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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丫头变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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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丫头变身记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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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卫……卫捕头,请你务必即刻赶到东街去,那有个常在角落卖鱼的小贩,如果你没见着,马上沿着拐角弯进小巷找他,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他为止。”

    卫宇擎顿步,头也没回地发问:“巧家小姐这话是何意?”

    “你别问那么多,相信我,你去了就知道,一定要立刻去,迟了我怕你会后悔。”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巧喜从什么都无畏的姑娘,变成只要一丁点过大的声响,就会吓得想找地方躲起来的小女子。

    像现在,那名胆量如鼠辈般小的绿衣姑娘,正抖抖抖地半爬在后院的一棵大树干上。

    “小姐,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呀,放心,大黑不会咬你的,别忘了,牠从小就是让咱们养到大,你该知道牠怎样都不会对你使凶的。”

    树干中那团翠绿色圆球,没有放弃攀爬的打算,两条辫子随着颤抖左右摇晃:“我……我知道呀……可是,我就是……怕牠吠嘛……”

    像是呼应她说的话,地上的黑犬不耐地朝不肯下来的主人吠了几声,那团绿色身影瑟缩了下,接着更往树上爬去。

    “好好好,小姐,我这就把大黑的嘴按着,保证牠不再对你叫,你就先下来吧!”

    现在的巧喜可非当初的巧喜,谁知道她的功夫底子是不是随着她的胆子一起消失,瞧她愈攀愈高,这要是不小心摔了下来……

    大家为这想法捏了把冷汗。

    树上传来巧喜恐惧的声音:

    “保证牠不会再对我大声叫?”

    “当然。”

    “也不会让牠……扑到我身上来?”

    “这……没问题。”

    “不会再对我露出阴森森的牙齿?”

    “不会。”

    师兄弟一致可怜地看着眼露无辜的黑犬,牠的嘴让某人两手按着,四条腿更是让其它人箝住。没办法,小姐变成这样,你就暂时忍耐点吧!

    经过再三保证,她自树上利落翻身而下,这般完美的身手彷佛她又回到原来的巧喜,不过只有眨眼般的工夫,她“咚”地一声,腿软地跌坐在地。

    “我的天呀!这树……怎么那么高,老天!我怎么敢就这样跳了下来,好可怕……”垮着脸,她惊恐地低语。

    几片落叶吹过一群呆愣的人群眼前。他们的小姐还是有着一身好身手,但是……

    以她这模样,别说自保了,跟只猫打架说不定都还有问题,唉!

    大伙一闪,竟让黑犬挣了脱,喜见主人的大黑,兴奋地朝跪坐在树下的绿影奔去。

    巧喜当下吓得尖叫,也不知哪来的力,她纤掌一出,打飞了大黑,同时刻,她寻到最近的“树木”,奋不顾身两手两脚一抱,死攀着不放。

    这一幕,教大家的眼珠子几乎要掉满地,不是因为大黑让掌风送到了对边树枝上,而是他们家的小姐,居然……跳到一个男人身上!

    “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他以为经过一夜,她昨天的异样该恢复了才是。

    浑厚的嗓音充满着取笑意味,两条有力的横臂刻意揽了下将他抱个死紧的娇躯。女人投怀送抱没什么不好,但得让身下的人儿知道自己抱的是谁才对。

    这话,果真又给巧喜带来了刺激,她吓得手一松,若非有腰上的手臂勾着,她铁定跌了下去。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躲避计划都还没开始,卫宇擎怎么就出现了!

    “我说过要来请教巧家小姐一个问题,不是吗?”

    卫宇擎的黑瞳里满是笑意,就知道她会有如此苦恼的模样。

    她不像一般女子爱施脂粉,也没有华丽的服饰加衬,却有股孩子般的纯真,清纯不作做的感觉,让他深受吸引,尤其那一双清澈无比的双眸。

    不知道为什么,打从第一次她在街上跳进他怀里开始,他就忘不了那双水汪汪的圆圆眸子,带着无措的表情瞅着他,如同现在,万般懊悔又咬唇的她,让他觉得可爱极了。

    “各位巧巧镳局内的镳师们,可否借一步让我和巧家小姐单独说话?”

