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19日村东头的杨老爷要娶儿媳了。
我们村有两户地主,其一是我们家,其二就是杨老爷。
不过,杨老爷家比我们家阔得多,拥有两千多亩的田产,村中几乎一半村民都是他们家的佃户。
他们家是四进的大四合院,院里还有几十个婢仆伺候着。
而我们家就差多了,宅子只是一进的小四合院,只有我、黑仔和柳嬷嬷三个婢仆。
据说,杨老爷的祖上,曾是我们家的老祖宗秀才公时的家生子。
家生子,即是家奴所生的孩子,生来就是奴才,终生都是奴才。
当时天下还是鞑子皇帝的天下,奴仆的卖身契确是真正的卖身契,没有期限一说。
但杨老爷的那位祖上,因为为人非常精明,很帮得秀才公老祖宗的忙,立过几次大功,于是秀才公老祖宗就对他论功行赏,把他放良了,还赐赠他一大笔银子。
然后,他就凭着那笔银子,置地、经商,慢慢立稳了脚跟。
沧海桑田,几代人下来,他杨家成了十里八乡最阔的大户。
而我们家却江河日下,沦为小户了。
不过,如今的杨老爷尚且念着当年祖上的那一份香火情,时常照拂我们家。
当初父亲刚死那会儿,弟弟又年幼,我们家没个撑门面的男主人,是很危急的,面临着被其他土财主侵吞田产的危险。
当时就是多亏了杨老爷的关照,才没有人敢打我们家的主意。
所以,我们两家的交情,可是非常情深谊厚的。
……柳嬷嬷打点了贺礼,唤来了轿子,准备伺候两位主子前去吃喜酒。
妈妈早就给柳嬷嬷提过了,希望今天带我一起去蹭饭。
柳嬷嬷也没所谓,答应了。
我自然兴奋得像过年,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盼着这一天。
妈妈正在堂屋里穿戴衣饰,弟弟也在里头,不知在干嘛。
柳嬷嬷急急脚的,走入堂屋,叫道:「哎哟,我的老大少爷,你少馋少奶奶半会儿行吗,都什么时候喇,还去不去赴宴喇?」接着,弟弟就被柳嬷嬷轰了出门,由她伺候妈妈整饬仪容。
我此时就打着雨伞,等候在屋外,看见弟弟被赶了出来,心中不由有点莫名其妙的高兴。
不过,我当然不敢表露,连忙举着伞,上前给他遮雨,说道:「少爷,您小心淋湿衣服了」弟弟随口「嗯」了声,便没再搭理我,自顾自看着屋檐外的飘飘洒洒的毛毛雨。
此时,黑仔突然在毛毛雨中走了过来,对弟弟唤了声「少爷」,后又问我道:「盖哥,我有饭吃吗?」黑仔被留下看家,家里又不生火煮饭,所以他担心今晚会挨肚饿。
我不知咋回答他,便看向了弟弟。
弟弟比柳嬷嬷有人味一些,该给饭吃还是会给的,便说道:「黑仔,我家不会饿了你的,你等着便是」不过,黑仔是个铁憨憨,非要寻根问底:「那我啥时候能吃上?」「等我和少奶奶从外面回来吧」「你和少奶奶啥时候回来?」弟弟对黑仔挺无语的,但毕竟是个傻子,不好生他气,只好说:「八点前」于是,黑仔高兴了,乐呵呵的跑回南房去了。
弟弟瞥着他,嘀咕说:「这么个傻子,嬷嬷到底打哪买回来的」「少爷……」我犹豫着好不好为黑仔说句好话。
黑仔只是不聪明,但耐苦能干,又纯朴憨厚,不仅妈妈喜欢他,我也是喜欢他的。
「有话直说」弟弟说。
我稳了稳心情,大胆道:「少爷,黑仔是很能吃苦的,少奶奶就常常夸他」弟弟不置可否,反而指了指湿润的地面,说:「给我做做凳子吧」「是」我把伞交给了他,然后手脚并用的跪爬在地,用嵴背做他的凳子。
