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时间……他回来京都才几天?
却已遭遇这样的危险。
傅新桃咬唇,将心疼的情绪强行压下去,低声说:”忍一忍。”抬眼再看,萧衍明显意识涣散,她犹豫一刹,从药箱里翻找出一个瓷瓶,打开便散出一股酒味。
瓷瓶里面装着的是酒服麻沸散。
萧衍吞下这药,待会儿她处理伤口就感觉不到疼。
傅新桃抬手掰开萧衍的唇。
萧衍在半昏迷半醒之间,顺从吞下傅新桃喂给他的东西,没有抗拒。
之后,傅新桃取来一把锋利匕首。
她皱着眉,动作麻利剜去萧衍腰腹伤口周围一圈烂肉,又撒上止血的药粉。
萧衍额头冒了冷汗,嘴唇逐渐失去血色,泛着一层白。
傅新桃从怀里摸出帕子,小心为他擦去汗珠。
马车很快回到傅家。正在照顾萧衍的傅新桃坐在马车里,没有下去。听见马车外丫鬟的话,她一面吩咐车夫将马车驶进萧家,一面吩咐春雨回府去帮她取东西。
萧衍受伤却不声不响出现在她的马车里,想来是因为不想声张。
懂得这一点,她自然将事情处理得妥帖。
片刻,马车停在萧府垂花门外,苍术领着人抬了春凳过来,一众仆从七手八脚把昏迷的萧衍抬回房间。傅新桃背着药箱沉默跟在后面,待到得萧衍房间,指挥他们把人抬上床,又吩咐送热水和干净的衣服进来。
其他仆从很快退出去。
留下的苍术在傅新桃的示意之下,剥下萧衍身上染了血污的墨绿地曳撒。
数年征战沙场的人身材精瘦,身上有难掩的累累伤痕。
每道伤痕都诉说着他曾遇到怎样的危险。
或深或浅的伤疤静静映入傅新桃眼帘,她无声看着,眼睛又红了一圈。哪怕知道刀枪无眼、难以避免受伤,看到萧衍身上的这一道道疤痕,她依然是心疼,尤其这个人现下又受伤了。
底下的人很快送进来热水和巾帕。
傅新桃帮萧衍重新仔细清理伤口、上药和包扎,之后,苍术帮萧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春雨按照傅新桃的吩咐,把她要的东西送到萧家。
那是她师傅亲手调配的解毒丸,很不易得,她拢共也只有三粒。
傅新桃拿到解毒丸便立刻喂萧衍吃下了。
但她刚刚诊脉,却探不明白萧衍中的是什么毒,现下唯有先看一看情况。
”萧大人受伤的消息不可外传,你打理好府里的人。”
傅新桃认真叮嘱苍术,”一切事宜都等他醒来,听他的吩咐。”
之前已领会到萧衍看重傅新桃的心思,又知道傅新桃这是在为萧衍打算,苍术没有任何质疑应下她的话。傅新桃沉默瞧一瞧陷入昏睡的萧衍,复道:”我先回一趟傅家,晚些再过来,之后直到萧大人醒过来,我都会守在这里。”
苍术听言躬身道:”要劳烦傅小姐了。”
”不碍事。”傅新桃摇一摇头,站起身说,”你先在这儿守好他。”
☆☆☆
傅新桃是坐马车离开萧家,回到傅家的。
帮萧衍处理伤口时,她身上的衣服亦沾染血污,回到沁芳院索性沐浴梳洗。
浴间水汽氤氲。
傅新桃在一片雾茫茫中,趴在浴桶的边缘发起呆。
萧衍受伤,伤他的人特地在刀剑上淬了毒,是恨不能取他性命。
他身在这样一个位置,明枪暗箭,往后恐怕愈发艰难。
今日受伤是因着什么?
不久之前李大人的那个案子吗?
她能不能为萧衍做一点什么?有没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得到他的地方?
想到这里,脑海空白的傅新桃默默叹一口气。
萧衍腰腹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也不浅,须得多加小心。
傅新桃没有把事情完全瞒着自己娘亲。
她和萧衍是青梅竹马不假,她十七岁,萧衍二十岁,或许须得避嫌也不假。
只是现下,她是大夫,萧衍是伤患,更不假。
如果治病救人还总要顾虑性别、身份之类的东西,那她这么多年的医,也算是白学了。好在这一点,她的爹娘可以体谅理解,否则恐怕连在外义诊都不会答应。
往前甚至有过有人夜里急急求上门,请傅新桃帮忙看诊的情况。是以,傅新桃和徐氏说自己需要去出诊,不知几时回府,徐氏没有多想,只叮嘱她多加小心,看完诊后早些回来。
傅新桃不提是要去哪儿看诊,徐氏便不多问。
她交待春雨和秋杏照顾好傅新桃,让她们带上些糕点,免得傅新桃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