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喜娘一通吉庆屁话已然说完,元阙要进来了。
凤冠来不及戴了。
贝安歌当机立断,索性将凤冠往地上一扔,硕大一颗珍珠掉落下来,滴溜溜滚远,瞬间不知去向。
然后立即往地上一扑,倒下了。
洞房大门轰然洞开,新郎官元阙,挟风而入。
多亏贝安歌倒得迅速,此刻她手臂前伸,窝着小脸蛋,从手臂缝里偷看动静。
只见闯进来的新郎官身形高大,虽是一身鲜艳的吉服、虽是一副极好的相貌,却掩不住浑身散发的暴戾之气。
他薄唇紧闭,一双深墨色瞳仁骤然收缩,手中的宝刀已经抽出了一半。
这特么哪里是新郎官,分明就是死大人。
死大人一见洞房内倒了两个女子,显然出乎他意料之外,微微一愣,拔刀的手就凝滞住了。
贝安歌小心脏砰砰直跳。
虽说这”破相刀”只拔了一半,但自己的能不能保住小命还是未知数。也说不定,只是死得慢一点而已。
死大人情肃然,缓缓地走近,每一步似有无限的戒备,终于到洞房中央,被曲旋儿的尸身挡住了去路。
贝安歌以为他会先假惺惺地关心新娘,已经做好了被关怀的准备。
谁知元阙看都没看她,而是抽出了他的”破云刀”。斩铁如泥、削金断玉的破云刀,重达百斤。可持在元阙手里,却像是持一杆树枝那么轻而易举。
元阙的大刀缓缓举起,贝安歌的小心脏都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了……
好猛的将军!
好狠的心!
可他轻轻一挥,却并没有斩落,而是将曲旋儿的尸身轻轻地挑翻。
曲旋儿早已死得透透的,被刀尖一拨,软软地翻过身去。
亡而未僵之人,每一块肌肉都是松驰的、随势的,活人想装都装不来。
元阙是在试探曲旋儿是真死还是假死。
这厮真是经验丰富,一看就是在战场上挑多了死人。
贝安歌知道,自己只能”假死”,还得是足以让元阙发现的假死。
果然,元阙的刀尖又向贝安歌挑了过来。
该死的,这男人怎么力气这么大。刀尖在贝安歌肩胛处一拨,好痛。
贝安歌顺势”嘤宁”一声,倒过身子,将一张恐惧到煞白的小脸,完完全全毫无遮掩地呈于这个男人。
这煞白,真是恰到好处。
元阙以为她是晕到脸色失血。
此时,贝安歌克服了恐惧,忘却了逼近在自己跟前的刀尖。她影后演技上身,不仅小脸煞白,而且浑身开始微颤,眼中渐渐蓄满盈盈欲泣的泪水,将落未落,惊恐地望向不远处的曲旋儿。
”夫君,有人要杀我……”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元阙差点信了她的邪。
”不怕……”
两个字还没说完,元阙蓦然收声。他望见了贝安歌脚上的鞋。
死大人再次上线。
瞳仁再次收缩,射出冰冷的光芒。他握住刀柄的手极为用力,发出轻微的关节响动。
贝安歌正低头撑着地,试图起身。一抬头,陡然望见森冷的刀尖,”嘤宁”一声,双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洞房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死了,一个晕了。
死大人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不知何时,外面的鼓乐之声已经停了,喧闹的宾客们也已经不知去向。
若不是晕在地上的贝安歌还穿着华贵的嫁衣、若不是洞房内的红烛还在不知情地摇曳,这里简直不像是婚礼现场。
黑色中,一名黑衣少年疾驰而来,单膝磕地。
”将军,喜娘已安置。”
元阙收缩如鹰的瞳仁,终于缓缓地恢复了平静。他对黑衣少年道:”送客,清场。”
”是。”少衣沉声回答。
元阙又望着”晕”在地上的贝安歌:”送到嘉丰苑严加看管。等她醒了,本将军要好好审问。”
贝安歌根本没有晕。
想当年某导演为了报复贝安歌不陪他”看剧本”,曾经故意安排她演植物人,”床戏”那叫一个多啊,拢共五十集的戏,几乎有三十集贝安歌都是躺在床上拍的。所以演晕厥她是轻车熟路。
一听元阙的话,贝安歌”昏迷”得更真诚了,而且一时半会儿根本醒不过来。
”苦肉计”居然成功了。
从今以后,”小三”不存在了,只有贝安歌。
”嘉丰苑”三个字,贝安歌不熟。剧本里没有提及,也不知是将军府哪个等级的院落。
但嘉丰苑的床铺不太柔软,贝安歌睡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