弟弟在幼时,颇喜把我当马用,骑着我满院子熘达。
后来他长个子了,骑得不舒服,就慢慢没玩了。
到得如今,他早已高过我了,壮过我了,身体出乎意料的重,当他屁股坐下来时,几乎要把我压趴下。
弟弟敲了敲我后脑壳,说:「盖子,小心点,敢摔了我,我不罚你,嬷嬷也得抽你一顿」我咬着牙支撑,咬着牙回道:「少爷,您放心,奴才知道厉害的」过了一会儿,柳嬷嬷开了门,见到我们便笑道:「哟,少爷,这小胳膊小腿的肉凳子还撑得起你呀?」弟弟哈哈一笑道:「勉强吧」妈妈探身张望,也看见我们了,便恼道:「冠华!」弟弟总算站了起来,嘿嘿笑道:「那啥,这不没地方坐嘛。
刚才被你们轰了出来,外面又下着雨,湿漉漉的……好娘子,别气嘛,是盖子主动给我做凳子的,不信你问他」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连忙对妈妈说:「是真的,是我主动做凳子的」妈妈哪会相信这鬼话,不过也清楚追究是没用的,便不多说了,只走过来扶我起身,关心道:「少爷把你压疼了吧?」我摇摇头。
接着,妈妈又带我进屋,让我洗洗手,擦擦裤子上的湿痕。
在我洗手之间,弟弟早已上前缠住了妈妈,和她软语厮磨,好一会才哄好了妈妈。
这次,我惊愕的察觉到,妈妈对弟弟的心态,比起不久之前,多了点微妙的变化。
这是种什么变化,我看不透,想不通,只觉得心里好一阵难受。
柳嬷嬷打起了伞,招呼主子们出发。
弟弟却说:「嬷嬷,还是让轿子[font=」]进院里来吧。
咱家这院子,一下雨就到处烂泥巴,脏了我娘子的小脚丫,那可不行。
「[/font][font=」][/font]柳嬷嬷听得「呵呵」直笑,说:「行吧,你就可劲儿宠着少奶奶吧」说着,便看向了我,吩咐道:「盖子,你快去叫轿夫把轿子抬进来」我回了一声「是」,提起了伞,走向屋门,只是两个膝盖刚才做肉凳时被压得有点疼,走不快。
妈妈看出来了,连忙拉住了我,又对弟弟说:「冠华,不用麻烦的,就几步路,我自个儿走出去就是了」
「唔……」弟弟左右想想,却突然从我手上抢了雨伞,自己快步走去大门那边了。
见此,妈妈不由得惊了,弟弟居然亲自去了。
妈妈走到了窗户边,往屋外张望着。
妈妈在窗边望着弟弟在雨中打伞前行的身影。
而我却在后边望着妈妈亭亭玉立的娇俏身姿。
妈妈真是太美了!一身深红色的绣花旗袍,一件猩红色的立领披肩,凸显着妈妈玲珑优雅的身体曲线,平添着妈妈雍容华美的贵气。
还有手上的小提包,耳边的珍珠耳环,头上的精致发髻,都无一不在衬托着妈妈娇美的颜容。
但就在我为妈妈的美而沉醉时,柳嬷嬷突然的发话,惊醒了我。
柳嬷嬷对我很不满,黑着脸冷笑道:「盖子,你身骄肉贵咧,比少爷还贵咧,要少爷替你做事」这话一听,我岂有不怂之理,吓得立即缩回了赞美妈妈的心思,就像只鹌鹑似的簌簌发抖。
「跪下!」柳嬷嬷喝道。
我双股即时发软,扑通一下就跪了。
妈妈回过头来,看着柳嬷嬷道:「嬷嬷,你别气呀,这和我儿没关系的」柳嬷嬷赔笑道:「少奶奶,您放心,老婆子没想罚盖子,就只是有点看他不惯,让他跪一下」接着,柳嬷嬷又对我说:「盖子,给少奶奶磕头。
少爷回来前,要是你磕不够一百个头,就别去吃喜酒了,留家里和黑仔作伴吧」妈妈皱了皱眉,显然搞不懂柳嬷嬷是何意。
我也是搞不懂,不过听到磕不够一百个头,就不能去吃喜酒,我登时慌了,急忙朝着妈妈磕起了头来。
