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转身,瞥目看向身后。
褚进几人果真自身后走出,面面相觑着,一面看他。
”阮奕,你究竟是装疯卖傻还是什么意思?”褚进若是不问清楚,心中始终不踏实。他们昨日是作弄了他,将他扔到月牙湖中,听他在湖中吓得大哭……
但今日,似是就变回了早前的阮奕,而且,同早前相比,还多了几分沉稳的阮奕。
他们本是想找阮奕出出气,但若阮奕不是傻的,告状到了陛下和娘娘跟前,以陛下的性子,他们几人免不了受责罚。
他们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却一直不知他去了何处。
眼下,好容易等到他回来,正准备见机行事,阮奕却看向他们几人,唇角淡淡勾了勾,”怕我告状是吧?”
几人一怔,他如此直白说出,他们几人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这几人中为首的又是褚进,褚进喉间咽了咽,”有本事别告状啊,这样算什么!”
阮奕笑了笑,”你们有本事开昨天的玩笑,也有应当有本事承担开玩笑的后果。”
”你!”褚进语塞,几人心中都有些发怵。
阮奕上前,幽幽道,”我可以不告状,不过,有个条件……”
”说啊!”褚进恼火。
阮奕轻笑,”堂堂正正打一架,打输了的人去跳湖啊。”
褚进轻嗤,”阮奕你自己说的。”
阮奕唇角再次勾了勾……
☆☆☆
大帐前,范逸正好送顺帝折回。陛下今日问了不少赵锦诺的事,范逸都觉好,但又不好贸然揣测圣意。今日陛下和母亲都待赵锦诺明显不同,他心中不是没有疑问,只是知晓陛下跟前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
到眼下,才折回大帐前,范逸拱手,”阿逸告退。”
”阿逸。”顺帝却唤住。
范逸转身,”陛下。”
顺帝看了看他,眸间微微沉了沉,鲜有郑重的语气叮嘱道,”阿逸,你同赵锦诺如果只是一点点喜欢,没到非要在一处的时候,就不要同赵锦诺在一处,这样对你和对她都好。但若是你同赵锦诺二人真到相互喜欢,非君不可,即便日后承担所有后果,都一定要在一起,那阮赵两家的婚事,朕会帮你。朕和你母亲都希望你好,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务必想清楚。”
范逸诧异。
顺帝沉声,”你的意思朕和你母亲都尊重,但朕不希望,也不想看到你同赵锦诺走一处。”
范逸错愕。
顺帝转身撩起帘栊,入了大帐,心中尚且还是范逸之事。
阿逸喜欢谁,他和阿锦都会帮他。
但唯独赵锦诺。
当年废帝对范家,对范逸的生父,尤其是生母做的事……他们二人都不应当走在一处。
内侍官撩起大帐帘栊,顺帝入内。
见皇后坐在小榻上,望着帐中的清灯出。
”阿锦。”顺帝开口唤她。
皇后似是才回过来,缓缓抬眸看他,鼻尖微红,”炎哥哥,安平过世了,很早之前的时候……”
似是只有这么这一句,便不怎么出声了。
顺帝低声道,”我知晓了,方才阿逸给我提起过,锦诺自幼在新沂的庄子上长大,安平在她两岁时候就没了。”
”阿炎,宴书臣知道吗?”皇后问。
顺帝应道,”他知道,他亲自去过一趟笾城驿馆看锦诺,还同锦诺和阿逸一道从笾城回的京中。宴书臣自己不会不知道,锦诺长得同安平一样,同他也挂像,他不会猜不出来……”
顺帝继续,”听阿逸说,宴书臣与锦诺一处时,会问她看什么书,会问她琐碎小事,会隐晦问起她小时候,但大都端着一幅长辈的亲近姿态,应当是……不会认回这个女儿了……”
皇后转眸他。
顺帝叹道,”安平已经不在了,对宴书臣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赵锦诺的安稳。朝中的旧臣已经换了一波,眼下还认得安平,也记得安平模样的人应当不多了。但若他贸然认回赵锦诺,旁人又都会将目光放在赵锦诺身上,自然而然,也会牵扯出安平来。废帝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今日也太平,但不见得朝中从此往后都太平,若有一日,你我不在,他亦不在,京中又生了事端,朝中旧事重提,锦诺是前朝遗孤的身份,届时物是人非,能护住锦诺安稳,甚至是锦诺日后孩子安稳的,又有几个?这是一个做父亲的人深思熟虑的结果……”
皇后亦噤声。
顺帝又道,”我让人去过问了,宴书臣早前本已离京,往月牙湖猎场这边来了,但出城后十余里,又折回了京中,他心中自然是在为锦诺打算。他昨日没来月牙湖,便是想过,照眼下的场景,他认为最好的方式便是不戳破锦诺的身份,默许赵锦诺嫁给奕儿,以阮鹏程在朝中的地位,阮鹏程与他的交情,锦诺在阮家会比在旁的地方都安全。他不来,便是告诉你我,他不想认锦诺。但凡他想认这个女儿,他昨日都会来月牙湖一趟!分明都出京了,却还是转了心思,决定将锦诺嫁给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