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收好钱的手,疑惑地问:“他有病啊,几十块钱的东西,给一千块钱!”
阿城挺起腰杆,觉得自己的价值得到了真正地体现,说:“贵的不是东西,是时间!时间就是金钱。”
臣一似乎并不赞同阿城的观点,他嘀咕着说:“时间我有的是,金钱却没见着。”
阿城忙着拆解叶开这辆烫手的车子,挥汗如雨,脖颈间那条毛巾已经乌漆墨黑的了,他抓起来抹了把脸,刺鼻的汽油味扑面而来。臣一帮不上手,围着车瞎转悠,在阿城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他仿佛听到了滴滴答答的声响。他让阿城停下手中的活,仔细聆听,声音好像是从车厢中传来的。
车子的后座有一片红色的亮光,臣一趴在车窗上,用手遮挡着反光的玻璃,舌头伸得像哈巴狗一样。阿城直接拉开车厢门一个人坐了进去,臣一心惊胆战地提醒他要小心。阿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屁股底下坐了个东西,他灰头土脸地扒着窗户向外看。
臣一让他稳住,别乱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屁股底下的东西取出来,一个计时器样式的东西正在闪烁着。臣一好,也爬进车厢里观看。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臣一突然惊呼了一声,阿城看着莫名其妙的臣一。两个人瞪着滚圆的眼睛,眼一再确认,这是一枚炸弹。闪烁的不是别的,正是炸弹的计时器。
阿城被吓坏了,当场就尿了,湿了半条腿,连语言都无法组织到一起,吞吞吐吐地说:“炸。炸弹,怎。怎么办?要不我们报警吧!”
臣一劝慰住惊慌失措的阿城,制止住他,软硬兼施地威胁说:“咱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你这有合法的东西?”
阿城仔细地想了想,盘算了一下说:“没有。”臣一想了想,告诫式地引导说:“我们要远离危险的东西,炸弹虽然是危险的东西,可对于我们来说,警察更危险!”阿城点点头,觉得臣一说得十分有道理,应和着说:“确实。”臣一抽身离开,轻描淡写地说:“扔了它。”阿城问:“扔哪?”
臣一转身走开,气急败坏地建议道:“只要不扔在我床上,随便扔哪都行!”
说完,他取出一只密码箱,打开,里面装着一条粉红的内裤。他还没有来得及收拾,阿城便走过去,将手中捧着的炸弹放了进去。
午夜的时候,老狗突然来电话,他要来取车,通话间人已经到了路口。臣一捂着听筒走出仓库去招呼,留下阿城一个人在房间内。阿城围着装着炸弹的密码箱心急如焚,踱来踱去,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玩意儿。他汗如雨下地盯着炸弹,视线一秒钟都没敢离开,生怕一不留炸弹会自己跑掉了。勘察了一下四周,阿城觉得放在密码箱里也不稳妥,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抱出炸弹,踮起脚跟一路惶恐地小跑,出了库门,消失在夜幕中。
另一边,臣一正信心满满地和老狗、刀疤介绍着自己的作品,当那两个人满怀期待地走进车库中,看见眼前庞然大物的公车,都呆若木鸡地愣在了原地。臣一看到他们的表情有些不解,如果是个正常人,难道不应该兴奋吗,为什么他看到的是失落的表情?臣一继续向他们解释着这部作品的创意。
老狗指着那辆破旧的公车,迷茫地问:“这玩意儿是什么?”确定了客户不太满意,臣一一肚子的赞美之词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他试着解释说:“你不要看它丑,我们注重的是内在美,这辆车的创意呢,就是他具有一分复古的气质,独具一分时间沧桑的美感。”
老狗和刀疤看着公车,深感疑惑,他们的表情令臣一心里有些发毛,他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才好。
刀疤觉得这事彻底地办失败了。老狗已经不忍心再看了,他用双手揉了揉眼睛。此时的他真想戳瞎自己的一双狗眼,他在心中暗骂:就这破玩意儿,鬼才会上车!于是他说:“沧桑,我是看出来了,你能不能告诉我,美感在哪呢?”
臣一尴尬地看着老狗和刀疤,挠了挠头说:“怎么?不喜欢?有什么问题,您提,顾客就是上帝!”
老狗红肿着双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觉得自己这上帝当得还真有点窝囊,他太阳穴处青筋毕露,抓着臣一的衣领问道:“你他妈的糊弄上帝呢?”
臣一盯着破旧的公车,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还是坏了上帝大事的孩子。只是这车子看得久了,似乎还真缺点东西。
臣一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和阿城下了血本,那如果今天这差事交不了,自己可就惨了。他心中暗自敲定:这就是一辆公车,自己绝对不可以承认这是其他。大不了再买几罐油漆,重新喷一遍让这公车焕然一新,晚些时候再交货。于是他搪塞说:“美美容,还是不错的。车跟女人是一样的,需要化妆品的修饰。”
老狗看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训斥他说:“那你还愣着干吗?还不去买‘化妆品’!”
臣一陪老狗、刀疤走出维修车库,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明天他们再见到这辆车的时候,这车一定焕然一新,这事包在他身上。
作完承诺,臣一给老狗和刀疤分别递了一支烟,护着风一一为其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