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01bz.cc”范逸朝内侍官吩咐一声。
内侍官会意,自己扶住阮奕。
范逸起身,近处的水已很浅,那兔子也浑身湿透,目光有些明显呆滞,应是在水中呆的时间太长。
范逸拎起它耳朵,它也明显没什么反应,如何看都是一只普通的兔子,看不出它哪里有那么好的精,终日领着阮奕在京中到处跑。
范逸一手拎着兔子,一手扶起阮奕,往营帐处回。
他虽不知晓阮奕如何落水,却也猜得到**不离十。
听说阮旭离了帐中,就知晓阮奕怕是要出事,他都将褚进几人分开,就是怕他几人会生事,没想到还是没拦住。
他们几人应是想捉弄阮奕一番。
但阮奕不会水的事,京中没几人知晓。
这篓子惹得有些大。
今日若不是赵锦诺碰巧遇见,旁人许是真不会不顾名节去救一个傻子,今日不是他正好不放心,带了人来寻,许是赵锦诺难以周全脱身,在阮奕身上,将名声都毁了……
阮奕值得她这样?
范逸心头窝火。
一侧,内侍官问,”侯爷,去何处?”
此时若回帐中,让人知晓阮奕落水,隔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母亲和陛下耳朵里,届时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他也怕细了查去,会将赵锦诺牵连进去。
她本就难做,若是被人知晓,日后只会更难做。
阮旭既是被人支开,不会这么快回来。
范逸应道,”先去我帐中,再让盯着,若是阮旭回帐中了,让人来只会我一声,旁的稍后再说。”
内侍官应声。
”你,这是做什么?”顾城不知他出去一趟,竟带了个阮奕回来。
他早前同阮奕有多不对路,旁人不知道,顾城不会不知道。
”褚进几个人搞的,应不知道阮奕不会水,险些弄出人命。”范逸一面应声,一面朝内侍官道,”给他把衣服换了。”
言罢掀起帘栊,同顾城一道出了帐外等。
”人是你救的?”顾城诧异。
他没有吱声,当做默认,赵锦诺的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顾城也心惊,”若是真出人命,事情就大了。”
幸亏范逸给救了回来,只是,顾城又道,”稍后阮旭问起来怎么办?”
范逸沉声道,”不要节外生枝,让母亲和陛下知晓……”
☆☆☆
帐中,内侍官给阮奕换衣裳。
阮奕眉头越皱越紧,额头冷汗慢慢渗出,似是陷入梦魇之中。
他似是是做了一个冗长而沉重的梦,指尖死死攥紧。
梦里,他从早前的天之骄子摔成傻子,在经历诸多变故后清醒,步步位极人臣……
他喉间轻咽,但梦中最后一幕,却是阿玉将他从月牙湖中救起,一遍遍给他按压,呼吸,唤他的名字。
浑浑噩噩里,他有些难以置信,她贴上他双唇,他忽然用尽所有力气揽住她,亲吻里带着近乎疯狂的想念和揪心,”阿玉!”
破晓时分,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
阮奕似是才从一场久违的大梦中醒来,新换的衣裳都已湿透,额头上也挂着涔涔汗水。
大梦初醒。
他习惯性撑手坐起,脑海中仍是浑浑噩噩,没有睁眼,轻叹一声,指尖轻轻捏了捏眉心。
他梦魇已不是一两日,傅叔都知晓,亦会在他梦魇时唤醒他。
但这一场梦,似是做得尤其久,先是从年少时候的自己开始,而后恍惚变成透过他早前养的那只叫大白的兔子注视‘自己’和周遭……
这冗长而真实的梦境里,他从未如此细致得打量过自己的父亲,母亲,大哥,还有阮家家中所有人。
因为真实,他不愿意醒,即便只是每日昏昏沉沉,只有借住一只兔子的视野打量他们,却也看清自己早前呆傻时,并未来得及留意的家人。
从他摔傻后,母亲的鬓角生出得银丝,父亲会整宿在书房中坐着,不着一语。他也通过大白的眼睛,看到大哥拥他,”奕儿,你总有一日会好的!大哥会一直陪着你。”
他就这么每日呆呆得望着自己的家人。
已经过世许久的家人……
而这场梦,似是再长,也终究有尽头。
尽头深处的他,已有些分不出现实和梦境。
他知晓当下屋中有人,遂低声唤了句,”傅叔,什么时辰了?”
对方没有应声,他心底微楞。
缓缓睁眼,却见周遭并非是在府中,而是大帐里。他明知哪里不对,但惯来的沉稳谨慎让他并未慌乱,而是抬眸看去,只见年少模样的范逸正环臂坐在另一张床榻上,冷目看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