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躲在角落,眼睁睁看着丈夫,被烹煮成一道道菜肴,吓得魂飞魄散,腿软得站不起身,只因怕死,才以手紧摀着嘴,浑身直抖。
过了不知多久,前头响起人声。
老夫妇擦净双手,端起热腾腾的菜肴,开始忙进忙出,皱巴巴的脸上重新堆满笑容。
趁着两人不注意,小妾逮住机会,来到前厅,只见满室宾客,个个都在大快朵颐,一口一口吃着曾经是她丈夫的肉块,每人都赞不绝口。
她惊骇得想拔腿就逃,但又怕引起老夫妇的注意,情急之下只好随便挑了一桌,就近坐下假装是客人。
那桌独坐着一个男人,啃骨吃肉正吃得销魂,瞧见有美貌女子坐下,以为是客桌已满,不得已来凑桌。
”小娘子是新客吧?我来这里连吃了几日,都没见过你。”
美食加美人,这下子口福跟艳福都齐了。
为了显示热络,他还忍痛分享:”这会儿人多,菜上得慢,你先尝尝我这道去骨肘子,炸得可酥烂了,入口即化呢。”
浓油赤酱的肉块,在筷尖颤动,送到她的嘴边,浓酱一滴一滴的落下——濒临崩溃的她,再也承受不住,摀着嘴往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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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后,小妾哭着对妻子说出所见所闻,两人抱头痛哭,哭得声音都哑了。
没想到入夜之后,齐田竟像是没事一般,晃着肥嘟嘟的身子回家,还差点卡在门框上进不来,入屋之后没有盥洗,倒床就睡了,连鼾声都没有。
妻子狐疑不已,心惊胆战的上前,确认丈夫完好如初,没有少了胳臂或少了腿,更没有被拆骨吃肉,这才松了一口气,责备小妾胡乱编造。
先前鲜血淋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小妾即使被责备,也不敢靠近丈夫,当夜就逃回娘家,说什么都不回来。
齐田醒来后,也没去要人。
小妾偷偷打听,听见别人议论,齐田竟不再出门吃喝,变得安分度日,胖大的身子没有瘦下来,却也没有变得更胖。
她左思右想,那日见的事情太骇人,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在某天,戴帽压得低低的,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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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街的那头,走来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他衣衫贵气,手持一把好扇,扇骨是黑檀镶金,扇面素白,只落了一枚艳红的印记,反倒更为惹眼。
这阵子他日日都经过这儿,心存爱慕的女孩们,总在这里等他。
虽然不敢上前说话,但只要看他一眼,就脸红心跳,能作几日好梦。
也有大胆的女孩,尾随他的踪迹,想看看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公子,每回总是跟着跟着,就失去他的身影。
男人的来处与去处,都成了个谜团。
男人走的路径格外诡谲,旁人寻不见、找不着,他却熟门熟路,来到砚城里的饕客们口耳相传,菜肴可口非凡的客栈。
还不到晌午时分,客栈里已经有八成满。
饕客们顾不得仪态,吃得满桌满身的浓酱碎肉,努力的咀嚼再咀嚼,吞下更多的菜肴。
男人嘴角微扬,情似笑非笑,撩袍在空桌旁落坐。
跟四周的饕客相比,他显得格外不同。
一来,他举止斯文,举手投足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