柳嬷嬷挽起了妈妈的玉臂,搀着她走到八仙椅前坐下,说:「少奶奶,您别站着受累喇,先坐会儿吧」接着,柳嬷嬷又对我骂道:「盖子,滚过来!真是个蠢货,少奶奶都坐这儿了,还往那边磕,是给墙壁磕头不是?」我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爬到妈妈脚下,继续一边磕头,一边默数数。
妈妈是心疼的,低头瞧了我一会,又抬头对柳嬷嬷说:「嬷嬷,一百个头也太多啦,会让他磕晕头的」柳嬷嬷装作听不见,走了去门边,望着屋外,嘴上喃喃着,彷佛是自言自语,其实却是说给妈妈听的:「身娇肉贵也得有个限度呀,磕个头都受不了,还做什么奴才,干脆让他做主子得了」
这话说得重,妈妈一听之下,不敢再说了。
妈妈心里清楚,别看柳嬷嬷现在对妈妈恭敬有加,但这只是柳嬷嬷主动放下身段而已。
柳嬷嬷年轻时,曾是父亲的通房丫鬟,要说身份的话,起码算是弟弟的半个庶母,只是她向来做惯了婢女,不提这一茬而已。
而妈妈呢,妈妈说到底也只是口头上的「少奶奶」,实质上的侍妾,并非真正的主母。
柳嬷嬷愿意视妈妈为主母,尽心伺候妈妈,都只是她主动为之的。
但她对妈妈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要是逼得她撕破脸皮,那妈妈可就说啥都不好使了,到时候遭殃的又是我了。
妈妈心里很清楚这些,便不敢再说情了,只是朝我伸来了脚,垫在我额头下,让我每次磕下时,额头就磕在她的鞋面上,免得我磕疼了额头。
这确实能让我磕得轻松一些,于是,我就偷偷对妈妈眨眨眼,感谢她用玉足给我垫额头。
妈妈却是无语得紧,心中既是心疼,也是无奈,这傻儿子是个死脑筋的,磕头磕得「咚咚」响,难道磕得认真,能得蜜糖吃呀?一会后,弟弟领着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来到了堂屋外的石阶下。
弟弟走上石阶,在门外叫道:「娘子,该出来啦」这时我并末磕够一百个头,不过柳嬷嬷也没问。
她只挽起妈妈的藕臂,要搀妈妈走出屋去,「少奶奶,咱们走吧。
」
妈妈心知她是不追究我了,便回头对我说:「好啦,儿子,快起来吧,吃喜酒去喇」
「是」
我偷瞄了柳嬷嬷一眼,见她并无反对,便乐得听妈妈话,站起身了。
柳嬷嬷搀着妈妈走出屋门。
弟弟举高着伞,为她们遮挡雨水。
我见状,连忙也取了一柄雨伞,打开,高高举着,去给弟弟遮雨。
于是,我们四人就这样走下了石阶。
那顶轿子当然是给妈妈坐的。
每位贵妇太太出门,都不可能步行,那样会有失仪态,不成体统的。
一轿夫压着轿子的抬杠,另一轿夫则掀着轿帘子,让妈妈坐了进去。
接着,弟弟说:「好了,起轿吧」
然后,妈妈乘轿,弟弟、柳嬷嬷和我都是打伞步行,出了宅门,走向村东头的杨老爷家。
脚程不远,走不够一刻钟就到了。
这杨府是很气派的,仆人也够多。
我们刚到,就有仆人上前来招呼弟弟和柳嬷嬷。
当然也有仆妇去到轿子前边,伺候妈妈下轿,搀扶妈妈进宅,不须柳嬷嬷伺候了。
之后,妈妈、弟弟、柳嬷嬷三人都进了内宅饮宴。
而我这个男家奴,不能进内宅,只能停在外院里。
这杨府是四进门的大宅,第一进门,就是外院,是下等奴仆的生活区。
第二进门之后,三进门、四进门,都属内宅,是家中女眷、高等侍女的生活场所,她们是等闲不会出现在外院的。
