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背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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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我都精不太集中,思有些恍惚,待中午休息午膳后散步经过湖心亭,往湖水中望去才发现自己是板着脸蹙着眉的,难怪刚才乐器课时,被‘莲仙子’多‘照顾’了几眼。
下午的课是白凤舞最喜欢、也是最擅长的舞蹈课,而对于‘贵女苑’的各个课程,我都是成绩平平,没有特别出挑的,也没有特别落后的,基本上大家在排练新的舞蹈时,我总是被安排做些简单的动作以陪衬前排的几个主角,所以基本上今天我的‘反常’在各位‘同学’眼中,丝毫不会被察觉,可是白凤舞就不一样了,她毕竟不似我体内是个成年人的灵魂,作为新舞主力的她,频频出现的舞步错误几乎让所有教习与贵女们觉得异样,起初大家还能好言相劝,到后来,因为她的持续的极差表现让大家半天都没有排出像样的‘长袖飞天’舞,所以遭到了不少其她贵女的白眼。尤其是平时关系处得不太好的几个人,联合起来讥讽她,而这样的不友善态度,更是让她沮丧到了极点,到了临近放课时,她索性跑出了排舞场,坐在亭阁边的假山角落里暗自伤、显得忧虑重重。
我们遇到的应该是同一个困惑,直到结束一天的课程,她还是独自抱着膝坐在那儿,我见她比我伤心更甚,临走时本想着要上前安慰两句,可是刚走近她没两步,就被她转移怒火似的、恶狠狠的瞪着,我苦笑着收住脚步,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随即转身离开。
走出假山,踏上通向‘贵女苑’的出口小径上,却正巧不巧的迎面遇上了‘莲仙子’,紫衣轻纱、飘渺空灵,站在曲桥上的纤细身影就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女,我向前走去,毕竟要出苑门必须是要过这个曲桥的,当靠近她时,出于学生对教习的礼貌,我屈膝一礼,她略一颔首,我们两人擦身而过。
丫儿今天没有跟来,只是两个轿夫在苑门口等着,我像往常那样打发了他们,他们反正也习惯了,于是抬着空轿子走了,我再次返身回苑里,磨蹭了一会儿,待苑中贵女们都走了差不多后,钻进偏僻的小树林里从装课本的包袱里拿出男子外衫快速换上,然后将简单的头发盘在头顶,脚步飞快的向苑门口冲去。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总觉得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却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窥视着我。忍不住回头,什么也没见着。
当再次走到‘丽花苑’与‘迎春苑’的那条街上,发现还没有到营业时间的‘丽花苑’今日门口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小厮开始摆出各式各样的花篮,与冷冷清清、大门被贴了封条的‘迎春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围着‘迎春苑’绕了一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鼓足勇气叩开了‘迎春苑’的偏门,开门的是一脸菜色、廋得非常猥亵的老头,他无精打彩、满脸狐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道:“小爷是来找相好的?”
“不是。”我道。
“找乐子的?”他复又问道,不过却带着些为难道:“不过,小爷恐怕要等一个月以后才行。”
说罢不等我反应,他就意欲关门,我连忙伸手扒着门,还未有言语,就听见里面传来老鸨的斥喝声:“等你个死人头啊!有生意干麻往外推!?没客人你们这帮吃闲饭的就卷着铺盖睡大街吧!”
那被骂的老头儿一脸带屈,却又不敢有所违抗,他赌气的将门拴一扣嘀咕道:“接吧!接吧!被官府知道了,又要被罚银钱了!”
一支涂着大红蔻丹的食指‘戳’上了他的脑门:“知道个屁!谁都不要说,不就行了?那个死贱贷,真当我湘妈妈是个软杮子,想捏就捏?”
骂声一止,门被她大力敞开,已经调整的十分职业的谄笑,在看清我的刹那冻在了脸上,她的眼睛在我的身上只是转了一圈,就微眯的眼睛,声带些许恼怒、在那儿蹦达着脑袋大声道:“回去告诉那个贱人,想陷害老娘我,也得找个贷真价实的来,老娘我也是有后台的,到了时辰,老娘我新仇旧恨跟你们一块儿算。”
“妈妈误会了!”被她当场拆穿我的性别,我倒也不太惊讶,这种欢场上混的怎么会没有一双毒眼呢!只是千万不要让她误会我才好,于是我赶紧澄清道:“我的确是女儿身,扮成男装实无故意欺瞒之意,只是觉得方便在外行走,今日前来是想与湘妈妈作一笔交易的。”
“哼!”她边嗤之以鼻的冷哼、边挪手要关上大门。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旦错失,下次再访就麻烦了。我用尽全力以手挡门,语速飞快道:“妈妈就算有后台,可是经营不当,还是会被抢了生意,赚不到银子谁脸上都不会好看、妈妈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我的这句赚银子的话,估计是说到了她的心头,她手上动作一滞,随后还是带着十分的不信,重重的推开我的手,仍要关门,这次我阻拦不及,只能隔着门拍着、不死心的大声道:“我有法子让‘迎春苑’一个月后开门大吉,妈妈根本不会有任何损失,为何不愿一试?”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
任我再重重的努力拍叫,也无人应我。心里早已觉得这样做非常唐突,成功的机率也非常小,但仍是止不住的感到沮丧,我垂下拍得有点儿痛意的双手,心里暗骂着老天对我这个穿越女的不公平,不但让我穿成个孩子、还让我诸事不顺,啥时候咱也能像穿越小说里的女主那么好运呢!?
