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别扭这个?可是抱都抱过了,要说睡,芳华宫四舍五入,也算是了。
本来她都做好心里建设,毓明这容色,放在江湖上也是采花大盗垂涎的头号人物呢。她不算亏?
男女之间的事儿,虽没亲身试过,但教中广为流传的那些话本子里不都有。她一个女儿家都不害臊,你堂堂太子,竟然搁这纯情起来了?
可事到如今,白妗不得不配合他:”是,妾知道了。”
到了半夜,室内温度有些偏低,白妗特别窝囊地蜷缩成一团,暗暗咬牙。
姜与倦,你可千万别栽到我手里。
翌日,常嬷嬷来问安。
姜与倦穿戴整齐,拿出一块染着点点血迹的白绢,白妗呆滞。
她反应非常快地羞涩道,”殿下威猛。”
常嬷嬷:”……”
姜与倦:”……”
他轻咳了咳,”好了,常姨你可以去交差了。”
常嬷嬷千恩万谢地走掉了。
”殿下是不是伤了自己了,妾心疼。”白妗捧起他的手,查找着伤口,满眼担忧。
姜与倦愣了几息,才道:”放肆。”
他摆起架子来了。
白妗被他一凶,又露出泫然欲泣的情,眼巴巴地看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去。搓着袖子,很是不安。
姜与倦心头涌上无奈的情绪,不知怎么便说,”这宫里并不全是孤的人,言行举止,需得注意身份。”
说完就后悔。跟她解释什么?
白妗这才抿唇笑了笑。她看着他,满眼都倒映着他的影子。
白妗的脸微微泛红,仿似初绽的桃花般。那晶莹剔透的眼珠中,薄薄的冰层碎裂,透出盈盈的光彩来。
她的色平和,直视着他,看进这青年清澈的眼眸深处。柔润的唇开合,将心里的话款款吐出:”妾未进宫前流离四方,曾从说书人口中听闻,毓明太子风华绝代。做了掌典,也常常听别人说起东宫。您在我们心中,是君子无双。妾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站在您的身边。”
晨光打在她未施粉黛的侧脸上,姜与倦甚至能看清那肌肤上细小的绒毛。她却不敢再与他对视,而是微微垂下头去,长发滑至胸前,脖颈弱白而纤细,像是一手就能握住。
她轻声地说:”妾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见识短薄,身无长处,可能连地上的泥土都不如。但在妾心里,进了通明殿,就是嫁给了您。您就是妾的夫君,是妾的天。”
”是殿下给了妾在身边伺候的福气,妾这一生都是属于您的。”
”愿妾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含情脉脉,语气缱绻。
红霞飞面,憋气憋得脸蛋通红。搜肠刮肚,才挤出两句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情话。
说着自己鸡皮疙瘩落一地。
姜与倦也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不自在地别开脸,表示:”哦,知道了。”
”……”这么冷淡?!
白妗不可置信,被他像赶什么一样赶走了,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愣了半天,才黑着脸走掉。
那扇门后,姜与倦自己重复了一遍,”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说到一半,就嗤笑出来。从没人对他说过这么大胆的话。
毓明太子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奉承与谄媚,像这样直白又羞怯的小女儿心思,压根没有机会接触。
有一瞬间,他被那种不加掩饰的纯粹击中,可也仅仅是一瞬间。
立刻就有种微妙的被蒙蔽的感觉。因为这个女子给他的直观感受实在过于矛盾。
说她是个普通的婢女,为何数次作出逾越之举而浑然不觉。
若说她不是,那又为何弱不禁风,没有半点武力,总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
实在是太过矛盾,矛盾到忍不住想探究,那究竟是不是一层面具。
☆☆☆
作为毓明太子的”启蒙”婢女,荣升”白内人”的白妗有幸被赐居通明殿偏殿。
过后,太子又赏赐了一套崭新的衣裙,附言”赔礼”。
简洁两字,惹人遐思。
衣裙遵循他的审美,上襦是毫无新意的米白色,点缀了羽毛绣纹。下裙则是淡青色,连裙底的绣花也规规矩矩。
送礼的常侍意味深长,乖乖,这么激烈连衣裙都搞坏了。
白妗看一眼兴味索然,却撑起个浅浅的笑,移步上前,将一早准备好的银锭子放进他手里。
”多谢崔常侍,劳烦常侍转告殿下,妾甚心喜。”说着抚过那套衣裙,回想那一日房中杜茵抚摸袖衫的色,仿出了个类似的,侧颜温暖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