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临近:“容渊,你可还记得我们?”
容渊是何人?他不知晓也不想问,只漠然凭着本能继续手中的法术。
弗兹、鸿钧对视一眼,心中最后一点不甘、最后一丝希冀皆被他的冷漠粉碎得荡然无存。
是啊,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成为堕本就是条不归路。
泱泱黑气缭绕,在他们身边飞快掠过。
“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又怎会记得你们?逆天之门已开,尔等还在妄想什么?”
那沙哑的怪声忽近忽远,难以辨识从何处传来。但见那黑气不时地聚拢一团,依稀是个人形。
弗兹认出它便是万端魔。它既元脱离帝俊肉身来到此处,却不见天君、句芒追杀过来,猜想着他们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他想回身去探查,被身旁鸿钧制止:“就算他们有所不测,你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他,才是我们当下的要务。”
黑气依然在四周缠绕不休,似在监察,却不再发声。
弗兹、鸿钧也不再理会它。
失去肉身依附的万端魔法力大打折扣,而它悠游不定,必是元受到极大创伤才难以凝聚成型,眼下的它构不成威胁。
重任在肩,没必要跟它虚耗精力法力。
苍雪依旧飘摇,冥界广袤黑暗中裹着一层厚厚银装。
面对万端魔、堕这样的对手,何等上乘的仙术都难以与之抗衡,无数仙兵天将近不得身,生生成了摆设。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五界生灵被吸入苍穹黑缝,看着天君、句芒身归混沌,看着世间仅存的两位远古祗以决绝的姿态,一步步走入红莲业火中。
冰蓝的印记在眉心,仙氅羽衣华服着身,两位祗披着封印远古力量的法衣,向业火中心接近。
空中裂缝渐渐扩大,少数苍穹已被吞噬。随着时光的回溯,那些年代稍近些的生灵包括职守在冥界的天人,不断被强大的引力吸上半空。
不再犹疑,弗兹、鸿钧注视着中心墨蓝长发的洁白身影,缓缓开启秘诀。
“炼还虚,无为有空。道之壤,灭则皆净。”
意识浮沉,心念却异常微细。
他敏锐地感觉到一种杀意。这股杀意与之前的极为不同,不阴森凶恶,更像是一场梦魇。
本欲回击的动作慢慢停滞,浸盛在梦魇中的意识变得麻木,心念也冷却迟缓下来。
仿佛沉睡在浩荡的黑暗中,空无、平静熨帖着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孤寂却又极其舒坦。任由感官贪恋着这种感觉,魂在不知不觉中被缓缓抽离。施法的手顿在原处。
业火光芒消减,范围随之缩退。
失去万端魔佐助的逆天法术原本只靠容渊一人支撑,而今断了催动源头的逆天之门随之止住。
在场众人仰头望天,不见再有新的生灵被卷吸升空,面上皆是大喜。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天空中突然生出了异象。
如同饥饿的狼口失去食物,偌大的黑缝竟诡异地旋转成斗状,一张一合发出空旷的回声。
那回声像是一道蛊,将沉浸在虚空中的容渊猛然惊醒。
闭合的双眼猝然睁开,骇人的紫光在双眸中激荡。他昂首,墨蓝发丝飞舞如海浪,愈发透明的肤色下血管竟呈现出黑色。
“不好!”弗兹叫道。
下一秒,那双骇人紫眸朝他二人看过来,清冷的薄唇勾起。
“后退!都给我后退!”弗兹冲众仙兵将士厉声喝到。
红莲业火火光陡然大涨,火红的烈焰呼啸着向周围席卷开去。
黑暗的苍穹威压骇人。
业火的威力比之前更猛烈,汹涌如波涛般掀起一浪一浪。没来得及撤退的、没逃远的瞬间被那浪潮吞没,反应稍快的即使飞上半空仍赶不上它的速度,惊惧的叫喊刹那连同整个人被融蚀。
短短时间,目视所及尽是滚滚业火,除了阎罗、元始天尊等为数不多的修为甚高者遁出冥界,在场的万千将士无一幸免。
连那忘川边摇曳万载轮回的彼岸花,也化为了灰烬。
这里,变成了真正的炼狱。
第1o9章忆
化为缭绕黑气的万端魔盘旋在业火之上,离逆天之门咫尺之遥。
尽管红莲业火毁不掉它的元,但这种旷世之物它还是忌惮的。它游走在高空不愿遁出冥界,只为亲眼看见功成的那刻。
它散去大半修为法力又如何?逆天之门失去它和堕的施法又如何?就算它暂时没能力御敌及做法,就算容渊的心念被转移不再继续之前的逆天术法,逆天之门已然自成乾坤,张合间汲取天地五界之气。
静止其实是蓄势待发,用不了多时,逆天之门便会自行运转,将这苍茫五界一并吞噬。
杀意在弗兹、鸿钧眼中显露,顾不得业火浸淫的痛感,两人肃穆念诀,语声愈发紧迫。
“炼还虚,无为有空!”
他们终于后悔在他初次变身时为何不杀了他。当初对这位同族的慈悲,即是如今对整个五界的残忍。
“道之壤,灭则皆净!”
上古时候竭众之力共施消亡术且牺牲大半才勉强除去九玺,眼下仅他二人成功几率几乎渺茫,可五界岌岌可危他们怎敢放弃?根本无需逆天之门,以杀红了眼的容渊一人,毁天灭地也是唾手可成。
消亡术的浑天梦境已被他堪破,再战只能先硬碰硬再寻机会。
浓浓灿色之中,浴火的男人轻轻皱了下眉头。
心头的痛感只须臾便被他压住,眼前二人的作为对他而言不过雕虫小技。
真气突然有些紊乱,他欲出手,忽地一道黑暗兜头而下,四处静谧。
还想用这招么?
他冷哼,随手用力一挥,气势滚荡,朝着二人横扫而去。
窥见此招不成,弗兹、鸿钧快速避闪。电光火石间,洁白衣袍闪过,一只骨节分明、近乎透明的手扼住了弗兹的脖子。
“去死。”凉薄的唇邪恶微挑,吐出两个字。
见弗兹有难,鸿钧自后方疾驰飞来,猛击容渊后背的双掌酝酿风雨万千。
容渊不察,生生受了这一掌,竟没表现出任何异色。
他松开手,狠戾转头,单手凭空化出一把利剑斜斜刺向鸿钧。剑身仿若积压数千年的火山,力量雄浑。
犹在消亡术中的鸿钧想隐身躲避,却因为防御太弱躲开了剑身,没能躲得过剑气。
他眼睁睁看着剑气没入自己的胸膛。
他抬手,在生命的尽头,在消亡术下将仅存的力气激发数倍,死死箍住容渊的双臂。
快走——他无声地朝弗兹张了张口。
法力的激发加速了元的消逝。待容渊解脱出双臂,紫眸里映着的脸孔已经没了血色。
走?
走去哪里?
走了又能避免什么?结果还不是一样?
待在原地未动的弗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她说的,果然是真的!哈……哈哈哈!!!”
“你竟没逃?”容渊转身,眯着一双紫眸看他,似乎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