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左浅心疼的望着愧悔不已的顾南城。
小左受到了委屈,自己的老公也如此难受,她心里,更加饱受折磨——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木卿歌的恩怨,顾南城不会被木卿歌这个女人纠缠上,而小左更不可能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要说最后悔,最自责的人,应该是她啊!
顾玲玉和苏宏泰两个老人,望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又望着痛心的儿子和儿媳妇,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儿子、儿媳钤。
小左受到的伤害已经成了事实。
如今,再怎么懊悔自责,也无法让小左成为一开始那个无忧无虑、单纯活泼的女孩儿了……
顾祈阳将一家人的痛苦看在眼中,他愤愤不平的拍了拍桌子!
“爸,妈,这件事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就怪傅景年那个混蛋!”
他一想起左南笙红肿的眼睛,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如果不是傅景年偏袒木卿歌,左南笙怎么会这么痛苦的离开新加坡,灰溜溜的回来!
“你们不找他算账,我去找他!”
顾祈阳咬牙切齿的站起来,这就准备去机场——
顾南城看着同样年轻气盛的顾祈阳,他眉头一凛!
这个家里,就数顾祈阳他最没有资格说傅景年的不是!
“你给我站住!”
他厉声喝叱住顾祈阳——
顾祈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南城,眼睛里布满了对傅景年的恨意!
“爸!”
顾祈阳不理解的望着顾南城!
爸爸一直最疼爱大姐,如今看到大姐在新加坡被傅家人那么欺负,他们怎么能忍气吞声!
爸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顾南城抬头看着顾祈阳——
“你凭什么去找景年算账?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大姐的事?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
顾祈阳气得牙痒痒!
爸爸明知道傅景年又多欺负人,又何必问他!
“他打你大姐了?骂你大姐了?他动了你大姐一根手指头了?你凭什么去找人家?你没听见你大姐是怎么说的?她在新加坡,一直是傅景年在照顾她,他们分手,不是傅景年的错,而是他们互相不信任,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顾南城盯着顾祈阳,继续说,“分手是你大姐提出来的,傅景年没有动过你大姐一根头发!你难道就因为傅景年他不适合你大姐,你就要揍他一顿?这天底下不适合你大姐的人多了,你还打算挨个儿去揍?”
“爸爸!”
顾祈阳被顾南城的一番话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爸爸说的在理,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们顾家的大小姐,居然在傅家受了委屈,凭什么!
他们自己都舍不得欺负大姐,凭什么傅家的人就那么欺负人!
“他任由他的母亲伤害大姐,这就是他的错!”
“顾祈阳,就凭这个小插曲,你就直接判傅景年死刑了?”
顾南城站起来,瞪着顾祈阳,吼道,“如果这样就可以判人死刑,那你当年的事儿又怎么算!”
“……”
顾祈阳愣愣的望着顾南城——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分明在说傅景年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南城低头看了一眼左浅,然后缓缓看着顾祈阳——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受木卿歌的挑唆,你不承认你的左浅妈妈是你的亲妈妈,你甚至骂她是小|三,骂她很多难听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
“南城——”
左浅意识到顾南城提起了很多年前的旧事,她蹙眉拉了拉顾南城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顾南城不理左浅的拽拉,冷冷盯着顾祈阳。
“面对木卿歌的挑唆,你连你的亲妈都可以伤害,你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有什么资格说傅景年的行为是错的!”
“我……”
顾祈阳被顾南城问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他低头,歉疚的看了一眼左浅——
当年他还管木卿歌叫妈妈的时候,他的确受到木卿歌的挑唆,伤害过左浅妈妈……
可是那时候,他还小,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是非!
那时候,他跟左浅妈妈才刚刚认识,他并不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妈妈!
缓缓抬头望着顾南城,顾祈阳刚要为自己辩解,顾南城又说话了——
“阳阳,你已经长大了,别什么事都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顾南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顾祈阳,继续说,“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当时认定木卿歌是你的妈妈,你是怎么对你的左浅妈妈的——”
“当时的你,就跟现在的景年一样。对景年而言,木卿歌是他的亲生母亲,而你大姐对他而言是什么?他们十几年没有见面,你大姐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有着模糊记忆的陌生人——”
“他喜欢你大姐,没有错,可十几年没有见面的他们,相处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能对你大姐建立多深的信任?”