我缓缓的转身欲离开,心里已经开始转着其它谋生的心思,就在这时,老天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那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与老鸨子的那句‘等等’,仿佛比任何‘贵女苑’里所教习的乐声都要动听。
我被老鸨子请进了二楼包厢,被我这么一折腾,苑里的青楼姑娘们都纷纷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倚在栏扞边好的看着我,那干瘦老头显然是这里仅次于老鸨子的老龟公,他满怀戒备的为我上了茶水,边关上包厢门,边向着外面吆喝着让她们都老老实实的回房间去。
别小看青楼的包房,隔音效果非常好,老龟公那么宏亮的声音被这扇门一阻隔也只能听到一点点不甚清晰。
“谈谈你的交易吧!”老鸨子的面无表情,让我充分见识了欢场之人多面性,我不想多作拖延,于是开门见山的侃侃而谈,她一面吹着滚烫的茶水,一面细听着我的方案,从起初的随意,到中间的蹙眉,再到最后的欣喜。我心中暗自有数,这种方式对于天周朝来说,的确是始无前例。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让人取了笛子、古筝等乐器,我只是淡笑着就开始了现场演奏,然后应她的要求,又跳了一小段肚皮舞,微喘着气坐回原位时,我补充道:“音效好的话,现场气氛会很热烈。”
她的唇边终于又回复了最初的那种谄媚笑容,而这种表情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她认为我是有利可图的,那么我心里也就放下心来。
“这是笔交易,成功之后我要营利分成?”我放下手中的乐器,依然淡笑道:“你六,我四,应该还是比较公道的。”
谈到钱,她的脸色习惯性的一变,随即恢复谄笑道:“姑娘可也要体谅体谅妈妈我啊,这若大的迎春苑,哪样不需要银子撑着?”
“湘妈妈的意思?”我就知道一定会有一番讨价还价。
“三、七分成。”她的那双眼睛本能的透着算计的精光。
很好,问题只是分成的比例而已,我心里的底线就是三七开,而四六开,只是为了应付她的还价而开的。
“反正还有一日可以考虑。”我的心头正式一松,可是嘴里却并未马上松口,越是让她纠结,她就越是重视,我随即道:“明日此时,我会带着契约前来,如若湘妈妈想通了,到时可要麻烦湘妈妈派人去盖一盖官府的大印呢!”
天周朝还是很有秩序的,一旦被官府认定了的契约,就是具备了朝廷的权威,如果有人违约,按律法是可以告到府衙的。当然,其实我的身份,还真是不大敢轻易打官司的,被白府老爷知晓的话,我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在一切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我所做的一切都要保密。
可是这么一说,还是给湘妈妈造成了一点儿压力,她脸上的情多了些慎重。不过,她没有问我姓甚名谁,倒也让我省去了编造慌言的力气。
也许,利益对她才是最重要的,而我到底是谁,只要和她是拴在同一条绳索上的蚱猛就行,最关键的是,此次交易,只有双赢,对她没有任何坏处。
交易谈完,正欲告辞离去,就听见街上传来一阵阵大声的嘻笑的调侃,湘妈妈谄笑的脸顿时跨了下来,恨恨之意明显,我仔细倾听了下,无非都是一些指桑骂槐的话,扭头从包间微敞的窗户朝下看去,一身肥肉裹在大红衣衫里的中年老鸨,正十分精的对着‘迎春苑’的大门口絮叨着,那涂着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直刺激着被暗骂的人。只见湘妈妈怒容满面、双眼几欲喷出火来,对着我一字一顿道:“就四六分成,明日此时,我在这儿等你!”
一步步下楼,从偏门离开‘迎春苑’,就这么一小段路,浑身却感觉到不自在,那背后隐隐的窥视,让我的心像是猫抓一样难受。装作不经意般回头察看,扫视到了许多从门缝里偷偷张望过来的眼,但是我十分清楚,我的不舒服感觉并非来自她们,一下子,本来愉悦的心情却已消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