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真觉得十分恶心。
多少年了,再看到谢琛这一双充满了贪婪和欲念的眼睛,她还是会从心里犯呕。
不同的是,这一世,她不会再被任何人束缚住了。
想到这儿,林真真嘴角噙出一抹冷笑,然后突然伸手一指谢琛,摆出一副懵懂天真的模样来,“他真的是爹爹的父亲吗?可是以前爹爹说过,他的父亲早就死了呀!那他怎么又活了?难道,他是鬼吗?”
小孩子童言无忌的,林清月并没有当回事儿,闻言只是笑了笑。
谢琛和谢轩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谢琛从未死过,谢轩会在孩子面前说他已经死了,不过是出于对父亲的怨恨罢了。
谢轩又怎么会不怨恨曾经抛弃了他的父亲呢?这个事实,谢琛知道,谢轩也知道。
只是之前他们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可此刻,却被一个孩子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你说,尴尬不尴尬?
谢琛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好意思说他是为了爬上高位故意抛弃谢轩的吧?
林真真看着谢琛突变的脸色,心情十分愉悦。
谢琛这人除了好面子,还十分忌讳“死”字,大约是好不容易从底层爬上了高位,他还没享受够荣华富贵,自然不愿意轻易死了。
可他为了爬上高位,却能轻易将别人害死。
林真真盯着他,眼越发冰冷。
谢琛又对上了林真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实在太讨厌这孩子的一双眼睛了,这会让他忍不住想起一个故人。
谢琛赶紧将这些杂念从脑海里赶出去,又想到林真真进了谢家后,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心情便缓和了几分。
“这便是阿娇吧?”谢琛努力扯出一抹慈爱的笑容,“你不要听你爹爹胡说,祖父没有死,祖父这不是来接你们回京城了吗?京城十分繁华,有许多好玩的好吃的,阿娇可高兴?”
“哦。”林真真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问他,“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出现?为什么现在才来接我们回京城?又为什么是我们跟你回京城,而不是你留在汝阳城呢?阿娇最喜欢汝阳城了,不喜欢京城!”
林真真一连串的为什么,一下子把谢琛给问懵了。
林昀昌“噗嗤”一笑,“谢大人,你听到没有,我们阿娇说她不喜欢京城呢,难道你想不顾孩子的意愿,强行将她带回去?若我们阿娇路途中思念成疾给病倒了,你担待的起吗?还是说你不管是死是活,只要是你们谢家的血脉,哪怕是具尸体,也要拉回谢家祖坟埋了?”
谢琛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倒不是担心声誉受损,而是林家这两个孩子死了,他还拿什么要挟林家给钱?
他本以为这两个孩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正是贪玩淘气的年纪,肯定向往京城繁华,只需稍稍引导,他们就会兴高采烈地答应进京。
没想到,林清月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蠢货,居然生了这么个不好糊弄的女儿!
然而,还没完。
就在谢琛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五岁小儿唬住,想要进行威逼利诱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晚了把我一个老头子叫过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高祖父!
林真真惊喜地转头看过去。
果然便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矍铄的老人,在随从的搀扶下,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父亲?”
“祖父?”
林昀昌和林清月都十分诧异,这么晚了,他们没有谁敢去叨扰林老太爷,可他怎么来了?
林镇南吹胡子瞪眼地走了进来,他进屋后没有看其他人,而是径直朝谢琛走了过去,“就是你欺负我孙女,还想把我的两个重孙儿带走?”
谢琛皱着眉看向眼前的老人,知道他大约是林氏票号的创始人,林镇南。
对于这样一个人物,谢琛是敬佩的,可林镇南的态度实在不好,他便也有些动怒,冷着脸道:“林老太爷言重了,本官不过是来林府接回自己的儿子和两个孙儿,谈何欺辱?”
“什么你儿子你孙子?谢轩入了我林家的族谱,他能不能走,老子说了算!老子让他滚他就要滚,可老子若不想让他滚,你算老几?”林镇南可不是一个斯文的人,他若是凡事都学谢琛文邹邹地绕个大圈子,也就没有今日的林氏票号了。
他做事情,讲究的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
更何况,这谢琛扰他美梦,属实可恨!
谢琛听着这些粗话,脸色更加阴沉。
他觉得自己是太给林家脸面了,才会让他们如此不自量力,不识时务。
“爹。”瞧见谢琛的表情,林昀昌知道他是动怒了,纵然心里暗爽,期待着自家爹再多骂几句,但还是凑到林镇南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林镇南听完,非但没有畏惧,反倒挑了挑眉道:“哦?原来是收买了县令啊!”
他说着,冷笑了一声,“谢大人如今不愧是三品大员了,这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的勾当是越发娴熟了!”
他此言一出,谢琛色巨变。
林镇南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贴着他的脸道:“谢琛,你最好不要得罪老子,否则老子一吗?你们都出去。”
“爹……”
“祖父……”
“出去出去,别打扰老子谈正事。”林镇南挥挥手,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