“你大姐对他而言,跟陌生人没有区别!当他病重的亲生母亲,跟你大姐之间产生了矛盾,他难道要伤害给了他生命的亲生母亲,反而来相信你大姐这个陌生人么?”
“他和你大姐,毕竟不像我和你|妈妈这种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我们早就了解了对方,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们也都会相信对方。而他们毕竟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信任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就面临了来自他亲生母亲的最大的破坏,这事儿能怪景年么?”
说到这儿,顾南城缓缓低头看着左浅——
他对顾祈阳说,“你别看我和你|妈妈现在这么相爱,可当年我和你|妈妈一样有误会,一样会互相猜疑。我们曾经在一起整整一年的时间,可五年后重新见面的时候,我们依旧在怀疑对方,依旧对对方没有信任……”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南城重新看着顾祈阳——
“阳阳,任何信任,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没有哪两个人能从第一次见面就信任对方,一直到永远。信任,是需要时间、需要互相了解的——”
“你大姐和景年之间,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信任,你又怎么能强求景年相信你大姐?”
顾祈阳听了顾南城的一番话,他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
也许是自己把爱情想象得太过伟大。
每个人都一样,生来多疑,再怎么伟大的爱情,也不会让人从见面第一次就信任对方直到死去那一天……
可是,心疼左南笙的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爸爸,我当年听木卿歌的话,是因为我还小,可傅景年他已经不小了啊!”
“他只比你大十几天而已,阳阳,景年不是二三十岁的成熟男人,他跟你一样,也只是个孩子。”
顾南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更何况,你难道不懂亲情之间的牵绊么?母亲,这辈子只有唯一的一个,而男朋友、女朋友,却随时随地都可以换,这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是么?”
顾祈阳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自己的父亲——
一直没有说话的左浅,抬头看着顾祈阳,缓缓问道——
“阳阳,如果妈妈现在从楼上摔下来,只有小绒花在场,妈妈一口咬定是小绒花伤害了妈妈——阳阳,你第一直觉是会相信妈妈,还是相信小绒花?”
“……”
顾祈阳呆呆的望着左浅。
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永远都不想面临这样的问题。
良久以后,他才缓缓回答,“我不知道我会相信谁,但我清楚的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怀疑妈妈说的话……我不相信,生了我、养了我的妈妈,会自己跳楼来陷害小绒花……”
可这样的结果,也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和傅景年做出了一样的抉择。
他相信他的母亲——
所以,他会怀疑小绒花……
顾南城拿着烟盒出去了。
左浅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顾祈阳,她缓缓走到顾祈阳身边坐下——
“阳阳。”
她温柔的握着顾祈阳的肩膀,轻声说,“你爸爸凶你,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不舒服,你别放在心上。”
顾祈阳点点头,侧眸看着温柔的母亲。
“我知道,妈妈。”
刚刚顾南城心里很难受,可他还一点都不懂事,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傅景年算账,这不经过脑子的举动,自然就激怒了“望子成龙”的顾南城。
说话严厉了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爸爸妈妈的话,不要去找景年哥哥的麻烦。”
左浅温柔的看着顾祈阳,“妈妈知道,你心疼大姐,妈妈也一样心疼大姐,可咱们不能因为大姐受了委屈,就冤枉了好人,对不对?如果我们不问缘由去找景年哥哥算账,那我们跟他和他|母亲岂不是一样的人?这件事啊,以后都不许再提了,知道吗?”
顾祈阳没有吭声,他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已经被爸妈劝动了,他也理解了傅景年偏袒木卿歌的心情,可是,他还是要为大姐出口气!
