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她枕边入睡,就像许久之前他揽她在怀中一样,她的呼吸都在他耳边,他心中说不出的踏实与安宁。
只是那时,他还是傻的……
他似是隐约觉察,时间仿佛如他所愿,重新来了一次。
在他临死前,他最想见的人是她,他多想再见她一次!
哪怕就一眼!
于是,再睁眼,他真的重回少年时。
那时她正好掀起帘栊,看着藏在桌下的‘他’和大白,他亦清楚得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她朝‘他’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而他亦听到一侧的‘自己’,笑眯眯朝她得应道,”它叫大白。”
她笑盈盈看向大白。
他透过大白的眼睛看到她,眸间温暖而湿润。
他一直以为是场梦境,在他死后,如愿让他在大白的眼中安静看到过去。
但眼下,似是和他想象中不同。
混乱的记忆来回交织,他有些分不清是现实、梦境,还是……两次现实?
范逸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诧异看他,”喂,你没事吧?”
阮奕也抬眸看向他,沉声问了句,”眼下是苍顺几年?”
范逸微楞,脱口而出,”苍顺十七年啊。”
阮奕眸间猛然滞住,而后似是陷入沉思一般,没有再动弹。
范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应他,但他方才问得笃定,又似有说不出的魄力在,似是不容置喙,他就似洗脑一般,应了他,可反应过来,当即就有些恼了,”阮奕,你有病是吧!”
转念一想,阮奕本来就有病,他竟同一个傻子较真!
他也有病。
范逸遂转身,不想再搭理他。
却在临到大帐门口时,听身后的人开口,”范逸,你打我一拳试试。”
他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范逸不耐烦转身,恼火道,”你当真脑子坏掉了是吧!”
阮奕眸间微敛,掩了其间深邃幽怨,应道,”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小时候打架,一直你打不过我吗?”
一语似是直接戳中范逸尾巴根儿,范逸毫不犹豫上前揍他,”你最好别躲!”
他当真没躲,闭着眼睛,平静等范逸一拳揍上。
范逸也果真一拳揍上。
他脸颊上清楚的痛意传来。
他淡淡垂眸,不是假的,都是真的,是现实,不是梦境。
苍顺十七年……
没有错!
苍顺十七年七月,他在月牙湖猎场落水。
救他的人……是阿玉……
他重生了,重生在苍顺十九年七月。
那时赵江鹤才升迁至京中,任户部员外郎。阿玉也才从新沂庄子上接回赵府,要同他成亲……
他忽得抬眸看向近前的范逸,眸间皆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范逸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既厌恶又嫌弃。
他却忽然上前,拥住他,”你还活着!”
范逸顿觉何处不对,突然反应过来这傻子竟然抱了他,范逸恼火,”阮奕,你恶不恶心,你特么适可而止啊!”
月牙湖狩猎一共三日。
今日是月牙湖狩猎的第一日。
眼下,离辰时还差一炷香左右的时间,赵锦诺同赵琪,沈绾和沈妙等人都已在帐外候着了。京中的男女子弟分列在大帐左右两处。帝后未至,却都站得尽然有序,即便交头接耳,也未三三五五各在一处松散说话。
赵锦诺眸间好,沈绾轻声道,”陛下常年在军中,最看不惯散漫的,所以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不敢触陛下霉头。”
”原来如此。”赵锦诺朝沈绾笑笑。
沈家姐妹二人很好相处,沈绾年纪又同赵锦诺相仿,自昨日分到一个帐中起,沈绾便同赵锦诺走都近。
赵锦诺乍眼看过去,许是站得整齐,又都是骑射服的缘故,便是女眷这边,都显得各个英姿飒爽,面带笑意,朝气蓬勃挂在脸上,更勿说对面的男子。
”有会女眷参加骑射吗?”赵锦诺忽然想到。
沈绾笑笑,”会呀,不过,女眷不会单独一场,怕有危险,所以按往常的惯例,最后一日的狩猎会自由组队参加。”
赵锦诺挑眉。
沈绾又笑,”同三月里的迎春会是一个道理,京中这么多世家子弟,总需有接触的机会……”
沈绾如此说,赵锦诺便明白了。月牙湖狩猎本就类似京中的迎春会,去的大都是各家各户未婚配的孩子,本就是相互看看,有撮合之意,所以这最后一日的狩猎在一处便并不突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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