    卫宇擎暗示前方僵如石柱的男人们,他的问题需要和巧喜私下讨论。

    “这……卫捕头,你是不是该……先放开我们家小姐再说?”

    男女授受不亲呀!

    卫宇擎黑眉一挑:“喔,可我记得是巧家小姐抱我在先,我只是礼尚往来,有什么不对?巧家小姐受了惊,我想她非常需要我的搀扶,况且,我已与巧镳头知会过了,不晓得各位还有什么问题?”

    人家都拿出当家总镳头来了,面对巧喜的求助目光,大伙爱莫能助,只能摸摸鼻子,临走前不忘要把挂在树上的大黑救下来。

    终于,这后院除了巧喜及卫宇擎外,再无其它闲杂人等,卫宇擎才放开手,一下子,巧喜就退离他有五步远,一脸戒备地瞪着他。

    怀里突然消失了暖呼呼的热源,他竟然有些不能适应,晃晃头,他为此感到可笑。

    “我说巧妹子,何必躲那么开?我又下是什么猛兽会吃了你不成。”

    这声妹子,没由来地让巧喜感到刺耳极了。

    “我不是你妹子,别这样叫我!”早在她选择阻止爹爹和二娘的相遇,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兄妹。

    她不喜欢听见他唤她妹子的感觉,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

    “好好,不叫你巧妹子,那就于礼唤你声巧喜姑娘。”他换了表情,眼一凝,口气一沉:“请巧喜姑娘据实回答昨天的问题,你从何得知卫宇擎——我的名字?”

    巧喜闪避他锐利的注视。“如果我不回答呢?”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他顿了会儿,遂又以更低沉的声音开口:“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昨天要我一定要到东街去,你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对不对?”

    一瞬间,四周气流冷凝,巧喜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对边的卫宇擎已不是平常带着笑脸面具的卫捕头,而是一个令她感到害怕的冷面男子。

    她记得这表情,这是她的秘密,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她曾躲在“她大哥”的房里,亲眼见着他对着闯入房内的杀手露出这般凛冽的表情,以狠快的身手将对方一击毙命。

    下意识地,巧喜朝后退了几步,那个时候的她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的她,光想着就足以吓破了胆。

    “你到底哪里不对劲?”

    卫宇擎胸口闷得很,见到她惧怕他的模样,他心底不舒服极了。

    他拧皱眉心,向前一跨步,却没料到换来那胆小的女人,如兔子般愈跳愈远的闪避。

    这动作更加刺激卫宇擎,他猛然大喝一声:

    “站住!你给我乖乖地待在原地不准动!”

    这招的确有效,就见原本还在移动的小人,突然“啪”一声,跌坐在地上动也不动。

    卫宇擎实在哭笑不得,对她的戒心一瞬间全然消失,他来到她面前,好笑地看着她一脸对他的哀怨。

    “你就不能小声点说话吗?这很吓人的耶!”喘了口大气,她拍拍自己胸口,见他撤下那张骇人的表情,自然也扬高音量。

    “谁教你不肯好好跟我谈。”

    牵起柔软小手,他小心地将她从地上拉起,而后大掌一拉,任她只能待在他身边,容不得逃脱。

    巧喜气鼓鼓地看着他。

    知道她不惊吓的性子,他转换态度,改换另一种较和缓的口气对她说道:“为什么你知道那天我娘会遇上危险?”

    一切都太过古怪,为什么这丫头转变成这样?她从哪里知道他从未告知的全名?又为什么她能预知他娘会有危险,好在他半信半疑真跑去东巷,才能在鱼贩侵犯他娘前,及时阻止。

    然而,更令他费解的是,这一切全都是昨天她刚回繁荣镇发生的事。

    “你管我为什么知道!总之现在没事就好,如果卫捕头没有其它问题,可以放手了吗?”视线落在细腕上。他的掌好烫,被他抓着的地方一阵灼热……

    她试图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不过,没成功,不但如此,还被抓得更牢紧,而且还不自主地慢慢拉进到他面前。

    “你提不出个原因来,我会以为你与那鱼贩……是同伙。”

    她一惊:“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和他是同伙?你别随便诬赖人!”