普通客人更是绝不容许跨入二进门。
所谓庭院深深深几许,说的就是这种深院大宅,普通人根本无从想象生活在深院的贵妇太太,是怎么个贵气样。
虽然我是不配入内院,但在这外院,一样是设了宴席的,用以招待贵宾们带来的家仆。
我寻了个席,坐定定的等着上菜开饭。
张望之间,却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是狗蛋。
原来狗蛋是被转卖到杨老爷家里啊。
狗蛋头耷耷的站在二进门的门边,其面前是一名四五十岁的仆妇。
看其阵象,应该是狗蛋犯了错,正在被老仆妇训斥。
训了一会儿,却只见狗蛋主动扒下了半截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我还以为狗蛋是要被抽屁股了。
却没曾想,那仆妇居然是一手屈着兰花指,狠狠地弹了狗蛋的鸡鸡。
狗蛋顿时痛得全身佝偻,双腿夹紧,双手捂裆,就像女孩子憋尿时的姿势,当然远不及女孩子的好看。
没过一会儿,狗蛋又重新站好了,朝仆妇挺着胯部。
然后,仆妇对着他的小鸡鸡,又是一下狠狠的弹击。
于是,他瞬间又萎成了女孩子憋尿时的状态。
如此重复了5回,仆妇总算挥了挥手,打发狗蛋滚蛋。
我不由看愣了,杨家大宅居然也有这种弹鸡鸡的惩罚。
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也时常受到这种惩罚。
当时我尚年幼,常常被柳嬷嬷抄着藤条抽屁股,以致于两瓣屁股都没有半块好皮肉。
眼见实在没处下藤条了,再打我人就废了。
于是柳嬷嬷就换了个法子,用兰花指,弹我的小鸡鸡,常常把我弹得尿失禁。
当时弟弟看见后,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也常常要我脱下裤子,把鸡鸡给他弹着玩儿。
不过,弟弟那时毕竟只是小孩,手指没力气,弹得不疼,反而让我有点舒服的快感。
后来,我长大了点,柳嬷嬷觉得男女终须有别,才没再折磨我的鸡鸡。
而弟弟也长大了点,渐渐的也对我的鸡鸡没了兴趣——这倒是让我心下有种莫名其妙的惋惜,要是弟弟一直弹我的鸡鸡就好了。
想不到,反而在这杨家大宅里,狗蛋都16岁大小伙了,还要被处以弹鸡鸡的惩罚。
……今天的婚宴全程,我们停在外院的下等奴仆们,都无幸得见新娘子一面。
也是,新娘子是高高在上的贵妇太太,岂是下等奴仆有资格一睹芳容的。
不过,杨老爷在其它的赏赐方面,却是大气的。
我们每个奴仆,都得了十个铜元,还有全宅上下所有吃剩的饭菜,也允许我们打包带走。
我提着两大袋饭菜,心里乐开了花,里面有饭、肉、蔬菜,都是平时非常难得的好东西。
回去时,雨已经停了。
弟弟搂住妈妈的腰肢,边走边谈笑。
当着我面,妈妈是不肯让他搂的,便掰开他的胳膊,躲到柳嬷嬷身边去。
柳嬷嬷抬起手给妈妈整理身上的披肩,顺便也是挡住了弟弟。
因为这儿不是家里,大庭广众亲昵是不合礼教的。
妈妈羡慕道:「那位新娘子长得可真俊,娘家还富贵,那些嫁妆真叫人眼红咧」
弟弟却不屑道:「她再俊再富贵,也比不上我家娘子,我家娘子可是菩萨娘娘」
妈妈「噗嗤」
一乐,笑道:「黑仔说这话是傻气,你也傻呀?」
弟
