不孝”
“看这大喜的日子,我是作甚么,今日,娘的瑾儿定会是整个长安城最美的女子,可别哭花了妆容,小心吓着了姑爷。”南宫澜用手绢擦了擦眼角,却是看她不够。
换上大红喜服,长裙逶迤着地,广袖绶佩,凤冠颗颗珍珠点缀,桌上的菱花铜镜里映出女子的身影,凤冠霞帔,凤冠前的流苏摇曳模糊了容颜,众人为其蒙上绣着并蒂莲的红盖头,
外间早已鸣炮奏乐,苏瑾想:是他来了,媒人的声音已远远传来,催促着。然后有厚实的脚步声渐近,应是怀王拜见爹娘的场景,苏瑾在婉如搀扶下上了轿,坐稳后,轿外重新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遮在红盖头下的苏瑾不由一阵茫然,想到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去面对。
那一天,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在街道旁驻足观看,只为一观柔嘉郡主与怀王的风采;那一天,据说相府铺了十里红妆,富可敌国,迎亲的队伍占满了长安东西两侧;那日的怀王,高头骏马上,一袭喜服,玉树临风,不知惊艳了长安城中多少闺阁少女。众人称其一瞥为惊鸿。
不知过了多久,苏瑾估摸着应该走过了大半长安城,看来自己对这颠簸的轿子终是不习惯的,外面的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轿帘被掀开,一双赤色履出现在她的眼前,一截红色袍角随风扬起,红毯从轿前一直铺进堂屋,喜婆和婉如搀扶她下轿,一方红绸递过来,盖头下的苏瑾牢牢伸手牵住,感到好像有温热的力量从另一端传来。
红绸另一端有低低的声音传来,“莫怕,父皇与母后在里面等着。”莫名的,她觉得这声音似有了一种魔力,原本浸满汗水的手心也逐渐放松。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成婚(二)
帝后亲临,这对亲王是莫大的荣耀,只怕除了当初的太子大婚,没有哪个王爷能得此殊荣。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辟邪跨鞍,入内室,随着侍者的声音“一拜天地”苏瑾缓缓跪下,行三跪九叩礼,“二拜高堂,”坐于主位的帝后含笑看着交拜的新人,“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众人簇拥下,苏瑾被喜婆和婉如搀着进了西厢暖阁的新房。坐于喜床上,苏瑾能感觉床上撒了很多东西,凹凸不平的硌着人,焦促不安。
喜婆和丫鬟挤满了厢房,吵吵闹闹。
“王妃娘娘,王爷现在前厅宴请宾客,稍后就来。”几个喜婆毕恭毕敬,生怕这位尊贵的娇小姐一个不乐意,他们就遭殃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反正一时半会儿怀王也来不了这里,婉如伺候着就行了。等前面结束了,你们再过来。”这里的人实在太多,闷得苏瑾头晕眼花,想着打发了他们,自己能清静会儿,还能小憩。
“娘娘,这可使不得,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奴婢们私自离开,可是要治罪的!”这些人话里居然带了惶恐,苏瑾听到扑通的跪地声。
看来这怀王府还真是治家有方,连奴婢们都忠心耿耿。自己活像是被监视的,苏瑾有些不快,故意提高嗓音道:“本妃的话不管用是么?本妃是皇上钦点的怀王妃,你们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么?”
听了这话,满室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一个字说不好,可是藐视皇权的大罪,只好退下。
听着声音静了下来,苏瑾将盖头扯下丢在一旁,身边候着的婉如急着帮她盖上,“小姐,盖头自己不能掀的,要等王爷来了才能拿下!可别让人看见了。”
苏瑾挥挥手,“哎呀,没事的,盖着这红色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我会闷死的!再说,怀王今晚不一定会过来,不用担心。”
忽然,她觉得好像窗户上刚才有人影闪过,仔细一看又没了,想着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转而看向所处的新房,据说这是正王妃所居梅园的西暖阁,洞房之地。
到处都是红色的海洋,洞房门前挂着双喜字宫灯,窗户上贴有沾金的双喜字,桌上婴儿胳膊粗的龙凤喜烛燃的正旺,床上悬挂着大红双缎的床幔,喜被下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
视线转到桌子上,精致的小碟里装满了吃的,有鹅脯、鸭卵等荤食,也有一些好看的糕点,因早晨只进了一些素食,饿了一天,苏瑾看到这些食物就移不开眼了。
为了不被发现,每样苏瑾只吃一点,用了点芙蓉糕,下点牛羊肉,又喝了碗红枣莲子粥,临了又吃了几颗花生。苏瑾立时觉得活过来了。这厨子倒比相府的还好。
看到桌上有壶酒,苏瑾正好,准备打开看下,整个人突然被拽了回去,是婉如惊呼声:“小姐,怀王来了,快去坐着。”
苏瑾赶忙盖上盖头,端坐在床上,一下不动,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把盖头给摇了下来。喜婆和丫鬟们也已进来,由远及近,一阵脚步声传来,开门。
苏瑾低着头,看到床边出现一双薄底黑靴,心内一阵紧张。
喜婆声音响起:“请王爷用秤杆挑喜帕,一生称心如意。”
挑起,喜帕落,眼前一亮,苏瑾反射性抬起头看向身前的男人。
他身着大红喜袍,长身玉立,衬得丰俊朗,嘴角虽笑着,却不达眼底,凤眸一派冷冽,又好像闪过一丝丝的惊艳。
苏瑾不得不承认,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还在出,喜娘的声音已经传来,“请王爷王妃共劳一食,行合卺酒礼。”
“呀”喜娘叫出了声带着惊慌,怀王淡淡道:“出了什么事?”