    她瞪着他过份好看的俊脸,发现唇上有着促狭笑意,这就是她跟他合不来的原因,这男人老喜欢故意捉弄她,然后看她气得跳脚的模样。

    “你不肯说,我只有作此推断,既然你拿不出有力的证明,我只有带你这嫌疑共犯上衙门问话。”

    一张染红的气容上,两颗圆溜溜的眸子瞪得极大。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好心告诉你,却被你反过来说我是共犯?你真是个没良心的混蛋、讨厌鬼……”劈哩啪啦骂了一串,却在他刻意把脸贴近时,声音愈来愈小。

    不要脸!她又不是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他脸靠这么近做什么?

    “好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回镇上的前一晚,作了一个梦行不行?梦里我就是见到你娘遇到坏人,这个梦很逼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就这样了,这就是你要的原因,你……离开点好不好?”这么近的瞧他,她紧张得都快窒息了。

    “喔,就说你暗恋我嘛!暗地调查我叫什么,又偷偷跟踪我回家,不然我都没介绍过我娘给你认识,你怎么知道她长啥模样,你就承认吧!”

    巧喜真想往他厚比城墙的嘴脸上赏上一拳。

    “就跟你说那是梦了,梦里面我就是知道那是你娘,可不可以!”

    “我记得,巧喜姑娘你一向不相信这种牛鬼蛇的无稽之谈,怎么一个梦境罢了,就让你如此相信?”

    他一步步的逼问让巧喜迹近招架无力,但她知道,不能说出自己与那秘女子的协议,因为,正如卫宇擎所说,这根本是无稽之谈,无人会相信。

    “你到底想怎样!我都已经跟你说明原因了,你要我怎样回答才满意?”

    她现在是没胆子,可还是有脾气的,而且他问话就问话,干什么扣着她,还靠她那么近,害她愈来愈紧张,心也愈跳愈快,整个思绪被他的气息弄得凌乱,都不知道要回答什么了。

    冷不防,卫宇擎突然松了对她的箝制,情恢复成正常模样。

    “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能请巧姑娘陪同我回衙门坐坐,聊一聊。”

    “你还认为我和当街欺负良家妇女的鱼贩是同伙?”他敢说是,她一定不顾形象扑上去打他……好,她打不过他,她跳上前吐他两口口水也好,哼!

    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他眼底意外闪过温柔的笑意。“不,我请你上衙门是为了其它的事。”

    “如果我不愿意去呢?”

    “你会去的!”

    “我偏说不去。”

    “好。”他笑笑,手指朝她后方勾了勾。

    “好?”他这么轻易就打退堂鼓了?

    忽地,巧喜身后传来急促喘气声,没由来地令她浑身毛了起来。

    不会吧……这不会是……

    她缓慢地扭过头,果然见着体型庞大的大黑犬,龇牙咧嘴,嘴角还淌着口水,黑亮的眼珠子直盯着她瞧。

    可恶!师兄他们不是已经把大黑带走了吗?

    巧喜细若蚊鸣的叫喊丝毫无用,就见黑犬亲切地朝心爱主人大吠一声,遂张开四肢,打算给亲亲主人来一个猛力的拥抱。

    “不要过来……哇!我叫你不要过来!”

    面对站起来都足足比一个人高的疯狗……兴奋的大黑犬,巧喜想也不想,直接选择卫宇擎的胸膛,往上扑去。

    连同早前一样,整个人两手两脚,死缠着他的身子不放。

    “哇!叫牠不要过来……”

    “不成,牠是你养的狗,你自己去和牠说。”他作势要把黏在身上的四足动物扒下来,扔给在脚边露出血盆大口的黑犬。

    “不要不要!不要把我丢下去,好好好,我跟你回衙门,快把大黑叫走……”

    话没说完,巧喜耳边就传来咻咻风声,转眼间,他俩已跃上巧巧镳局的屋檐。

    卫宇擎咧开笑脸。他说过,她一定会跟他走。

    “你还没告诉我,要我去衙门做什么?”