弟故作认真的说:「不是啊,我可聪明了,我说的是事实」柳嬷嬷在旁听得满脸笑容,此时也凑热闹道:「少奶奶,老婆子也不傻吧,我也觉得您是菩萨娘娘」我在心里,也深表赞同,我妈妈是世上最漂亮最贵气的女贵人。
妈妈笑得开怀,却故作嗔怪道:「你俩就胡说八道吧,懒得搭理你俩」说这话时,妈妈已经走到了轿子的前边,轿夫也给掀着轿帘子了,于是妈妈就一头钻进了轿子里。
柳嬷嬷笑道:「咱家少奶奶还挺害羞的」弟弟也笑道:「看来咱俩要多多和她说真话了,不然她都不清楚自己就是菩萨娘娘」「起轿」最^新^地^址:^.CC这是妈妈在轿内传出的声音。
看来妈妈果真是害羞了。
就在刚才,在内宅里,同来赴宴的贵宾们,有好几位都特意来和妈妈她们三人攀谈,意在结识妈妈。
因为他们都惊叹于妈妈的美丽贵气,但又从末见过妈妈,都想知道妈妈是哪一家的女眷。
甚至于有个颇不要脸的破落户,想让自己儿子拜妈妈为干娘、拜弟弟为干爹。
要知道,他儿子都快有弟弟那般大了。
众人一起好言劝了好一会,才打消了那个破落户的骚主意。
给人做干娘干爹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不是相交甚笃之人,都不会轻易答应。
更况且,那人是个破落户,都穷得快要卖祖屋了,柳嬷嬷这么精明的人,岂能同意。
若是阔绰的大户来认干娘,那倒另当别论。
反正这一趟赴宴,让弟弟和柳嬷嬷都长了脸就对了。
……回到家。
妈妈还末下轿,院里的黑仔就跑出来了。
我以为他是饿的,便提了提手中的两大袋饭菜,告诉他绝对可以撑破他肚子。
不过,他却摇了摇头。
他双手捂住什么东西。
大家都看见了,弟弟率先问:「黑仔,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送少奶奶的」黑仔警惕地看着弟弟,又把手藏在身后,生怕他会如上次那样,伸手来取。
对此,弟弟脸都黑了。
此时,柳嬷嬷搀着妈妈下了轿来。
妈妈和蔼道:「冠华,不许吓唬黑仔哦。
黑仔,你又要送我什
么,给我看看好吗?」黑仔腆着傻呵呵的笑,双臂朝妈妈递出,捂紧的双掌稍微张开一些,让妈妈看见了其中的东西。
那竟是一只通体金黄的小鸟。
只是全身羽毛被打湿了,显得精不振的。
妈妈一看就欢喜了,伸出玉手,想要从黑仔手中接过来。
不过,妈妈忽略了黑仔是个易羞的大小伙——当妈妈的玉手碰到黑仔时,黑仔浑身一僵,面色血红,接着,把手中的小鸟一放,便拔腿跑回了院里。
幸好小鸟早已湿透了身,飞不起来,才让妈妈轻易抓回。
柳嬷嬷对黑仔的反应感到好笑,摇头道:「这傻子」弟弟却是冷笑道:「傻子都懂得掩饰一下,我们家黑仔是傻子都不如啊」妈妈捧着那只小鸟,凑在眼下细细的看着,边看边说:「冠华,不许嫌弃黑仔哦」弟弟一抬手又搂住了妈妈的腰肢,笑道:「好娘子,你疼一个盖子还不够啊,现在又要多疼一个黑仔」妈妈一边抗拒的忸怩着腰身,一边说道:「他俩都招人疼嘛」说完,又问:「冠华,这是什么鸟儿?你知道么?」弟弟凑近了打量着,说:「应该是金丝雀」妈妈开心道:「哦~原来是金丝雀呀。
呵呵,名字好听,样子也好看。
金丝雀,以后叫你小金子好不好呀?」弟弟说:「那当然好,我娘子亲自给改的名字,那是一百万个好」妈妈瞥了他一眼,说:「我又没问你,瞎搭什么话」弟弟撩起了妈妈腰间的痒痒肉,威胁道:「问不问我?问不问我?」妈妈是怕痒的,身上的每一个弱点,弟弟都一清二楚。