傅景年可以偏袒他自己的母亲,伤害左南笙,他顾祈阳也可以偏袒自己的姐姐,狠狠揍他傅景年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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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
左南笙回到市的第一个晚上,傅景年悄然无声的来到她昨晚住过的那个酒店。
傅宸泽已经赶回来处理爷爷奶奶的丧事了。
他不想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家里呆着,所以想出来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这个酒店下面——
想起左南笙,他又鬼使差的上楼来到房间外面。
没想到,刚刚来到房间门口,就看见清洁阿姨从里面出来,手里抱着一堆刚刚换下来的被单枕套等等东西。
傅景年脚下一顿。
左南笙已经退房了么?
不然清洁阿姨怎么会大晚上的将她的被单枕套都换下来了?
傅景年紧走两步上前——
“阿姨,里面的客人呢?”
清洁阿姨望了一眼傅景年,看了一眼房间号,说:“这个客人开了两天的房间,今天晚上九点已经到期了,她没有续交房费,所以经理让我来将房间打扫一下。”
傅景年听着清洁阿姨的话,微微一怔——
“她没有退房?”
情节阿姨摇摇头,“她没有退房,有服务生说,今天一大早就看见这个房间的小姐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想,是临时有事就走了,没来得及退房吧!”
傅景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瞳孔微缩——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了一眼清洁阿姨手中抱着的被单枕套,片刻后才说,“放回房间里,按照原来的样子铺整齐——”
“先生……”
清洁阿姨惊讶的望着傅景年,他这是……
傅景年对清洁阿姨露出淡淡一笑,“我这就去续交房费。”
“那……先生,不需要换一套新的被套吗?”
“不用了,还用原来的这些。”
“好的。”
听见傅景年这么说,清洁阿姨立刻照办了。
傅景年见清洁阿姨将被单枕套放回去了,他这才转身去楼下办理续费手续。
夜深人静。
傅景年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着昨晚左南笙躺在这儿的一幕。
他静静倚靠着沙发,脑海里,满满都是她……
他们的回忆,他们的最后一个拥抱……
一个人坐了几个小时,他走到床边,就那样睡下,一件衣裳也没脱。
他轻轻扯过被子,一点一点的嗅着……
终于,在被子靠右边的地方,他闻到了她熟悉的发香……
那一丝丝残留的香味,慰藉了他的心灵。
他拥着被子,蜷曲在空荡荡的大床|上,静静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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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傅景年一直在酒店的房间里,睡到中午十二点多才起来。
而傅宸泽知道傅景年和他自己一样,心情沉重,所以也没有打电话给傅景年。
他不想打扰了傅景年——
傅景年起来以后,在这个他和左南笙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离开了。
一路步行着往傅家别墅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傅景年心里越痛。
同一天,他的母亲,他的爷爷,他的奶奶,以死亡和他永远告别。
也是在那一天的夜里,他最喜欢的女生,用分手跟他永远分别。
那个极度阴暗的日子,是他这辈子也不愿意面对的伤口。
距离傅家还有差不多七八千米的地方,他看见了一辆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
那是一辆很熟悉的车。
段凌煜。
他停下脚步,看着车里的两个男孩子——
一个是段凌煜,一个是……顾祈阳。
在这儿见到顾祈阳,傅景年多多少少有一些意外。
可抬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他也隐约猜到了。
顾祈阳来这儿,是来替左南笙拿行李的——
看样子,顾祈阳和段凌煜都还没有到傅家,估计也都不知道傅家两个老人去世的事。
车停下以后,顾祈阳从副驾座走下来。
傅景年看着顾祈阳那一身戾气的模样,已经猜到了顾祈阳会做什么。
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淡漠的看着靠近自己的小男生。
顾祈阳冷漠的走到傅景年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狠狠一拳揍在了傅景年脸上!
一声闷响,傅景年右边脸颊传来一阵剧痛。
他身子稍微趔趄了一下,抬手碰了碰疼痛的脸颊,缓缓转过脸,重新凝视着顾祈阳——
“你为什么不躲!”
顾祈阳咬牙切齿的冲傅景年吼!
刚刚自己这一拳,傅景年他明明可以躲开,他为什么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