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胎记能治好,这孩子出门肯定也是个齐整人物。
吴桂花憋着瞎想一通,很快到了重华宫。
门外早站了一个人,正咣咣敲她门。
看见这个人,吴桂花忍不住咧开了嘴:她的肥料来了!
搁在三天前,在自家门口见到陈项,吴桂花绝对会用送瘟的态度把他快点弄走。
她压根想不到,会有人因为两块黄米发糕赖上她。
这人唯一好在懂规矩,每回脸上带着笑,也不白来,手上总拿着如禽蛋,布头,甚至甜瓜等吴桂花拒绝不了的好东西上门,就求她做那天做过的黄米发糕。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背后还有靠山,吴桂花尽管心里别扭,十回里还是应了三四回。
但现在心里有了新的想法,吴桂花看他一下子顺眼了好多:”陈公公又想吃发糕了?”
陈项有求于人,不敢挑三拣四:”其实不一定要发糕,只要软烂香甜,随姐姐方便,做什么都行。”
吴桂花就说:”正好我泡了些绿豆,一会儿熬绿豆沙喝。那豆沙我匀一半下来,下午做豆沙馅包子,你记得来拿。”
陈项虽不知道包子是什么,但吴桂花那意思,这豆沙包子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陈项连声道谢,主动道:”总麻烦姐姐我也过意不去,姐姐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跟我开口,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闻弦知意,这小太监也太灵俐了点,这份聪明劲当太监真是可惜了。
吴桂花也不忸怩:”你们兽苑那些畜牲的粪能不能给我一些?”
陈项有些惊讶:”那些粪便腌臜得很,姐姐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我想种花,用这些粪便来沤肥,你看我这有点场子,”吴桂花表现得特别有上进心:”我那不是听说陛下喜欢花花草草吗?我再托人弄点种子进来,万一我能种出花,不就不用守在这破地方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她是真打算弄点花种来,不过是为了给她的菜园子打掩护。陈项信没信她不知道,但他答应得很爽快。
”说起来,那些鸟粪有一些是清扫出来给了司苑局给他们做花肥。我回去了跟其他人交代一声,让他们给你提几桶来。”
底肥的问题轻松解决,吴桂花很开心。末了,等陈项告辞离开时,她再装作不经意地说:”你上回拿来的黄豆不错,下次再给我找些好的送点来,我做大酱,到时候送你一些。”
这可是吴桂花第一回 在他面前许诺,陈项满口答应,想想问她:”姐姐会用黄豆做点心吗?”
吴桂花本待摇头,话到嘴边忽然改了主意,叹道:”我是会做几样小点心,可做点心没磨子没烤箱那做不了。”
陈项若有所思,但他什么都没说,告辞离开了。
因念着陈项的黄豆,到晚上陈项来时,吴桂花不仅给了他五个豆沙馅包子,还额外送了几块绿豆饼。
陈项向来在她面前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中午听她说有绿豆沙喝,晚上捧着个黑陶罐子就来了。
吴桂花看在他带来半袋子上好黄豆的份上,勉强给他盛了半罐子。
陈项上手一摸就知道,这罐子绿豆沙必是放在深井里湃了一下午,入手才会凉丝丝的沁人。大热的天,能喝上这一碗绿豆沙,福气不小了。
这么一想,他怎么觉得这宫女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虽说窝在这没人答理,可窝在这也不用伺候人,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揣摩人心思活得那么累,比他都强多了!
通过竹林走近道时,透过幢幢的竹影,他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花皮鬼影,头皮一紧,回望竹影之外的那角红墙,忽然觉得,比起撞鬼,叫人使唤,看人脸色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陈项嫉妒的小火苗还没在心里烧起来,就悄咪咪自个儿灭了。
晚上,伺候完师父吃喝,陈项交代下面人收拾,自个儿弄个小脚凳坐他师父跟前说话:”师父,再半个月就是您老人家的七十大寿,您今年想过怎么过吗?”
张太监不大有兴致:”弄什么弄,大热天的,折腾个啥。”
张太监随便说,陈项可不敢随便听,知道他心里不得意在哪,劝道:”我知道您是不想跟姓洪的一般见识,可这是您七十大寿,不是旁的,前两天蕴秀宫的任老管带还问过我这事,您要是不办,旁人还以为您是怕了他呢。”
刚吃了顿合口的,张太监咂咂嘴里残留的甜沁味,没跟这小崽子认真计较,何况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懒洋洋说:”那你是有主意了?”
陈项嘿嘿一笑:”我就是随便跟您提一嘴,我这两天不是老去重华宫那边吗?我去请重华宫的整治一桌酒席来,不去求那姓洪的,他总烦不到您面前吧?”