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分明是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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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云只身前往牢中,不见天日的阴暗潮湿中一股子霉味冲鼻而来,伴着各种皮肉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她强忍着不适拾级而下,走过逼仄的石阶,几名衙役皆怕死的躲在一角。
江妙云道:”我奉顾大人之命前来查看凌娘子,烦请衙役大哥给开个牢门。”
这节骨眼上谁都怕死,几名衙役你推我我推你,最后将一个看上去资历最浅的推了出来。
那衙役只能硬着头皮上,走在幽深的牢狱中,不觉让人后脊发凉。
忽然有人从牢房里蹿出来,隔着木头柱子,伸着双手想抓衙役的衣裳,大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把所有银子都给你!”
江妙云定睛一看,居然是前知县沈海,只见他穿着囚衣披头散发胡子拉杂,人也折磨的受了一圈,差点没认出来。
衙役根本就不理会他,用刀柄指着他恶狠狠说:”再扯我衣裳,砍了你的手!”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能进来当差还不是老爷我提携的!”
衙役冷哼一声,”您提携的?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吧。”
沈海正待破口大骂,认出了后面跟着的江妙云,又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似的,腆着脸求道:”白姑娘,之前都是我的错,求您向顾大人求求情,坏主意都是师爷出的……”
”白姑娘,别理他。”
江妙云别过头跟着衙役往前走,沈海还在后面喊叫:”白姑娘求您了,我不想染鼠疫死在牢里,我不想死……”
江妙云暗暗摇头,这沈海好好的官老爷不做,不作为也就罢了,还想诛杀朝廷命官,这一切恶果皆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到了。”衙役在一个牢门口停了下来,匆匆开了门,急急说:”白姑娘,有事唤我们。”说罢赶紧躲得远远的,生怕下一刻染上。
白常山一看自家妹子来了,立刻从角落里跑出来,”小妹,你终于来了,她到底是你嫂子,看在两个侄子的面子上,救救她吧。”
江妙云见凌娘子躺在角落的乱柴草堆中,死气沉沉没了平日的凌厉,高墙上有一方幽窗,一束光线正好照在她的脸上,苍白无力,嘴角还有些未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恐怖。
白常山还在她耳边叨叨,这男人懦弱是懦弱,这个时候了倒还想着这个毒妇,一时她都不知道说他是宠妻还是助纣为虐了。
她道:”你先别吵,待我仔细查看。”
江妙云在她身旁蹲下身来,凌娘子双目紧闭,难受的哼哼,全身高烧烫手,她一一查看,所有征兆都是鼠疫无疑。
她站起身,说:”确实是鼠疫。”
白常山听了靠着墙瘫坐下来,一切果然如他所料,他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头,”报应啊,这都是我们的报应。”
江妙云没有那么圣母,他们夫妻两趁乱卖假药方敛财,虽未想过害死人,可谁又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延误生机,确实是不可宽恕的罪孽。
她冷眼旁观,说:”我会禀明大人,染上鼠疫者将集中隔离。”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丸,说:”你离她最近,也最危险,这药一日三丸权当预防。”
白常山抬头看着她,默默伸手拿过药,说:”爹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