登时,妈妈被痒得「咯咯」的娇笑起来,但又因为双手正捧着金丝雀,不好反抗,只能任由弟弟胡作施为,都快要笑出眼泪水了。
这时,旁边的柳嬷嬷看不过去了,一手抓住弟弟的手,拨了下去,啐道:「这么大的人喇,还不知轻重,这里是玩的地方吗,想让外人看咱家少奶奶的笑话是吗?」弟弟被说得尴尬了,只讪讪的笑,不敢反驳。
柳嬷嬷没再理他,挽起妈妈的藕臂,搀她进宅门,「少奶奶,少爷他还是脑子嫩,咱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先进去吧」「嗯嗯,不跟他一般见识」妈妈乐道,走着时,又回头对弟弟挑了挑柳眉,学着柳嬷嬷的语气,啐他道:「脑子嫩!」弟弟哈哈一笑,迈步追了上去,强行挽起了妈妈的玉臂,和柳嬷嬷一左一右搀着妈妈,一齐走进院里去了。
亲眼看了这一全程的打情骂俏,我
心中渐渐明白了过来,对于弟弟,妈妈已在不知不觉间,视他为丈夫了。
难怪我总有种微妙难言的难受感,原来我早就有所察觉了,只是不愿往深了想去。
这一明悟,让我心中一时酸水翻涌,彷佛要涌入我喉头,堵塞我喉管,使我窒息。
「儿子,你还傻站着干嘛呀,快进来啦!」这是妈妈呼唤我的声音。
妈妈在和小丈夫打情骂俏的百忙之中,也不忘抽空唤了我一声了……我应该为此而欣慰吗?我慢步走入院里,却觉得,今晚的脚步出的沉重,彷佛花费了数倍于平时的力气。
……南房的厨房里。
黑仔大口大口的吃着我从杨府带回来的剩菜剩饭。
因为能敞开了吃,所以吃得非常满足。
我瞧着他大口吃饭的样子,突然有点羡慕,他心思单纯,从不会多想什么,更不会因为多想而难受。
他每天都傻呵呵的,卖力干活,等着吃饭,等着见到妈妈对他笑,夸他一句半句。
他每天最期待的事,除了吃饭,就是见到妈妈了。
妈妈也是挺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其实只是因为他能帮轻我而已。
妈妈时常对他说,要多做事,主动做事,还要听盖哥的话。
他都一一做到了,妈妈说的话,在他听来,比圣旨还圣。
他从不怀疑妈妈的用心,只一心一意听从妈妈,讨妈妈欢喜。
他也不贪求妈妈的亲昵,只要妈妈对他一笑,他就能乐足一整天。
我也希望拥有他那样纯粹的心态,那样我就不必因为看见妈妈和弟弟亲昵而心酸难受了。
突然间,柳嬷嬷走了进来。
我和黑仔都连忙起身打招呼:「嬷嬷」黑仔原先是不懂礼数的,被柳嬷嬷抽了几次屁股后,才学会了见人必须起身打招呼。
柳嬷嬷说:「你俩削些软一点、细一点的木枝来,做鸟笼子用的」于是,我便找了些枝条,拿起柴刀削了起来。
黑仔其实不懂,只是看着我的样子,学着削。
柳嬷嬷不知打哪找了些细绳来,用我们削好的枝条,做起了鸟笼子来。
不过,她也是第一次做,七手八脚的搭出个雏形,却是太丑了,又拆了重来。
过了一会儿,妈妈也来到了厨房。
我连忙起身道:「少奶奶」妈妈笑着对我眨了眨眼睛。
柳嬷嬷抬头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什,也起身道:「哎哟,少奶奶,您怎么也来喇,厨房脏咧,快出去、快出去」贵人远庖厨,是传统的老规矩,所以柳嬷嬷一向是不许妈妈进厨房的。
妈妈握住柳嬷嬷的手,眼巴巴道:「嬷嬷,我就瞧瞧,保证不乱碰东西」柳嬷嬷皱眉不说话。