    明知是自己笨得上钩,可来自他怀里的温暖,却让她气不了。比起整天藏在树上躲着镳局里的大黑,她还情愿这样偎在他的怀里,周围依然吹着冷风,但她却觉得,今年似乎没那么冷了。

    “不晓得你在梦里有没有梦到其它东西?”

    巧喜愣然。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记得爆竹店的林氏夫妇吗?我抱你回镳局那天,林家嫂子中毒身亡。”

    巧喜大为吃惊!这……这怎么可能?她没记错的话,明天,大年初四,他们夫妻俩还来向爹拜年,说要回乡探亲呢!

    第三章

    繁华镇上的县太爷,是个和蔼可亲的父母官,别看他个头圆圆短短,却有颗心思缜密、明察秋毫的好脑袋瓜,自两年前上任来,已破过不少离古怪的案件,深受繁华镇上人民的爱戴。

    而此时,位于衙门后,整齐优美的别院厅堂里,那张雕画精致的圆木椅上,坐着的正是容光焕发的县太爷。

    失去平时恭谦拘谨,像一个粗俗又不雅观的鲁人,晃着两条短短胖胖、构不着地的腿,不亦乐乎地吃着刚刚由人从邻镇送来的香香花生米。

    这是巧喜一进门见到的景象。

    不同于巧喜诧异的情,县太爷一见到她,脸上扬起古怪笑容,他扬扬眉,两眼直盯面前小手交缠的两人,表情净是揶揄。

    “我就说嘛!小卫子什么时候办事这么积极了,原来是想亲自带人家姑娘回来呀!”

    巧喜让眼前陌生县太爷的促狭目光盯得好不自在,她下意识想从某人的手臂中脱身,可惜顽强的男人像怕她偷溜似,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跑掉,你不要抱我抱那么紧。”

    巧喜的紧张,卫宇擎全不放心底,他贴近她小巧的耳珠,对她低语几句:

    “县太爷有一隐疾,只要脱去官服就会开始发病,除了行为举止会失常外,偶尔他会控制不住扑上眼前看见的人,你瞧他脚晃来晃去,就是坐不住想扑人了。”

    巧喜一张圆眼愈瞪愈大,身形更显惶恐直往卫宇擎怀里偎去,卫宇擎嘴角勾了勾。

    县太爷不得不佩服卫宇擎高竿手法,又一个女人被他驯服,但是,这个巧家小姑娘的表情为什么特别怪异,活像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想找个地方躲避似?

    “巧姑娘,脱去官服我也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私下的我可不喜欢过于拘谨。”

    县太爷的一番话没有让巧喜放松,反而愈往卫宇擎怀中缩去。

    “小卫子,你到底对人家姑娘说了什么?”县太爷蹙眉。

    “县爷不觉得此刻同巧姑娘说明请她来的用意,才是最重要的事?”

    卫宇擎一针见血的话让县爷不得不暂时将好往腹中吞,他比了比桌边的圆凳,示意两人先坐下,巧喜紧挨着卫宇擎,挑了离县太爷最远的圆凳坐下。

    “我想,小卫子已经向你说过了,三天前,林氏爆竹堂的林夫人突然暴毙于爆竹堂大厅,死因是中毒。”

    巧喜微点头,来时路上,卫宇擎已简单地说明过。

    一向以和善著称的爆竹堂老板娘,却在自家经营的爆竹堂内中毒身亡,怪的是,虽然确定林夫人死于立即毙命的剧毒,却找不到中毒原由。

    难不成她改变自家人命运的同时,也改变了别人?但是……这怎么可能?

    “巧姑娘?巧姑娘?”

    几声叫唤,拉回了不小心游的巧喜。

    “啊?什么?”

    “我说,巧巧镳局与爆竹堂的林氏夫妇听说向来交情不错,本官想问问巧姑娘知不知道林氏爆竹堂近来可有与人结怨?”

    “不可能!林大叔和林大婶自从搬来镇上起,就以和善出了名,镇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喜欢他们,怎么可能与人结怨?”巧喜立即否认。

    “那么就查不出谁有可能下毒了……”县太爷愁着脸,短短的腿旋在空中晃了晃。

    “你觉得林宝仁和他妻子两人感情好吗?”巧喜身边的卫宇擎突然出声,遭来她用力一瞪。

    “你怀疑林大叔?你在这里当差也有两年了,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模范夫妻,你怎么可以这样问!”