“王爷,这这摆在桌上的食物已经被人用过”
某王怒,“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怎么看的?”
“王爷,那个我不知道不能动,是我用掉的。”苏瑾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呐呐小声道。
意识到对面的男人暗涌的怒火,“还是先用合卺酒吧,王爷,消消气,大喜日子何必呢,嘿嘿”
喜婆拿了合卺酒,萧聿亲自倒了递给苏瑾,放在鼻下闻了闻,并不是特别辛辣的味道,反而有种甘甜的醇香。
一饮而尽,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一丝不屑,可能看惯了名门淑女,她这种粗鲁之人入不得眼罢了。苏瑾暗暗自嘲。
桌旁的喜娘瞅准时机,进言:“王爷,王妃娘娘,喝了合卺酒,趁热用些红枣莲子粥,祝王爷王妃早生贵子,合合满满。”
苏瑾听了,也权当祝辞不甚在意。
当她看着那喜娘要揭开桌上的粥盖时,顿感不妙。
果然,其中一个喜娘拿开碗蛊,看着里面早已一滴不剩的羹粥,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跪在了地上:“王爷,那粥也被人用光了。”
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苏瑾觉得自己已经被他身上的冷冽气压给冰冻了。半晌,萧聿转过身来,捏起苏瑾的下巴,抬高,凑得极近,用暧昧的语气,“王妃,你要不要向本王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嗯?”
两人靠的很近,苏瑾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酒香,还有喷洒在她面上的温热的气息,却让她不寒而栗,明明是对她笑着,可捏着她的下颌的手是冰冷的。
话落,放开她,对门外喊道:“来人,把这几个喜婆给本王拖下去!”
“王爷,这件事是我错了,和她们无关。”
“连主子都照看不好的奴婢要着何用?当本王的命令不管用,竟敢不在房里守着王妃!”
语气不容一丝置喙,苏瑾哑口无言。
这时,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还未关上的门外站了许许多多的人。
领先的是一女子,和苏瑾也是旧识,八公主萧琳。
她早叽叽喳喳跑进来,“四哥,我们都等着闹洞房呢,王妃嫂嫂今天可真漂亮。”
虽然可能萧琳是天性纯真,可经过婉兮一事之后,苏瑾总归是不可能与萧琳亲近起来。
“琳儿,别胡闹,四哥今日大喜的日子,小心你又犯错。”说话的是一个温婉柔和的女子,据说是七公主,之前因为体弱多病并未经常露面,在外修养,因此苏瑾并未见过。她的母妃舒婕妤位份不高,皇帝倒也没有太过冷淡,反而颇得帝心。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洞房
萧琳很听她的话,不多言语,苏瑾对这位七公主产生了好感。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四弟今日大喜,刚才没喝上喜酒,二哥先给四弟和弟妹道喜了。”这声音!苏瑾抬头,只见那人还是一袭紫袍,只是少了那晚的儒雅,多了份尊贵不可逼视,他是齐王萧沉,也是谢仲。
苏瑾心下吃了一惊,直直地看向他,却见他并未如同自己般吃惊,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呵呵,也对,谢乃是母姓,仲排行老二,当初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来今日来了很多人,依次向右看去,包括表哥萧衡、谢仲、三皇子贤王、一些见过面的世家公子小姐们。
似是感受到苏瑾的目光,谢仲,不,萧沉迎上她的视线,笑的云淡风轻,道:“弟妹,大喜之日,别来无恙啊!”
苏瑾身边的男人忽的暗地里抓住她,力气之大,捏的她手都要碎掉。明明是调笑,可苏瑾却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之味:“怎么?王妃和二哥是旧识?”
苏瑾笑笑,忍着疼痛:“王爷想多了,二哥此等人物的身份,岂是我等想见就能见的?”
