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挂于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一分而二,酷烈的阳光烧灼着大地和行走的一切生物,正值百花开放的夏季,地上却是一片荒原杂草,枯死的大树只余下干瘪的树干供灾民充饥。「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灾旱年间,庄稼枯死颗粒无收,江河枯竭断绝人们引以为生的水源,朝廷无作为贪官当道鱼肉百姓,民不聊生死伤无数。
夜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们缩在破庙的各个角落,领头的几个汉子于中心位置架上火把,不知名的肉质在烈火的烧灼下慢慢散发出诱人的肉香,飘到每个人的鼻子里勾出饥饿的馋虫,多人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呕——”
黑暗的角落处有人发出短促的呕吐声,随即被旁边的女孩捂住了嘴巴,低声警告:“别出声,小心被拉出去烤了。”
“薇薇、那是、人、人肉!”刚才呕吐的女孩压低声音,恐惧的意味溢于表面。
卓青薇微微挪动身体,轻轻地将旁边的人搂到怀里,十五岁的女孩皮包着骨头浑身不见肉,瘦骨嶙峋的模样宛若人体骨架,完全感觉不到身体应有的重量。
她暗叹一声,手掌轻轻抚摸对方枯黄的长发,低声安抚道:“放心吧棠儿,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苏棠反手攥住她,低哑的声音轻轻的嘱咐她,“薇薇,你一定要活下去。”
灾荒来临之前,卓青薇本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她是商户之家受宠的小女儿,两家久为世交时常来往,她们二人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情同姐妹。
这样的友谊在苏棠及笄那年却发生了变化。
少女及笄便有很多人家上门提亲,父母征询她的意见打算为她订婚,苏棠却发现自己对青梅竹马的发小卓青薇有了懵懂的情意,而卓青薇也对她要订婚的时候产生的极大的抗拒。
一来二去,两个人竟然挑明了感情。
在这种封建的朝代,两个女人的感情自然是不容于世,但未等她们的感情被发现就等到了灾荒的来临。
天上不知何时多出两个太阳,江河水竭大地颗粒无收,灾民只能依靠往年囤下的粮食勉强维持生计,但是随着情况越发的严重事情也越发的控制不住。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卓青薇和家人失散幸得苏家收留,但是不久之前苏棠全家死于灾民暴动之下,只有苏棠和卓青薇二人逃了出去。
岂料刚出虎口又如狼窝,如今便成了那群凶恶大汉的储备粮食。
夜色如墨浓重而深沉,破庙里渐渐传出来熟睡时发出的打鼾声,守在门口的几个男人睡得七扭八歪,已经全然进入深度睡眠雷打不动。
两个骨瘦如柴的女孩,踩着如猫一样灵巧而悄无声息的步伐越过障碍物溜出寺庙,呼啸的大风刮得猎猎作响,紧张的气氛弥漫在两个人的心头,她们对视一眼握紧了对方的手,同时转身绕过破庙钻进后山的荒林之中。
瘦弱的身影在杂草中若隐若现,两个人踉踉跄跄的顺着一个方向往前跑,后面慢慢传来男人粗犷嗓门的叫骂声,点点星火出现在树林之中。
脚下踩到尖锐的石子,卓青薇身影一晃几乎栽倒在地,苏棠手疾的将人扶住,眼见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咬咬牙,半托着对方的身体继续往前跑去。
卓青薇闷哼一声,扭到的脚步发出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她的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却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的往前跑,忍着疼痛不愿意拖苏棠的后腿。
“该死的她们往那那边跑了!”
“赶紧追,老子要弄死这俩东西!”
“害的老子睡不好觉,明天就把她们炖了吃肉!”
耳边暴躁的怒骂声越来越近,苏棠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火光,反手将卓青薇推到相反的方向,“薇薇你朝那边跑,我朝这边跑,咱俩在一起目标太明显了不如分开来的安全,等咱俩逃出生天后就在盘石镇那个常去的洞口会面!”
卓青薇一怔,随即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不行,要逃一起逃要死就死在一起,苏棠你别想推开我一个人……唔”
话未说完,唇瓣已经被另一双干裂的唇所覆盖,带着浓烈不顾一切的情意炙热的纠缠。
一吻结束,苏棠拉开两个人的距离,嘴唇上扬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不能一起死,卓青薇我要你和我一起活下去,没有第二个选项!”