    “非也非也。”圆凳让县太爷两脚晃得吱吱响,让人以为这圆椅就要肢解了,坐在上头的人却丝毫不介意,两条腿晃得更加大力。

    “巧姑娘历练还尚浅,很多事并非你眼见如此,众人认知的事不见得是事实。”

    “县太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巧喜的眼中微露不悦。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找不到林夫人中毒的原因?不论是当时喝过的茶水、使用过的器皿,多少会残留些毒物的蛛丝马迹。”卫宇擎的声音从身旁凉凉传来。“除非有人刻意湮灭毒物,除了下毒之人,在林大婶身边的人也有可能做到如此,案发当时,店铺内就只有林宝仁。”

    巧喜的嘴巴张大,这话摆明了他们就是怀疑林大叔,若说茶水中毒,谁都有可能下毒……

    等等!茶水?

    她想到了!

    “那时的她”,原本应该和卫宇擎在街上开打,然后两人一路打闹闯进林氏爆竹堂,结果一个不小心,把搁在木桌上用来招待客人的青瓷壶打破,茶水洒满地,她就是在爆竹店理赔道歉,所以耽搁了不少时间,让爹爹出来寻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巧喜脑中一幕幕闪过,她的小脸瞬间转白!

    不会是那壶原本该让她毁去的茶水有毒吧?

    “桌上……爆竹堂桌柜上,有没有一壶用青瓷壶沏的茶水?”咬着唇,她不安地瞅着卫宇擎。

    “有,不过不是青瓷壶,是蓝玉壶。”

    这答案让她整个人定住,不不,不是蓝玉壶,应该是青瓷壶才对,有人换了茶壶!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卫宇擎自桌下覆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你怎么了?”

    巧喜望进一张微带担忧的脸:“我……那个蓝玉壶……”

    她该怎么说?她该怎么说明这一切?说原本在桌上的,应该是青瓷壶才对,说可能因为自己的关系,害死了林大婶……

    “蓝玉壶内的茶水我已检验过了,里面沏泡的只是普通茶叶。”他定定注视那张失去红润的容貌,口气却难得温柔起来:“巧喜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几乎肯定巧喜知道什么事情,但掌下频频发颤的小手,却让他难得的不忍心乍现,也令他生起保护欲,他不想用审问犯人的口气逼迫她。

    巧喜欲言又止,最后只有摇摇头。

    “巧姑娘。”县太爷打破沉寂。“若你知道些什么,请务必告知,怎么说,这对巧巧镳局来讲也是很重要的。”

    见巧喜茫然地抬头,县太爷没好气地瞪了对边男子一眼。

    “小卫子八成没对巧姑娘说明全部,我们从林夫人僵硬握拳的右手掌中,发现了一小截让人扯破的旗帜。”

    县太爷起身,自案桌上一只黑木盒中,取来一小块让人撕下的滚金边小红布,当中用金线绣上的巧字格外醒目,巧喜一见这截小红布,立即瞠了眼。

    她不会认错,这正是巧巧镳局的旗帜。

    “这……”为什么林大婶的掌中握有镳局旗帜的一小角呢。

    “想必巧姑娘也觉讶异,这就是我要小卫子请巧姑娘来这里的用意,此案正陷于一团云雾中,受害者手中的证物,让巧巧镳局脱不了关系,说不定,这杀害林夫人的凶手,正藏于巧巧镳局内。”语毕,县太爷无辜望着面色铁青的卫宇擎看。

    干麻……瞪他呀!他不过实话实说,镇上的人不是说,巧家姑娘素以胆识过人著称,所以才找上巧喜,哪知他轻描说过,这小丫头就像受到什么打击似的,白惨一张脸,果然,人讹有误。

    县太爷轻咳了声。“此事我尚未与巧镳头商讨,实因巧镳头是个性急又易感情用事之人,我怕巧镳头耐不住,泄露了风声,所以才想私下与巧姑娘会面。”

    “你还好吧?”