接着,妈妈不管她,看向我和黑仔说:「儿子,鸟笼子做得怎么样呀?」我摇摇头说:「还没做好」黑仔在妈妈刚进来时,就已经在发呆了,是看妈妈看得呆愣了。
因为妈妈此时穿着一身宽松的绸衣绸裤,和平时穿旗袍的样子大相径庭。
妈妈穿旗袍时,是端庄优雅的,雍容贵气的。
而穿着睡觉用的绸衣绸裤时,虽然并不会比平时更露白,但别有一番妩媚动人的风情。
黑仔是第一次见到妈妈穿着这身衣裳的样子,所以就看傻眼了。
妈妈对着黑仔轻轻一笑,和蔼道:「黑仔,你在发什么呆呀?」黑仔又害羞了,迅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妈妈。
柳嬷嬷突然「哎呀」
一声,想起个事,回头对我说:「盖子,快去小厨房烧热水,都这么晚了」妈妈却说:「不用不用,嬷嬷,今晚不用烧热水」柳嬷嬷怪道:「唔?」妈妈说:「冠华估计是累了,今晚乖得很」柳嬷嬷笑眯眯道:「哦,我猜也是,少爷虽是血气旺,可天天馋也够呛咧」这话说的太暧昧了,妈妈偷瞥了我一眼,连忙岔开话头道:「嬷嬷,眼看快中秋了,我们家该做月饼了吧?」
「嗯,过两天就做」柳嬷嬷回了一句,然后却对我说:「盖子,别傻站着,快给少奶奶搬个凳子」「是」我连忙动起来,搬起个小板凳,送到妈妈的跟前,说:「少奶奶,您请坐」妈妈抬起玉手,摸了摸我脑袋,温柔道:「谢谢儿子」之后,妈妈正想坐下时。
柳嬷嬷却把那张小凳拉了过去,撸长自己的衣袖,一边用衣袖擦拭凳面,一边对我啐道:「蠢货,凳子这么脏,也不晓得要擦一下。
脏了少奶奶的衣裳,看老娘抽不抽你」我本能的怂道:「对不起」妈妈抓起我的手板,揉了揉,是安抚我的,又对柳嬷嬷赔笑道:「嬷嬷,你说得太夸张喇,我不娇气的」柳嬷嬷没搭茬,自顾自指着凳子说:「少奶奶,厨房这地,真不是您该来的。
您瞧,这小破凳子,压根擦不干净,还是黑黝黝的。
」妈妈回道:「没事呀,黑不黑还不是一样坐嘛」这次,我学精了点,主动说:「嬷嬷,少奶奶,我马上去屋里搬干净凳子来」柳嬷嬷听后,瞧我的眼缓和了不少,点头道:「嗯,快去吧」妈妈笑着夸我道:「我儿子真乖咧」我出了厨房,跑到住的东厢,挑了最新净的那张圆凳,搬回去。
可是,当我回到厨房时,却看见妈妈已经坐着了。
其玉臀之下,是一张肉凳子,竟是黑仔。
黑仔的面色,如同猪肝一样红,同时也洋溢着幸福之色。
妈妈见我搬着圆凳回来,便对我笑道:「刚才黑仔很乖咧,主动给妈妈做肉凳子」「哦」我白跑一趟了,略有失望,把圆凳随手放到了一边。
失望是其次的,我心中更好的是,这个憨憨的黑仔,居然懂得主动做妈妈的肉凳子,以此和妈妈的玉臀亲密接触,这不像他啊。
其实我所不知道的是,今天在堂屋外,弟弟以我作凳、坐在我背上的一幕,让黑仔看见了。
于是,黑仔就想当然的以为,奴才应该做肉凳子,给主子坐。
所以,黑仔刚才才会主动跪爬在地,爬到妈妈的臀下,让妈妈坐下。
而在此之前,黑仔确实没多想。
当他的嵴背和妈妈的玉臀亲密接触时,他才意识到,给妈妈做肉凳子,原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突然,妈妈站了起身,离了黑仔的嵴背,走过去坐在那张圆凳上,还对着我笑盈盈的。
我心中一乐,妈妈肯定看出我有点失望了,才会换座的。
不过,黑仔就很失落了。