“怎么活?”卓青薇哑着嗓子反问。
“他们只追来了三个人,你我分开跑来分散目标注意力,加大活下去的几率。”苏棠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你我都必须要活下去,活着找到对方!”
卓青薇攥紧的手掌慢慢分开,她哑着嗓子终于应声,“好。”
苏棠微笑,“活下去。”
“活下去。”
眼见卓青薇跑向另一个方向,身影逐渐在黑暗中慢慢消失直至彻底不见,苏棠转身义无反顾的跑向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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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追上来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举着火把的身影在黑暗中若有若现,苏棠攥紧了手上木棍将身体藏在大树的躯干之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凭借脚步声判断走过来的人数。
“他妈的,怎么没声了?”
火把在黑夜中格外的明亮,照的苏棠将对面的男人看的一清二楚。
高大粗犷的身体,脏兮兮的脸上一片狰狞之色,一手拿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棍子在树丛中四处扫荡,叫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造成一股压迫感。
“老五,你那边找到没有?”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喊声,带着不耐烦和焦急的意味。
站在苏棠视线内的男人扯着嗓门回应,“没有,他妈的没声了,你看看你那边有没有!老七说她们分开跑了,怎么咱们这边一个也没看见?”
“操,快点找!”
听到两道喊声,苏棠骤然放下的紧绷的心弦。
有两个人追到这里,代表着卓青薇那边的追兵只有一个人,也就说明她活下去的激烈会大大增加。
握紧了手里的木棍,苏棠站在壮汉的身后慢慢站起身体,目光中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和仇恨,若卓青薇能活下去就代表她的牺牲是值得的,如果能同时拉着一个恶棍一起去死,那就算得上的有得赚了!
在男人回头的一瞬间,苏棠像是离弦的弓箭飞一般的扑上前去,手下拼尽全力将棍子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的砸下去。
“嘭——!”
“咚——!”
“嗷——!”
“什么声音?老五你抓到人了?”
“我操,老子被这个小贱人暗算了!嗷——”
粗长的木棍第二次砸在男人的头上,剧烈的响声过后便断成两根被丢在地上,苏棠随手抄起地上的搬砖扑倒他的身上,对着尚在晕眩中的敌人狠狠的砸下去。
“咣!”
石砖砸下去鲜血溅了她一脸,苏棠眼都不眨的继续挥动着手上的转头,不顾男人挥动着手掌打在身上疼痛,砸的对方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地上的男人早已丧失的行动力,一旁还在燃烧的火把照亮了他此时的惨状,一张大饼脸上鲜血弥漫坑坑洼洼,一只眼睛早已被砖头砸烂血肉模糊,另一只手死死地闭着看不出死活。
未等苏棠痛快的出一口气,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的踹飞,顺着抛物线砸在一颗大树上再摔到地上,脑袋磕在尖锐的石头上鲜血四溅,她恍惚的睁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模糊,心下却明白对面站着的是地上男人的同伴。
意识渐渐地陷入混沌,苏棠慢慢闭上眼睛陷入昏迷,心里却是一片平静没有波澜。
只要卓青薇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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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一队官兵踩着整齐的步伐跑上半山腰,为首的将军冲进破庙却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口早已灭火的大锅和地上的满目狼藉。
“将军。”小兵四处搜选一边,最后凑到将军身旁低声禀告,“前面后山都没有人迹。”
为首的将军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未等他出门禀告,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穿过门外的士兵,踩着急匆匆的步伐跑进寺庙,目光触及到那口大锅却是脸色大变,身影一晃直接栽倒在地。
“公主”将军连忙将人扶起来,又朝身后的队伍喊道:“太医呢,跟上没有!”
“让开!”
黑衣女子推开将军,踩着虚软的脚步奔向那口大锅,里面尚有半锅凉水和几根森森白骨,大锅周围也有人随意丢弃的白骨和破旧的衣衫。
将军站在原地踌躇半晌,最后还是凑上前去安慰道: “公主,遇难的不一定就是苏小姐。”
“我已经记不清当时庙内还有没有其他的女孩。”卓青薇闭上眼睛咬紧嘴唇,“但是她没有去老地方和我汇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被抓了回来。赵将军,带人追下山去查,一定到找到这伙人找回苏棠!”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