    她回,寻找这道关怀声音的来源,发现竟是坐在身侧的卫宇擎,而自己的手怎么又落入他掌中……

    一时半刻,她需要一个支柱让她撑着,她垂下羽睫……就让她多汲取一点大掌上传来的关怀吧!

    “我还好,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而已,你们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你们找出杀害林大婶的凶手?”

    卫宇擎一记利眼,打断县太爷欲开口说的话。

    “你只需观察镳局内最近是否有哪些可疑的人物进出,或者有哪些镳师有异常行为,然后通报给我们即可,但切记,此事不要泄露给其它人知道。”

    “就这样?”巧喜看着身边的男人。

    “没错,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先回镳局去吧!”

    乖乖闭嘴的县太爷,傻愣愣地看着卫宇擎牵起了巧喜的身子,然后吩嘱一名差爷护送她回镳局。

    直到巧喜的身影消失在县太爷眼底,他这才敢张开口发问:“小卫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说好要巧姑娘暗中与你一同调查……啊!你该不会心疼人家,伯人家小姑娘在调查中出了什么事……”

    一阵掌风逼近,县太爷连忙从圆凳上跳了起身,圆凳下的四只脚顿时应声而断。

    “哇哇哇!你怎么这个样子?我可是堂堂繁华镇上的县太爷,你不过是个小捕头……”

    对方脸上恢复的一贯嘻笑顿时让县太爷噤了声,不敢再说下去。

    “既然身为县太爷,就请做好县爷的样子,在下的私事就请县爷别多管。”俊俏的五官上有着阴阴的笑容。

    “你……你……”望着卫宇擎转身离去的背影,县太爷只能咬牙切齿。

    “喔,对了,忘了同县太爷说一声,这是这个月的第十八个证物,我会据实呈报上去。”

    县太爷望着摊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圆凳,不公平地喊叫:“喂喂,这分明是让你震坏,关我个屁事呀!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已成为巧巧镳局近日来三不五时上演的戏码,人人从初时的不适,到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之泰然,反倒是那个发出惨叫声的人儿,没办法接受改变后的自己。

    瞪着不受控制,自动躲避到树上的身子,巧喜厌恶起自己的懦弱,尽管她努力培养,可她的胆量仍旧小如蝼蚁,随便一个风声就够让她吓得躲入被褥中。

    可怕的是,她发现胆子小了后,就连她的心境都起了变化!她竟然会对那个老爱挑衅她的家伙起了依恋的感觉?对他温暖的怀抱、关心的动作产生了想念?

    将身子垂挂在粗大枝干上的巧喜,嘴里叼片绿叶,摇晃着两条小腿,她摊开自己掌心,想起了那天在衙门,他是这么握着自己的手。

    他的胸膛比她宽阔,他的手掌可以整个包住她的小手,他的力气也比她大得多,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其实不赖,他的胸膛窝起来好温暖、好舒服、好有安全感,如果能永远窝在他怀中,说不定自己的胆子可以稍稍变大些。

    她不禁偷偷吐舌,两只小掌瞬间贴上布满红云的脸庞,口含的叶片飘落而下。

    天呀!她铁定是让大黑吓得晕了头才有这种想法,这会儿可没工夫让她胡思乱想,怎么找出真凶才是当务之急。

    巧喜已能释怀,既然命运已改,她再如何自责也无用,只有尽自己之力,抓出毒害林大婶的凶手。

    此时,有道鬼祟的黑影,偷偷摸摸在树底下徘徊,动作极为小心翼翼。

    终究,她忍不住好出声:“爹,你在这下头儿做什么?”

    瞧他忙的,一会儿躲在柱子后,一会儿又窜身到另一棵树下,这回儿又悄悄溜到她端坐的松树下。

    “咦,原来我早被喜儿发现了呀!”

    “爹当自己是只麻雀吗?”她眼睛没问题,这么大个人,岂会看不到。

    巧镳头搔搔头,嘿嘿笑了几声:“我瞧你在上头儿想事想得出,正想着该怎么唤你才不会吓着你……”

    “我才没那么不禁吓呢!”

    “是吗?”口气质疑。

    “爹!”

