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新桃说:”一时忙起来忘记了而已,不碍事。”
沈慕立刻歉疚不已:”是我不好,竟然连这个都疏忽,叫你饿着肚子。”
”我回来得迟,也当真不饿,忙起来忘记了而已。若是觉得饿,我不会不提,没得让你们为难。”傅新桃对沈慕笑一笑道,”何况这饭等少夫人身体大好再吃也不迟是不是?所以沈公子不必介怀。时辰已晚,沈公子请回罢,路上小心。”
她催过沈慕一声便先回傅家了。
仍旧站在原地的沈慕一面感慨傅新桃真好一面傻不愣登挥挥手。
回沈家的路上,沈慕既懊恼没发现傅新桃饿着肚子,又感觉哪里不太对。
直至他回到英国公府,躺倒在自己的拔步床上,幡然醒悟。
沈慕终于想明白有哪里不太对——
连他都不清楚傅新桃没有用晚膳,萧衍是怎么知道的?
锦衣卫难道连这个都要管?
一整天忙碌过后,傅新桃回到傅家已是满身疲惫。
她在春雨、秋杏的服侍下沐浴梳洗过,吃得一碗鲜笋鸡丝面,便睡下了。
翌日清早。
傅新桃正陪爹娘用早膳的时候,有仆从递消息到跟前,说是户部的一位钱侍郎于昨天夜里被锦衣卫抓了。她立时想起昨晚从沈家回来,在府门口偶遇被皇帝陛下急召入宫的萧衍。
短短的时日,已不知是第几个落在锦衣卫手里的朝廷官员。
锦衣卫这些动静确实很大。
那些风声鹤唳的官员为了自保定会有所动作。
即便为陛下做事,首当其冲的却必然有萧衍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一如之前那次他受伤中毒,对方恨不能取他性命。
恐怕弹劾他的折子也早堆满陛下的龙案。
萧衍是年少将军,不是傻子,这些情况在更早之前他应该有所预料。如果不存在特别的原因,他根本不必如此,萧家的家底、他自己立下的战功,都足以保证他往后余生能安心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但他偏偏愿意、偏偏要做到这一步,几乎是不顾一切。
无论如何,他今后都会保护好自己吧?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吧?
可惜也许他们谁都无法控制这些。
傅新桃禁不住暗暗叹一口气,人有些出的想事。
徐氏见女儿发愣,夹了块枣糕到她碟子,问:”年年怎么突然发起呆?”
被拉回思绪的傅新桃不好意思笑笑,没解释,继续用早膳。
最近朝堂上变动繁多。
傅诚心里莫名不怎么的踏实,虽自己无什么把柄可捉,但有些事与此无关。
用罢早膳,他叮嘱过妻女近来出门做事都要小心一些方去衙署。
傅新桃今日要去英国公府为沈慕的大嫂行针。
是以,和徐氏一起送走自己爹爹后,她回院子收拾过一番也乘马车出门。
沈家的人从叶氏到沈彬都愿意配合医治,这为傅新桃提供不少方便。连续数日,叶氏皆按时服用她开好的催生汤药,她也每天都到沈家为叶氏下针,针合谷、三阴交,同样是为帮助叶氏产下死胎。
如是到得第三日下午。
叶氏午睡醒来用了些吃食又准备用药时,忽然间腹痛难忍。
傅新桃本便只给叶氏开了三天的药。
她预计这一天晚上会有动静,特地留下,准备看一看情况,因而正好在场。
叶氏此前诞下一位千金,心里明白将要生产时的感觉,同样晓得需要保留体力,疼到极点也不敢大声的喊叫发泄。傅新桃一面让丫鬟去请产婆,一面再次为叶氏行针,缓解她的疼痛。
有仆从赶去衙署将叶氏的情况告知沈彬。
沈彬匆匆回到府里,想要进去屋子里看看自己夫人,倒有婆子上前来拦。
傅新桃正巧出来交待一点事情,见状道:”大少爷也进来帮个忙。”
她知道有些人格外避讳这些,觉得血腥污秽,不吉利。
可是又到底有什么不吉利?
真正受苦受累的是那些夫人娘子,在有些人眼里却活似苦了少爷相公们。
傅新桃自然不信那样的话。
她往前听自己爹娘说,她出生的时候,她爹爹就陪在她娘亲身边。便是跟着她师傅学医那么多年,也没听过那些说法,反倒她师傅痛骂过那种人个个都是蠢人。
寻常生产不提。
叶氏迟些若当真下了死胎,情绪恐怕控制不住,有沈彬相陪好歹是个安慰。
沈彬跟在傅新桃的身后走进叶氏的房间。
望见自己夫人惨白一张脸、整个人像泡在水里,他惊骇中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