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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按摩女的血泪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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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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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摁下了接听键。“你好啊,忙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对不起,我认识你么?”“不是吧,这么健忘?忘了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原来是他。昨晚上跟我喝得酩酊大醉,又一起在卧室里赤身裸体呆了半个晚上的男孩。我的脸上突然感觉有点发烧。虽然经常和陌生的男人上床,但是昨晚上的经历却给我完全不同的感受。

    “哦,是你啊。什么时候记了我的手机号?”“这个嘛,暂时保密。但是美女我绝对不会放过。”还是那副油腔滑调。小云还在一边抽泣,我决定不跟他纠缠:“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我就挂了,这边很忙。”

    “当然有了,美女,能不能赏脸出来吃顿饭?顺便再去天上人间玩会?”“这个……”我有点迟疑,不能否认,我对他的确有好感。不过看看旁边还在伤心的小云,我不敢应允什么。

    “怎么样啊,美女,给个面子好不好?”看来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我握着手机,左右为难的时候,小云凑过来,小声问:“谁啊?”我捂住话筒,在她耳边说:“昨晚上那个男的,想请我出去玩。”

    “去啊,为什么不去,我跟你一起去,不出去透透风,今晚上我会憋死的。”她竟然笑着说。我了解她现在的心情,那好吧,那就再出去疯狂一次。对着话筒说:“好吧,在哪见面?”

    红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小云这个样子,肯定不能上班了,我又借口身上还没干净,她就放了我们两个的假。来了客人,让“避孕环”顶着好了。反正她来者不拒,越多越好。

    由于情绪不好,加上邱海平不时地劝酒,小云很快喝得醉眼朦胧。我本来想把她送回去,可这丫头非要来天上人间。我和邱海平几乎是搀着她上了出租。

    一进天上人间,小云就跟嗑了药一样,立刻兴奋起来,在舞池里和邱海平面对面忘情地扭动着,像两条发情的水蛇。

    我坐在酒吧桌旁,点着支烟,静静地看着他们。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我看到邱海平几次想冲我走过来,都被小云拦住了。他们的身体越离越近,后来小云索性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邱海平也用双手揽住了她的细腰,两个人跳起了贴面。

    “爱过才后悔/想要用酒来麻醉/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误会/爱不能再沉睡/是可悲是摧毁/我不要再为谁而心碎/求求你给我个机会/不要再对爱说无所谓/留下了太多伤悲/告诉我你到底爱着谁……”

    音响震耳欲聋。人们伴着强烈的节奏,尽情地扭腰摆臀甩头。我吸了最后一口,熄了烟。一个人漫步出门。虽然,刚才邱海平在餐桌上用眼向我暗示着什么,但今夜,我已毫无期待。

    夜已深,路灯昏黄,路上车流渐少。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舞厅里会发生什么。但刚才他们的缠绵却顽固地钻进脑子,刺痛我最敏感的经。我用力甩了甩头。

    不知不觉,来这座城市已经5年多,虽然不经常外出,但对她的一草一木,每条街道,甚至每个商店,都已经了如指掌。对她,我总是心怀矛盾:是她给了我生存的机会,也是她,让我甘心情愿把自己给一个个陌生的男人。说实话,对这座城市,我了解得更多的是她的男人。

    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走进按摩店,但是所有男人都有走进去的欲望。很多人在我们店门口东张西望老半天,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甚至有人被我们拉到了门口,却又急匆匆地挣脱跑开。这种人一走远,我们就会骂上一顿:大老爷们一点胆子都没有,裤裆里那块肉不如喂狗。

    我瞧不起这种人。但最让我痛心的是一些学生模样的人,不,几乎肯定是学生。当看到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淫意,我的心仿佛针扎一般。他们迫不及待地趴到我身上,疯狂动作时,我好想把他们掀下去,打上几个耳光。但是我没有这个权力,不仅如此,我还要亲手接过他们的钱——那也许是一对老农民个把月的收获。5年来,再没有什么比那种时刻更让我刻骨铭心,也让我对这个社会彻底绝望。

    正想着,包里传来手机响。我拿出一看,是红姐。“蓓蓓,快来救急阿,人手不够了。”刚接通,红姐就着急地说。“死小云,居然不接我的电话,看她回来我怎么收拾她。”说完,没等我回答,她挂了。

    小云怎么会接你的电话?我不由哼了一声。估计她现在早已经在邱海平的床上快乐欲仙。一瞬间,女人天生的妒意涌上心头。要不念多年的姐妹情,我早就撕破了脸皮。

    难怪红姐找我,今晚上生意格外好。红姐亲自给一个男人洗头,旁边还有3个男的在等着,四个包间门都关得严严的。也就是说,除了我和小云,店里的小姐都“上阵”了。

    看见我进来,红姐仿佛见了救兵:“快,快替我一会,我都要累死了。”我赶紧放下包,洗了洗手,替红姐为这个男人揉肩。我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眼镜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又是一名学生。

    他好像感觉换了人,睁开眼睛看了我一下,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心里一惊:坏了,看来我在劫难逃。

    果然。我只按摩了一小会,他就要求停下,站起来拉住我的手:“走,跟我到里面聊聊。”

    “我不会和你做爱。”他关上门,平静地对我说,仍然拉住我的手。我愣了一愣,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放心,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他显然猜透了我的心思,补上一句。

    我脸上一热,赶紧扭过头,坐在床沿上——这倒是多年来的头一次,我竟然在包间里脸红。我的疑惑自有道理:进了包间,等会出去交不上钱,红姐肯定不干。

    我静静地看着他,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欲言又止。他松开我的手,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我一支,随即打着火机,竟然伸到我的嘴边。

    我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嘴里也忘了吸气,烟头点着,冒着轻烟,又逐渐熄灭。“怎么了?”他吐出一口烟,问道,“不太习惯?”我回过来,眨了眨眼,里面像进了沙子,涩涩地难受。他又一次给我点着烟,自己喷云吐雾,眼睛直视前方。

    两个人默默地吸着烟,不一会儿,小屋里烟雾缭绕。“怎么,你不想问我要做什么?”吐出最后一口烟,他扭过头问我。

    “我好像没有这个权利吧。你愿意怎么消费就怎么消费。”我故意把“消费”两个字说得很重。他顿了顿,“我果然没看错,你不和她们一样。”“哧,”我不由笑了一声,“什么不一样,这个店里的人都是卖的,你们都是顾客。”下一句话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包括像你这样的大学生”。

    在c城5年,我十分了解大学里有很多人,一副参天拜地的模样,自以为与学习沾边就有点儿优越感 。偶尔狠狠心找一下廉价鸡,一般都是靠手淫过日子;一副前途远大的样子,期望哪个傻妞看上这个绩优股让他免费干干,又小气得要命,连好一点儿的旅店都舍不得开,最好是那傻姑娘能有地方让他干;要是开房,就把开房的钱也算在泡妞的成本里。在他的意识里还不叫干,因为只有下层人才叫干,他那叫爱情,或叫艳遇。

    眼前这个人既然不想跟我做爱,或许他就是那种寻找“爱情”、“艳遇”的人。可惜的是,他找错了地方。“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还有5分钟的时间。”我听到红姐外面喊:“你稍等,马上就好了。”这就是催我们倒地方的暗号。

    “我一直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很想跟你好好聊聊,交个朋友。今天只不过告诉你我这个愿望,改天找个时间。”他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相信你会找我的。”

    没等我回答,他拿出3张老人头,连同那张纸条一起塞进我的手里,自顾开门出去了。我看着手里的钱和纸,好长时间才回过来,狠狠骂了一句:“妈的,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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