    “好好好,爹不闹你了,乖女儿,你先下来,爹这会儿有话要对你说。”

    还说没有不禁吓,那这个连爬梯下树都抖着身的小丫头又是谁?巧镳头摇头叹气。

    “爹,你要同喜儿说什么?”

    “明天有趟镖我得亲自走一趟,这来回差不多要五、六天,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受何人之托,要让爹亲自护镖?”

    “今个儿一早,你林大叔曾过来镳局找过我。”

    “林大叔?”巧喜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林大婶遇害之事。

    “就是他托我帮他护送一样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巧喜瞬间竖起大耳,想要探听这自动送上来的消息,她一边听,一边转动乌溜溜的大眼,脑里有个计划正逐渐成形。

    “你说,林宝仁要你爹到狼堙坡去,找一个住在那儿的猎户,领取林宝仁存放在猎户手中的东西,再将那件东西运送到指定地点?”

    “没错!”

    与上回同样的厅房里,同样的三个人坐落在圆桌前,唯一与上回不同的是,这趟是巧喜自己找上门来,而不是任由人带来。

    依旧坐在离县太爷最对边的位置,巧喜点头不忘开口继续说道:“我想这消息应该算重要,所以急忙跑来通报给你们知道。”

    县太爷点点头:“谢谢你了,巧姑娘。”

    “县太爷,这是我该做的,林大婶才去世,林大叔突然来到巧巧镳局说要找人护镖,他的态度很急迫,这感觉……我说不上来,就是挺怪,我记得县太爷曾说过,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或许,这当中真藏有什么古怪。”

    “好好,巧姑娘真有慧根!”县太爷大力称赞,身下矮凳让他两腿晃得咯咯作响。他摸摸脸上的两撇小胡子,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接下来,就是派人混入这趟护镖行动里……”

    “不用这么麻烦了。”

    “巧姑娘的意思是?”

    “我已替我爹接下这趟护镖行动了,县太爷可放心,由我一人暗中调查,绝不会泄密。”

    “那真是太好了……”县太爷到嘴边的兴奋话突然噎住。

    喔喔,县太爷望着面色愈来愈铁青的卫宇擎,这小丫头恐怕还未发觉身边人正陷入一团怒火中,识时务的他,决定乖乖闭嘴。

    “你说你接下镖了,就你一个人?”

    冷冷的几个字,立刻引起巧喜的注意,她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卫宇擎,心跳骤然加快。

    这男人……干麻又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

    巧喜怯怯地点了头:“我……刚刚不是说了,说我……”

    黑瞳里跳跃着火焰,卫宇擎的声音有着压抑:“说你没脑子,不知死活接下这次行动!”

    “喂!你……怎么这样说……我……”

    呜……他可不可以别用那种眼瞪着她,害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连句话也没办法完整说出来。

    “我有说错吗?瞧瞧你这德行,别人随便凶个几句就怕成这样,你有什么本事护这趟镖!”

    “我……才没你说得那么……懦弱……”

    不晓得为什么,卫宇擎唇上的冷笑让她看得浑身悚然,下意识地,巧喜回头想寻求县太爷的帮忙。

    咦?县太爷人呢?他什么时候溜走的?

    对着空空无人的位置,巧喜有短暂的发愣,很快地,她就让某人以掌击桌的碰声响,给吓得钻到桌子下。

    “你自己说,现在的你有能力做这种事吗?这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这番嘲讽的话听得巧喜好不舒服,也好气愤!

    “你……你真的很过份,我……只是……想出于好意帮忙,当初你们……找上我的用意,不就是要我……帮忙吗?这会儿……我不过好心想帮你们……你却过份地说我……实在太……可恶了……”

    瞧瞧,这中气不足又断断续续的抖声,哪点像是在骂人?一点气势也没有,但却软化了卫宇擎的态度。

    “我没有说错,你现在不比从前,空有一身武艺但是却无力施展,你出去怎么自保?这不教人为你的莽撞举动生气吗?”他将头探向那缩成一团的身子上,口气明显趋缓。

    面对他伸来示好的大掌,巧喜瞋了一眼,然后才将自己的小手放上去,由他搀扶着从桌下钻出来。

    大掌下的小手冰凉,这让卫宇擎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起自己。

    他到底哪里不对劲?明知她胆子小得可以,做什么这么吓她?

