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奢求,只想守着郑氏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对于那些打打杀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弘羽的眸光由悲伤转为平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低下头去,盯着地面看,让清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而她,也不想琢磨。跟他交流太费事,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他有他的人生,她既然不能参与,那就远离吧。
”饿了吧?我给你做好吃的。”片刻,她起身生火,开始做饭。
香喷喷的腊肉,配上软糯的米饭,令人食指大动。
搁在平日,弘羽肯定能吃上半锅。
可今晚,陆清雨直到把饭菜盛好,塞在他的手里,他都无动于衷,似乎这喷香扑鼻的饭菜于他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怎么不吃?”清雨强笑着递给他一双筷子,”这也没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吃完天亮该走了。”
说完,她幽幽叹息一声,一点儿胃口都没有,索性起身回到自己屋里。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明明今夜担惊受怕,可她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灶房里的弘羽有没有把饭吃完?
不过他食量如牛,那么香的饭菜,他一定会吃完的吧?
如今他也能听懂她一些话了,方才他眼睛里的悲伤可不是假的,明日一早,他该走了吧?
罢了,不想这么多了。
陆清雨强迫自己清空脑子里的不快,逼着自己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睡了一阵,等醒来时,枝头已经有鸟儿在叫,窗纸上泛了白。
她有些慌乱地爬起来,趿拉着鞋子就往外跑。
灶房里,破旧的木门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她忽然有点儿近乡情怯,三步之遥,竟然不敢往前迈,生怕推开那扇木门,里面的场景让她接受不了。
见着东方露出鱼肚白,她咬咬牙,终是鼓足勇气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破门。
灶前的草地上,早就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灶台上,一个黑色的粗瓷大海碗里,雪白的米饭、喷香的腊肉好端端地搁在那里,一口没动。
也不知道,弘羽走了多久。
陆清雨的泪,刷地落下来。
”怎么站那儿不进去?”郑氏起来了,见清雨站灶房门口不进去甚是纳闷,”弘羽起了吗?”
清雨赶紧抹一把泪,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起了吧?可能出去玩了。”
郑氏也没在意,弘羽那么大个人,一大早也许跑哪儿溜达去了。
母女两个做好饭,那天已经大亮了,弘羽还没回来,郑氏不由得急了,”这孩子平日里也不瞎跑,这都饭点了,也不知道回来。昨夜你是不是给他吃多了?”
弘羽贪吃,郑氏见识过,饭时那是顿顿不落的,今日真是让她诧异。
清雨点点头,勉强笑道,”管他呢,也许伤好了走了也说不定。”
”那就没良心了,”听她这么说,郑氏面色不快,”好歹也是咱们把他救活了,不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至少也得说一声再走啊。”
清雨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解释。真相她不敢告诉郑氏,可看着她冤枉弘羽,她心里又觉得难过。
咬咬牙,她觉得与其让郑氏担惊受怕,还不如就这么瞒着算了。
只是苦了弘羽了。
一天她精都恹恹的。
傍黑时分,刘老爹来叫她,说是义庄又来了不少死尸。
她匆匆扒了几口晚饭,和郑氏交代一声,就同刘老爹出发了。依然如往常,她和刘老爹一人提一盏明明灭灭的灯笼,急匆匆地走在夜间的小路上。
黑黢黢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走熟了的小路,不用看也能摸着。只是今夜,似乎格外安静了些,连声虫鸣都没有。
这让陆清雨没来由头皮发紧。
”老爹,我怎么心里慌慌的?”陆清雨心中不祥的预感慢慢攀升,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刘老爹的袖子。
刘老爹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慰着:”没事没事,天天走的路,怕什么?”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想:到底是个女娃,跟他干了这么多天,胆子还是小。
陆清雨心头的不祥感不仅没减轻,反而随着越来越接近义庄更加重了。
义庄的大门依然开着,两盏西瓜灯笼挂在大门口的门楼下,在晚风中明明灭灭地晃着,为这不祥之地越发添上几丝阴怖。
”老张头,我来了。”刘老爹站门口喊了一声,大摇大摆跨进门槛。
陆清雨心里犹豫了下,也跟着进去。
大门在他们身后哐当被关上,像是在心头重重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