明明自己很乖的做着肉凳子,可妈妈却突然换了凳子坐,这让黑仔觉得委屈之极。
他仍保持着肉凳子的姿势,没说话,却泪眼巴巴的盯着妈妈看。
见此,妈妈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妈妈挺喜欢黑仔的,可以的话,当然不希望害他伤心。
但柳嬷嬷就绝不会惯着他了,身为奴才,不是不可以邀宠,但要识大体、知进退,若是惹得主子为难,那就是欺主了。
柳嬷嬷挥起手上的枝条,狠狠的抽在黑仔身上,喝骂道:「立即给老娘滚起来!」黑仔登时哆嗦了起来。
枝条很细软,抽人不会很疼,黑仔更多是被柳嬷嬷的凶厉吓的。
不过,黑仔很犟,骨头比我硬多了,他虽然是怕得哆嗦,但仍是犟着保持肉凳子的姿势,双眼也是紧紧盯着妈妈,不瞅柳嬷嬷。
他这个犟样,当然激怒了柳嬷嬷。
柳嬷嬷气得扔了手上的细枝条,转身去柴堆那边,捡了一条小臂粗细的棍子。
我眼皮一抽,很怕黑仔会被打死,那棍子打在人身,绝对会伤到骨头。
妈妈也不忍心了,站了起来,想要劝阻柳嬷嬷。
但妈妈想了想,言语劝阻对柳嬷嬷是没大用的,便改而走到黑仔身边,坐到了他的背上。
如此一来,柳嬷嬷便无处下棍了,打不得黑仔了。
柳嬷嬷无奈放下棍子,叹气道:「少奶奶,老婆子知道您心肠软,可您护着盖子也就罢了,现在连这黑仔也要护着……哎!」妈妈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嬷嬷,你不也说过我是菩萨娘娘么,菩萨娘娘就是这样软心肠的呀」这话妈妈说得调皮,柳嬷嬷不由得笑了。
见柳嬷嬷缓和了下来,于是妈妈又站起来,挽着她手,摇着她手,嗲声道:「嬷嬷,你别总生气嘛,气坏身子咋办?我和冠华都想着,还让你伺候一百年呢」柳嬷嬷乐道:「那我这老婆子岂不成了老不死」妈妈笑道:「不对呀,不是老不死,是老寿星」柳嬷嬷乐得脸上开花,脸皮上的褶子都展开了许多。
这几句话,妈妈说得嗲声嗲气的,就像是小女孩向长辈撒娇似的。
这让柳嬷嬷乐到心里去了。
她心中有个结,就是和妈妈处不好关系,让弟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但常年来,因为我的关系,妈妈是很讨厌她的。
这一点,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也从末强求。
但这次,妈妈居然像个小女孩似的,嗲声嗲气的和她撒娇,她就莫名惊喜了,恨不得抱住妈妈跳起舞来。
她笑吟吟的对妈妈说道:「少奶奶,您是菩萨娘娘,有您这一句话,牛头马面哪敢收掉我这老婆子。
您可放心好啦,老婆子一定还伺候您一百年」妈妈心里也有点惊喜,原来这老嬷嬷喜欢听她嗲声撒娇!总算抓住老嬷嬷的弱点了,妈妈心中欢喜,脸上化作甜笑,说:「嗯嗯,嬷嬷一定长命百岁」这句话,虽然不全是妈妈的真心话,但至少也有两分真诚在其中。
毕竟,柳嬷嬷折磨我是一回事,尽心伺候妈妈是另一回事。
不仅是委身给弟弟之后,而是一直以来,柳嬷嬷都对妈妈颇为尽心。
所以,妈妈对着柳嬷嬷,心情其实是矛盾的,讨厌和感激都有。
如果柳嬷嬷能对宝贝儿
子好一些,妈妈会衷心祝愿她长命百岁。发布地址: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