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赵琪和赵则之正一左一右趴在老夫人身侧午睡,赵锦诺也怕吵醒他二人午睡,应了祖母一句,就起身去了马车外。
马车内有陶妈妈和周妈妈在扇风,又有顶棚,倒是凉快些。
马车外,在车夫一侧共乘便热了许多。
赵锦诺擦汗,有人遛马上前,”呀,又被赶出来了?”
赵锦诺转眸看向范逸,范逸一脸幸灾乐祸表情。
范逸笑笑,”停车。”
车夫知晓他是范侯,他开口,车夫不敢不做。
老夫人刚眯眼,又不知道这会子车怎么突然停了,一侧的周妈妈透过帘栊看了看外面,轻声道,”似是范侯让大小姐下了马车。”
老夫人一脸不喜欢,”她怎么这么多事……”
人便是如此,有偏见,便都是偏见那人的错。
老夫人就从不诋毁范侯。
马车内,范逸问赵锦诺,”这一路我是看明白了,你身边怎么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而后自顾着嘀咕,”活该你一人晒太阳,我不管,也没个人管……”
”宋妈妈和阿燕呢?”他都记得。
赵锦诺应道,”路上的人太多了,东西也太多,她们迟一些来。”
范逸轻嗤,”那你弟弟妹妹身边的管事妈妈和丫鬟怎么不见迟一些来?”
赵锦诺正欲开口。
范逸又道,”我看你们家老夫人连专门捶腿的丫鬟都带了一个……”
赵锦诺奈何看他,认真朝他道,”范逸,我和你不同,你是范侯,但我在赵家尚需谨言慎行,我娘亲过世了,我在庄子上长大,眼下还需看着祖母和母亲脸色过活,我没法同你一样。”
范逸微微怔了怔,也不怎么说话了。
范逸又忽然觉得,母亲待他极好,同自己的亲生子女也无差。他爹娘在他半岁时就死了,后来跟在母亲身边长大。若不是母亲关怀,许是他也同赵锦诺一样……
难得范逸没有继续呛呛,赵锦诺片刻安宁。
又歇了稍许,等先前的炎热过去,赵锦诺起身。
范逸看她,”做什么去?”
赵锦诺看他,”我来你这里有些时候了,再久就不合适了……”
马车窗上的帘栊都是掀开的,为了避嫌,但即便如此,待久了也不合事宜,赵锦诺朝马车外唤了声,”劳烦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范逸托腮看赵锦诺下了马车。
这么好的姑娘,却要嫁给阮奕那个大傻子,他越想越窝火……
他想起一起去新沂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赵锦诺多自由自在,眼下,又是什么狗屁赵江鹤,狗屁老夫人,京中还有个摔傻的阮奕……
——我和你不同,你是范侯,但我在赵家尚需谨言慎行,我娘亲过世了,我在庄子上长大,眼下还需看着祖母和母亲脸色过活,我没法同你一样。
范逸仰首躺在马车中,觉得有些糟心。
☆☆☆
黄昏前后,一行抵达环城驿馆。
今夜在环城驿馆落脚。
从环城到京中就只需四五日了。
范侯至,驿馆掌吏亲自出来迎接,范逸朝驿馆掌吏道,”这是户部员外郎赵江鹤赵大人的家眷,一道安顿了。”
驿馆掌吏便明白了,赵大人的家眷应当是同范侯一道回京,范侯一路在照拂。
顿时,也对赵家老夫人恭敬行礼,”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愉悦笑了笑。
而后,驿馆掌吏又遣了人去安顿赵家一行,自己则亲自安顿范逸。
路过苑中长廊,范逸见驿馆苑中似是有侍卫在守着,遂问,”今日驿馆中还有谁在?”
驿馆掌吏应道,”宴相来了。”
”宴相?”范逸意外。
”宴相,您是今日来的环城吗?”范逸与他对坐。
对面的人简单一袭白衣,范逸同他说话,他目光便看向他,认真在听,又眸含笑意。
等确认范逸说完,宴书臣才道,”侯爷,我来环城两日了。”
他的声音惯来好听,自小时候起范逸便如此觉得,当下遂笑了几分,也不唤宴相了,直接道,”宴叔叔,你怎么来环城了?”
范逸是皇后的养子,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
宴书臣是皇后的表兄,又是顺帝身边的重臣,是自幼看范逸长大的。
所以,没有外人时,范逸也唤得一声宴叔叔。
宴书臣笑道,”外出公干,正好路过环城,有早前的旧友在,告假多呆了两日,侯爷呢?”
范逸应道,”我自新沂回来,早前陛下吩咐去新沂的差事,才刚办完,准备在环城驿馆借宿一宿,明日就出发回京,宴叔叔,你同我一道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