在场的人都觉得瞬间尴尬的气氛,还是太子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
“四弟,本宫的表妹可是从小娇养着的,连本宫和母后都舍不得动她一下呢,今日你们大喜,还望以后相敬如宾,你定要好好待瑾儿,莫要辜负本宫和母后一片苦心。”
“太子殿下说笑了,既已是本王的王妃,本王自不会亏待了她去。”萧聿淡淡道。
苏瑾想来,太子虽然骄纵了些,但对她的确从未责罚,欺负过。心里一暖。
贤王见状,也开始活跃气氛,开了口,“小八,新娘子也见到了,该回宫去了罢,四弟还要去给父皇敬酒,莫让父皇等急了。”
萧琳不情愿,也只能撇了撇嘴,道声告辞。
剩下的宾客无非是想图个吉利,或是见见这苏小姐是否真如传说中美貌,女人嘛,总是有着比一比的心理。
在见到苏瑾容貌的那一刻,有吃惊的,有不屑的,也有嫉妒的,她早已见怪不怪。
不多时,人已经散光,婉如也被萧聿打发了下去,室内只余喜烛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苏瑾不安的坐在床上,床旁男人高大的身影,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气。
苏瑾故作轻松的开口:“哎那个,怀王,你不会在这里过夜吧,嗯我想要休息了。”
说着,苏瑾大咧咧的走到妆奁前坐下,抬手摘下凤冠,揉了揉被压得生疼的额头,呲牙咧嘴,往镜子里一看,那男人怎么还没走?
正要摘下头上那些繁复的首饰,萧聿却大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是极少见的笑意和温情,这几乎让她以为这场婚姻,他应是不排斥的。
他缓缓俯下身,在她耳边靠的极近,说道:“王妃,你不知道女子发髻要由夫君解开么?嗯?”
苏瑾打了个寒颤,搞不清刚才还一脸嫌弃的男子怎么会突然这么温柔,小心道:“夫夫君,臣妾这不是为您着想吗?如烟姑娘只怕还等着您呢。”
苏瑾笑的极谄媚,这位怀王不像传闻般懦弱,反而阴晴不定。还是小心为上。
萧聿替她拿下发钗,青丝一泻如瀑,尽显妩媚。苏瑾看着镜中两人的身影,这一刻她突然有了种“结发夫妻”的感觉,不过只一瞬,便被打断。
门外是丫鬟的叫喊声:“爷,我们家主子又犯病了,求您快去看看吧。”
带着哭腔,任谁听了都会不忍心。
混杂着婉如的呵斥声,“今日是王爷王妃大婚之日,快下去,不怕治了罪!”
“王爷,求您见姑娘一面吧,王爷”
苏瑾反应过来,刚要说些什么,一身喜袍的男人已经一阵风的出去了,只有几个字飘散在空中,“许嬷嬷,照顾好王妃。”
苏瑾看了看还握在手中的发簪,低头瞧见自己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喜服,很想自嘲一笑。
看来洞房花烛夜定是要自己过了,呵,如烟姑娘,才是他萧聿的心上人。虽明知如此,还是不可避免的苦涩了下。
刚刚还为自己散发的男子,转瞬就去了另一个女人那儿,而且还是那样一个与自己齐名的女子。
自己也没有来得及问他是否收到了她的信,也没有来得及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从袖里摸出一样东西,是一块圆形玉,成色不算上好,却光洁无比,可见定是被人常常摩挲,上面刻着小字,似乎是“玄之”。
那是上次他救她时落下的,本想亲手还给他,却一直没找到时机。
一直候在门外的许嬷嬷听了吩咐,她本以为里面这位主子定是一番刁难,发脾气,免不得动手打人。
谁知她进来时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到处贴满喜字的房间里,王妃一个人坐在菱镜前,还穿着华贵的凤服,却是那么落寞。
感到有人进来,她只是转了下头,吩咐:“下去吧,这里不用服侍,有事我会叫人的。”
末了,还对着她一笑,许嬷嬷之前对此小姐出身尊贵,脾气不好的偏见全然没有了,倒是有些心疼这样的女子,退出去前道:“奴婢就在外间,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
熄了灯,苏瑾脱掉喜服,默默上床,想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三更时分,苏瑾只觉得身旁突然温暖起来,便往热处蹭去。
等到醒来,苏瑾发现自己正搂着身边的人,还蜷缩在他的怀里,忍下内心震惊,不用猜也是萧聿,可是,他昨晚不是去陪他的侧妃了么?
缓缓抽出手,苏瑾再也睡不着,蹑手蹑脚下床穿衣打扮,生怕惊醒了床上熟睡的男子。
一个趔趄,苏瑾差点滑倒,还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旁边的床榻,还好萧聿没醒。若是两人此时打个照面,苏瑾只怕会尴尬。
这倒也怪,萧聿此人行过军,应是警醒,却没醒,看来当真是昨晚累到了。
苏瑾细细看去,他眼窝下一片深青,长长的睫毛下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昨夜并未梳洗,如烟姑娘应是病的很重罢。
想着,萧聿却睁开了眼,离萧聿脸庞不过几寸的苏瑾顿时红了脸,像做错事被抓的小孩子般。
萧聿并未在意,转而问她:“现在什么时辰了?”
“额。已经卯时了。”
“今日还要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昨日本王来得晚,没有吵到你吧。”
“没没有。还要进宫,就先传下人洗漱吧。”
苏瑾要开口,萧聿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刀,径直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滴在了雪白的素绢上。
是了,他这么心细的人,等下下人进来肯定是要收这个东西呈进宫里的,若是不做了假,还不知道是要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