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啦嘎啦、嘎啦嘎啦!信妖大声惨叫着:”唉啊啊,不行不行,我要破了!”
它气急败坏的哀嚎,危急中灵光一闪,想起离开木府的时候,主人的吩咐。
”啊,簪子快来!簪子!”
喊了又喊,却还是没有动静。
它被绞得太紧,连当初被制造时渗透的那季雨水都被挤出。
小婉吓得缩进浓羽人的怀中,他锐利的双爪没有伤着她。
”娘子别怕。”粗嗄声好温柔。
她不由自主的点头。
”嗯。”
快被挤得剩下干干雁树皮的信妖,被逼到绝路上,这时才想出活路。
它把一角的艳红印痕扭紧住,朱泥乍然汨流而出,把它润染成淡淡红色,逃过搾干的厄运。
红光逼开羽毛,朱泥细丝流过之处,纸片舒展开来,从平面化为立体,轮廓愈来愈鲜明,由绣鞋、衣衫、发丝逐渐成形,最后是素净的脸儿上,弯弯的眉、长长的睫、秀气的鼻与丰润双唇。
长睫轻颤,徐徐睁开。
那是个双眼清澄、一身素雅绸衣的少女。
”姑娘!”
站在墙边的蔡宣,惊喜喊道,声音与情,满是难藏的爱慕。
少女伸出十六岁般粉嫩的手心,淡紫色的羽毛簌簌发颤,因为她的温度、她的芬芳而自惭落地,铺成软软的毯,不敢让尘土沾到她红色的绣鞋。
”来。”
她轻轻柔柔的说,不喜不怒,声音甜脆。
一只纸页簪头的银簪,咻的从屋里飞窜而出,飞到姑娘的掌心上,因为太过欣喜而嗡嗡抖颤。
”嘘。”姑娘说。
银簪不敢拂逆她的心意,就怕惹得她不高兴,努力克制不敢再出声,一心一意想取悦她。
透着粉红的纤细指尖,朝前一指。
”去。”
急于取悦姑娘的银簪,朝前飞射出去,满地淡紫色的羽毛也被强大力量挟带着,奔往同一个方向。
银簪不偏不倚的穿透遍身浓羽、嘴尖成喙、指掌尖利的那人,在他胸口破出大洞,破落的浓羽每一片都沾着鲜血,淡紫色的羽毛回到身上,抖得几乎难以黏合。
直到这个时候,环抱小婉的利爪才松开。
她摔跌在地上,望见曾经恩爱缠绵的躯体,露出巨鸟的真身,竟比蔡家祖屋还大上许多倍。
受重伤的巨鸟发出悲鸣,冲飞上天际,淡紫的色彩拂过她眼前,巨大的身躯遮蔽正午的阳光,在砚城映下阴影。
然后,在她的泪眼注视中,巨鸟坠落在雪山的山麓,云杉坪的附近,激得那处绿树崩倒、土石滚落。
纸页簪头的银簪奔向姑娘,因为染了血,还先飞过蔡宣的白衣,把血迹都往他衣服上抹,直到恢复通体白灿后,才敢回到那粉嫩的掌心上。
柔嫩的掌心圈起,握住银簪,红丝从姑娘的脸庞、绸衣以及绣鞋褪去,汇集到掌心,直到其余各处再没有一丝颜色。
线条逐渐模糊,立体又恢复平面,信妖这才吐出一大口气。
”好险,有姑娘的朱泥在身,才能请她降临显了厉害,不然我差点就要被扯烂了!”
它只剩一手指掌还维持少女模样,银簪才没有作乱,乖驯的被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