    好,他承认,自己胸口的郁气在这女人进衙门后就产生了。

    对他连声招呼也不打,更甭说看一眼了,这就够让他心情不爽,然后一听她不自量力接下护镖工作,顿时所有怒气就这么倾泄而出。

    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巧喜咬着唇,偷偷小觑他一眼,又将视线低下。

    “我不过想帮忙,想亲手找出害死林大婶的凶手,你何必这么激动……”

    原以为那男人又会朝她大吼一番,却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长叹一声,她不禁好抬起脸,却撞入他满盛关怀的黑眸里。

    “林大叔此举固然古怪,但你也不该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决定行动,要是这次行动真有什么危险,依你现在这样子,怎么会不教人担心?”

    巧喜心头一暖,说不被感动是骗人的。

    原来,上回他在衙门里的关心不是自己的错觉,其实,他这人也挺不错的嘛!

    “你要上狼烟坡找人,就必须先翻过半个山头,而且山路崎岖,无法骑马通过,得花上一天的工夫用腿走,你知不知为什么没有人喜欢到那去?因为入夜后,深山里的狼群就开始活动,牠们喜欢成群躲在暗处,抓准人们没有防备的时候,便会一齐从暗处扑出,突袭措手不及的猎物。”

    喂喂喂,才夸他好,这回儿他又使出讨人厌的本性,开始说些吓人的话了。

    “牠们发出刺耳的狼嗥,呼朋引伴来享受猎捕人们的乐趣,你知道牠们都是怎么张着森冷的白牙捕食猎物吗?”

    喂喂喂!喂喂喂!这太过份了,他存心让她一路上担心害怕吗?

    卫宇擎知道他已达到目的,遂开口问道:“这样你还敢护镖吗?”

    咬着发颤的牙,巧喜豁出去道:“当然!”

    这逞强的小家伙,卫宇擎在心中认了。

    “你不怕吗?不怕路上的狼群?”

    怕!当然怕,但她要对林大婶尽一份心,不论此趟究竟有没有线索,她都去定了。

    面对固执的小脑袋,卫宇擎知道多说无益。

    “好,你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啊?”

    巧喜瞪大了眼。

    不……不会吧!这卫捕头是没差事好做了吗?

    “你有意见?”

    就见他板起脸孔来,巧喜哪有说不的胆。

    “没……没有。”

    就会恐吓她,真讨厌!

    不过一想到卫宇擎将陪同自己,似乎又有那么一丁点高兴起来。

    当然,路上有熟人陪,她当然高兴喽!巧喜这么对自己说着。

    “你打算何时起程?”

    “就……明天。”

    “好,明早我直接上镳局找你。”

    “不用那么麻烦啦!”

    “你有意见?”语音上昂。

    “没……没有。”

    自始至终,巧喜好像都没注意到,她的手一直让人牢牢握在掌心里。

    第四章

    原本巧镳头就不赞同让巧喜独自接下这任务,岂料一知卫宇擎陪同,态度立即改变。

    临行前,巧镳头那副千叮嘱万拜托卫宇擎要好好照顾她的模样,只怕没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送行,巧喜就觉一阵呕。

    拜托,她是个十七岁的姑娘了,又不是襁褓中的娃儿,还需要奶娘的照顾,更何况她以前又不是没外出执行过任务,爹何必这么穷紧张嘛!

    而且,爹爹居然对她和卫宇擎两人一同外出毫无意见,搞清楚,她可是个姑娘家,那个姓卫的好歹也算个男人吧!就不知道她爹为何能这么放心。

    每一脚印子都是那么地用力,跟在后头的卫宇擎自当看得出这小丫头在使性子。

    “这不是卫捕头吗?卫捕头,怎么最近都没见您上我们包打听酒铺走走?”

    两人才踏上清晨刚摆摊的市集,卫宇擎就教一早出来挑菜的酒铺老板娘逮住。

    “不好意思,包大嫂子,最近衙门内重务缠身,等我闲下来,一定上门拜访。”

    “都快过年了,还这么忙,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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