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智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们,甄氏挡在阿智身前,像护崽的老母鸡,”扯阿智做什么,一码归一码,你不去也得去!”
”我不去!”阿橘狠狠的抹了一把泪,”你们全家都忘恩负义!当初我爹娘是怎么接济你们的,你是都忘了!”
舅舅懦弱,舅妈强势,表弟冷漠,这就是她待了八年的家!
阿橘一直以为她也算是他们的半个家人,没想到她到头来居然是个可以拿去做交易的丫鬟。01bz.cc
甄氏也恼了,当初她和邵二郎成亲,就是看中了他的好相貌,谁知道他是个靠姐姐靠老娘的软骨头!
现在好不容易能靠阿橘赚钱了,她还不听话,甄氏气急了,扬手就是一巴掌,”给脸不要脸!明天就把你卖了做贱妾!”
阿橘有些恍惚,脸上火辣辣的疼,肚子里也在翻江倒海。
她直起身看着甄氏,第一次觉得,舅妈这么可恨,来不及多想,她用尽了力气,也给了她一巴掌。
突然一阵天翻地覆,阿橘晃晃脑袋,栽倒地上不省人事。
”姐!你这是怎么了!”阿智吓得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蹲下晃她。
甄氏还在不断叫嚣:”小贱人居然敢打我!”说着撸起袖子,骑在她身上就要扇巴掌。
阿智连忙拉住她,虽然阿橘不是亲姐姐,但是平常还是很照顾他的。
他也不想看见阿橘有事,连忙大声喊”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闹得鸡犬不宁。
阿橘是在自己屋里醒来的,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着。是谁?阿橘如临大敌,吓得大叫,不会是那个付少爷吧!
她谨慎的看了一眼四周,只有木桌上的针线筐勉强可以防身,她抖着手拿起来对着他,”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先杀你再自杀!”
那人顿了一下,转过头,抬脚想上前,又后退了两步,证明他没有恶意,声音也出的温和:”你醒了就好。”
说着他随意瞥了一眼她脸上的红肿痕迹,眼里闪过些什么,却没有多话。
阿橘迷瞪了一会儿,看着面前男人的宽肩窄腰,还有那张不同于一般庄稼汉的清秀脸庞,才认出来,这是同村的祝问荆。
阿橘没有和他说过话,没想到祝问荆居然还有这么一副温和的嗓音。
是了,做郎中的人,不温和是要把病人吓跑的。
阿橘慢慢的想了一会儿,都火烧眉毛了,她还能想这些无关的事情。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阿橘想说话,满屋子的药味却先引着她咳嗽了两声。她低下头看见手里的针线筐,慌忙放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
祝问荆看她一眼,把冒着热气儿的药碗放在桌子上,制止了她的话,”记得喝药,我先走了。”
阿橘有些感激,感激他什么都没问。
目送着高大男人的背影远去,阿橘这才发现屋门没关,家里也安静的出。
是去请那个付少爷”验货”了吗?阿橘握紧拳头,低下头凝视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片刻,一口气喝完了。
很腥,很苦,还有点辣,就是不甜,就像她自己,人生四味,酸甜苦辣,她只占了酸苦辣。
阿橘咬了咬舌尖,勉强把那股怪的味道逼走,阿智突然回来了。
他快步来到阿橘的屋子,显得有些欢快,”姐,付少爷马上就要来了,我娘说让你收拾收拾!”
阿橘沉默的看着阿智一会儿,阿智快十四岁了,妻和妾的区别他是已经懂了的。
她却不想计较什么了,故作轻松的说:”我知道了,你出去玩吧。”
阿智犹豫了,他很想留下来看看姐夫长什么样,可是看看姐姐的脸色,她似乎不想让他待在这儿。
不过这些嫁人的事儿哪有下河游泳和掏鸟窝有趣,所以他只犹豫了一瞬,马上就跑走了。
外面传来阿智呼朋唤友的声音,阿橘忍着小腹的坠痛,强撑着直起身,却看见一个破旧的背篓,里面放着一些草药。
是祝问荆的吗?阿橘没在意,反正他会想起来的。
准备好了一切,阿橘在院子里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小时候她家里也算是富裕的。爹爹以前是秀才,家里穷,书院的束脩交不起,所以他没有去教书,而是去做了生意。
后来家里过得一年比一年好,只可惜爹爹在她六岁那年患了病,她七岁那年爹爹就去世了。娘为了照顾爹爹,也落下了一身病,在她八岁那年,娘也去世了。
娘临死前把她交给舅舅,舅舅保证的很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舅妈也说以后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娘才笑着闭上眼睛。
舅妈是看在十五两银子的份上才同意的,阿橘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没想到舅妈会这么狠心,把她逼上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